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三章 倖存

第六百九十三章 倖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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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從死亡中復甦的戰士身體仍然十分虛弱,再加上剛才強行進入戰鬥狀態,又玩命對抗了珊多拉的精神壓迫,這短短几分鐘時間就讓他近乎虛脫,當確認了雙方的身份之後,對方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得已,我們只好讓他重新躺回醫療艙里,至少在裏面,他的體力可以不再消耗。

我讓潘多拉和維斯卡暫時迴避了,雖然名為阿瑞斯的亞特蘭蒂斯戰士已經知道這姐妹倆和曾經毀滅了自己家園的「惡魔」並不一樣(額,最起碼理論上是這樣),但姐妹倆在這裏站着顯然會嚴重影響對方的情緒,這就跟你明知道都是假的,但看着午夜凶鈴照樣影響食慾是一個道理——話說這個形容應該沒問題吧?

最後,我和珊多拉來到重新恢復平靜的阿瑞斯面前,這擁有戰神之名的巨人從剛才躺進醫療艙裏面之後就在低聲念叨着什麼東西,聽上去似乎是某種古老的禱文,但誰也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或許是古老的亞特蘭蒂斯語言吧。

這時候你就看出從本書一開始就用漢語一統天下是多麼明智了。

「你從哪來?」珊多拉皺着眉頭,看着躺在醫療艙中的高大男子,「在我們的記錄中,亞特蘭蒂斯已經徹底毀滅了。」

「我們倖存了下來,在那場災難之後。」阿瑞斯被醫療艙固定着無法扭頭,只能望着天花板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再加上我跟珊多拉在旁邊跟臨終關懷一樣盯着人家,這大個子看上去真是要多滄桑有多滄桑,「當我們的王國被惡魔攻擊,從陸地上浮起的時候,最後一個留在城市中的神啟動了日灼方尖碑,亞特蘭蒂斯都市從已經崩潰的大陸上分離出來,並承載着奧林匹斯山進入了高空,最終撤退到城市中的神仆和亞特蘭蒂斯神選民因此得以倖免,我們親眼目睹自己的家園墜入無邊熔岩,在烈焰中變成碎塊,很多人在那一天發了瘋,直到很多年後才恢復理智。」

「日灼方尖碑?那是什麼東西?」

珊多拉皺着眉頭,這個擁有戰神名號的亞特蘭蒂斯人造神恐怕習慣用他們那些神神叨叨的稱謂來描述當初那支希靈科考隊留下的機械,跟他說話我們感覺跟對暗號似的。

「請原諒我的質疑,但那是你們神造的東西。」阿瑞斯咳嗽了一聲,直言自己的不解。

「日灼方尖碑是你們自己起的名字,帝國可沒有造過這種東西。」

「……請原諒,前幾天的衝擊可能傷到了我的頭,我忘了這一點……日灼方尖碑是一個巨大的四稜柱,至少有數百米長,被深深地埋在奧林匹斯山的山頂,其露出地面的部分是一個大神殿,裏面有着宙斯的王座。它在最初是亞特蘭蒂斯的能源,我們從日灼方尖碑中汲取能量,來維持城市機械的運轉,但當惡魔降臨之後,神將那東西進行了改造,使其成為一個兵器和防禦裝置,抵禦了數次來自天空的雷霆。我的父親宙斯奉命鎮守日灼方尖碑,並用裏面萃取來的能量形成閃電以反擊惡魔的天空戰船,直到它被最後倖存的大神莫拉古斯激活,變成一個熊熊燃燒的能量火炬……方尖碑形成了籠罩整個亞特蘭蒂斯城的護罩,並將我們送入了一個遙遠空曠的黑暗空間,那是一個荒涼死寂的地方,只有一顆昏暗的恆星每天三小時出現在亞特蘭蒂斯子民的頭頂,其餘時間我們只能面對近乎永恆的黑夜……因此,日灼方尖碑的光芒便成了亞特蘭蒂斯人最後的信仰之光,它照耀了我們幾十萬年,讓我們堅持到今天……咳咳……」

