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習射

3 習射

正式操練的第一天,荀貞先點檢了里民們的武器。

刀最多,弓矢最少。八成的里民帶的都是刀,弓矢只有兩三成的人有,——這還是把打獵用的竹弓木箭也都算上了。

荀貞徵求里民們的意見:「今日初練,手搏、刀劍、射術三項,你們想從哪一項學起?」

里民們七嘴八舌地討論了會兒,得出了統一的意見:「願先習射。」

這個答案不出荀貞所料。因為從表面上看,三項之中最容易得到獎賞的正是射箭。

手搏、刀劍兩項需要比試才能得到賞錢,而要想比試,就必須先訓練一段時間。射箭就不需要了,按荀貞的說法:只要能射中箭靶上的錢,當即就能拿走。

「急功近利」,人之常情。這也正合了荀貞的心思,一開始就跌爬滾打、白刃相交地操練手搏、刀劍,很容易使里民們因為疲累卻不見好處而失去興趣,消極懶怠。射箭就不同了,即使里民們的箭術普遍不好,但有許仲、江禽、高甲、高丙這些輕俠在,總有人能射中拿錢的,可以給里民們一個念想,使他們更加積極地投入訓練之中。

荀貞「從善如流」地說道:「既然如此,那便以習射為先吧。」令陳褒、程偃把早就備好的箭靶從車上取出,共有五個,豎立在場地的邊兒上。

靶子上已經放置好了銅錢。

當世通行五銖錢,外圓內方,每個錢幣的直徑差不多一寸左右,轉換成後世的長度,也就是兩厘米多。兩厘米很短,若以此為靶,便是練上兩年,里民們也難射中。故此,荀貞在每個靶子的正中間都釘了九個銅錢,分成三列,每列三個,緊緊相連,這樣一來,就形成了一個長、寬各有七八厘米的「靶心」,再將射箭的距離放得近點,里民們也就有可能射中了。

靶子定下,還得定射箭的距離。如上述原因,為激發里民們的積極性,初期距離不易過遠,荀貞暫定為五十步。漢承秦制,一步六尺,五十步為三百尺,也就是三十多米。在三十多米外,射一個長寬各有七八厘米的「靶心」,有難度,但並非不可能。

為了更進一步地激發里民們的積極性,荀貞並又規定:「若不能中錢而能中靶者,亦賞錢。每中一環,賞一錢。」

——「每中一環」:荀貞把整個箭靶分成了五環,正中的銅錢是五環,其次為四環、三環、二環,最後是一環,只要能中靶就是一環。

里民們人人興緻盎然,不管有弓矢的、還是沒弓矢的,盡皆躍躍欲試。

……

箭靶放好,規矩定下。荀貞又從推車中取出一個竹籃,把蓋在籃子上的布掀開,里民們看得清楚:裏邊放的都是銅錢。

竹籃不小,黃橙橙的銅錢直堆積到籃子的邊沿,怕不下兩三千個。里民們的視線齊刷刷地都投入其上,一陣小小的騷動,有人忍不住高聲叫道:「亭長,這就是用來賞賜的錢么?」

「對。」

「這麼大一籃子,總共得有多少啊?」

這個問題問得質樸可愛,荀貞不覺為之一笑,說道:「不管有多少,只要你們能中靶,我就給賞錢。不怕你們拿得多,就怕你們射不中!」

荀貞的「守諾」早已深入人心,如今又有一大籃的銅錢擺在面前,里民們無不兩眼放光,頓時就有兩三人擠出隊列,自告奮勇地請求說道:「亭長,小人請求先射!」

荀貞本打算讓高甲、高丙兄弟在正式的操練之前先射上幾箭,他們射術好,等他們射中后便現場給錢,以此來激勵里民,卻未料不等他開口說,已有里民自告奮勇。他心道:「果然『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自然不會拒絕,因笑道,「好!便讓你們先射上幾箭。」

這兩三人執弓拿矢,奔到場中。

早在放箭靶的時候,陳褒、許仲、黃忠、杜買等人就已將五十步的距離量好,在地上劃了一道線。這三人奔到線后,一字排開,一人對準一個箭靶,扭頭請示荀貞:「可以射了么?」

「一人三箭。可以射了。」

里民們都是野路子出家,未經正規操練,荀貞看去,發現他們舉弓搭箭的動作皆不標準。有的腳步歪斜,有的舉弓過高。甚至其中一人用的還不是長箭,而是「矰」。「矰」是一種帶絲繩的短矢,打獵時用的。射出去后,可將箭矢拖回,二次利用。

高甲、高丙兄弟都是箭術高手,專門向人學習過,看到上場那幾個裏民的動作后,嘴角都露出輕蔑的笑容。總共有五個箭靶,上場了三個人,還空着兩個。他兩人說道:「荀君,我兄弟也想射上一射。」

荀貞正目不轉睛地看場上三人,聞言轉首,笑道:「好啊。」

高甲、高丙兄弟也不等那幾個裏民射完,當即挾弓矢上場。

他二人這一上場,立刻引來了不少里民的視線。輕俠中有人給他倆大聲加油:「大高、小高,拿出手段來,叫他們瞧瞧什麼才叫神射!」

高氏兄弟不屑站在五十步外,又往後走了一段距離,立定在大約**十步的位置,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開弓,幾乎就沒怎麼瞄準,箭矢已出。一箭緊隨一箭,后一箭的箭鏃緊追前一箭的箭尾,圍觀眾人只聽得「啪啪啪」,三聲弓弦響,他兩人已將三箭射完,緊跟着又是「叮叮叮」三聲脆響,諸人看去,卻是這三箭都正中了靶上的銅錢。

