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章 另外一個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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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帝國是沒有宣傳媒體的，或者說，傳統的希靈使徒並不理解什麼叫輿論，更不理解什麼叫民眾導向。特殊的生命形式讓他們從誕生之初就不需要任何激勵行為，也不需要自由言論，對一個傳統的希靈使徒而言，他們腦子裏對宣傳媒體的理解宣傳僅限於一種波及範圍更廣的通訊形式。
因此在舊帝國時代，希靈使徒們統治那些普通種族的時候從來沒想過控制他們的思想，更不理會塑造什麼「精神力量」，他們用簡單的命令來傳達自己的意思，然後用槍炮和督戰隊確保每一個僕人都衝上戰場——因此舊帝國一朝崩潰，所有的附庸種族便分崩離析。
而珊多拉當然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自從見到我們用科技和宗教兩種力量控制了新伊甸聯邦所有民眾的思想所取得的巨大成功，她現在已經能主動想到對附庸文明進行思想統治的重要性了。
由於莫布拉多文明自己沒有超距觀測技術，他們對蔓延了整個宇宙的戰火根本無從了解，即使幾百光年之外的戰場上幽能烈焰已經將恆星焚燒殆盡，他們在有生之年也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麼，因此珊多拉下令在莫布拉多三主星所有的人口聚居區都放置了大量宣傳設施，包括覆蓋整個城市天空的全息投影，每個街頭的互動式戰爭宣傳幕牆，以及每天晚上七點半的xltv——潘多拉申請了五分鐘來放她的徵兵廣告，剩下的則是沒有解說的戰場影像，為莫布拉多人展現出一個真實而殘酷的宇宙。
這些東西是十幾天前就建立的，而這兩天的全線戰爭為其提供了絕好而豐富的素材，它們可以讓某些仍舊保有幸運想法的莫布拉多人充分認識到他們眼中仍然平靜的天空其實已經快焚燒成一塊黑渣了。
珊多拉覺得這樣可以在某種程度上讓莫布拉多人習慣戰爭和與之相伴的恐懼感，女王陛下在這方面有點一意孤行，她意識不到自己的行為給神聖教皇造成多大麻煩。珊多拉的邏輯好像是這樣的：只要不嚇死，多嚇嚇應該就嚇習慣了。
我稱之為崩潰療法。
但這些鋪天蓋地的宣傳好像真的有點用，據回到莫布拉多主星的扎古大叔反饋的情報，現在周圍的民眾已經從一開始的恐慌漸漸進入麻木狀態，我們傳播過去的戰爭氣氛讓平民提前經歷了需要在戰場上才能體會到的恐懼感，除了在一開始的時候引發數次暴動以及流血事件之外，現在一切都漸漸轉向受控，普通人正在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因為他們終於意識到在被戰艦的火炮打死之前就餓死是多麼糟糕的事情，街頭的民眾偶爾會討論外太空的戰鬥，儘管還沒人敢響應潘多拉的徵兵號召（我估計潘多拉這輩子都別想通過電視媒體征上兵了，你說每天晚上七點半就窩在沙發里看電視的人裏面能出來端的動帝國槍械的嗎？），但至少普通人也不再沉浸於祈禱中來麻醉自己。教皇也在不遺餘力地提供輿論造勢，努力催眠並將莫布拉多文明塑造成一個在戰火中仍然能勇敢前行的種族——對他的這個努力我們持保留意見。
