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辨旗察鼓

47 辨旗察鼓

成書於戰國時期的《尉繚子》是一本著名的兵書,荀貞、荀攸、戲志才都讀過它。

荀貞早前在講到練兵計劃時,說過一句:「伍長教成,合之什長,什長教成,合之卒長,卒長教成,合之伯長」。這句話就是出自《尉繚子》裏的《兵教?上》。

在《兵教?上》這一篇中,還有一句話是這麼說的:「將異其旗,卒異其章。左軍章左肩,右軍章右肩,中軍章胸前。書其章曰:某甲、某士」。

這一句講的即是旗幟和徽章。

此外,《尉繚子》中還有一篇叫《經卒令》,在《經卒令》中,它又說道:「經卒者,以經令分之為三分焉:左軍蒼旗,卒戴蒼羽;右軍白旗,卒戴白羽;中軍黃旗,卒戴黃羽。卒有五章:前一行蒼章,次二行赤章,次三行黃章,次四行白章,次五行黑章。」

把這兩句話合在一起,意思就是說:「把部隊分成三軍,每軍的旗幟皆不一樣,左軍用青旗,士卒戴青羽,右軍用白旗,士卒戴白羽,中軍用黃旗,士卒戴黃羽。

「三軍里,各軍士卒的徽章也不一樣,左軍的徽章戴在左肩,第一行用青色的,第二行用赤色的,第三行用黃色的,第四行用白色的,第五行用黑色的;右軍的徽章戴在右肩,每行士卒所佩戴的顏色如前者;中軍的徽章戴在胸前,每行士卒所佩戴之顏色亦如前者。

「同時,要把士卒所屬的『甲』和名字寫在徽章上。」

在穿越之前,荀貞以為古代軍隊的管理是比較簡單的,穿越后才發現原來分得這麼細緻,居然還有各種不同的徽章。——這些東西並不是只在兵書里寫,而是在實際中就是如此。

兩漢軍隊內部的管理制度大體就和《尉繚子》中所述的一樣。

不同顏色的旗幟舉起之後、不同顏色的徽章戴上去之後,士卒們就知道自己的位置,軍官們也知道誰是自己的士卒了,一目了然。這不但有利平時的操練,更有利戰場上的調動和殺敵。