高甲用的弓強,三支箭矢的箭鏃都擊裂了銅錢,深深地鑽入了靶上。高丙用的弓較弱,但也有兩箭鑽入了靶中。里民們靜了一靜,隨之不約而同地喝彩出聲。荀貞也是十分歡喜,對侍立在身側的許仲、江禽說道:「我知高氏昆仲善射,卻不知他兩人竟能如此善射!」

……

與此同時,先上場的那三個里民卻還沒有射完,手快的也只是射出了兩箭而已,手慢的才射出一箭,兀自在那裏苦苦地瞄準。其中一人被鄉民們爆發出的喝彩嚇了一跳,手一滑,箭矢出弦,歪歪斜斜地飛出了十幾步外,跌落地上。里民們看到這個情景,又都不由大笑了起來。

高家兄弟聲勢奪人,那三個里民盡無鬥志,匆匆地把三箭射完,垂頭喪氣地夾起弓矢,就要歸隊。荀貞叫住了他們,問道:「哪裏去?」

「小人等丟醜人前,已知錯了,鄉野之人不自量力,求亭長勿怪。」

「這說的什麼話?高家兄弟拜有名師,故成絕技,你們雖有不如,但只要刻苦用功,早晚也能像他們一樣百步穿楊。……,適才爾三人各射三箭,雖未射中銅錢,也分別各有中靶。我已說了,只要中靶就有賞錢,且上前來領取賞賜。」

這三人見荀貞不怪反賞,感激涕零,與高家兄弟一塊兒躬身上前。

「高家兄弟三箭皆中錢,且是在**十步外射的,故賞錢翻番,一人賞錢七十二。」荀貞先將高甲、高丙的賞錢發下,接着又對圍觀的里民們說道,「先上場的這三人,一人中三環兩次,一人中兩環兩次,一人中一環一次,分別賞六錢、四錢、一錢。」

當場把銅錢賞下。

眼見高家兄弟一人捧著一堆錢,又見那幾個上場的里民也各有斬獲,里民們眼饞不已。只就射了三箭,片刻的功夫就賺錢到手,這好事兒百年難遇。有人問道:「小人若也能在**十步外射中箭靶,賞錢翻不翻番?」

「一樣翻番。」

聽了荀貞這話,又有幾人擠出來想要上場。

荀貞拿錢做賞賜的目的是為了操練里民們的射術,可不是單純為了給「賞錢」,因而將這幾人制止住,笑道:「你們且莫着急,等我說幾句話先。」

荀貞威望已立,那幾人立馬停下腳步,里民們齊齊躬身說道:「荀君請說!」

「適才高家昆仲八十步外連射三箭,如流星趕月,皆中靶錢,可謂神乎其技。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我發現他們剛才站立的姿勢、射箭的動作似與另三人有所不同。」

被荀貞這麼一提醒,不少里民都想了起來,說道:「是啊。的確如此。」

「的確有不同。」

有聰明的就問道:「難道這就是他兩人能在八十步外三箭中錢的原因?」

荀貞笑顧高甲、高丙,說道:「不如請他兄弟二人親自答覆?」不露聲色地把現場的氣氛轉到了該如何射箭上。

高甲、高丙當仁不讓。高丙是弟弟,請高甲說。

高甲將錢收好,拿着弓矢,站在場上,對着眾多里民侃侃而談,說道:「射法有三,一曰器,二曰審,三曰正體。」他舉起手中的弓矢,「器,即弓矢。凡射之前,若不調弓審矢,那麼即便射術再強也無用。力強者用強弓,力弱者用弱弓。寧手強於弓,勿弓強於手。此其一。其二:箭矢又視乎弓力之重輕。弓越強,則箭矢越短,越重。」

說到這裏,他頓了頓。陳褒識趣,便即插口問道:「這是『器』了,何謂『審』?」

「審,即審敵之遠近。敵遠、敵近,射術各有不同。……,今以箭靶為例,審得相距八十步內,開弓時需以前手與肩對一。」

「什麼是前手?」

高甲把弓拉開,左手執弓身在前,右手拉弓弦在後:「執弓身的手便是前手。……,前手的位置很重要。」他虛虛開弓,分別把前手對準自己不同的位置,給里民們做示範,「八十步內與肩對一;百步內與眼對一;百三十、四十步內與眉對一;百八十內與幘、冠對一。」

「這是『審『了,何為『正體』?」

「射雖在手,實本於身。身不正,射亦不正。最忌腆胸駝背。肩、肘、腰、腿力應萃於一處。」

「願聞其詳,請高君詳解。」

「首先,手務要平直,引滿時用右眼觀左手,……。」

有在八十步外連中流星三箭的成績在前,高甲說的話又都是大俗話,淺顯易解,人人聽得懂,場上十分安靜,里民們無不虛心聆聽。一條又一條射箭的道理,一點又一點在射箭時該注意的事項從高甲的口中傳出,傳入里民們的耳中。

荀貞也擅射術,把高甲的話與自家學習的《李將軍射法》兩相印證,頗有相通之處。不過,他現在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邊。他觀望着認真聽講的百餘里民,想道:「這正式的操練就算從今天開始了。……,不求人人神射,只望兩個月後他們能粗通大概,我就心滿意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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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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