第二十四章 鬼冢
皓月浮空。
藉著皎潔光亮，遠處孤懸的山崖，白煙絲絲，黑影跳動間，往來游弋。
「嗷！」赫然！鬼靈密佈！
四條黑影破開虛空，尖利爪子寒芒爆閃，向著空曠處三個人影抓去。通體深黑，頭上兩點幽幽鬼火，做瞳孔狀，瘦削腹部，血紅字眼——魑魅魍魎！
眼見着四隻鬼獸逼近了，曦梓與無止面上一片死灰，便是無心也是苦笑不已：難道，今日便要交代在這裏了嗎？
唧！嘶叫一聲，眼前尺許地方，四隻鬼獸猛的一頓。
道道光影盪開，如驚濤拍岸，將四周的妖靈異獸盡數盪了開來，細看，赤橙黃綠紫，卻是五色相連，暗含勃勃靈氣，勁道渾厚。
「嗯？」逍遙生的震顫音再度響起，抬眼向著崖前的密林盡頭，卻是微微一頓。
兩道人影翩然躍出，紅藍交映，柔美動人。便是伏家姐妹。
「得救了……」曦梓悄悄舒了口氣，與無心對視一眼，都是看出了對方眼中大難不死的僥倖神色，不由微微一笑，向著崖邊的逍遙生看去。
「無心和尚。」白銀面具微微顫動，逍遙生出聲道：「看來遊戲要暫停了，真是遺憾啊。」誅天幡一張，鬼靈不甘咆哮幾聲，四面八方涌回了幡中。黑焰一騰，逍遙生手中再無他物。
深深向著飄來的伏家姐妹方向看了一眼，逍遙生笑道：「今日不盡興，真是抱歉。在下告辭了，諸位，後會有期！」
身形一轉，也不見有什麼法器倚仗，就那麼御風向遠處大霧籠罩處退去了。
「等等！」曦梓看他就要退開，出口喚道，卻被無心一拉，疑惑回頭，就看到無心眼中的警戒神色，向他輕輕搖頭，想來還是心有餘悸。
咻！藍影閃動，向著逍遙生退去的方向追了去。
「思瑩！」伏落雁反應不及，忙忙喚了一聲，前面的妹妹卻充耳不聞，已是踏着碧玉簪子向濃霧裏去了。
「呃……」看她舉動，無心愕然一怔，急聲道：「跟上去，逍遙生性情多變，修為高絕，那位姑娘不是他的對手！」
伏落雁也是擔心，不等他話說完就祭起了五彩石，向著濃霧之中伏思瑩隱沒的地方飛去。曦梓微微搖頭，怎的又出了變故，「嗡」太阿浮空，一個翻身與無心無止一同追了上去。
道道光影遠遁，激起少許煙塵，崖頂之上，空空如也……
霧氣瀰漫，周邊模糊，使勁辨認，也僅見十步地方。
空地之上，咻咻降下了幾個人影。
「方才多謝師妹出手相助！」無心行了一個佛禮，清朗文雅的向著伏落雁道：「小僧言梵寺無心。「
「小僧無止。」一邊的無止也是一個躬身道：「多謝師妹。」
「我叫黃曦梓，玄宗玉露脈弟子。」曦梓硬著頭皮，行了個禮，與莫忘禮呆了五年，他卻愣是沒學的周正，只聽他道：「謝過伏師姐。」
「你認識我？」聽曦梓說道，伏落雁有些好奇，問道：「我怎麼不記得有見過你？」
「五年前在凌天峰，那時候我還是小孩子……」曦梓應道。
「原來這樣。」伏落雁點頭，又轉向兩個言梵寺弟子道：「我是伏羲族伏落雁，見過兩位師兄。」
無心與無止又是一個躬身，以示明白。
「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伏落雁臉上微顯着急道：「我家思瑩最近有些恍惚，我怕她有什麼意外，得先找到她才行。
「我們分頭去找，一會兒在海濱匯合。」無心向伏落雁道：「伏師妹且寬心，我們定能找到她的。」
「嗯。」伏落雁也不知怎麼回應，只是輕輕點頭。
「走吧。」曦梓不待幾人回應，一閃身向著濃霧中投去。無心向伏落雁點了點頭，身形一動，也不見了身影。
唰唰！兩聲風動，無止與伏落雁也無話說，向著不同方向去了。
進的霧中，朦朧的越發厲害了，更兼著茫茫夜色，連月光都不能透進霧中，端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耳邊一陣響動，曦梓心神一緊，劍訣凝起。「吭！」太阿猛的出鞘，隨手接過，向著右側一個豎劈。
嗆！金光四濺，點點散向四周，仔細看時，卻是道道「卐」字印。
「嗯？」曦梓疑惑出聲，試探道：「無心師兄？」
「呃……」愕然回應，腳步踢踏，霧氣之中漸漸顯出一塊黑影，臨到眼前，只看一身潔白僧袍，面貌端正，光光頭頂之上六個突出戒疤，不是無心又是誰？
