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謊言的代價

其實是在謝靈珊決定離開成都的那天晚上紀閿才發覺自己有多捨不得的，才知道自己早就迷上了她，但是那個時候他沒有勇氣留下她，他知道，那是謝靈珊長久以來的夢想，現在他真的非常後悔自己沒有留下她，如果留下就沒有之後這一切的一切了。

有些錯過真的就是一輩子了。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一切都是天意吧，他們本來就不該同路！他安慰著自己，讓自己好過。

謝靈珊忽然笑了，紀閿往後退了退說：笑什麼？

「你臉紅了唉，你居然也會臉紅哦。」

紀閿深呼吸了一下，站起來說：「你梳洗一下，我帶你出去轉轉，看看要買什麼。」

謝靈珊笑着看着紀閿走出去，心裏仍然怪怪的，他也是這樣溫和的對待那個她嗎？想到這謝靈珊忍不住又有些難過了。

她換了一條藍色的裙子，走出來，紀閿抬起頭，臉又有些發燙了，他愣了愣說：「你開始穿裙子了？以前不是打死不穿。」

謝靈珊低頭笑了一下問：「奇怪嘛？我是女人。」

紀閿沒有接話，他拿着鑰匙，往屋外走去，他需要快速平復自己的情緒，這24個小時他的心快要炸開了。

成都仍然陽光滿城，萬達廣場找不到一塊避暑的角落。路上的男男女女卻沒有被陽光攔住，都盡情的讓皮膚享受着日光浴。

路上有男人的目光落在謝靈珊的腿上，這條裙子的長度讓她的腿展露無遺。紀閿抿了一下下嘴唇，摟住了謝靈珊的腰，像是一種昭告。

謝靈珊倒是樂得自在，完全沒覺得自己穿的有什麼不妥，她轉過頭靠在紀閿的耳邊說：「你這樣會害我找不到男朋友的。」

紀閿的心像是被什麼刺了一下，這句話正中要害的刺激了他。他嫉妒，他已經開始嫉妒那個未來將要擁有她的男人了。

購物完畢，吃了午飯，開車回家的路上，謝靈珊對紀閿說：「你送我回家，就去陪你女朋友吧。謝謝你了，我沒事了，我可以找其他人陪我，而且明天我就可以去找工作了。」

這個時候紀閿才反應過來自己該開機了。

送到小區門口，謝靈珊下車關上車門，跟他說了聲再見，就提着東西走了，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留給紀閿。看着她遠走的背影，紀閿的心裏知道他割捨不了。

謝靈珊在成都已經沒什麼朋友了，但是起碼那件事讓她明白了什麼才叫朋友。那些肯在你低落的時候陪着你，在你落魄的時候救濟你，在你出事的時候永遠相信你的人才是朋友。只是人一輩子會遇到這樣的人不多，又也許沒有事情讓你去發現。

她回家后沒有聯繫任何人，一個人坐在客廳沖了一杯果汁，還給自己加了葯沫。打開電腦，寫起了博客，只有這樣她才能抒發自己的情緒，她希望說出來自己會好過一些。她想記錄下他們的曾經，因為她知道他們沒有未來了。

紀閿開機後有30多通的來電提醒和各種短訊，他打過去，對面的女人接起電話就開始沒完沒了的質問，可是紀閿一直沉默，直到對方哭了。紀閿卻也只是說：「我手機沒電了。」

男人越是狡辯，述說，反而證明他想要挽救，可是如果他沉默，他連跟你解釋都輕描淡寫，只能證明他變了，他不反駁，就也不會保證什麼。

謝靈珊寫完覺得心裏舒服了很多，時間過得真快，肚子都寫餓了，她想去廚房做飯，腳底還是有點痛，在猶豫着電話響了，是lili的越洋長途，這是跟她一起長大的妹子，知道彼此最多的故事，現在lili在英國留學，不久就要畢業回國了。