……

軍旗和徽章也是軍備物資的一種,在郡兵曹里的府庫里儲存的有。

荀貞昨天去領取軍械的時候,順便把它們也都拿來了。

手下雖然只有六個曲,一千二百人,但為了指揮方便,荀貞還是依照兵法,將之分成了三軍。

樂進、文聘為左軍。江禽、陳褒為右軍。許仲和高素為中軍。

按照五行:左為青色,樂、文打青旗。右為白色,江、陳打白旗。中央為土,是黃色,許、高打黃旗。

這三色旗是六個曲長的「將旗」,往下又有各屯長及隊率之「將旗」。

左軍屯長之旗是上赤下青,左軍隊率之旗是上青下赤;右軍屯長之旗是上赤下白,右軍隊率之旗是上白下赤;中軍屯長之旗是上赤下黃,中軍隊率之旗是上黃下赤。

隊再往下就是什、伍。

什、伍不必給旗,以肩章區分。左軍之什肩青,右軍之什肩白,中軍之什肩黃。一什兩伍,又以左右為區分,左伍的肩章佩戴在左肩上,右伍的肩章佩戴在右肩上。

又按兵種的不同,肩章的尾色也不同。

用了一個多時辰的時間,旗幟、肩章分發完畢,接下來就是教新卒辨認。

今天的訓練任務有三個:辨識本曲、本屯、本隊的旗幟,辨識肩章以及隊列練習。

旗幟和肩章說來繁瑣,其實辨識不難。到了中午,新卒已經基本都會辨認了。旗幟、肩章既然學會,底下就該隊列練習。

荀貞看天已午時,在台上敲響了鼓,各曲暫且解散歸營,待飯後再繼續訓練。

……

新卒的訓練有條不紊。

城頭上觀望的郭圖、王蘭、杜佑、張直、費暢等人心思各異。

張直紈絝子弟,心思不在這上邊,看了會兒就煩了,費暢無能之人,看不懂,他兩個人先自下城歸家。

郭圖、杜佑看到中午,見新卒們回營吃飯了,也各自歸家。

他兩個一個計吏,一個賊曹掾,都是郡朝重吏,波才賊兵才退,城中「百廢待興」,很多公文等着他們,都挺忙的,下午他兩個人就沒再來。

王蘭沒有走,在城頭上草草地吃了點東西,等新卒們飯畢出營,重新開始訓練后,他繼續觀看,直到夜色降臨,這第一天的訓練宣告結束,他才下城。

下了城,他直接驅馬奔去太守府。

文太守在府後的住處等他,見他進來,放下正在閱讀的竹簡,問道:「怎樣?」

王蘭跪伏地上,答道:「下吏在城頭觀望了整日。上午,荀掾把牙旗、肩章分給了新卒諸曲,教其辨認,下午,先是依『什』,繼而依『隊』,練了半天的隊列行伍。整個一天,除了飯時,荀掾都坐在營外高台上,半步未離。戲忠和荀攸上午在,下午沒見,可能是回帳中睡了。」

「回帳中睡了?」

「下吏聽說,荀掾、戲忠、荀攸三人昨晚一夜未眠。」

「一夜未眠。這麼說,荀貞兩天一夜沒睡了?」

「是啊。」

「他對練新卒這回事兒倒是挺上心。」

王蘭笑道:「也由不得他不上心。五日後……,不,今天已過,該是四日後他就要提軍南下。波才十萬之眾,雖是烏合,亦不可小覷,事關自己的身家性命,他怎能不上心呢?」

「唉,上心就好,上心就好啊!」

文太守此時的心情很複雜,他不喜歡荀貞,可此時此刻卻又不得不依靠荀貞,希望他南下后可以解救汝南五縣。

夜已至,室內燭光跳躍。

文太守剛才對着燭火看了半晌竹簡,眼有點澀,揉了一揉,問道:「你來時見到鍾功曹了么?」

「沒有。」

「等會兒你去找一找他,問問他:丁壯可招募夠了么?如果招募夠了,快點給荀掾送去。」

文太守答應補給荀貞數百丁壯,給他湊夠兩千新卒。這數百丁壯不是天上掉下來的,得在縣裏招募,招募之事由鍾繇負責。

王蘭應道:「諾。」

文太守點了點頭,拿起竹簡,再次低頭看了起來。

王蘭卻沒有立刻退走,他猶豫了下,說道:「明府,有一件事,下吏不知該否稟報。」

「何事?」

「今日不止有下吏去城頭上觀望荀掾練兵,費丞、郭圖、杜佑、張直也去了。其間,杜佑提起:可惜他家不是陽翟的,要不然倒是可以從族中選些精勇,付與荀掾,壯其聲威。下吏趁此機會試探了一下張直的意思。」

「噢?張直怎麼說?」

「張直無意出人助荀掾南下。郭圖說:郭、黃、淳於等大族也都沒有這個意思。只有荀氏的姻親辛氏有意相助。」

文太守家是南陽大族,對大族的心思很了解。他心道:「不用你說,我也知他們不會出人!」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是。」

在波才圍城的時候,鍾繇招過一次民夫。這次和那次不同。那次是為了守城,是為了保護家園,這次是為了南下,是為了「解救汝南五縣百姓」。老百姓又不是當兵的,如果是為了保護家園,他們願意上陣與「賊」廝殺,但現在陽翟無事,「南下擊賊」?沒幾個人願意去。

好在樂進來時隨行帶來了不少郡北的百姓、勇士,這些人或是家被「賊人」毀掉了,或索性就是有志從軍的勇士,見招募令一下,他們很積極,紛紛報名。有了這批人做底子,鍾繇在白天把縣中各里全跑了一遍,許以重賞,勉強又召到了一些人,兩批人合在一處,將將湊夠了八百之數。

八百加上那一千二百人,共計兩千,完成了文太守交給的任務。鍾繇有心多召一些,也算幫一幫荀貞,只是百姓不願應召,他也無法。

王蘭從太守府里出來時,他剛把人招齊,正去府中回報。在府門口,兩人碰著,王蘭把文太守的命令轉述給了他。

鍾繇說道:「如此,我就不去拜見明府了。」

他抬頭望了望夜色,說道:「天還不是很晚,我去見見貞之。」

他今兒個奔波了一天,挺累的,但因關心荀貞,顧不上休息,撥轉馬頭,徑往城外去了。

去到城外營中,荀貞尚未安寢,叫上荀攸、戲志才,四人秉燭夜談。

談論的內容不外乎波才、太平道、汝南五縣的形勢以及朝廷援軍何時會到,並及猜測鄰郡的局勢會是怎樣,說到深夜,鍾繇方才告辭。

第二天一早,鍾繇又出城,把招募來的八百人悉與荀貞。

……

第二天的訓練內容是:上午識別金鼓,下午繼續隊列練習。

鍾繇昨天在縣中招募丁壯時對百姓實話實說,講了荀貞將要南下擊賊之事。縣中的百姓雖大多不願應召,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由此產生好奇。

