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只想回家

聽到喊聲的蘇威不悅地蹙蹙眉,慢悠悠地抬腳走進診所,嘴裏還不滿地嘀咕:「付錢就付錢,救什麼命?」

看到於雅倩被醫生壓到椅子上,他眨了眨眼,抬手梳了梳雞冠似的粉色頭髮。「靠！孫景年,這麼丑的妞你也上！放開她！放開她！爺叫你放開她！」

那醫生聽到他的聲音,轉頭看了看,從於雅倩的身上起來。「樣子是美是丑無所謂,最重要身材夠正。」

於雅倩從椅子上翻下,舉起椅子就向那醫生砸過去。「你這死變態,我廢了你！」

椅子沒砸到人,卻砸到旁邊的玻璃貨櫃的,咣當一聲,柜子被砸爛,一盒盒葯和碎玻璃灑了一地。

「靠,哪裏來的悍婦?我連臉蛋都沒親著,你激動個屁啊?」孫景年跳起來,一臉氣憤地指着她。

「人渣！」她大罵,看到什麼就抓起什麼向他扔過去。「禽獸！」

哐！

當！

哐！

當！……

小小的診所被砸得遍地狼藉,滿目瘡痍。

而那禽獸醫生也被砸得滿頭包,診所太小,他躲無可躲,免不了中招。「蘇威,人是你帶來的,這損失怎麼算?」他怒瞪着蘇威。

話一落,又中了於雅倩一腳。

蘇威連忙拽住於雅倩。「妞,夠了！」又從褲袋裏掏出百元大鈔扔向孫景年:「消毒水,消炎藥什麼的翻婿來,這是已和賠償金。」

蘇威是刀疤的人,而這裏是刀疤的管轄範圍。他可不能跟蘇威叫板。孫景年張了張嘴,暗暗吞下怒氣,默默從葯櫃里撿些消毒水、藥膏、棉簽之類的東西用膠袋裝好遞給蘇威。

蘇威接過,瞥他一眼,扶著於雅倩向門口走去。

「讓開！讓開！」兩個男人抬着一個血淋淋的人焦急地走進來,還一邊火急火燎地大喊:「醫生。救人！救人！」

孫景年冷漠地掃了一眼,說:「抬裏面去。」

「醫生,我可以起來了嗎?」布簾裏面的女人又問。

「躺着！」孫景年不耐煩地應了一句,撩開布簾讓那兩個男人將受傷的人抬進去。「怎麼回事啊?」他淡淡地問了一句。

「西街那邊又打起來了。死了好幾個呢。」一個男人答。

「走吧。」蘇威推了推發愣的於雅倩。

於雅倩邊走邊看着地上那道紅紅的血跡。皺了皺眉,一言不發。

「這種事一個月都會發生好幾回,見慣了就好。」他平淡地說。「等你在這呆個一年半截,什麼都不會覺得稀奇了。」

「……」

「能在這裏生活的人都需要一顆強大的心臟。」

「……」

「殺人犯,強姦犯,瘋子,乞丐……他們的心臟都很強大,所以特別適應這裏。呵呵,因為他們參與製造恐慌和罪惡……」

「……」

「妞,你怎麼不說話?」他鬱悶地轉過頭。發現身旁的女生正低着頭默默垂淚,雙肩因忍着哭聲而一聳一聳的。「嚇哭了?這地方其實也沒你想像中那麼可怕,我在這裏住久了,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她是后怕,想着剛剛差點被那禽獸醫生強暴。這些天所受的遭遇和委屈都被牽引出來,彷彿在放大鏡里被放大無數倍清晰地映在腦海里。她害怕,真的害怕！

「妞,你能不能不哭?爺看着心煩。」他皺眉。

她沒有說話,默默擦乾眼淚,拿過他手中的袋子,走到一個牆角。也顧不上地面骯,就坐了下去,微微屈起雙腿,打開袋子,取出裏面的消毒水、藥膏等,用棉簽默默為自己上藥。輕輕地,小心地,時不時用嘴吹着癢痛的地方。

原來,一個人在陌生的地方是這麼可怕,沒飯吃。沒人疼,沒人關心,受傷了,沒人幫着塗藥……她想起父母,想起羅冀,想起謝習倫,想起雄,想起娜娜……眼睛又開始霧茫茫、淚連連。

她想回家,只想回家！

蘇威抱手倚在牆上,靜靜地看她,心底像被某些東西觸動了,有種保護她的衝動。二十年的人生,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除了大哥,他還沒想過要保護誰。