在復仇軍一個個攻破我們的太空堡壘，敵人的戰艦逐漸推進並匯合成一股難以抵擋的力量的時候，天體系統艦隊終於進入了這個世界。蓋亞在自己身上（無誤）找到了可以讓傳送更快開始的東西，於是我們提前了一個半小時迎接那比莫布拉多恆星系還大好幾圈的超級艦隊。
擔任引導工作的是十幾光年之外的前哨基地（習慣性叫法，事實上隨着戰場規模不斷擴大，現在那裏已經算是防線以內了），大量希靈主機在那裏建立起了一個巨型信標系統以及一個勉強還可以叫世界之門的東東，當然了，雖然後者的名字裏面有個「門」字，但它可不至於跟天體系統艦隊一樣大，那就跟「文x部」裏面有「文x」兩個字一樣只是種習慣說法，嚴格來講它的功能類似信息放大器，用來增強信標的信號並保證艦隊跳躍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因其自身空前的信息量而產生結構錯位。天體系統艦隊自身帶有跨世界跳躍的裝置，它需要的只是一個足夠強大的信標而已，而我們在過去的幾天裏，就是在拚命建立並給這個史上最大的信標充能。
首先出現在觀測範圍中的是幽能死星，這顆澎湃著刺眼的藍色光輝的恆星戰艦撕碎了附近億萬公里的空間，在傳送伊始，其實體還沒有進入這個世界的時候就將附近的星際塵埃雲團蒸發了個乾乾淨淨，隨後才如同幽靈（這個幽靈可真夠個大的）般從深沉的黑暗空間裏面浮現出來，根據一個距離幽能死星零點五個天文單位的哨站觀測，這恐怖的龐然大物差不多把周圍幾十個天文單位內的所有天體變成了氣態。在幽能死星就位兩分鐘后，三十顆擔任護航編隊的星球戰艦才出現在觀測哨站的視野中，非常巧妙的是，這些星球戰艦其實是跟幽能死星一起傳送過來的：它們都隱沒在死星的星冕和色球層下面，掛載在光球層和色球層之間，儘管光球層上的幽能反應比星河主炮的炮口還要危險，但塔維爾根據上次模擬冰蒂斯的聖光技能的經驗改進了幽能死星的控制機制，並設計了一種可控的「空泡」結構，這種空泡能出現在幽能死星除核心控制器之外的任何位置，空泡內是不可思議的幽能真空地帶，除了陽光很強烈，那裏倒是非常舒適的掛艙——於是，我們的死星要塞就具備了掛載功能。
現在天體系統艦隊已經從最初始終保持着恆星系狀態慢悠悠地移動進化到了初步具備機動作戰能力，總旗艦幽能死星新增加的「空泡」結構能夠容納相當於地球三倍大小的星球戰艦，而我們最大的星球戰艦也不過是地球兩倍左右。將所有護航星艦存放在「空泡」裏面，艦隊就可以以比原來快兩三倍的速度跳躍進入或者逃離戰場，這是個瘋狂而無下限的創意，向塔維爾和她那群聳人聽聞的研究團隊致敬。
「天體系統艦隊正在擴展，所有護航星艦將在三十分鐘內展開到位。」
將軍城的城市主機彙報著天體系統艦隊的最新情況，現在這已經成了最優先事態，就連各地的戰報都暫時被降低了一個許可權等級。事實上，在天體系統艦隊出現之後，各地的戰火也如預料的那樣戛然而止了，復仇軍的情報收集部門比我們想像的還敏銳，他們幾乎是瞬間發現了幽能死星，然後做出了軍隊暫時收縮的明智判斷。
全息投影上展現出的是碩大而澎湃著藍色光輝的恆星戰艦，在那刺眼的藍色背景下，一些黑色的小圓斑正逐漸浮現出來，它們是星球戰艦，而星球戰艦的地表和近地軌道還停泊着數不盡的帝國戰艦以及文明共同體的維護艦隊，它們又是星球戰艦的護航編隊……說實話，我覺得天體系統艦隊有點像那種一個套一個的瓷娃娃，你看，死星要塞是總旗艦，它的護航艦隊是星球戰艦，而星球戰艦則是二級艦隊的總旗艦，它的護航艦隊是永恆級母艦群以及文明共同體的艦隊，而永恆級母艦通常又是三級艦隊的總旗艦，它有一大群遠征級和邊疆級戰艦擔任護航編隊，至於文明共同體——他們的艦隊就更亂七八糟了，到現在統合部還沒能完全整合他們的飛船呢。