百姓們不知道波才麾下有多少「賊兵」,可前些天波才圍城時的狀況,他們親眼目睹了,無邊無際的「賊兵」把陽翟圍了一個水泄不通。市井傳言,波才麾下足有百萬之眾。

他們很好奇:荀貞號為「乳虎」,可那只是一個稱號而已,難道他真的有像老虎一樣的膽子么?帶着一兩千人就敢南下?波才麾下「百萬之眾」,換了常人,逃跑還來不及呢!若非因為城外交通斷絕,百姓們不知波才的賊兵在何處,此時的陽翟怕早就成為一座空城了。可荀貞,卻好好的城裏不待,居然主動「南下擊賊」?

這一天,縣中各里議論紛紛。

在聽說荀貞於城外練兵后,一些百姓登上了城頭觀望。

城頭是軍事重地,一般人不能上去,能上去的都是「有些關係的」,比如有親朋在郡朝為吏,比如自己有點官職,是個官身,饒是如此,亦有一兩百人之多。

昨天只有費暢、郭圖等寥寥幾人,今天一兩百人,嘈雜的聲響引起了荀貞的注意。

他坐於營外的高台上,轉首向城頭望去。

鍾繇帶來的那八百丁壯已開始投入訓練,戲志才正在台下遠處的場上給他們編列「什伍」。

荀攸在台上,鍾繇還沒有走,也在台上,兩人亦遠望之。

鍾繇皺眉說道:「城防之處豈能容黔首登臨喧囂?今波才之賊兵才退,倘若再有賊兵來襲,城將危矣!」霍然起身,就要按劍下台。

荀攸拉住他,笑問道:「元常哪裏去?」

「我去城上令守卒把百姓驅散!」

「依我看來,不必如此。」

「此話怎講?」

「正可藉此機會,讓百姓們看看咱們如何操練新卒!」

鍾繇往台下看去:上午的陽光下,微瀾的護城河外,廣闊的操練場上,一千二百新卒、八百丁壯分成七塊。新卒們在以隊為單位識別金鼓,丁壯們在被編伍。

丁壯們也就罷了。那一千二百新卒皆披甲持刃,各曲、屯、隊前旗幟飄揚,每隊之前各置一金、一鼓,各有一個教官。教官們先擊金、敲鼓,示範過不同的金鼓聲后,再一一詳細加以解釋。

整個場地上,金鼓聲連響不絕。金聲清脆,鼓聲雄渾。新卒們依照金鼓之音,或進或止,或擊或退,不時喊殺。幾種聲音匯聚,衝上雲霄,響徹四野。新卒們行動之間,塵土飛揚,很是壯觀。

鍾繇明白了荀攸的意思。

他恍然大悟,說道:「公達是想藉此來宣示我軍之威,以振奮百姓之心?」

「然也。波才才退,民心正該需要振奮。至於波才賊兵,不必擔憂。昨天紮好營后,貞之即選了十數精騎散出二十裏外,以作哨探,若有賊兵來,必會有警訊提前傳到。」

「若是如此,那就任彼等在城頭觀看罷!」

……

城頭上,百姓指點議論。

「荀掾的這些兵不都是新卒么?可看着不似新卒啊!你們瞧那裏,金鼓齊鳴,卒士披甲執刃,進退擊殺,真是威武啊!」

觀望諸人紛紛附和:「是啊。」

「可不是么!」

「我瞧著比尋常的郡卒還要強上三分呢!」

鐵官徒、奴本就有一定的紀律性和組織性,經過昨天一天的訓練,尤其是下午半天的隊列練習,今天從表面上看去已經似模似樣了。

一人說道:「那是!你們也不看看練兵的是誰?荀乳虎!波才賊子上百萬的人都被荀君擊退了,何況區區一兩千人的操練?前些天破賊,荀君親帶門客幾次出城,衝鋒陷陣,把波才的賊兵打得抱頭鼠竄!何等英雄?要非有此等本領,他也不會答應府君五日後提軍南下。」

眾人又一片附和:「這倒是。」

「這倒是。」

有人問道:「那立在高台上的黑衣貴人就是乳虎么?」

「哪個?」

「那個!」

有識得荀貞的說道:「不是,你指的那個是鍾功曹。瞧見沒?坐在旗下的這個才是荀乳虎!前幾天賊兵圍城,我應鐘功曹之招當了一回民夫,專給郡卒送飯,見過荀乳虎。他還和我說過兩句話呢!」說到這裏,這人得意洋洋,一副驕傲榮耀的樣子。

