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善心金貴 大愛深沉

聽到這樣的好消息，韋生先前是高興的。看着人群漸漸散去，偌大的平台上，只剩下他一人，又開始失落了。

「這尋仙鎮距那常寧府少說有上千里路程，一路上還得吃喝拉撒，沒個十五，六銀子，恐怕去不了。」

韋生摸摸口袋裏僅有的五個銅板，是今天去龍門縣的口糧錢；又把那塊玉牌拿了出來，掂量著能賣個好價錢「瀟兒送的寶貝，賣了實在可惜；更何況人家還說有用，想想作罷。」望着天空，發起了呆。

「你這孩子發什麼呆呢？我都站你眼前半天了。」王濟世鼻樑上掛副眼鏡，笑吟吟地說道。

「王伯，你怎麼來了？沒回家嗎？」韋生看着王濟世，關切地問道。

「王伯知道你想去參加考核，特地為這事而來。走，跟你王伯回家。」王濟世說完，一如當年拉着只有五歲的韋生一樣，牽起了他的手。沒錯，王濟世便是當年韋生請去的王大夫，回chun藥鋪掌柜。

「王伯，這個.....不好吧，又要麻煩您為我cāo心。」韋生嘴上這麼說，腳卻不聽使喚跟着王濟世去了回chun藥鋪。

韋生看着王濟世進了內堂，不久內堂便爆發了一場家庭大戰。

「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東西，到底吃了那狐狸jing什麼好處？這十多年來，對那個野孩子比自家孩子還上心，難不成他是你的種？」

「臭娘們，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說出這些沒來由的混賬話。不打你，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啪啪啪」王濟世扇了他老婆幾個耳光，特別響，站在外堂的韋生都有些心慌。

「你竟然為了那個野孩子打我，我不活了。嗚嗚嗚...」王濟世的老婆殺豬般嚎哭起來。

「爹，我也想去常寧府。為什麼您寧可把銀子給那野孩子，也不給我？難道我不是你親生的嗎？」王濟世的孩子怯怯地問道。

「你們母子都不要鬧了，這麼的，或許以後還有機會。孩子，下次讓你去，好嗎？」

王濟世滿臉的沮喪悲苦，從內堂走了出來，身後的他的妻兒也相繼走了出來。

一個蓬頭垢面的女人，兩個臉頰紅腫起來老高，一雙眼睛通紅地充滿著殺意盯着韋生。一個十三，四歲的男孩，臉上鼻涕眼淚縱橫交錯，一雙眼睛極度渴望地看着他父親手中的那一小包銀子。

「生兒，這是二十兩銀子，也是我的全部家當，你都拿去吧。你能夠考入道門，得道成仙，那是比什麼都重要的事。你從小吃得苦多，修道艱辛，你一定要堅持那。」

韋生的手顫抖著伸了出去，當快要碰到那包銀子的時候，他的手像觸了電似的，極速縮了回來。

「二十兩銀子自己拿走，便是剝奪了王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下次讓他的孩子去，一等或許就是一生。這銀子本就不是屬於自己的，自己拿走是不是太殘忍了？」

「想要做一個強者，就必須懂得抓住機會。自己不拿這銀子，將會一輩子默默無聞，老死在這小鎮上。一輩子只會是那個被人們戳著脊梁骨的野孩子。」

韋生又把手探了過去，死命攥住那裝有二十兩銀子的小包，把它從王濟世手裏拉到了自己懷中，緊緊貼著心窩，感覺自己的心跳動得異常劇烈。

韋生沒有任何言語，轉過身子拉開了門扉，左腳邁了出去，右腳卻釘在了屋內。

「自己這樣做，對嘛？」王濟世孩子王宇昌那渴望的眼神再次深深擊在了韋生的腦海，引來了心情的一陣驚濤駭浪。

韋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王伯，我只拿五兩銀子，餘下的十五兩銀子留給宇昌弟弟吧。我想有這五兩銀子去常寧府足夠馬車錢了。只要能去那地方，其他的聽天由命吧。」

「孩子，你真得長大了，懂事了。快，給韋生和宇昌準備路上吃得乾糧，水。」

在這世上，真有那麼一小撮人。他們從生到死都只有一顆心，善良的心。王濟世自打韋生娘去世后，便照顧起了韋生的一ri三餐，一晃就是十多年。韋生實在不願傷了王濟世一顆金子般的心。

正在這時，鎮長齊德泰推門而入，「生兒，我找你老半天了，原來你小子在這裏。」

齊德泰拍了拍韋生的肩膀，打趣道；「小子，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這麼瘦弱，一陣風刮來都能把你吹跑似的。」

