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甲兵四千向神都(八)

28 甲兵四千向神都(八)

何進、袁紹欲誅宦,荀貞為之「開路引聲」,其意自是先為之打個頭炮,為這場大戲開個幕。

陽翟城中有一現成的「開幕對象」,便是張讓之族。

既然路過陽翟,那麼就索性把張讓一族給滅了。

滅掉張讓一族,有兩大好處。

一是可以抄掠得些財貨,一是可以使聲望再上一個台階。

抄「鄴趙」的家時,荀貞為免落把柄入趙忠手中,是分毫未取,將所得之財貨、糧帛、宅落、田地、奴婢悉數收入郡府,但這次來抄張讓族人的家,卻是不必再如此了。

他又不是潁川太守,搞掉張讓一族后,如宅落、田地、奴婢等等,可以交給潁川郡府,財貨、糧帛也可以轉交一部分,——當然,轉交的前提是只要潁川太守敢要,而即使潁川太守敢要,餘下的大頭也完全可以收入他自己的囊中。

想那張讓族人橫行郡中數十年,家底定厚,料來所得必然甚豐,——天下大亂在即,荀貞起兵在即,為將來的軍費計,對荀貞來說,現如今是能多弄些財貨入手就多弄些財貨入手。

何進已然召四方猛將、豪傑帶兵入京,以荀貞所知,過不了多久何進就會身亡,何進死後袁紹便會血洗皇宮、盡誅諸宦,現如今搞掉張讓一族是半點風險也無,但卻不僅能換來豐厚的繳獲,而且還能給荀貞帶來更高的名望。

因為捕滅鄴趙,荀貞棄官亡命,二千石的太守都不做了,亡命江湖大半年,好不容易得來了朝廷的赦免,換個旁人可能就要「安分」一段了,而荀貞卻昨天才接的得赦詔書、回復爵位、被拜左中郎將,今天尚未入夜,就馳至陽翟再誅滅張讓一族,既可顯其與宦官勢不兩立的敵視態度,又可顯其堅決「匡扶朝政」,或言之「維護士人利益」的政治態度。

可以想見,此事一出,其名必會更振。

荀貞沒有帶太多人,吩咐過樂進、馮鞏后,叫隨行在他左右的荀攸、戲志才、徐卓、許季、劉備、簡雍、魏光父子、欒固、陳儀等人且先從軍前行,離開潁陰時,荀貞隨軍帶上了數十輛空輜車,此時又令宣康帶了百餘軍士駕車去陽翟城,然後,他身邊只帶了典韋、趙雲等親衛,並及劉鄧、關羽、張飛率領的數十猛士,離開了行軍的部曲,先轉向陽翟馳去。

深暮入陽翟,鐵騎踏長衢。

進入陽翟城中,荀貞等人多熟門熟路。

在十字街頭,荀貞令劉鄧、趙雲帶隊,命他二人各帶數十猛士、數十親衛,合計約百餘甲士去張讓族人聚居之里殺人抄家,而後由典韋等數個親衛扈從著,輕騎簡從往去郡府。

荀貞統帶義從到了陽翟之事,潁川太守是知道的,不但得到了城門守卒的報告,此前也早早地就得到了樂進的稟報,按理說,荀貞這個左中郎將的秩俸雖只有比二千石,不如太守二千石高,可左中郎將是朝官,主左署郎,論實權、影響力卻比太守為高,同時荀貞還是潁陰侯,潁川太守理應出迎才是,只是,潁川太守清楚荀貞此次統兵上洛的目的,知道荀貞是為了幫何進、袁紹誅宦而前去洛陽的,這位潁川太守雖非閹宦一黨,卻也實不願在這時局尚未分明、成敗尚未出現之際與何進、袁紹、荀貞等這一黨之人走得太近,故此卻是故意不出外迎接。

——這位潁川太守是兩邊下注,一方面,他允了樂進之請,撥了不少糧、械給荀貞,還撥出了三百郡兵,態度很配合,另一方面,他又只當不知荀貞過境,不去出迎,這樣一來,如果是何進、袁紹、荀貞一黨獲勝,他無過錯,誰也挑不出他的毛病,反過來,如是宦黨獲勝,他也大可以「受大將軍威壓,不得已而為之」來做借口,解釋他為何給荀貞糧、軍械和郡兵。

只是,他不出外迎接,卻未料到荀貞特地來訪。

聞得荀貞來到,他頗是意外。

意外雖然意外,可荀貞已經來了,他卻不能還躲著不見。

於是,他一邊嘀咕著抱怨荀貞「不懂事」,一邊強顏作笑,出至郡府門外,歡迎荀貞入府。

在郡府門口相見。

荀貞跳下馬來,長長一揖,笑道:「吾先時亡命之身,是以雖歸郡多日,卻一直未入郡府造訪,久聞君德名,吾鄉里父老云:『得君為守,實吾民之幸』。今終得能與君相見,幸甚快哉。」

聽了荀貞的這番恭維,潁川太守雖仍懷有「抱怨」,卻亦不由「歡喜」。

雖說荀貞現今高名遠振,但得他一贊倒也罷了,潁川太守最歡喜的是荀貞口中所說之「吾鄉里父老」,潁陰縣中的「父老」有誰?無非荀、劉二氏,皆為名族,能得此二族之贊,卻是對潁川太守的名聲極有好處,對他日後在潁川的施政也極有利處。

