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棄郡而走袁伯業

一百 棄郡而走袁伯業

高平、湖陸被徐州兵圍攻消息的傳到山陽郡的郡治昌邑,山陽郡府的諸多大吏,主簿劉巍、功曹張希、督郵伊興、五官掾檀節等十餘人,聯袂求見袁遺。

袁遺登堂見之。

劉巍當先說道:「荀鎮東犯我郡界,攻高平、湖陸甚急。此二縣者,我郡之東方門戶也。如若有失,則徐州兵緣濟水而東,方與、東緡可一鼓而下。昌邑危矣!敢問明府,有何應敵之策?」

袁遺此人,雖與時下的清談名士有別,較以那位臨敵只知祈神,「耆筮常陳於前,巫祝不去於側」,清談起來豪氣干雲,放到正事,所下之命令皆使人不知所云的故青州刺史焦和,固是有所勝之,但所勝也是有限,其平生所好,唯讀書而已,日夜手不釋卷,以之為樂,博學倒是的確博學了,可論以軍略幹才,好有一比,那是十竅裏邊通了九竅。

聽了劉巍此問,他茫然不知該何以回答。

這位劉巍,出身不凡,亦漢家宗室,與現今占擁荊州的劉表劉景升,說起來,還是親戚,兩人同是出自山陽高平劉氏。

劉巍素以膽氣聞名郡縣,見袁遺啞口無言,他知當下事急,卻也不與袁遺計較,便就獻上自家苦思乃得的策略,說道:「我郡雖少險隘,高平、昌邑間,猶有陽山、金鄉山等數山,尤其金鄉山,綿亘三百餘里,西北乃至巨野,永元年間,魯恭任我郡太守,為方便百民穿行,徵發役夫鑿隧於此山,現今金鄉諸山,皆空中穴口,可以藏兵;又有濟水等數條河流。

「仗此山、水,分兵遣兵進駐,縱不足以擊退徐州兵之來侵,以巍愚見,亦足能等到陳留、濟陰等郡的救兵!」他自告奮勇,說道,「巍敢請郡兵千人,為明府禦敵於金鄉、濟水!」

袁遺說道:「卿言甚是。然奈何金鄉山雖綿延三百里,實無高險之處;觀金鄉諸山,無非多為丘陵。恐怕憑靠此山,是無法抵擋徐州兵的。」

劉巍奮然說道:「徐州兵已臨城下,明府還在擔憂金鄉山恐怕不能作為屏障!巍斗膽,請問明府,是打算不戰而退,棄我山陽么?」

袁遺默不作聲。

五官掾檀節,年近六旬,高冠儒服,長須飄飄,一副年高德劭的外貌。

他進言說道:「明府!聽聞徐州兵極是殘暴,所過之處,孑遺不存。我山陽生民十萬,全依賴明府呵護。山陽萬不可棄!」

檀節也是出身名族,其家在山陽瑕丘縣。

瑕丘縣有一檀鄉,又叫檀城,檀節的家族早在先秦時期,便居此地,直到如今。

他的從兄檀敷,昔年與劉表等齊名,合稱「八及」。檀敷為人,家貧而志清,不受鄉里施惠,十餘年前,嘗出任蒙令,以郡守非其人,棄官去,現已七旬的高齡,務農在家,而其家無產業,子孫同衣而出。

檀節在操守上,與檀敷相近,亦是正氣凜然。

此時,他的一番話說出,情深切切,饒是袁遺已懷棄郡的決心,聞之也不禁感動。

袁遺誠懇地說道:「五官掾,君子也,我不敢相瞞。只要有一線之望,能保山陽,我就定然不會棄郡而走。可是,徐州兵勢大,

許顯擾於巨野、乘氏;亢父陷於劉備等;而荀鎮東親麾兵攻我高平、湖陸,我山陽而下,實已是三面受敵!

「想我山陽,南北百餘里,東西亦不過二百里,區區彈丸之地,何以能抗三路之敵?

「今暫棄山陽,願君等從我且西入濟陰,與曹公會兵,如此,我等猶有展眉之時,若執意死戰,唯有玉石俱焚,我輩死無噍類矣!又何宜於地方、郡人?」

功曹張希、賊曹掾伊興俱皆大怒。

張希,是山陽名士張儉的族人;伊興與劉表是老鄉,其族兄伊籍現從劉表在荊州。

兩人與檀節、劉巍一樣,都是世居山陽的本地土著,一則,鄉土觀念很強,二來,其祖、父、兄弟、族人,又都是著名於外的節操之士,卻根本無法像袁遺那樣,拍拍屁股就可走掉的。

張希忿然說道:「明府如一定要棄郡,那就請明府走罷!只望明府能把郡兵留給我等,我等當與荀鎮東決一死戰!」

伊興性格剛強,揚眉裂目,握住拳頭,大聲說道:「昔英布謀亂,言與部曲,『諸將獨患淮陰、彭越』!荀鎮東兵馬雖強,焉知我非彭越也?明府自管請去,山陽由我等來守!」

前漢開國的功臣中,有三大名將,戰功最著,分別是韓信、彭越和英布。彭越,便是山陽昌邑人。伊興,這卻是以彭越自比了。

袁遺感慨伊興等人的豪氣壯烈,遂把郡兵分出千人,留與他們,自率余部,於當夜潛出昌邑,徑奔濟陰西邊百裏外的濟陰郡乘氏縣去。

屯駐在乘氏的曹操聞訊,大驚失色。

陳宮、程立等人也是面面相覷。

待到袁遺來至,曹操出寨相迎,把手還入營中。

考慮到與荀貞的兗州此戰,大約終是還要借依袁紹之力,曹操忍住了責備袁遺的衝動,殷勤地問過他路上辛苦罷了,遂徐徐說道:「我正欲遣曹純、滿寵等,往昌邑援助於卿,不意卿已至我營!而今昌邑狀況如何?山陽郡情形何如?徐州兵已至何處?」