「濟世老弟，生兒去常寧府的銀兩，你老哥我已經給他預備好了，你也就放心吧。這十多年來，老弟你沒少為這孩子cāo心出力。你家宇昌也要去，你錢不多，就不必為此事掛心了。」

「生兒，這是你齊爺爺的一點心意。你拿着吧，不多就十兩銀子。」

「齊爺爺，您兒子不在身邊，也沒個音訊。這是您的養老錢。生兒，我實在是拿不得。」韋生眼圈紅了，酸楚地哽咽道。

「你這娃，哭啥。你能進那修者門派比什麼都重要。齊爺爺都是一把老骨頭了，沒什麼牽掛，唯有對你的前程一直放心不下。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遇呀！」

「乖，聽話。拿着錢，去了好好考，爭取做個弟子什麼的，不要給你齊爺爺，王伯丟臉。我兩也就放心了。」

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拄根拐杖顫巍巍地，對韋生和他娘這對孤兒寡母一直以來都很關照。沒有他大山般的呵護，韋生娘倆估計早被鎮子裏的人攆到別地去了。

韋生很多時候都刻意躲著齊德泰，怕與他謀面。齊德泰那種無私的大愛深沉如海，常常讓韋生感覺透不過氣來。

中午，韋生，齊德泰，以及王濟世一家三口吃了頓豐盛的午餐。一種離別的情懷湧上在座每一個人的心頭，飯吃得很壓抑，席間無話。

清脆的鈴聲「叮叮噹噹」由遠及近，清晰地傳進了在座每一個人的耳朵里。

「來了，去往常寧府的馬車來了。」齊德泰站起身子，向眾人宣佈道。

十里八村的人像趕場子似的，早杵在了青石板路的兩側。鎮上連同村裏共選出一百多個少年，他們在眾人的關注的目光中，依次上了馬車。大多數少年臉sè都yin沉沉的，只有韋生嘴角咧著一抹微笑。

二十五輛帶着帆布頂篷的馬車從尋仙鎮，浩浩蕩蕩出發了，開始了去往常寧府的行程。

路都是穿越山嶺而過，崎嶇不平，馬車自然是顛來盪去的，一點都不舒服。跟韋生一個車上的，除了王宇昌外，還有黃財主家的兩個孩子，都穿着藍sè綢緞褂子，一雙齊腳踝的靴子，嶄新黑亮。

突然，馬車又是一個劇烈的顛簸，韋生身子不由自主地倒在了旁邊黃大的身上。這個黃大十八，九歲的樣子，身材高大壯實，看着韋生一臉的厭惡「野孩子，滾遠點，弄髒你大爺的衣服了。」

「是嗎？」韋生一臉壞笑地賞鑒著黃大，想起來了，這傢伙在鎮上沒少欺負自己。

「呸，狗雜碎，你也不瞧瞧你那副賤德行，也配給老子當大爺。」一口濃痰從韋生口中準確地shè在了黃大的靴子上。

「野孩子，你....竟敢....」黃大氣得漲紅了臉，麵皮像茄子似的，不好看。

「野你妹，啪啪」一記耳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在了黃大的胖臉上。

「大哥，你真是個孬種，丟咱黃家人的臉。這野孩子，他還反天了不成？」弟弟黃二看不下去了，站直了身體向韋生撲了過去。

「別動，睜大你們的狗眼看仔細了，這是什麼？」韋生從腰間拔出了一尺來長的匕首，寒芒畢露。

「真他媽的，居然有刀。」看着刀子，兄弟兩個愣住了。動真格的，他們先自輸了膽。

「兄弟，有話咱好好說。沒必要動刀子吧，都一個鎮子的，事情鬧大了，傳出去，讓別人笑話。」

黃二倒是機靈，態度馬上來了個三百六十度大轉圈，跟韋生套著近乎。

「黃二，你小子剛才不挺橫的嗎？呲牙咧嘴地，這會又豬鼻子裏插大蔥，裝起人來了。不過你小子的話說得合大爺的胃口。今天的事情大爺我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韋生把匕首重新插回腰間，看了看黃大，一臉的驚慌。又用餘光把黃二周身掃個遍。

「今天，韋爺我把話撂在這，這裏他媽的不是尋仙鎮，沒有爹娘家奴幫你們兩個慫包撐腰。如果再惹老子，老子活削了你們。聽明白了沒？」

「嗯，爺我們知道了。」黃二驚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點頭如搗蒜。

七月份的時節，天氣酷熱難耐，四個人擠在一輛馬車上，像進了熱水鍋，全身都被汗濕透了。硬挨了半個月，總算到了常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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