「吾亦久聞君侯高名,前時朝廷使臣至郡,吾方知君侯已回了鄉中,本該當即前往拜謁,奈何政務繁雜,卻是一直沒有得閑,反有勞君侯大駕親至,失禮失禮。」

荀貞哈哈大笑,說道:「大將軍召我入京,我這也是順路,沒什麼『大駕』不『大駕』的。」

「快請入府中。」

潁川太守在前引路,荀貞等隨在後邊,步入府中。

到得正堂,時已深暮,堂中幽暗。

潁川太守命燃起燭火。

荀貞與他分賓主落座,兩人方敘談未兩句,外邊兩個郡吏急匆匆奔至院內。

荀貞抬頭看去,卻認得這兩人中的一個,正是他在潁川為郡吏時的同僚,另一個則面生,想應是在他離開潁川後方才來入到郡府中的。

這兩個郡吏急至堂門口,看見了荀貞在內。

認得荀貞的這個郡吏呆了一呆,卻顧不上與荀貞說話,連鞋都顧不上脫,門都沒進,便在門口神色倉急地對潁川太守說道:「明公!有人在縣中殺人!」

潁川太守愣了下,怫然不樂,斥道:「貴客在堂,休得胡言亂語!」

「真、真有人在縣中殺人。」

「何人在縣中殺人,殺得何人?」

認得荀貞的郡吏看向荀貞,荀貞含笑對他點了點頭。這郡吏老老實實地答道:「殺人者為百餘甲士,自稱是潁陰侯部曲,被殺的是、是……。」

潁川太守只聽了前半句就頓覺不妙,再看荀貞紋絲不動、鎮定帶笑,越發覺得不妙,忙問道:「被殺的是誰人?」

「是張常侍族人。」

潁川太守大驚失色,轉顧荀貞:「君侯,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剛才他稱荀貞為「君」,這會兒改稱「君侯」了。

荀貞從容答道:「殺人者確為我之部曲,被殺者也確應是張常侍族人。」

「這、這卻是為何!」

「大將軍召我入京所為者何,想來府君應知?」

這個時候沒必要再裝糊塗,潁川太守點了點頭。

「府君既知,又何必再問我為何命部曲殺人。」

潁川太守按住案幾,身子前傾,跽坐榻上,目瞪口呆地看着荀貞,聽着他這若無其事的回答,又氣又急,既怒且驚,怒急震驚之下,差點跳起來去揪住荀貞,好在及時想起荀貞在縣外的數千甲士義從,總算在犯錯前把怒氣壓下,嘴唇哆嗦,說道:「君侯、君侯,你可害苦我了!」

「怎會害你呢?張常侍擅權朝中,其族人素來跋扈郡縣,此我之固知也,今我殺之,是為府君除去郡中的荊棘啊!我且知:陽翟張氏巨富,良田何止千頃,廣廈何止千間,奴婢千指,徒附萬數,珍玩佳器數不勝數,今被我盡數除之,這些物、人可都可充入郡府了。」

千百種情緒在胸中滋生,最終,這個潁川太守好似經過了一場遠途跋涉,身心疲憊,頹然坐下,苦笑一聲,說道:「君侯殺的人,我怎敢坐收其成。」

荀貞一笑,問那個在門口的相熟郡吏:「人可殺完了么?」

他神情不變、語氣淡然,張讓一族數百口,數百條人命在他口中卻竟似一物不如。

這郡吏戰戰兢兢答道:「下吏來時,尚未殺完。」話一出口,這個郡吏自覺不對,好像不該這麼回答,可一時卻又想不起該怎麼回答才算是稱得合適,也只得罷了。

「既尚未殺完,……府君,我便在貴府多叨擾一會兒吧。」

潁川太守認命地苦笑說道:「君侯請隨意自便。」

荀貞數千義從在縣外,潁川的郡兵總共才不到千人,而且還被樂進帶走了三百精銳,潁川太守就算想阻止荀貞殺人,他也沒有力量去阻止,——就更別說,潁川郡的郡兵早已被樂進掌控在手,怕也不會聽從他的命令去和荀貞對抗了。

荀貞在郡府中又坐了一個多時辰,直到暮色盡去,夜色悉籠罩了大地,典韋、趙雲二人才滿身是血地來入郡府中,向他稟報:「啟稟將軍,事已畢了。」

若只殺人,用不了這麼長時間,之所以耽誤了這麼久,卻是因為宣康帶的兵士需要時間搬運收穫。

荀貞聞得事已畢了,長身而起,笑對潁川太守又是長長一揖,說道:「秋夜爽涼,正宜酣眠,夜將深了,我這個惡客就不擾府君入寢了。」

自稱「惡客」,尚算有幾分自知之明,潁川太守發了半天呆了,這時勉強起身,送了荀貞出府。

荀貞在府門口上馬,按劍回顧潁川太守,粲然一笑,說道:「府君不必再送了,告辭。」

望着荀貞諸人點起火把,叱騎馳騁,卷行遠去,身影漸消失於夜色下的長街上,潁川太守無力地倚著府門,坐倒在了府前的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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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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