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收復燕雲（十三）

很快的，宋軍在蕭齊的指引下找到了並沒有徹底撤退，還遊離於戰場之上的耶律虎古本部。

雖然雨季仍然沒有過去，但是由於耶律虎古本部已經沒有了重騎兵，再加上蕭齊的賣力出賣，使得宋軍總能夠抓到耶律虎古所部的所有弱點。

每一次交手基本上都將耶律虎古打的打敗，原先還剩下的士兵再加上後來又從西京增援過來的部隊在這幾次交手之中也基本消耗殆盡了。

已經連輸好幾陣的耶律虎古這天坐在大帳之中陷入了無盡的煩惱里，這樣的仗打的實在是太憋屈了。不僅沒有還手之力，還被人一直插著軟肋上掄，作為一位將軍，仗打成這樣基本上可以絕望了。

「哎……」愁眉不展的耶律虎古坐在大帳的正中央，看着底下一個個同樣沒有心氣兒的手下們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將軍，我就想不明白了，雖然這次大戰開戰以來，咱們就基本上沒有贏過宋人，但是也從來沒有被這樣摁著暴揍過啊。這宋人怎麼好像一夜之間就知道了咱們的弱點了一樣，每次交戰出手又狠又准。」

「可不是嗎。」剛才那位將軍剛把話頭給挑起了很快便被另一位將軍給接了過去，與他一樣，這位接話的將軍也是一肚子的悶氣沒法發泄。「他娘的這幾天的仗打下來只有一種感覺，就是咱們在宋人面前就像沒穿衣服一般，全身上下有幾根毛好像都被看了去一般，太憋屈了。」

隨着他二人將自己的不滿給講出來以後。整個戰役會議便成了將軍們的抱怨大會，這些縱橫沙場的將軍此刻完全都化身成了一群沒事就聚在一起抱怨自家老公的怨婦。七嘴八舌說個沒玩，而且怨念還越說越重。

對於底下的會議演變成這種模樣，耶律虎古也是無可奈何，他同樣是一肚子的怨氣，要不是自持身份。他都想下去也一同發泄一下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個聲音將其他的聲音都給壓倒了下來。這是一個不太大的聲音，但是當這個聲音說出了一句話以後，全場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了。

「是不是蕭齊去投靠宋人了？要不然咱們的弱點怎麼會完全被宋人所知曉啊？」

自從上次兵變以後，蕭齊在這個軍中一直就是一個禁忌。本來耶律虎古就不願意提到他，再加上蕭齊居然在兵變的當天夜裏便被自己的親信給救走了，這讓耶律虎古更是大丟面子，幾萬人的軍隊居然看不住十幾個人。

可是蕭齊逃走以後。耶律虎古並沒有去搜尋他，反而是給大遼朝廷上述一封，表示蕭齊在蔚縣指揮失當致使遼軍打敗，並且在遼軍新敗以後還畏罪潛逃，希望朝廷能夠給與應得的懲罰。

只是耶律虎古沒有想到，這封上疏遞上去以後，朝廷方面雖然給了他回執，要求他繼續帶領軍隊作戰。但是卻沒有給出蕭齊的懲處辦法。

對於此朝廷的解釋是：蕭齊至今沒有回歸朝廷，所以暫時無法對其進行懲罰。

這讓整個這支軍隊上下都十分的納悶，這蕭齊到底跑到哪裏去了？有的人認為他跑到了渤海國。有的則是東丹國。亦或者他其實已經回到他草原上的部落了，只是部落將他的行蹤向朝廷給隱瞞了而已。

總之有不少關於他下落的猜測，但是就是沒有人猜測他向大宋投降。

之所以會這樣，不是因為契丹人笨，而是因為契丹立國以來就沒有任何一個將領在兩國交戰的時候向對方投降過。

這種向敵人投降的行為在契丹人眼中可謂是奇恥大辱。只是他們根本沒有想過蕭齊在他們身上遭受到的侮辱早就要超過向大宋投降這種奇恥大辱了。

但是，隨着遼軍接連受到打擊。終於開始有人往那一方面去想了，因為如果不這樣想的話，根本就沒有辦法解釋為何自己這邊的所有弱點都被宋軍洞察到了。

「恐怕不太可能吧。」其他將領在經歷了一陣被這一說法所震驚到了以後而陷入的沉默之後，有個人打破了這一陣靜寂。

「不可能？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那你怎麼解釋我們這麼多天以來的遭遇？」

隨着靜寂的被打破，在座的將領們又再次開始了高聲的說話，只是這一次不是對某個問題的抱怨，而是激烈的爭吵。

發生爭吵的將軍們大致分成了兩派，一派認為蕭齊應該做不出這樣叛國投敵的事情，因為契丹人沒有投敵的傳統。另一派則斬釘截鐵的認定蕭齊依然叛變，要不然沒法解釋之前的種種。