袁遺說道:「我是夤夜出的城,昌邑縣人並不知曉。我出城時,高平、湖陸尚未被徐州攻陷。」又道,「郡主簿劉巍等,現領郡兵千人,佈防於濟水、金鄉山各地,料應可稍阻荀鎮東。」

曹操細問劉巍等人的情況。

袁遺如此這般,一五一十地把劉巍等人請戰的事情說與曹操。

曹操聽罷,悵然若失,顧與陳宮、程立等人說道:「惜哉!早不識劉、伊諸君!」

時近傍晚,曹操設宴,給袁遺接風洗塵。

酒宴過了。

等袁遺離開,陳宮對曹操說道:「明公,昌邑距乘氏,僅百里而已!中無險阻,一馬平川。昌邑如失,則乘氏不安;而乘氏以東,百餘里便是東郡!一旦被荀鎮東攻破昌邑,進兵到我乘氏,我兗州就會有全境失陷之虞!

「昌邑不可不守!明公宜增兵與袁伯業,令他返回昌邑駐守!」

曹操心道:「袁遺聞風而遁,肝膽已喪,心無鬥志,我縱下令,估計他也不會聽從!」一邊盤算該另遣何人去守昌邑,一邊使帳下吏去袁遺住處,窺其行為。

不多時,帳下吏回來稟報:「袁府君方挑燈夜讀。」

這個回報完全出乎了曹操的意料。

他驚愕良久,再一次地悵然若失,慨嘆說道:「長大而能勤學者,惟吾與袁伯業耳。」

話入陳宮耳中。

案上的燭火下,陳宮品咂良久,亦覺不出曹操是在贊袁遺,抑或是在諷袁遺。

……

方與城下。

這天上午,伊興、張希帶着郡兵四百,以及臨時招募的壯士千餘人,奔援而到。

城門打開,縣中的縣尉出來迎接。

伊興、張希問了,這才知道,方與縣令與袁遺一般無二,也已棄城而逃。

伊興怒不可遏,拔劍斫樹,怒道:「壞國家事者,悉此輩也!」

張希也憤恨難平,不知是斥那逃走的方與縣令,又或借題發作,是在責罵袁遺,憤慨地說道:「平日居縣,錦衣玉食,所衣所食,悉我本地民膏!一朝有外敵侵犯,卻就足底抹油,溜之大吉!可恨,可恨!」

二人卻也無法,共與縣尉入城。

從東邊高平、湖陸逃來的百姓,如似潮水。

伊興哀憐民生之苦,當即做主,把他們悉數放入城中。

他是郡督郵,權高位重,縣尉雖覺他此舉不妥,但不敢阻止,也只能由之。

方與在濟水南岸,從方與向東去,沿着濟水,行約三四十里,即是泗水。

兩水在這個地方交匯。

泗水是一條大河,流經兗州的東部和徐州的北部,它在兗州境內的流向,是南北方向。

高平與湖陸兩縣,俱在泗水的東岸。

伊興與張希、方與縣尉商議。

伊興認為:「欲守方與,當仗泗、濟。眼下之計,第一要務,便是須得先把泗水西岸的渡口守住!只要渡口不失,方與就可無礙。」

張希、方與縣尉皆以為然。

伊興對張希說道:「我引兵八百,趕去守衛渡口;君與縣尉,可在城中為我策應。」

張希應道:「君此高明策也,正該如此!」

於是,伊興引八百兵士,於當天下午出城,前去泗水西岸。

離西岸還有十餘里,見有大群的百姓,男男女女,攙老攜幼,從泗水方向而來。伊興停下兵馬,喚來了百姓數人,詢問之,乃知高平、湖陸兩城,一個被破,一個投降,卻是已經皆歸了徐州所有。徐州兵不但已經開始渡河,而且前鋒已經上到泗水西岸了。

伊興登高眺望,果見前邊遠處,煙塵處處,顯應是徐州的前鋒騎兵。-他懊惱不已,深悔沒能早一點趕到渡口,事已至此,無奈之下,只能折回。

來回四五十里地,待將返到方與城外時,伊興的部眾已是疲累不堪。

擔憂遙遙吊在後頭的徐州前鋒隨時可能會發動奔襲,伊興不敢在城外多留,催促部眾加快速度。卻才到城下,忽聞得城中鼓噪。伊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連忙遣人趨近查探。很快,那人回來稟報:「城中有徐州姦細作亂,城門被他們奪下了!」

原來,那早前被伊興放入城中的難民,其中混了不少徐州兵的戰士。

伊興駭然變色,有心率部進攻城門,把城奪回,然而部曲俱皆疲憊;可如不進攻,徐州兵的前鋒就在後邊不遠,方與城定會失陷無疑。

遲疑猶豫的片刻,城頭上丟下首級兩個,一個是張希,一個是縣尉;旋即,地面震動。

伊興顧不上張希、縣尉之死帶給他的震駭,向後看去。

數百徐州兵的前鋒精騎現於他的眼前。

一騎當先,電光火石功夫,已到伊興及其部眾前。

伊興的部眾發一聲喊,盡四散潰逃。

那騎長矛戳刺,把伊興殺於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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