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回去

第二百章 回去

大風鼓盪著濃雲,勢不可擋衝破山口,將茫茫暴雨直向草原上傾瀉而去,風雨中落着些聲音:「別處怕是有些受阻,雨事計劃不順利呢……」

「沒關係,北邙這樣大,送到山脈北界線上,就已大半有效了,境內受災就小,對方受災就多,這是彼消我長……」

只過一會,似又是過了大半日,天地盡墨暴雨中分辨不過辰光。

終於趕到西坪山口,這裏是山竹縣北界,兩峰夾峙,最是險要,不但人馬自此而過,南來的暖濕雲氣,北下的寒漠冷鋒,多半由此而過,由此對沖產生的雨水,將山崖沖刷的光溜溜的,很少有樹木能留存下來。

「姐姐?能聽到么?」恨雲這樣問,在這嶺口要道上,青螺雨器再無回訊。

過了前面轉角,就聽關切的聲音:「他們真走了?我怕靈訊引起注意,屏蔽了雨器……」

兩人霍然抬頭,看見面前俏生生撐傘而立的麗人,都一臉難以置信的驚喜。

驚雨舉著傘為兩人遮雨,見他們這樣表情,不由呆一下:「你們,這是……」

葉青把她一把抱住,連恨雲一起擁在懷裏,壓住涌動心潮,定了定神問:「怎麼還待在這裏?不是讓你回去么?」

「我收到訊息,把雨水雲帶到這邊,就留在山南的雲頭上觀望。」驚雨在他緊密的懷抱里,有些不適應,秀眉微蹙撐住油紙傘:「這些傢伙知道行藏泄露,就示威一番……好笑的是一個金陽子,還勸說請梁少君不要做相互攻殺之事,明明白帝之脈最愛爭殺…而且我又不是正使,粱少君也不知是不是還在睡覺。」

這是姐妹倆私下裏常常打趣的,但這次,恨雲抽了抽鼻子,沒有笑,葉青皺眉:「那沒必要跑下來。」

「我是看你們也來了,我才忍不住跑下來的啊……」驚雨有點委屈的說,看了看妹妹,又看看葉青,很是不解。

「我們怕你信息沒收全,不知道對面埋伏。」恨雲抽著鼻子說。

「妹妹真是的,我又不傻,而且葉君……」驚雨俏臉微紅,在他目光中局促垂,顯著雪白柔順的頸項:「已是我夫君了啊,這樣叮囑,就算不知道有埋伏,妾身也是不會過來。」

「真聽話」恨雲吃醋地哼了聲,卻剛哭過,還帶着鼻音。

驚雨聽得有些好笑,又有些暖暖感動,揉了揉她的頭:「好了,都是姐姐不好……」

又轉頭看一眼葉青,眼帘盈盈垂下:「他們剛才,沒有傷害你們吧?」

葉青已經放下心來,鬆開她們,笑:「捉姦捉雙,捉賊捉臟,我們雖越過了山界線南,但不過是傾雨,真敢殺戮?」

驚雨點頭不語,只微笑望着,雙目如水。

「什麼捉姦捉雙,難聽死了」恨雲又羞又惱,一落地狠狠錘了葉青一下:「姐姐別聽這書生瞎吹,剛才你妹妹可是被人偷襲了……」

「啊,受傷了?」

葉青就把剛才的事一一說了:「是陣法使的劍光,擊了上來,看樣子力度還不算太大,只是警告

「雖是警告,恨雲姐姐也受了傷,我也警告了下,至少把他鼻骨打碎了。」說到這裏葉青冷笑。

驚雨這時斂了笑,撐的傘變大,把三人阻擋在裏面,若有所思:「這情況的確很常見。」

「五德雖講究輪轉,但並非規規矩矩輪轉,五帝所屬各為其主,就有着相互之間的競爭。」

「世俗由世俗戰鬥,神靈層就有神靈層的鬥爭,要是你出兵,他們局限於天條,不能怎麼樣於涉,可我們是龍女,傾瀉大雨到草原,又有你在,就可進行於涉,不過幸虧你是兩榜進士,還是不敢殺神。」

「要真相互殺戮,這事情就鬧大了。」

葉青聽到這裏,倏明白龍女的意思,自己這次乘龍過去傾瀉雨水,有點踩線了,遲疑了片刻,若有所悟,翕了一下唇:「兩榜進士」

「對,兩榜進士,道法顯世,卻要控制,要不人道秩序蕩然無存,人有飛天躍地之能,誰還敬畏君王呢?」

「同進士雖有權修鍊道法,天門未開,卻事倍功半,雖修些神通法術,卻還在朝廷氣運控制之下,只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不是真龍得海。」

「兩榜進士都開了天門,修行道法事半功倍,一日千里,又可隨自己心意當官,這實是給歷代皇朝額外加的恩典,不過,就算這樣,還是要有些尺度。」驚雨說到這裏,俏臉微紅,不再說話。