兩派的意見可謂是針鋒相對，但是也各具道理。就在兩派爭執不下就要動手的時候，斥候突然闖進了大帳，說是抓到了一個落單的宋兵，特來請示大帥如何處置。

這個時候正因為兩派將軍爭執不下而頭痛的耶律虎古一聽居然抓了一個宋兵，頓時大喜。因為帳中爭吵的兩派無非就是沒法證明對方是錯的，而現在這個答案就在這個宋兵的嘴裏，押過來審問一番真相自然就有了。

於是耶律虎古馬上下令將那個被抓的宋兵給押過來。

而分成兩派各執一詞的將軍們一看答案馬上就將過來，自然也停止了爭吵，因為是非曲直即將揭曉，已無爭吵的必要了。

很快的，那個被抓的宋兵便被押進了帳中。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被契丹人抓住對於他來說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那個宋兵基本上是哆哆嗦嗦走進大帳的，並且剛走到耶律虎古座下，便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你為什麼會落單被抓啊？」

對於耶律虎古的話，那宋兵不知是因為太恐怖而沒聽到呢，還是不願意回答。耶律虎古說完話以後那宋兵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

看見宋兵居然對於大帥的問話一點反應都沒有，押他進來的契丹士兵一怒，便朝他背上踢了一腳，直接將他踢翻在地：「你聾啊？大帥問你話呢！」

這時這個宋兵才反應過來，趕忙給耶律虎古道歉道：「對不起大帥，我剛才有些害怕。您能把您的問題再說一遍嗎？」

「你為什麼會落單被抓啊？」對於宋兵這樣的表現，耶律虎古並沒有太在意，他又把剛才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是這樣的。」終於聽清了問題的宋兵開始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情況都說了出來：「我是個逃兵，本來想逃回中原的，但是在離開大營以後便迷路了，結果不幸被大帥的手下給擒獲了。」

雖然這個宋兵說這話的時候表現的十分的真誠，但是耶律虎古還是不太相信，畢竟現在宋軍士氣正旺，怎麼會出現逃兵呢？

耶律虎古的這陣迷惑很輕易的便被他的副將給捕捉到了，察覺到主帥心意的副將代替耶律虎古向宋兵質問道：「你少騙我們，現在你們宋人士氣正旺，怎麼可能出現逃兵。說！你是不是宋人派過來的細作。」

副將的質問語氣十分的凌厲，一下子便把跪在地上的宋兵嚇到有些魂不附體，只見宋兵用一種帶着哭腔的聲音顫顫巍巍的回答道：「那個……雖然我們宋人……的士氣正旺盛……但是我這人天生膽小，我是被抓的壯丁，我本來不想當兵的。前段時期由於看的緊所以我一直沒能夠逃脫。這幾天那邊取得了幾場大勝，大家都有些鬆懈，所以我才能夠跑了出來。」

宋兵的這番說辭在旁人看來一旦破綻都沒有，畢竟人總有膽小的，士氣再旺盛也不能避免軍中出現膽小鬼。

他的這番說辭配合著他這一副膽小鬼的樣子非常有說服力。基本上現在沒有一個契丹將領還在懷疑他口中話語的真偽了。

在確定這人應該說的是真的以後，耶律虎古問出了他想問的那個問題：「你老實告訴我，你們宋軍營中最近有沒有契丹人來投奔，如果有的話那人叫什麼，或者長得是什麼樣子，你知道嗎？」

對於耶律虎古的這番問話，這個宋兵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表現出一副非常為難的樣子，支支吾吾不肯開口。

一看宋兵是這樣的表現，耶律虎古以為他是因為害怕自己這邊問出話以後直接滅口，於是趕忙補充道：「沒關係，只要你回答好我問你的問題，我不僅不會加害於你，還會放你回鄉，甚至會給你一筆不菲的路費。」

一聽能夠回鄉，還有一筆路費，宋兵頓時覺得不那麼害怕了，大著膽子說道：「好像前段時間有那麼一個契丹將軍前來投奔楊大帥，他大概帶着十幾個人，就是蔚縣戰役結束后沒有多久。

我只知道他好像叫蕭齊，具體長什麼樣子沒有看清楚過，但是他的身形好像高高壯壯的，有點像這位將軍。」說着宋兵還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以為遼將。

當這一番話從宋兵口中說完以後，當初還在堅持蕭齊不可能叛變的將領們一下子便蔫兒了。

因為宋兵口中的這個蕭齊正是他們的前主帥蕭齊，從投宋的時間，還有人數再加上那身形的描寫基本上就是蕭齊沒錯了。

而在否為派泄氣的同時，其實叛變派同樣不好受，因為在坐實了那人就是蕭齊以後，這場戰爭還能否取得勝利，大家的心中基本上都已經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