「……」曦梓無語了一陣，將太阿劍收回鞘中，問道：「無心師兄也沒找到么？」
無心嘆了口氣，搖頭道：「這霧濃的厲害，誰是誰都分不清，要找人談何容易。」
「也是……」曦梓也有些無奈，只看他想了一陣，突的抬頭道：「無心師兄，你很早就知道逍遙生這個人了嗎？」
「逍遙生？」無心疑惑的看着曦梓，見他點頭，尋思了一陣，開口道：「也不是很久，大約是在三年前，也是在三年前，逍遙生在魔道之中迅速崛起，成為年輕一輩中的翹楚。」
「這樣。」曦梓點了點頭，想及方才無心面對逍遙生的舉動，疑惑道：「無心師兄，你知道逍遙生多少？你跟無止師兄面對逍遙生的時候好像總有些有心無力的感覺。」
「唉~」聽曦梓提起，無心臉上有些暗淡，只聽他道：「那個人，很可怕！」
……
「師兄！」粗獷喊聲響起，野草叢中，一個高大和尚走了出來。
「什麼事？無妄。」無心轉過頭，看向跟上來的師弟們。
「師父這回是不是小題大做了一點。」無妄搖頭晃腦，有些不滿道：「不過是超渡亡魂，居然把我們五個是兄弟都派出來了。」
「是啊，師兄。」濃密草叢之中，先後走出了四人，無一不是潔白僧袍，六道戒疤，便是言梵寺各院的大弟子——大雄寶殿無心，東方寶剎無止，西方寶剎無念，南方寶剎無傲，北方寶剎無妄。此時，卻是無傲接話了，只聽他道：「師父是不是別有安排。」
「你們不要亂猜。」無止看兩個師弟臉上不滿，出聲道：「師父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們兩個，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能戒驕戒躁。」
聽無止言語，無心向他微微一點頭，便轉向了兩個不滿的師弟道：「無止說的對，這次想來不是普通的超渡亡魂這麼簡單。聽附近的村民說，這裏不但陰靈作祟，還是常有人影往來，師父懷疑，是魔道妖人在幕後鼓動，所以派我們來探個究竟。
「魔道？」聽到這番話，無妄與無傲也不在意被無止說道了，將眼盯着無心道：「魔道近年來元氣大傷，不安分躲起來，還能有什麼陰謀不成？」
「魔道妖人一向行為鬼祟，修行法門陰毒，這裏這麼重的陰氣，他們哪有不貪圖的道理？」無心點頭道：「況且，這一帶一向平靜，突然就有陰靈作亂，除了他們。想必也沒有其他的理由解釋了。」
「哼！我倒想看看，他們能有多大的本事。撞在我手裏了，還不讓他人仰馬翻！」無妄拳頭一捏，咯啦啦的關節響動，臉上嚴肅非常。
看他反應，無心不由搖頭，這無妄，進了山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依然像當初一般魯莽，性格也不見有絲毫的穩重，真不知他經書都念到哪去了。
「走吧。」看他們說話說的差不多了，沉默寡言的無念突地說了一句，撥開草叢走了。
「……」無心額上汗然：這個，卻是沉穩過了頭了。
幾個言梵寺弟子走了一陣，便撞見了村民所說的異常，晴空萬里，到這裏卻突地斷掉了，只看到烏雲密佈，陰風肆虐，燦爛光輝，卻怎的也不能前行寸地，在一片陰影前止住了。
無心於無止對視一眼：這般情形，果然有些蹊蹺。
凡陰靈者，皆畏懼陽氣，不能在青天白日之下停留，因此，多是在夜間出現。然而，這片地頭所見，分明是有人在為它們阻擋光亮。
「竟然能夠引動九天陰氣集結，看來對方人數不少。」無心心中思付，與無止對視一眼，也是與他一般想法，相互點點頭，只聽他道：「無妄，無傲，無念，你們有什麼看法？」
「……」三人回頭看向無心，臉上一片凝重，卻一言不發。
「你們也看出來了。」三人的反應沒有出乎無心的意料，只見他向著陰暗的草叢瞟了一眼，朗聲道：「對方不簡單，大家都警惕點。」
「是，師兄！」
「師兄，你看！」無念轉過頭來叫了一聲，將腰間金杵取下，念叨幾聲，便看見金杵長到半身長短，往草叢間一撥。幾人轉頭看去：
一塊碧青石碑，紅印斑斑，深紅刺眼的兩個大字，邊沿有些模糊，好似在向外滲著鮮血：
鬼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