葉青已是大悟,原本就知道進士是金手指,這時更清醒明白了。

兩榜進士是天人,處於道法和世人之間,卻可遊刃有餘,加入哪一方,都是一筆巨大籌碼。

所以自己計劃,龍女答應了,但又不無暗示了裏面的尺度。

葉青沉默了片刻,就修正了計劃,就索性問個明白:「驚雨姐姐,那我中進士,修行道法,師從何門呢?」

說罷就是一躬。

驚雨見葉青會意,就抿嘴笑說着:「傻子,自是看你所修的道法,不過這並不是絕對,一般來說,奠基大圓滿前,可以不論,還有機會換過功法。」

「一旦奠基大圓滿,道基成就,就不得不按照所修功法,拜見師門了,一般都是三位道君或五位帝君門下。」

這和自己猜測的一樣,葉青沉默片刻,說着:「回去罷,到我家門口,放我下來就可。」

白光一閃,一條蛟龍飛天而去。

風雨更大,絲絲水氣撲面而來,俞帆五條船靠在碼頭上,上去就返家了,卻沒有立刻上去。

俞帆望着岸堤,一片茫茫,灰濛濛,景物都不甚清晰。

許久,俞帆說着:「一路回來幾個月,還是終於到家了,今天入得橋畔,卻風雨相會,實是緣分不淺」

說着,卻見有人拿來了蓑衣,抖開披上。

寇先生就笑着:「這天,雨中蓑笠而行,很有雅興,主公,我們一起散會步」

這正合著俞帆的心意,披上厚實的蓑衣,覺得的確擋風擋雨,笑着問:「哪裏有景緻了?」

寇先生一笑,用手遙指,說:「你看,這就是月亭橋,別看不起眼,當年可是李德公提文之所,故文人墨客春秋兩季時常到這裏會文,這時卻不太有人前來,我們去哪裏坐會」

於是兩人沿河堤而行,抵達亭橋,臨河而立,更覺雨水混同一片,俞帆看着河面說着:「這水怕是很深?我小時落過水,至今心有餘悸,現在看見這樣的河,如臨深淵。」

寇先生知道他說的意思,就端容說着:「主公,你看,有橋有船,只要抓住一樣就可無妨,天哪能絕人之路呢?」

俞帆聽了,默然良久,才展顏笑着:「這次在將軍原,耽擱了不少時間,卻得了不少好處,不過也有驚險處,誰想到這將軍原,會爆這樣大的妖災呢?」

「但憑着主公的打點,以及實打實的功績,只要運作得當,就是一筆資歷,朝廷雖不會立刻提拔,但只要過一二年,就可憑此晉陞一級。」

「就算提拔一級,也不過是從八品。」俞帆說到這裏,就把話一頓,知道自己失了氣度,就轉了話題:「你說朝廷形勢怎麼樣,你不是命官,說話比我隨意,這裏無人,可隨意說說

說着,就掃視周圍一眼。

「主公有問,臣自當回答,總而言之卻只有一句話,皇上雖已年老,卻雄心萬丈」寇先生斬金截鐵的回答。

見着俞帆詫異,就繼續說着:「主公,大蔡有三百年,諸法已廢弛,貪風熾烈,沒法遏制,先帝曾嚴酷行法,無問親疏遠近,無問貴賤高低,一律明正典刑昭示天下,卻還是收效甚微。」

「皇上登基,先是徐徐圖之,三十年間抽絲剝繭,已有中興之姿,本依世人所想,下一步就是交給太子了。」

「但我觀看帝都氣相,結合情報,得出了一個結論,皇上怕是雄心萬丈,不肯留給子孫,要親自再次刷新政治。」

「這思路並無錯誤,不趁國運好轉時整頓吏治,禍至只怕悔遲了」寇先生繼續說着:「只是前三十年是抽絲剝繭,現在已到攻堅階段,只怕是要——變法了」

說到這句,俞帆大驚,不再沉默,說着:「不至於吧?」

寇先生昂然說着:「就是變法,只是變法是改變國本,就算是皇上,怕從此也多事了,主公你想想,變法針對的誰,就是本朝法度和官員,又要依靠法度和官員推行下去,這不多事才怪」

說到這裏,一聲沉雷劃過,俞帆深吐一口氣,說:「或你說的對,那依先生的想法,該怎麼樣呢

「主公,皇上雖雄心萬丈,但終是時日……不遠了,您不能秉着他的意,但太子能不能成,也撲朔迷離。」

「依臣之見,主公到了地方任職,差不多已定了縣丞,這時不必插手這些事,只要操守甚佳,民望所歸,自有青雲之望,何必急着一時呢?」

寇先生說得動情,眉擰在了一起,目光炯炯望着俞帆。

俞帆望着雨霧,許久,才無可奈何嘆息一聲,說着:「罷了,我知道你說的對,是我太急了些。

說着,俞帆神色有點疲倦,沉默許久,擺了擺手:「回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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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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