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好想你，每一刻
雖然只是一個字，可是她還是第一時間就分辨出那不是冷漠的聲音，而是她等了太久的那個人。
他似乎是剛睡醒，有點迷糊的感覺，不過聽起來也不太虛弱的樣子，讓她的心多了些安定。
不過路馨也很難想像，虛弱的顧鈞顏會是什麼樣子。
認識他以來，他從來都是強大的，就像是一棵大樹，他筆挺的身姿寬厚的懷抱為她和女兒撐起一片天空，晴空萬里，從無風雨。
努力平復了一下呼吸，路馨才小心翼翼地開口，「你還好嗎？」
「寶寶，我很好。」顧鈞顏的聲音變得溫柔起來，又有點撒嬌的味道，「我只是，好想你，每一刻。」
路馨的心頓時完全放下了。
他還在，他說他很好，她總算也可以好起來了。
路馨想起他們上一次通話，他問她想不想他，她一直沒有親口告訴他答案。
現在她不想再錯過機會，「親愛的，我也想你。每一刻。」
顧鈞顏聽到她的回答，輕聲笑了起來，愉悅而動聽。
路馨看到顧正庭夫妻都別過臉去，而顧梓曦則小手捂著臉卻偷偷透過指縫來看她，臉突然就紅了。
她居然當着老老少少的面跟他講這麼肉麻的話，真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
「額……那個，大家都很想念你。」路馨趕緊補救，「爸媽和梓曦，我把電話給他們，你跟他們說說話吧！」
電話很快被顧梓曦搶過去，她沖着電話就高聲喊，「爸爸爸爸，果果也好想你，每天都在想，吃飯的時候想，睡覺的時候也想，你有沒有很想很想我？」
喊道最後孩子的眼淚就像是突然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哭了起來。
七年來，這是第一次，她離開爸爸那麼久。
雖然有媽媽在身邊，可是，那是爸爸啊！
她最愛最愛的爸爸，他說他們永遠在一起，如果找不到媽媽，就和她相依為命的爸爸啊！
路馨這才發現這些日子以來不止她一個人整天在偽裝，沒想到早熟的孩子也一直隱藏着情緒。
顧梓曦一直在追問爸爸怎麼還不回來，可是面對她的說辭，她從來都只是失望的垂下頭，一直都沒有哭過。
電話那頭的顧鈞顏也被孩子的哭聲嚇到，心疼得跟什麼似的。
「當然有，爸爸怎麼可能不想你。你可是爸爸一手養到這麼大的，你還記得我們在美國的家嗎？每天，爸爸都會去你的房間跟你說晚安的，只是你睡著了沒聽到。」
小姑娘還是抱着手機哽咽，「我……我有聽到的，所以每天都會睡得很香。媽媽也會給我講故事，她講的比你好聽多了，可是我還是想聽你講，你回來了再給我講故事好不好？」
「好，爸爸回去了就和媽媽一起給你講故事。」
「那一言為定，撒謊的人會長很長很長的鼻子。」顧梓曦一直對匹諾曹的童話深信不疑，「爸爸你什麼時候回來？」
「爸爸會回家陪你和媽媽，還有爺爺奶奶一起過春節，果果想不想和爸爸一起守歲？」
「想！」
「那你把電話給奶奶好不好？」
顧梓曦不情不願將手機遞給沈念芬，路馨拿着她的小手帕，蹲下身細心的幫她擦眼淚，心疼和愧疚縈繞。
「媽媽，我是因為高興才哭的，老師說，這叫喜極而泣。」顧梓曦想起剛才哭了有點丟臉，趕緊為自己解釋道。
路馨點頭，稱讚她：「我知道，果果語文學的真好。媽媽剛才也在超市哭了。」
沈念芬和顧正庭相繼都接了電話，一家人的心總算是都安定了下來，開始期盼著新年的到來，和顧鈞顏的歸家。
第二天路馨打開門，卻看到一個意想不到的客人到來。
桂姨早被她放了假回去跟家人團聚，寒冷的冬日早晨，她已經習慣了每天早起做好早餐再叫孩子起床。
剛熬好香噴噴的小米粥，就聽到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那一瞬間，她有想過會不會是昨晚才打過電話的顧鈞顏突然就回來了？
懷着雀躍和激動的心情快步走到門邊，拉開門的那一剎那，路馨和門外的人都愣住了。
就像是門口放了一面鏡子一樣，只是門裏的路馨穿着家居服圍着卡通圍裙，而門外的年輕女人穿着厚厚的羽絨服帶着圍巾帽子全副武裝，風塵僕僕。
兩人面面相覷，都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最後還是門外的人先回過神來，她朝着路馨伸出手：
「路馨你好，終於見到你了。我是冷漠的妻子，我叫溫暖。剛從美國回來。」
路馨還猶如身在夢中，機械的伸出手和她交握。
「你好！」