波才所以會被擊退,大半是荀貞的功勞。城中百姓對此皆知。因當說起與荀貞有過對話時,此人甚是得意。周圍聽眾的臉上浮現出羨慕神色。

也有人看不慣,故意問道:「昨天,鍾功曹又在招募丁壯。瞧你這副高興的樣子,想來是又去應募,並被招上了?」

先前說話那人頓時尷尬,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本是要應召的,奈何家中老母不依,……。」

「所以,你就是沒去應召了?」

先前說話之人羞惱成怒,怒道:「你不也沒去么?」

「我,我,……。」這次輪到這人支支吾吾,「我」了半天,憋出來一句,說道,「我本也是要去應召的,只是、只是,唉,我幼子尚小!」

眾人不再說話,齊把視線投到城外。

剛才,他們看的是那一千二百新卒,現在,他們看的是那八百丁壯。

他們或因家有老母,或因幼子尚小,或乾脆因為膽小,又或者因為別的種種緣由,沒有應鐘繇的招募,在家裏的時候還不覺得什麼,這會兒臨城遠望,看到那八百個精神抖擻的應召丁壯,卻不約而同升起了一種慚愧的感覺,同時,又有一種油然的敬佩,敬佩這些有膽子應召的勇士。

陽光燦爛,萬里無雲。

此時此刻,這些百姓們的心中只有慚愧和敬佩,他們還沒有來得及想到:這八百丁壯固然都是勇士,可在不遠的將來,他們中又有幾人能從戰場生還?也許,這就是做勇士的代價,難免戰死。可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他們死去的只是身體,而卻將留下發人奮起的精神。

……

第二天的訓練一如昨日,入夜乃停。

百姓們都有事做,很少有人一直看到晚上,留到最後的只有七八人。

這七八個人彼此相識,下城后,相對一笑,彼此一揖,各自歸家。

有去城西的,有去城南的,有去城北的,有去城東的。

城西黃、嚴諸氏、城南淳於等家,城北郭、辛等氏,城東張、趙兩家。

原來,這幾個人並非尋常的百姓,而是城中諸豪強大族家中的賓客、奴僕。他們都是奉本族家長之令,特地登城窺探荀貞練兵的。

郭、黃、淳於、張、趙、嚴等家雖不肯出人助荀貞南下,但他們或為仕宦之家,或是士族,族中不缺懂曉軍事之人,有的族中更有人傑,他們都看出了荀貞南下的風險,也看到了這個「風險」會給陽翟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就如文太守的擔憂:萬一荀貞兵敗,波才回師北上怎麼辦?

所以,他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都派出了賓客或奴僕登城窺視。

辛家派出的是個知曉兵事的賓客,回到家中后,回報辛家的家長:「荀掾今天總共做了三件事:上午教新卒辨識金鼓,下午教新卒隊列,以及把鍾功曹招募到的八百丁壯編成了什伍,分發了兵械。」

辛毗、辛評、辛璦等辛家子弟也在座。

辛評蹙眉說道:「上午教新卒辨金鼓?軍中金鼓號令極多,甚是繁雜。只一個上午的時間,夠么?」

賓客答道:「軍中號令確實繁雜,但我今日觀之,荀掾似將之簡化了,大部分都沒教,只教了聞鼓則進、重鼓則擊,金之則止,重金則退。」

「只教了這四種?」

「是。」

辛毗插話說道:「進、擊、止、退,若是只教這四樣,一個上午卻是足夠。」他沉吟片刻,又說道,「新卒只有步卒,沒有騎士,不必考慮步騎金鼓之不同。這四種號令雖然簡單,但實用,用來對付精銳之師不行,用來對付波才這樣的烏合之賊恰到好處。」

「小人也這樣認為。」

辛家的家長問道:「隊列呢?教了什麼隊列?」

「荀掾先是令各部新卒依行、伍立定,站立不動。站了一個時辰后,又教他們立在原地,時而左轉,時而右轉,時而卧倒,時而後摔。如此,又練了半個時辰。最後,又教他們以『隊』為單位,繞高台緩跑。我聽城頭的郡卒說,荀掾昨天下午也是教新卒隊列,也是這樣訓練的。」

