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被侵蝕的珊多拉（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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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愣地看着面前一臉期待的珊多拉，我突然明白過來——即使是以好戰聞名的「戰歌公主」，經歷了長達七萬多年的戰爭，現在也該累了。
我略一沉吟，中間順便和潘多拉交換了一下自己昏迷期間發生的情報，才回答道：「帶你離開當然可以，不過離開之後你去哪？潘多拉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希靈帝國……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你曾經統治的領地現在是否還存在都是個問題。」
珊多拉不假思索地說：「當然是跟你一起走——一起去那個叫地球的碳基文明星球。我的軍隊也跟着過去。」
「誒？」我傻掉了。
然後我開始合計，潘多拉帶過來的指揮官是300人，他們現在已經刷新了市二中的整個中學部和學校門口的小商品一條街，珊多拉手下則有一支展開的軍隊，他們這樣的要是跟着我回去，樂觀估計能把我周圍的環境刷新到我一個都不認識的程度……
「珊多拉，你不是開玩笑吧？你們這麼多人……」我試圖讓珊多拉改變想法，一個潘多拉重裝軍團已經刷新了自己周圍三分之一的面孔，再來一個珊多拉軍團，恐怕我以後就別指望出門能見到地球人了，雖然珊多拉的軍隊和帝國的其他軍團一樣，最下層成員都是可以回收進異空間的無心智單位，但即使把他們都收回去，剩下的指揮官也不是個小數，這麼多人一股腦到地球上買盜版盤……好吧，我們不提盜版盤的事，但珊多拉你真的不考慮考慮先隨便去找個星球空投殖民地么？希靈帝國這麼牛氣哄哄的，你們別可著一個地球折騰啊。
「你是不是在擔心我希靈皇帝的身份？放心，我只是暫住在你那，不會幹涉你的主權——你可以查閱帝國法典內的相關資料。」
……我完全沒有擔心這個問題，我擔心的是如果又出現一批像西卡羅那樣的盜版販子，恐怕第一場星際大戰就將發生在帝國軍和城管之間了。
可是看着眼前的女王陛下滿心期待的樣子，我又不忍心一口回絕——理論上，她真的已經沒地方可去了。
另外，帝國最高元首真是這個樣子么？這個珊多拉是不是打了七萬年仗，現在有什麼地方不正常了？
最終，我還是心軟了：「好吧，你跟我回去可以，不過你要答應我的要求。」
「當然！」名為珊多拉的女王陛下滿臉燦爛的微笑，伸出手在我胸口上用力拍了兩下，「隨便什麼要求都可以，只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後面她大概還說了什麼，不過我就不知道了，畢竟……她兩巴掌就把我給拍暈過去了。
看來珊多拉告訴我已經幫忙強化過身體的事情是真的，最起碼，自己的恢復能力強了很多，我是當天下午四點半醒的，潘多拉告訴我，帝國的科學家們順便給我換掉了六根肋骨……
今天已經是我們來到這個被怪物統治的世界的第三天，在珊多拉的基地里，我對他們的經歷有了更詳細的了解。
原來，大約七萬多年前，珊多拉遠征海倫達星系勝利歸來的時候碰巧發現了這個星球，當時珊多拉只是打算在這個地方休息幾天，於是便帶領着自己的親衛隊脫離軍團主力來到了這裏，結果很倒霉的，他們降落到這星球的第二天，和外界的聯絡便宣告中斷（那應該就是帝國整體陷入沉睡的時刻），不但如此，他們攜帶的各種設備也紛紛莫名其妙地發生了故障，不但無法離開這裏，連正常的戰鬥力也被大幅削弱，以至於和當地的變異生物陷入了長達七萬多年的苦戰，儘管那些魔獸的個體戰鬥力大部分都比不上希靈帝國的將士，但它們數量龐大，擴散迅速，更讓珊多拉和她的指揮官們苦惱的是，這些魔獸根本殺不完，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大量瘋狂的魔獸從四面八方襲來，留下無數的屍體之後便集體撤退，它們的生態結構已經嚴重變異，完全不按照常規的方式繁衍，數次針對魔獸集群的圍剿都未能阻止這些怪物的增殖。由於來的時候只帶了少部分軍力，珊多拉和她的手下僅僅是和這些魔獸打成平手就已經很吃力，更別提分散力量去探查這些怪物的來源，這幾萬年來，他們對這些敵人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對方都受到了某種被稱為「深淵」的力量的侵蝕，所以才變得如此狂暴。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深淵。