在最難的時候，只有lili什麼都沒問，她說：「我信你。如果呆不下去了，來英國，我陪你，我們可以不要回去了。」

跟lili聊了下近況，她迴避掉了和紀閿的相遇，這是第一次，她瞞着她。

打開電視，準備吃點泡麵，剛剛坐好就聽見門口有弄門的聲音，謝靈珊先是一驚，隨後輕手輕腳的拿起桌上的花瓶走近門口，門被打開，謝靈珊剛剛要砸下去，就被紀閿攔住了。

謝靈珊尷尬的笑笑說：我以為是小偷那。

紀閿翻了個白眼說：「謝大小姐，你連鑰匙和撬門的聲音都聽不出來嘛？只有我有你家的鑰匙，你怕什麼啊。」

謝靈珊忽然把手攤開，伸到紀閿面前說：「鑰匙還我吧，當時是我要走麻煩你幫我照看房子，現在可以還給我了。」

紀閿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把鑰匙遞還給謝靈珊說：「是啊，該還給你了，我沒有利用價值了。」說完轉身提着什麼往廚房走去。

謝靈珊一時被他這句沒有利用價值給弄傻了。她沒有這個意思啊。她只是覺得現在他有女朋友了，不能在粘着他了。

她衝過去自然的拉住紀閿的手說：「我沒有那個意思，你別生氣，我真的沒有。」

紀閿轉過身摸了摸她的頭說：「沒事，叔叔給你熬南瓜湯。」

謝靈珊最喜歡的就是南瓜湯，他還記得。謝靈珊心裏緊了一下說：「你是特意又回來弄這個給我嘛？」紀閿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弄着他的南瓜湯，謝靈珊站在那沒有說話，沒有動，看着他。

蓋好蓋子，紀閿說：「等它熬著，走吧，出去吃飯。」

謝靈珊很想說什麼，卻全都哽在喉嚨，怕自己一說就會哭出來。任由紀閿牽着出去，紀閿說：「你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飯的？以前你``````」

話沒有說完就看見謝靈珊的眼淚正在往碗裏面流，他一把搶下她的碗，失去了唯一遮擋物的謝靈珊忽然手足無措。紀閿蹲下來看着她，問她怎麼了。她說：「腳疼。」

多明顯的一個謊啊，明明是心疼，卻不能說。紀閿捧着她的腳端詳說：「不要在走動了，有點腫了，這兩天養一下，我給你做飯，你不許亂動。」

「紀閿」謝靈珊仰著頭望着天花板，忍着淚叫他。她沒有叫他叔叔，她對他直呼其名，紀閿說：「怎麼了？好不習慣你叫我名字啊。」

「讓我抱一會」

第二句話來的也很忽然。紀閿皺了一下眉，謝靈珊看到他皺眉笑了一下說：「我開玩笑的，呵呵，我想睡了，你回家陪她吧。」

紀閿感覺他猜不透這個孩子在想什麼，他說：「下逐客令了？那麼不想見到我啊。好吧，我走。」

謝靈珊閉上眼睛，深呼吸，防止自己吼出來，其實這兩天她快崩潰了。每當紀閿對他好一點她就開始想像他對那個女人的樣子，她嫉妒，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只是她不知道，紀閿從來沒有對她以外的女人這樣好，並且快崩潰的不只是她一個人。

看着謝靈珊雙手握拳緊閉雙眼咬着下唇的樣子，紀閿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坐下來把她攬進懷裏說了句：「對不起。」

紀閿的電話響了，來電顯示--怡媽。謝靈珊隱約的記憶里還能記起那個女子叫劉怡，她坐好，端著水杯沒說話。紀閿把食指放在嘴邊示意她不要出聲，接起了電話。他說：「我在開車，有什麼事嘛？要不我晚點打給你？接着嗯了兩聲就掛掉了。」

謊言一旦有了開始就會永無止境，需要用一個比一個荒謬的謊言去彌補第一個謊言。而且越說越順口，最後連自己都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