如此龐大複雜的超級艦隊，假如交給一個普通文明，哪怕這個普通文明再優秀，也是完全無法使用的，它已經複雜到了完全無法指揮的地步，其每一步行動所要調動的戰鬥單元數量都足夠讓最優秀的指揮官團隊崩潰掉，別的不說，你知道在幽能死星保持高速自轉的同時將它「空泡」裏面的星球戰艦和母艦編隊安全釋放出來所需要的命令有多少條嗎？
用五號字打出來足夠繞太陽一圈的。
為了控制這個堪稱窮兵黷武之典範的戰爭機器，珊多拉不得不專門為它建立了一個司令部，就在死星核心的白矮星（原）指令艙里，由最優秀的一批戰艦指揮官和十台常駐的希靈主機協同工作，才能保證盡量發揮出這支超級艦隊的實力。
天體系統艦隊的出現在莫布拉多引發了軒然大波，那些至今還未能衝出太陽系的莫布拉多人或許還無法完全理解這東西究竟是個什麼概念，但這不影響他們為如此誇張的艦隊所震驚，他們終於見識到了「聖賢」真正的力量——儘管還是比不上舊帝國時代，但他們哪裏知道呢？
「復仇軍已經暫停活動了，他們的艦隊正在向enn-77星雲方向收縮，是距離本銀河最近的銀河系，」當天體系統艦隊完成展開流程大約一小時后，西維斯彙報了最新的敵軍動向，「他們可能在集結兵力以對抗天體系統艦隊。」
「敵人不知道我們的星球戰艦都是山寨貨呢。」
我對珊多拉笑了笑說道。
天體系統艦隊當然強大，但我估計它還沒強大到可以橫掃這個宇宙所有復仇軍的地步，事實上，除了幽能死星的戰鬥力爆表之外，那三十顆星球戰艦的威力是很一般的，一定數量的永恆級母艦就能對它們造成毀滅性打擊，但復仇軍當然想不到這點，他們被天體系統艦隊虛張聲勢的一面嚇到了。
「讓他們繼續集結，現在不是攔截的好時機，」熟知復仇軍行動方式的珊多拉如此建議道，「他們一定會繼續從影子空間上浮更多兵力，讓我們的飛船看守好所有已知的空間裂縫，進行常規轟炸就可以。」
分派完下一步行動，珊多拉突然伸了個懶腰，對我露出鬆一口氣的表情。
「阿俊，現在可以回去休息了，敵人短時間內不會再次行動的。」
「不會要等着他們集結好優勢兵力打過來之後咱們再反擊吧？」我問道。
「當然不是，我知道復仇軍的行動方案，最快一兩天，他們應該會再派一批試探性的部隊過來，幽能死星能對付那樣規模的軍隊，而在這段時間裏，我們必須想辦法找到打開影子空間入口的方法，我已經準備好讓潘多拉她們再啟動一次榮耀形態，如果能用天體系統艦隊拖住敵人的主力，然後在影子空間里進行一次熱啟動……這場戰爭就結束了。」
珊多拉說完，臉上一閃而過了有些落寞的神色，但很快就換成了真正放鬆的表情。
「這對他們是好事，已經成這樣的軀殼了，就好好安息吧。」
天體系統艦隊到位的第二天，神聖教皇終於發來了通信，通信內容主要是在闡述他以一個信徒所能表達出來的最大興奮之情，然後帶來一個好消息：莫布拉多民眾終於被鼓舞起來了，他們開始抽風一般在城鎮廣場上徹夜集會，共同讚美「聖賢」的無敵艦隊。
我建議他別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先讓莫布拉多社會恢復正常的工農業生產再說，據可靠消息，現在莫布拉多的農田有百分之五六十已經開始長草，而三分之一的工廠則在近期的一連串暴動中被砸了個七七八八，我很不理解為什麼人都有這種壞毛病，遇上個不順心的事兒就砸自己家東西，吵架砸碗暴動砸廠——敢情等風平浪靜之後你不活了？