辛家的家長說道:「站立不動、左轉后摔、繞台緩跑,像是在教陣法?」

辛評、辛毗飽讀兵書,兩人低頭忖思了下,說道:「像是。」

辛家的家長再又問道:「給八百丁壯編伍,分發給他們軍械,荀掾是怎麼做的?」

「右兵曹史戲忠親自給丁壯編的什伍。下午編伍成,荀掾親自給他們分發兵器。在分發兵器之前,他與戲忠、荀攸先把丁壯依照身高、體格分成了幾隊,接着給以不同的軍械。個矮之人給以矛戟,高大之人給以弓弩,強壯之人給以旌旗,悍勇之人給以金鼓,又專門把瘦弱矮小的人留在一邊,沒給兵器,大概是要把他們用為軍中雜役。」

辛毗讚歎說道:「《司馬法》云:『凡戰,非陣之難,使人可陣難,非使可陣難,使人可用難』。行軍打仗最難的不是佈陣,而是得人而用並使其各稱其職。《吳子》云:『教戰之令,短者持矛戟,長者持弓弩,強者持旌旗,勇者持金鼓,弱者給廝養,智者為謀主』。荀掾分軍械之舉正合《吳子》之教,深得《司馬法》之要也。」

賓客說道:「我聽城上的郡卒說,之前,荀掾也是按照這個方法給那千餘新卒分發軍械的。」

辛評、辛毗、辛璦同時轉目坐在主位上的辛家家長。

辛家家長撫須笑道:「荀家子練兵頗有章法。前數日,賊兵圍城,他帶賓客出城擊之,此是勇也。今兩日,他城外練兵,有條有序,此是智也。智勇雙全,不愧荀家乳虎之號,難怪他這幾年聲名鵲起!佐治,玉郎,你們的請求我允了!你們這就去族中選挑壯勇吧。」

出人助荀貞南下是件大事,辛評、辛璦只是族中後輩,做不了這個主,最後拍板還得家長。經過今天一天的觀察,辛家家長同意了他們的請求。

辛評還好,辛璦喜形於色。

辛家的家長說道:「荀家子雖有智勇,此次南下以寡擊眾,勝負仍是難料。玉郎,我雖允了你們從選人助他南下,可沒答應也讓你南下啊!你歡喜甚麼?」

辛璦急了,直身前傾,跽坐說道:「璦自幼散漫,浪蕩為業,讀《莊子》,掩卷神遊,覺人生在世如滄海一粟,又覺如白駒過隙,轉眼即逝,因不知吾身之何去何從,因覺今世之瞭然無趣,直到數日前守城與賊戰,於城頭數千郡卒民夫的屏息凝觀中,於野外十萬賊眾的喊殺震天中,驅良駒、馳出城、奮入其中,以手中劍橫行而出,凱旋歸,方知人生之樂!仗七尺之劍,蹈鋒履險,死而不顧,歸為萬民迎,大丈夫當如是!

「數年前,我在文若家中初見貞之,當時,他剛自請為繁陽亭長不久,與之對談,言無出奇之句,觀其舉止,行無驚人之舉,一如尋常人耳。數日前,我在城頭又見他,他率眾出城,奮擊賊兵,斬將掣旗,一往無前,竟如脫胎換骨。……,家長,我辛氏與荀氏齊名州郡,並結有姻親,公今不讓璦南下,是想讓天下人嗤笑我辛氏,讓天下人以為只有荀家有英雄,我辛氏就沒有俊傑么?」

他把雙手從膝蓋上拿開,離席跪拜,大聲說道:「璦願使天下人知,我辛氏亦有英傑!」

辛評贊道:「玉郎壯志!」

辛毗笑道:「此英雄之志也。」

辛璦生的美貌,不但為郡人所喜,也被族人鍾愛。

辛家的家長很喜歡他,實是不願他從荀貞南下的,但見他神情慷慨,聽他振奮之言,知他決意難改了,稍微猶豫,做出了決定,說道:「好!你既有此志,吾身為家長,自不能阻之!」起身把辛璦扶起,用力拍了拍他的臂膀,說道:「就讓天下人知,我辛氏亦有英傑!」

——

1,兩漢軍隊內部的管理制度大體就和《尉繚子》中所述的一樣。

青海大通上孫家寨出土的漢簡里記道:「……其旗,卒異其徽」,「左部司馬旃胡青,前部司馬旃胡赤,右部司馬旃胡白,後部司馬旃(胡)黑」,「左什肩章青,前什肩章赤,中什肩……」。

軍官和士卒也有區別:「色別,五百(官名,大約相當屯長)以旃上齒色別,士吏(隊率)以下旃下齒色別,什以肩章別,伍以肩章左右別,士以肩章尾色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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