阿瑞斯劇烈地咳嗽起來,這個強壯的戰士在生前的最後一戰中消耗了太多的力量,現在真是如同孩童般脆弱。

「他指的可能是一座為星艦提供穩定能量的幽能塔,對不以戰鬥為使命的科考隊而言,這種能量源基本上就是最大規格的裝備了,」珊多拉屈起食指抵著下巴,「但一座幽能塔所提供的防禦力是不可能真正抵擋得住將軍級使徒進攻的,看來瘋狂狀態的維……7535並沒能短時間內消滅全部科考隊的希靈使徒,而是不知什麼原因和後者進行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或許僅僅是瘋狂狀態下的惡劣趣味吧,反正她給了亞特蘭蒂斯文明逃離家園的機會。繼續說,你們肯定遭遇了什麼,亞特蘭蒂斯城可能是被傳送到了另一個宇宙的某顆褐矮星旁邊,但幾十萬年後的今天,你是怎麼出現在外太空的?你們的城市遭遇了攻擊?」

阿瑞斯閉上了眼睛,神色間竟然流露出一絲驚懼,這讓珊多拉都大為驚訝:自從第一次見面,這個強大的戰士就始終在表現他彪悍的一面,用一種奎托斯般的二愣子精神大無畏地戰鬥和怒吼,即使面對曾毀滅了自己故鄉的維斯卡,他也僅僅是暴怒而沒有絲毫退縮,但現在他竟然帶上了驚懼的表情?

這除非是亞特蘭蒂斯遭遇第二次滅頂之災!

在我和珊多拉臨終關懷般的親切圍觀中,阿瑞斯終於慢慢開口,卻沒有第一時間回答珊多拉的問詢,而是將一段世界末日之後的歷史娓娓道來:「日灼方尖碑在茫茫太空庇護了我們數十萬年,神賜我們無盡的壽命和耐心,讓亞特蘭蒂斯的子民撐過了最黑暗的日子。自從啟動方尖碑之後,隨我們一同逃出故鄉的最後一個大神,莫拉古斯便因體力耗盡而沉睡在萬神殿中,亞特蘭蒂斯一直在等待大神的重新蘇醒,好帶領他的子民離開黑暗冰冷的地獄,因為我們發現,不論自己如何鑽研神留下的那些知識和機械,都只能取得有限的進展,我們缺乏了解真理的資源,根本不可能掌握方尖碑的控制方法。就這樣,伴隨着最後的燭光,亞特蘭蒂斯苟延殘喘了幾十萬年。直到幾天前,巨大的災難降臨了。

來自黑暗深處的一塊罪惡造物擊中了亞特蘭蒂斯。」

我說,這位大哥看你長相威猛骨骼精奇頗有奎托斯遺風,說話咱能不能別跟連續劇似的一股一股來啊?

「抱歉,我無法描述那東西的模樣,它是巨大的金屬,從太空深處襲來,可能還跨越了空間,當亞特蘭蒂斯的報警系統反應過來的時候,那東西已經來到了城市的運行軌道上,我們古老的防空裝置和幾名奧林匹斯神仆的聯手防禦對那塊金屬毫無作用,它輕而易舉地擊破了城市的防護盾,最終撞擊在奧林匹斯山的山腳。這場可怕的撞擊嚴重損毀了日灼方尖碑的根基,三分之二的城市陷入一片黑暗。漫長的歲月損壞了當初眾神留下的自循環工廠,赫菲斯托斯拼盡全力也無法製造出修復方尖碑的裝置,只能勉強復原了城市上空的屏障。但災難這時候僅僅是個開始,在赫菲斯托斯第三次前去方尖碑根基檢查損傷情況的時候,他帶來了噩夢般的消息:

居住在奧林匹斯山腳,在大撞擊發生之後沒來得及撤離而被認為已經死亡的神仆們又回來了,而且變成了扭曲瘋狂的怪物。」

「就是和你一起變成太空琥珀的那個。」

我點點頭,將一系列情報串聯了起來。

阿瑞斯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嘆息:「他們曾經是守衛大神遺跡最虔誠的聖徒。」

「之後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會被封鎖在一塊隕石裏面?亞特蘭蒂斯怎麼樣了?」

「第一次怪物出現的報告傳回來之後,陸陸續續又有了更多的人員受傷報告,赫耳墨斯冒險深入撞擊點收集情報,卻發現這種變異跟當初毀滅亞特蘭蒂斯文明的那個惡魔用來誘惑普通生物墮落髮狂的手法極為相似,我們知道那東西的感染力,不得已,我的父親只能下令封鎖奧林匹斯的山腳。所有能戰鬥的神仆都被徵集起來,在山腳下阻擊那些試圖衝出來的感染者,激烈的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看不到任何勝利的希望。」