天體系統艦隊為我們換來短暫的休整時間，讓我們可以重新整頓在復仇軍全面進攻期間損傷嚴重的艦隊。現在帝國軍所面臨的飛船損傷是帝國復甦紀元以來最嚴重的一次，作為主力艦隊的皇家衛隊和潘多拉重裝部隊的戰損率已經達到了三四成，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新近混編入軍隊的首領蜂起到了很大作用，她們往往能在危急時刻保全士兵們的靈魂，一支艦隊全軍覆沒不可怕，只要首領蜂能撤回來就還有重新組建的機會。戰艦要多少都能生產，可經驗豐富的老兵和指揮官卻不是從生產線上下來的新兵蛋子能代替的。
這也是希靈軍團在多元宇宙的征伐歲月中最出名的地方：他們從來不怕戰損，即使你將他們的飛船全部打光，但只要有幾艘逃生艙跑回去，過不了幾天，在下一次交鋒中你還是會在戰場上看到很多熟悉的面孔，在帝國崛起的那個年代，很多超級文明在和帝國軍作戰的時候都是這麼硬生生被打到士氣崩潰的。
不過我們能復活，復仇軍也能，他們的軍隊中也出現了首領蜂。因此現在雙方都在短暫的恢復期中，只要艦隊重新組裝完畢，無數兇悍的精銳部隊就會再度出現在戰場上。
天體系統艦隊進入備戰狀態的第二天下午，我正陪姐姐大人在上層平台散步，塔維爾突然傳來了緊急通訊，好吧，在這個時候，能送到我們面前的通訊沒有一條是不緊急的。
我和姐姐大人被塔維爾火燒火燎地叫到了研究中心，很少能見到這個總是很冷靜沉穩的眼鏡娘會如此冒失，直覺告訴自己，可能有大發現了。
拆解區仍然是那樣繁忙的景象，兩個神秘的黑色容器被放置在相距甚遠的兩個反重力平台上，各自連接着讓人一眼看上去就眼花繚亂的大量管線和非實體的能量流，看上去好像兩個被立體蜘蛛網包裹起來的小甲蟲，兩個反重力平台中間則多出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個透明的生命維持倉，根據其外觀我判斷出這應該是塔維爾自己設計的新型號。維持倉裏面躺着個人，瘦瘦小小的，留着齊肩的金色短髮，是米莉亞。維持倉的掃描光幕在她身上不斷遊走，時不時會發出滴的一聲輕響。
塔維爾正在親自記錄生命維持倉的數據，直到我和姐姐大人進來她才站起身來，在我開口之前就急匆匆地說道：「陛下，關於容器，巨大發現。」
她一邊說着，一邊在身旁的空氣中打開一個全息投影，圖像上顯示的分別是兩個容器以及米莉亞的頭像，每個畫面下都有大量數據在飛快地刷新著，而靜止不動的幾行數據則讓我猛然張大了嘴巴。
「屬下試着讓米莉亞連續激活容器並記錄下了後者運行時內部的數據流動，它們使用了舊帝國軍方的加密模式，因此直到今天才破解完畢。這些是內置腳本，位於不可修改的存儲區，這裏是一個非常簡短的編碼，屬下猜測它指的應該是容器的編號。來自褐土星的容器編號是二，而這個，」塔維爾指了指扎古大叔帶來的黑箱子，「它的編號是三。」
有一個顯而易見是事實：三和二前面應該是一……
「等於還有至少一個容器。」姐姐大人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一號容器肯定是存在的，」塔維爾點點頭，「不管是不是還有四號容器，但至少還應該有個編號為一的容器存在，理論上是這樣。」
「那麼當初復仇軍製造這些容器究竟是為什麼？」
我問出了這個已經困擾自己好幾天的問題。
「這個答案或許就在這個小女孩身上，」塔維爾轉過身去，看着躺在生命維持倉裏面的米莉亞，「我們進行了非常細緻的檢查，最終確認一件事，這個小女孩是個類似希靈主機的特殊生命，她處於信息糾纏狀態而且已經不再成長，然後……她是本宇宙的世界之心，而且是人造的。」(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