感覺到握在掌心的手冰冷刺骨的時候，她垂下頭，就看到溫暖並沒有戴手套，纖細的手在清晨的冷風中凍得通紅。
「外面冷，快進來坐吧！」路馨趕緊讓她進屋，有倒了滾燙的熱水來給她，「拿着暖暖手吧。」
「謝謝！」溫暖在沙發上坐下，接過她遞來的水杯，笑着說道，「我這人記性不好，丟三落四的，來得及，忘記買手套了。」
路馨覺得她笑起來還真是和她的名字一樣，溫暖清麗。
雖然她們長著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可是神態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完全不一樣。
似乎溫暖和曾經照片中的那個路馨更相似一些。
「你一定很好奇，對不對？」
「只是覺得太神奇了！」
路馨其實是不知道該怎麼說那種感覺。
清早起床，發現家裏來了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實在太詭異，就像是還沒睡醒一樣。
雖然她們之前也曾有過數面之緣，但都只是驚鴻一瞥毫無交流，和這樣面對面坐下來完全是不一樣的感覺。
「不用太驚訝，這張臉本來就是你的。」溫暖就著杯子喝了一口水，打開了話匣子，「我今天來一是想見見你，向你道謝，另外也是想告訴你一些事情。」
路馨一看她就是有很長的故事要講，想起自己剛做好的早餐，不由建議道：「如果你也還沒吃早餐，不介意的話我們先吃點東西？如果你不着急回去的話，我們吃完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慢慢聊。」
雖然只是剛見面，可是路馨知道溫暖沒有惡意，她又是冷漠的妻子，應該也是顧鈞顏的朋友，而她對這個跟自己長得一樣的姑娘也很有好奇心。
「我就是專門回來找你的，剛好餓了，這麼早跑來打擾你，沒被當成妖怪趕出去還能吃到熱騰騰的中式早餐，簡直沒有更好的事了，哪裏還敢介意！」溫暖完全自來熟的樣子，一點都不見外。
「那你先坐會，我要去叫我們家的小公主起床。」路馨說着要往樓上去。
溫暖也站起身，「是梓曦嗎？我能一起上去看看她嗎？好多年沒見到這個小寶貝了。」
路馨想了想，以顧鈞顏和冷漠的關係，溫暖肯定是認識顧梓曦的，只是她說好多年沒見，讓路馨眉頭輕輕蹙了起來。
「幾年前，顧鈞顏離開組織的時候就藏起了孩子，那些年冷漠的位置還不穩，我也一直躲躲藏藏過日子，他不想讓梓曦跟黑道有任何關係，所以我也就一直都沒有再見過孩子。」溫暖解釋道，情緒突然有點低落。
路馨覺得自己放人之心太重了，也有點赧然，遂點點頭說道，「小丫頭起床氣大得很，你要是不介意就上來看看吧！」
兩人一起去到顧梓曦房間的時候，小姑娘睡得正香，嘴角還有點口水的痕迹。
路馨溫柔的叫了幾聲小寶貝的名字，床上的人兒完全沒反應，後來路馨伸手去摸摸她的臉，又叫了幾聲，小姑娘直接不耐煩的打開她的手，轉個身繼續睡。
「顧梓曦小朋友，媽媽做了你最愛的小米粥，還有你香甜的玉米棒，你要是現在立刻起床的話，中午媽媽可以帶你去買你最愛的香草起司蛋糕……」路馨最近找到的最佳叫醒方式就是在她醒了又耍賴不願意起的時候跟她說各種好吃的。
小吃貨是受不了美食誘惑的。
果然，胖胖的小手揉揉眼睛，小聲討價還價道：「那我可以吃兩塊蛋糕嗎今天？」
路馨伸手將她抱起來，拿過床頭柜上的衣服幫她穿，一邊溫柔的回答道，「當然不可以，你忘了爸爸的規定了？」
小姑娘嘴巴一扁，就是一副要哭的表情。
可是突然，她的表情定住了。
然後又伸手揉了揉眼睛，回頭看了一眼抱住自己的人確實是親親媽媽之後，又去看床邊站着的另一個人。
「兩個……媽媽？」
顧梓曦完全搞不清現在是什麼情況了？難道她還在做夢？
「這是溫暖阿姨，我們以前逛街的時候見過的，你還記得嗎？」路馨幫她穿好衣服抱着她下床，讓她穿上卡通毛絨拖鞋。
「顧梓曦你好啊！你小時候在美國，我還抱過你呢，那時候，你只有這麼小！」
溫暖也被孩子可愛的表情逗笑了，一邊說還一邊用手比劃大小。
顧梓曦小小的腦袋轉得飛快，不僅想起之前在街上見到過溫暖，還想起有一天晚上她還和爸爸一起討論過這個和媽媽長得一樣的阿姨呢！
「真的嗎？我小時候就是那麼小的？」顧梓曦有點糾結溫暖比劃的那個大小。
卻被媽媽推著去洗手間刷牙。
路馨幫她擠牙膏，告訴她說，「小孩子剛出生的時候都那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