「第四天,更糟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在多次被戰鬥波及之後,亞特蘭蒂斯古老的城市能量系統超過了它的承載極限,並逐漸失去對邪能的凈化能力,在撞擊點附近的幽能管網可能最先破裂,而赫菲斯托斯根本無法前去修理。惡魔的力量順着這些古老屏障上的缺口進入了尚未被污染的城區,原本為亞特蘭蒂斯人服務的城市機械開始接二連三地爆炸。我在和敵人戰鬥的時候被捲入七號自循環工廠的自毀,根本來不及逃離,便和敵人一同被捲入了工廠的半成品熔融物中……神賜的力量讓我活了下來,就是這樣。」

我和珊多拉麵面相覷,從阿瑞斯提供的情報中能分析出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結果現在竟然一下子讓人抓不住頭緒。

亞特蘭蒂斯文明存在至今的原因現在倒是很容易解釋:當時希靈科考隊中最後一個倖存的科學家在維斯卡進入榮耀形態的時候抓住一線生機,將原本用於科考隊飛船引擎的能源矩陣啟動,並令整個城市從亞特蘭蒂斯大陸上面脫離出來,逃入了另一個世界——在這裏阿瑞斯的描述有諸多錯亂,根據他後來的話進行修正的話,我猜測亞特蘭蒂斯首都應該已經經受了改造,成為一個具備深空巡航功能的殖民星艦,否則哪怕希靈科技再鬼畜,僅憑一個戰艦能源矩陣也是不可能讓一塊土石混合物具備跨世界巡航功能的。

維斯卡當年的瘋狂讓這個膽大妄為的逃亡奇迹般取得了成功,昔日7535追求的僅僅是摧毀一切的樂趣,她並不在乎從自己的毀滅下會逃掉多少人,因她對勝利本來就毫無感覺,消滅一個文明和摧毀一顆無人星球在她看來恐怕是同樣性質的遊戲。

但成功的逃亡僅僅是另一段艱難歲月的開端。或許是傷勢過重,那個名叫莫拉古斯的帝國技師在駕駛星艦逃入深空之後不久就進入了漫長的沉睡,而用一個星艦引擎改裝出來的簡陋殖民船顯然不具備智能和自動導航功能,失去了船長的殖民艦隻能在另一個荒涼宇宙圍繞一顆褐矮星死氣沉沉地運轉幾十萬年。

在這之前,在帝國科考隊的支持下(或許僅僅是如同觀察動物一般的進化學研究吧,想想舊帝國一切以種族利益優先的理念也能得出這種結論),亞特蘭蒂斯人已經發展出了極高的文明,也對帝國機械開始研究,不過怎麼說呢,文明層次上的巨大差距是不可能這麼快彌補的,哪怕有幾十萬年也不行,更何況失去了廣闊的星球基礎作為研究支撐,亞特蘭蒂斯科技最高也只能紙上談兵:沒人能研發出更新的科技,也沒人能重新啟動城市的跨世界傳送功能。

於是,輝煌燦爛的第一季地球文明便成了一群漂泊在另一個世界的流浪者,以這種令人悲涼的方式緩緩落幕,現在幾十萬年已經過去,他們的母星已經滄海桑田。

我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阿瑞斯,他現在已經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在幾十萬年前離開家園的遊子已經回來了,故鄉卻已經物是人非,甚至整個星球已經換了一批新的統治者。恐怕已經被改造成半神戰士的阿瑞斯也無法接受這種事實吧。