「深淵是宇宙中最危險的東西，」珊多拉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格外嚴肅，「它並非尋常意義上的能量或者物質，確切地說，它代表的是一種強烈的意志，充斥着純粹的破壞欲和毀滅欲，這種力量在多元宇宙中不斷地遊盪，每當它出現，這種意志就會開始影響周圍的事物——不論是碳基生命、矽基生命還是能量生命，甚至是我們這種半能量半構裝體生命，都會受到這種力量的影響，更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它不但可以影響有神智的生命，甚至連沒有意識的東西也難逃厄運——當『深淵』到來的時候，行星會偏離軌道，恆星會瘋狂燃燒，引力失常，各種常數發生紊亂，最後一同走向毀滅……可以這麼說，深淵，它就是毀滅本身。」
當我去向潘多拉詢問關於深淵的事情的時候，小傢伙的臉上也露出了凝重的神色，她說道：「這是毋庸置疑的，珊多拉皇帝提到的那種力量一直以來都是帝國最主要的敵人，我們已經與深淵進行過無數年的戰爭了。」
……想不到希靈帝國還有維護宇宙和平的光輝歷史。
「幸好啊，」站在基地附近的一座山崖上，珊多拉眺望着遠方如煙的群山，一邊說道，「終於可以結束了，離開這個該死的地方。」
「真難以置信，你們竟然能堅持這麼久，」我由衷地感嘆道，「如果是我，恐怕早就瘋了。」
「我已經瘋了，」珊多拉轉頭對我嫣然一笑，一頭張揚的捲髮劃出一片金色的光暈，「知道么？身為這些戰士的精神支柱，我承受的壓力要比任何人都大，即使是希靈皇帝的精神力量在這種情況下也不能長久保持清醒，於是，在戰爭持續到五萬年的時候，我的精神崩潰過一次，當時我甚至打算讓整個軍團集體殉爆，和這個星球同歸於盡……」
我駭然地看着珊多拉，對方帶着溫暖的微笑，眼神中完全不似在開玩笑。
「幸好，在最後關頭，我恢復了片刻的清醒，」珊多拉帶着溫暖而開心的微笑說道，「當時我認為自己再繼續活着就有可能為自己的戰士們帶來巨大的災難——他們太服從我的命令了，即使已經瘋掉的我要他們集體自殺他們也不會有任何疑問，所以我決定終止掉自己。
「我進入了深淵……」
「深淵？」我越來越驚訝了，「你指的是那種在宇宙里到處給人添堵的力量？」
珊多拉聽到我的話，不由輕笑出來：「呵呵，那麼可怕的東西被你稱為添堵的力量，還真是有趣……你說的沒錯，就是那個東西，雖然在大多數情況下深淵都只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但是它們也有自己的老巢，當深淵力量實體化的時候，這個入口就會出現……作為一個希靈皇帝，我自然有一些特殊的能力，利用這種能力，我獨自一人找到了一個實體化的深淵入口，然後一頭衝進去……即使是死，我也要給它們點苦頭嘗嘗！
「在深淵裏，我見到了很多你一生都不會見到的東西，還有超乎你想像的險惡環境，我不知道自己摧毀了多少深淵聚集體，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力竭而死，只是日復一日地戰鬥着。
「我以為自己已經搖搖欲墜的精神力量在深淵的作用下很快就會徹底崩潰，然後變成一個失去一切思想的戰爭野獸或者被深淵裏的詭異敵人撕成碎片，但是——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我咽了口唾沫，緊張地看着微笑的珊多拉，不論是之前她冒冒失失的表現還是現在突然絮絮叨叨地和自己說這些，都讓我感到很不對勁，這個希靈皇帝的精神狀態看來真的有些不正常，或許她最後一絲理智已經在深淵之中被徹底消滅？現在她其實是被深淵控制的傀儡？或者說她乾脆就是一個看上去正常的瘋子？
我一時沒有回答，珊多拉也沒有介意，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後來……我真的被深淵侵蝕了……」
珊多拉說到這裏，突然沖我淺淺一笑，然後緩緩舉起自己的右手，立刻，黑色的宛如火焰一般的實體化能量從她的指尖蔓延開來，迅速包圍了她的整個右半身，僅僅幾秒鐘之後，珊多拉的右半身便徹底轉變成了黑色的火焰，這詭異的能量烈焰劇烈燃燒着，已經完全看不出人身體的形態，而她剛才舉起的右手則變成了一隻升騰起黑色煙霧、足有半米長的可怕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