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自以為得逼負荊 小計略施迫人窮

12 自以為得逼負荊 小計略施迫人窮

第二天上午,荀貞在營閱兵,檢閱諸部。

孔伷當然沒有去,但卻遣了幾人遠遠覷觀。

待到下午,這幾人看罷歸來,孔伷細細問了一遍他們的所見。

這幾人不敢說實話,可也不敢說假話,只能虛實參半,揀孔伷喜歡聽的說了些。

聽得荀貞軍的精銳不但少,而且在兵馬盛眾、甲械精良上,更是不如豫州軍,荀貞部下有的兵卒居然還是拿得木槍竹戈,這等粗濫的裝備怎能與本部相比?孔伷心有了數分底氣。

他揮退這幾人,命李延去叫郭俊、杜佑等潁川郡吏來。

孔伷到了縣后,住進了郡府後宅,郭俊、杜佑諸吏皆在前院辦公,得他相召,來得甚快,不多時來到,郭俊問道:「方伯相召,可是為駐營一事么?」

孔伷昨天到陽翟已過午時,進了縣裏又赴郡宴請,沒有顧上安營紮寨之事,現下數萬豫州兵馬還都露天待在縣外的野地上。

孔伷說道:「築營一事不急,我召你們來是另有要事。」

「請方伯示下。」

孔伷拿着手的玉如意在案上輕敲了兩下,——昨天那個拂塵差點傷了他的眼,他一怒之下,將之丟了,換了現下這個玉如意拿在手賞玩。他說道:「汝郡乃我豫州大郡,又在討董前線,郡位不可久懸,今汝郡太守掛印辭,我欲擇一人,表守汝郡,汝等以為如何?」

杜佑答道:「臨此兵事大興,外有董卓軍威逼,內有諸路義兵入駐之際,諸縣本已騷動,百姓多懷不安,倘若再倉促擇人臨郡,佑等恐會更增郡縣之疑,使百姓越發不寧。而今郡守雖以病辭,然郭功曹諸君久在郡府,皆嫻於政事,方伯如有何差遣,但請示下,郡盡能完成。」

孔伷哼了聲,心道:「就知汝等會推三拒四,找借口推辭不願,卻不知此乃是老夫昨晚苦思而得的一招妙計,就等着你們不願,我才好故作退讓,巧施連環,遂我心志。」

他說道:「汝等所言亦有理,那既如此,……罷了,我雖喜好清凈,不好案牘之勞,然為討董擊逆,為國家計,說不得,卻也只能暫代起汝郡的郡事,以免誤了軍機了。」

杜佑、郭俊諸人沒想到他會冒出這麼一句,俱皆呆楞。

孔伷見他們呆若木雞,啞口無言,心暢快,說道:「你們且先回府,把汝郡的民、糧簿拿來給我,待我看后再議它事。」

孔伷是豫州刺史,現又統兵數萬入郡,他要代替潁川郡守的位,杜佑、郭俊等人也不能硬頂拒絕,無奈,諸人只好應諾。

出了門外,杜佑和郭俊商量:「實未料到方伯竟欲代理我郡郡事,他問我等要郡府的民、糧簿,民為假、糧為真,明是因知荀侯此來沒有帶多少糧秣,所以他想以斷糧來要挾荀侯。」

郭俊說道:「我等速去荀侯營,將此事告之。」

杜佑等人皆點頭同意。

諸人聯袂趕去荀貞營,在校場上找到了荀貞。

荀貞剛檢閱過諸部不久,正在校場的將台上與諸部校尉、司馬說話,評點今日各部的表現,見郭俊、杜佑等來到,請他們登上台來。

郭俊說道:「君侯請借一步說話。」

荀貞見他神色沉重,知或是有大事發生,遂和他來到台角,問道:「有何事體,這般神秘?」

「君侯,大事不好。」

「怎麼?」

郭俊把適才見孔伷的經過詳述一遍,最後氣憤憤地說道:「孔公這分明是想借查糧的機會為難君侯,他素有高名在外,卻未料到如此小肚雞腸。」

荀貞沉吟了下,沒接郭俊的話頭,反而問道:「你剛才說,豫州召你們去,只說了欲代守本郡一事,卻沒與你們商議築營之事?」

「沒有。我等本以為他召我等去見是為議築營之事,但他對此卻隻字未提,沒與我等商量。」

荀貞心道:「數萬軍馬露宿野外,近在城郊,一天可以,兩天可以,三天、四天乃至更久卻就不行了,便是將士沒有怨言,無有營寨約束,百姓肯定會受其害,孔伷雖無軍旅之才,可對這點道理不會不知,而他卻隻字不提安營紮寨之事,……他這是在想奪我的營寨啊!」

荀貞定下心來,又細忖片刻,心又想道:「不錯,孔伷此招分明是『連環計』,先以退為進,拿下潁川郡權,然後再以糧逼我,奪我營寨,……我如一時不察,還真有可能上當,只可惜今已被我看破,略施小計,我便可將之破去。」

他心有了定見,不慌不忙,對郭俊說道:「豫州軍馬數萬,豈能久駐野外?孔豫州雖軍紀嚴明,可縣內外的百姓不知虛實,卻必會惶恐害怕。君與杜君等人再去見一見孔豫州,請他及早擇地安營,以撫縣人。」