珊多拉感覺到我的糾結,將話題引到另一個方向:「你們還不知道擊中了奧林匹斯山的那塊殘骸是什麼東西,對吧?」

阿瑞斯點點頭:「只記得那東西被裹在黑色的火焰中劃破天空。」

「看來是另一個被深淵毀滅的遺跡,跟亞特蘭蒂斯遺跡碰撞了。」珊多拉沉吟著,「然後呢?肯定還發生了什麼大事件,否則僅僅物理上的碰撞不可能讓你穿越到另一個宇宙。在你被那些熔融物吞沒之前還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瑞斯努力回憶起來,最終不太確定地說道:「這些情報或許有用……在我參加最後一次戰鬥之前,赫菲斯托斯驚恐地喊叫說,日灼方尖碑的能量輸出正在失控。嗯,然後是被吞沒之前……我想起來了!最後一秒,工廠外面有人在大聲喊叫——」

阿瑞斯突然停頓,然後深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要重新復原那聲改變命運的呼喊般。

「地平線!!」

巨人戰士的聲音振聾發聵,即便虛弱中也一樣,不過我和珊多拉倒都顧不上責備這傢伙突然的人來瘋。

瞬間的困惑之後,我們兩人同時明白了這三個字的含義:「你們在太空中看到了地平線!亞特蘭蒂斯城的世界傳送引擎被激活了!」

「是,地平線,地平線,」阿瑞斯臉上的肌肉抽動着,為自己終於想起這件事而興奮不已,他劇烈鼓動的肌肉甚至讓醫療艙裏面的固定鎖都吱嘎作響,洪亮而急躁的聲音讓人耳膜發麻,「對,我怎麼會忘掉這個……地平線,亞特蘭蒂斯有救了,我們終於看到了地平線,他們一定還在戰鬥……盔甲!我的盔甲!我的武器!厄倪俄!趕快送我上戰場!沒有時間浪費……」

阿瑞斯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珊多拉毫不猶豫地啟動了醫療艙的強制休眠功能。

「這可以讓他恢復冷靜,」身旁的少女嘆了口氣,「看來強烈的精神衝擊讓他有點錯亂。」

「你知道亞特蘭蒂斯去哪了么?」

微微沉吟,我低聲說道。

「還能在哪,目前我們可以排除的選擇本來就只有一個,發生板塊級穿越的世界可不是那麼多的……」

「好吧,八雲紫家遇上大麻煩了——但願帝國在幾十萬年前製造的那些半神仍然能抵擋深淵怪物的攻擊,否則靈夢她倆會吃人的。」

我帶着一臉的抽搐跟珊多拉對視,心中感慨萬千。

前陣子還強迫人小姑娘在企業里打工贖身呢,這風水輪流轉的,這麼快就輪到自己掏拆遷補償款了么?

珊多拉則輕輕將頭靠在我肩膀上,剛才阿瑞斯清醒的時候她一直保持着那種高高在上的威儀姿態,現在卻一下子露出了這種軟弱迷茫的模樣。

「阿俊,我們過去究竟都幹了些什麼……」

我心說你別把我也扯上啊,但話出口卻變成了安慰:「亞特蘭蒂斯的遭遇也不能算帝國的責任吧。」

「假如科考隊沒有出現,他們仍然可以進化出燦爛的文明,維斯卡或許也不會被引來……舊帝國用觀察動物的方式貿然改變過無數個智慧文明的歷史進程,我們這麼做是對的么?」

我想了想,用唯物辯證法解釋一個問題:「反正要是亞特蘭蒂斯文明還在,我肯定就沒了。」

珊多拉:「……心裏平衡多了。」

喂!不要這麼快就完成轉變啊!我還有台詞沒說完呢!

稍微溫存了一下,我終於將處於撒嬌求安慰狀態的珊多拉關懷好了,然後立刻着手安排向幻想鄉的傳送工作,這幾天時空管理局的緊張工作並不是沒有成果,我們已經大致確定了幻想鄉在虛空中的分區,而再加上阿瑞斯身為亞特蘭蒂斯人的世界印記的話,或許立刻就能定位到幻想鄉的位置了。

不過在我正安排工作的時候,林雪突然來了。

帶着林風的女朋友莎莉,還有一件古老的東西:亞特蘭蒂斯遺物。

(這個日子裏還在加班果然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而更痛苦的是,我將一直加班到大年初一。好吧,慣例地求月票,這都已經29號了——要不諸君考慮著下個月給力也行,啊啊,加班中幹什麼都沒勁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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