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尺素飛傳相思意

五十七 尺素飛傳相思意

這是今天的保底一更,欠的那些這幾天慢慢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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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縣。

自被荀貞任為「守武安長」以來,劉備在武安已有數月。

對一個普通人來說,幾個月的時光可能一過即逝,然對劉備這樣的人傑來說,幾個月的「守武安長」生涯卻已足夠使他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之前,荀貞任趙國中尉的時候,劉備當過荀貞的功曹,功曹在府吏中的地位雖然很高,但畢竟是屬吏,不是長吏,和「守武安長」這樣獨當一面的吏職是不能相比的,幾個月的「長吏」吏職的磨練,不僅讓劉備嘗到了「大權在握、福禍由我」的滋味,而且也讓他成熟了很多。

劉備這個人話不多,寬厚真誠,對尊長者他執禮甚恭,對地位、名聲不如他的人,他以寬容待之,在為人處事上本就有卓異於常人之處,而今獨掌一縣,除了軍事上需得尊重「守武安尉」高素的意見之外,在縣裏的其它方面毫無掣肘,可謂是如魚得水,短短几個月,在武安縣已頗得名望,無論是縣中的大戶豪強、抑或市井裏的惡少輕俠,提起他來,大多讚不絕口。

他這幾個月過得甚是意氣風發。

但是,這兩天他卻時常面有憂色。

這一日,縣寺里,他與「守武安丞」簡雍、「守武安尉」高素對坐閑談。

「子綉,府君這兩日可有書信來?」

高素搖了搖頭,答道:「沒有。」

劉備轉眼望向堂外,沉吟不語地看了會兒,嘆了口氣。

高素奇道:「無緣無故的,玄德為何嘆氣?可是縣裏遇上什麼難事了么?」拽著袖子自拍胸膛,說道,「如有難事,儘管言來,我高子綉大忙幫不上,小忙還是能幫上一二的。」

所謂「名字」,「名」通常用來自稱,以表示謙卑,而「字」則通常是用來供別人稱呼的,以表示別人對被稱呼者的尊重,幾乎沒有人會自呼己字,在社交禮儀上,自呼己字是要鬧笑話的,高素不是不知道這個「禮儀」,但他沒讀過什麼書,輕俠出身,本就「輕脫」,不重儒家禮節,兼之和劉備的交情不錯,心情很放鬆,所以大大咧咧地自呼己字。

簡雍聽了,不覺露出「欣賞知己似的」一笑。

簡雍的性子雖非大大咧咧,卻也絕非守禮之老儒,只看他現在的坐姿就能看出來,要說他是下吏,劉備是他的上級,面對劉備時他應該正襟危坐,端端正正地跪坐才對,而此時他卻是倚著案幾盤腿而坐,毫無禮節可言,——事實上,高素的坐姿比他還過分,至少他還是盤腿坐,高素索性叉著腿,幾乎是箕坐了,說實話,跪坐實在是太累了,坐久了,腿關節、腳踝都是疼的,有時坐時間太長,站起來時腿都會麻木,所以如高素、簡雍者,能偷懶就偷懶。

簡雍性子疏懶,碰見高素這樣「不拘小節」的,自然便如遇到知己也似。

說來也怪荀貞,給劉備配了這麼兩個「奇葩」的丞、尉,武安縣寺現如今都快成武安縣那些恪守禮節的儒生們口中的笑柄了,差不多人人皆知縣寺里有兩個「不知禮節」的丞、尉,坐姿不雅不說,還常常當面呼劉備之字,——「字」在絕大多數的情況下是同輩間的稱呼,

或者是長輩、尊者對晚輩、下屬的稱呼,高素、簡雍做為屬吏,按理說,他兩人應該稱呼劉備「縣君」,至不濟,也得稱呼劉備一聲「劉君」,但他兩人卻常當面直呼劉備之字,就像剛才,高素就是直呼的「玄德」,而沒有尊稱劉備為「縣君。」

劉備辟了一個本縣的士子當他的主簿,這幾個月里,這個士子不知在私底下進諫過劉備多少次了,每一次都痛心疾首,強烈地請求劉備好好約束一下高素和簡雍,不能放任他們如此「無禮」,不過只可惜,每一次,劉備都是一笑置之。

一來,劉備性子寬厚,而且本身也是出自寒門,對這些「虛禮」他並不重視;二來,他就算重視其實也沒用,簡雍是他的故人、高素是荀貞的愛將,他怎麼約束?沒辦法約束。

劉備又嘆了口氣,說道:「縣裏倒沒有什麼難事,只是……,唉。」

「只是什麼?玄德,有話就直說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吞吞吐吐了。」

「子綉,你沒有聽說么?」

「什麼?」

「府君命人捕了郡丞。」

「聽說了。」

看着高素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劉備啞然。

不過高素向來是這脾性,不管多大的事兒,他從沒有長吁短嘆過,也不知是該說他心理素質好,還是該說他「智商和情商低」。劉備頓了頓,說道:「子綉,我恐怕府君會因此事召來不測之禍啊。」