「……,那方伯欲代理郡務,查看郡糧一事?」

「郡府之糧,多已在我軍,同為討董伸義的聯軍,孔豫州還能問我要回去不成?」

郭俊還是面帶憂色,說道:「話雖如此說,可只怕方伯……。」

荀貞笑道:「君勿憂也,我自有對策。」

郭俊見他胸有成竹,便不再多說,叫上杜佑等人又急匆匆去求見孔伷。

孔伷早得了下人的來報,知道郭俊、杜佑等人一出門就往荀貞營去了,此時見他們過來求見,料應是從荀貞那裏問來了應對之策,便命放入門內,自在堂上好整以暇地等待,心道:「我是豫州刺史,代理一下本州郡國的郡務是理所當然,我且看荀貞小兒有何應對?」

郭俊、杜佑等入到院,登堂行禮。

孔伷明知故問,問道:「汝等可是取了民、糧簿來么?呈上我看。」

郭俊說道:「民、糧簿分在各曹,曹掾不知去了哪裏,一時取不出來。」

「既沒取了簿來,來求見我是為何事?」

「還是為兵馬築營一事。」

「嗯?」

「好叫明公知曉:明公雖御下甚嚴,軍紀森然,可縣人小民哪裏能知明公的威明?今乍見數萬步騎雄兵入駐,近在縣郊,甲旗曜日,肅殺沖霄,天地為感,河動城搖,無不害怕驚懼,庸人自擾,是故我等敢請明公能及早擇一良地,安營紮寨,既宣威德,以撫小民。」

孔伷心道:「荀貞豎倒也不蠢,看懂了我的連環計,猜出我查糧是輕,奪他營寨才是重,故而想以百姓為逼,迫我另擇營地,以保自家壁壘。你這小兒,之前那般辱我,我怎能讓你如意?」

他拿着玉如意晃了兩晃,說道:「汝等既知我軍紀森嚴,又何必擔憂兵會擾民?」

「我等雖知,可鄉野小民儘是愚夫愚婦……。」

「不必再說了,汝等快點去把汝郡的民、糧簿拿來給我才是正事。」

斥退了郭俊、杜佑等人,看着他們灰溜溜地走遠,孔伷坐在堂上,心情大快。

他摸著玉如意,心想道:「潁川郡府送給荀貞小兒了不少糧,等我拿到了糧簿,就逼他還糧,我料他定不肯還,不打緊,我就再來一次『以退為進』,明叫他還糧是假,故作退讓一步,逼他把營壘讓與我是真,等到奪下了他的營壘,使他威望大失,我才稍可報他的辱我之仇。」

郭俊、杜佑又去到荀貞的營,將孔伷的話轉述給荀貞。

荀貞吃了一驚,問道:「君等還沒把糧簿給豫州?」

「……。」

郭俊、杜佑沒料到荀貞在聽完話后,問的第一句卻是這個。

杜佑說道:「君侯,糧簿事小,可方伯要糧簿的意思卻深啊!……君侯請他早擇營地,他又不理,這該如何是好?」

「他既不理,君等便可告與縣人,也可以告訴豫州軍,就說非是郡府不給地,而是豫州不願立營紮寨。」

郭俊、杜佑頓明荀貞之意,又驚又喜。

郭俊說道:「君侯妙計!」

孔伷剛到陽翟才一天,縣的士人、百姓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幾萬人馬露天留在縣郊的危險性,而豫州軍也可能還沒有意識到孔伷如再不給他們紮營,他們就得接着露宿野外,二月初的天氣,晚上還是很冷的,住在野外,和甲而眠,沒幾個人願意受這苦。

他們沒有意識到的東西,荀貞提醒他們。可以預料到:得了郭俊、杜佑等的散播消息后,陽翟縣內縣外的士人、百姓定然嘩然一片,豫州軍也必定群情騷動,到了那時,孔伷應付這些事情還來不及,又哪裏還有精力再去找郭俊、杜佑等人和荀貞的麻煩?

是故,郭俊喜道「妙計」。

既然孔伷沒有精力再找荀貞的麻煩,相對的,也就不可能再來奪荀貞的營壘了。

這些只是荀貞「此計」的一方面,還有另一個方面,是郭俊和杜佑等暫時沒有看到的。

荀貞「此計」的真正目的不是給孔伷添亂,讓他自顧不暇,而是為了壞孔伷在郡的名聲和動搖豫州軍的軍心。

而又不管是「此計」的哪一方面,事實上,這都只不過是荀貞在看出孔伷欲奪他營寨后的隨手一擊罷了,至於孔伷打算代理潁川郡務,查糧相逼這件事,荀貞是另有對策的。

郭俊、杜佑等辭別荀貞,回到了縣,當晚就各邀親朋好友聚飲,酒酣耳熱之時,或裝作失言,把孔伷「不肯安營」的事說了出來,或故意唉聲嘆息,引得別人來問,然後再把孔伷「不肯安營」的事情講出,順便表示一下對縣內外士人、百姓宗族、人身安全的擔憂。

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事關縣安全,消息傳得飛快。

次日下午,就由數百士民齊聚孔伷門外,共同請願,懇求孔伷儘早擇營安頓。

不止縣士民來了很多,豫州軍的校尉、軍候們聞聽了此事,也都來找孔伷詢問。

孔伷焦頭爛額之際,又忽聞得一道消息:孫堅兵入潁川,荀貞上表,表孫堅潁川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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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之最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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