高素變了臉色,忿忿然地說道:「李驤雖是個黃巾降賊,我一向來也不大看得起他,但他到底是府君的人,李鵠卻敢指使人刺死他,府君令人捕他下獄正是應該!何禍之有?」

「李鵠與鄴縣趙家交好,我聽說他與趙家的趙然來往密切,今府君忽將其捕拿下獄,怕會引來趙家之不滿啊。趙常侍權傾朝野,極得天子信重,趙然如因此事飛書洛陽,進上讒言?」

「小小趙家,何足掛齒!以我看來,玄德,你是多慮了。」

趙忠權傾朝野,趙氏可以說是帝國最顯赫有權的一個家族了,卻被高素說成是「小小趙家」,劉備愕然,說道:「噢?此話怎講?子綉可是有何妙計化解趙氏之怨?」

「趙常侍固權傾朝野,府君亦名動海內。李鵠算個什麼東西?豎子耳!不值一提。玄德,你覺得趙家會因為一個小小的豎子與府君撕破臉面么?」

「話是如此說,然只怕……。」

「只怕什麼?有什麼怕的?趙家若真非要尋君侯的麻煩,那就拼個魚死網破便是。」

「怎麼個魚死網破?」

「不需君侯動用駐在鄴縣城外的數千義從,只需我手下的這數百兵馬就能把趙家給他族了!」

劉備大驚失色,急往堂外看去,還好,堂外沒有外人。

他對高素說道:「子綉!慎言。」

真是沒想到,高素簡直是一個愣頭青。

這卻是因劉備不知高素之過往。

昔年荀貞在潁川還只是一個百石的郡吏時,高素就敢當街攔住和荀貞不對付的潁川郡的郡丞費暢,並險些痛毆之,費暢是張讓家的門客,張讓和趙忠的權勢不相上下,高素沒把張讓家的勢力當回事兒,他又怎會把趙忠家的勢力當回事兒?

荀貞帳下的諸人中,如論騎射勇武,高素排不上字型大小,如論膽大包天,高素絕對位在前三。

高素瞧了眼劉備,見他一副驚駭的模樣,撇了撇嘴,說道:「玄德,我一直覺得你是北地英雄,卻不料你怎麼這般膽小?」

劉備無言以對,心道:「莫說二千石郡丞,便是三公九卿,趙忠說誣殺也就誣殺了,這天底下能不把趙忠當回事兒、有膽子要和趙忠拼個魚死網破的,除了你高子綉,怕沒有第二個人了。『提兵把趙家族了』,說來簡單,若是沒有理由,你敢族趙氏?族了趙氏的第二天,你高家怕也得被族了,……不,不止你高家被族,株連三族也不是沒有可能。」

高素這個狗脾氣,這幾句話劉備沒辦法對他說,只得苦笑一聲,說道:「備鄉野愚人,何敢擔『英雄』二字?」沒辦法和高素勾通,他轉對簡雍說道,「憲和,你說我要不要寫封信,寄給府君?」

簡雍問道:「什麼信?」

「我想提醒一下府君,需得謹慎趙氏。」

劉備出身寒門,家聲不振,雖從過盧植求學,然求學的時間不長,當時他又年少,正貪玩的時候,學無所成,沒有家聲、沒有學問,亦無萬夫不當之勇、對兵事也不精通,簡而言之,他就是一個文不成、武不就的寒門黔首,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炫耀的資龘本,唯一能讓他「自尊」於士子、豪傑中的是他的血脈,「中山靖王之後」,他既以此為榮,對把持朝政、一龘手遮天的宦官們自便無好感,可雖然沒有好感,他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宦黨之勢不是他可以動搖的,因此對荀貞突然令人捕拿李鵠一事,他是真的為荀貞感到擔憂。

高素實在是看不慣劉備這副「不爽利」的樣子,在一邊兒連連搖頭,說個不停。

簡雍低下頭,想了會兒,等高素的話告一段落,他開口說道:「府君英明神武,他既然令人捕拿李鵠下獄,想來對趙家應是已有應對之準備。玄德,你這封信不寫也罷。」

劉備再是日後梟雄,現今年歲尚輕,才二十多歲,還沒荀貞的年齡大,不但沒有荀貞「穿越者的遠見」,而且經歷的事情也沒有荀貞經歷得多,便不說荀貞前後兩世的經歷加在一起,只荀貞這一世的經歷,劉備就遠不如之,故此在城府上、遇到大龘事時的鎮定上,他現在實是不如荀貞。他想了再三,最終還是決定給荀貞寫一封信去。

他是荀貞的「義弟」,又是荀貞的屬吏,和荀貞不僅有「兄弟之情」,而且他的前途也完全寄在了荀貞的身上,不管是出於這兩個方面哪方面的原因,這封信他都得寫。

簡雍見他執意要寫,也不多說,只等他寫完,說了一句:「玄德,自與雲長、益德別後已數月未見,我對他二人甚是想念,不如順便再給益德、雲長去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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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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