「妞,我可以保護你,但你得付錢。」他看着前方屋頂的一抹亮光,輕輕地說。

於雅倩仰頭,透過朦朧淚眼看着他,他不算高也不算矮,目測比g寶高一些,很瘦但不弱,樣子也俊,白白凈凈,一看就像當小白臉那種,怪異的頭髮給人一種不受束縛的叛逆。這種時候,聽到一個陌生人說可以保護自己,心裏感到一絲暖意。

雖然得付錢9是讓她感動！

她抹抹眼淚,揚唇微笑。「謝謝！」

一張臉臟死了,可那雙黑眸卻清澈無比,閃著靈動的光彩,讓他看得失神。「看在錢的份上,你客氣什麼。」

她笑笑,將藥品收拾好,站起來。「我想回家,告訴我怎麼出去,我一定重酬。」

他眉頭輕輕一皺,淡言道:「妞,你出不去的。除非我大哥開口,否則這裏的人不會放你走。」

「你只要告訴我,怎麼走。我自己會想辦法出去。」無論如何,她都要逃出去。

「如果你要試的話,我不攔你。」

「……」

派出一撥又一撥人,翻遍了整個山林都沒有找到於雅倩,大夥都心急如焚,分析來分析去都覺得柯爺的人將於雅倩帶了回去的可能性比較大。

謝習倫決定再次潛入柯爺的住宅搜找,但遭到藍家兄弟的反對,他們認為經過一次偷襲,那裏定會加強守衛,在不確定於雅倩是否在那裏的情況下他貿然潛入太過危險。

現在只能正面跟柯爺談判,但柯爺人還在泰國處理那邊的事情尚未回國。

只能等！

可謝習倫一想到於雅倩獨自承受恐懼和痛苦,就沒有辦法安心坐等下去。一方面繼續派人在山林里搜找,另一方面派人查清楚那天晚上在附近路段出現過的車和人,但也只能限於有監控的路段。

「倫,如果小於還在柯爺的住宅那裏,說明她還是安全的。柯爺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不會對她下手。」古雄安慰地說,心裏也這裏希望着,「等他一從泰國回來。我馬上找他談,答應他的條件,只要他放了小於。」

謝習倫煩惱地搓著眉心:「雄,我不會讓你涉毒的,但目前來看,你只能先答應他,等救於雅倩出來后,我們再想辦法對付他。尚老師的大哥一出馬,他泰國那邊的窩點就被端了,他在其他國家的窩點及他的老巢遲早會被找到的。」

「我不擔心這個。」她擔心的是萬一小於不在柯爺那裏。就無從下手了。

而她的擔心也是大夥的擔心。

「我去醫院看一下那熊小子。」謝習倫感到煩躁,坐不住,抓起手機就出門了。

醫院病房裏,盧晨稀嚷着要出院,他什麼事都沒有。一點都不需要住院,但謝老爺子不放心,硬要他做各項檢查,一系列的檢查下來,兩三天都沒做完。

謝婉娉也擔心他染上毒癮,一直在旁照顧着他。這讓盧晨稀更心煩,堅持要出院。但是他打不過他的母親,根本走不出病房的門口。

兩母子除了動作,幾乎沒有語言交流。

這天,謝老爺子來看他,他懇求道:「外公,你就讓我出院吧。我真的一點事都沒有,沒有感到任何不適,我沒有上癮。我得出去找小倩倩,外公,你讓我出去吧。小倩倩出了事。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還舒舒服服坐在這裏,我要去幫她。」

「小稀,丫頭的事你別操心,小倫和慧丫頭他們在想着辦法。」謝老爺子安撫。「丫頭下落不明,你出去又能幫什麼忙?還是安心在這裏做完檢查,別讓大家來擔心你。」

謝婉娉在一旁安靜地削著蘋果,將削好的蘋果切成一塊塊用水果叉戳好放在果盤裏遞給兩人吃。

盧晨稀賭氣不吃。幾天下來,這女人給他端湯端飯,讓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的他產生了渴望,可心裏那道怨氣讓他無法這麼快就原諒她。

「爺爺！姑姑！」謝習倫走進病房,向長輩們打了招呼後轉向盧晨稀:「沒有大問題吧?」

「找到小倩倩沒有?」盧晨稀沒回答他話而是急着問於雅倩的情況。

謝習倫俊臉綳了綳,沉聲道:「沒有。」

他的話讓病房裏的人都沉下臉,蹙起了愁眉。

「會找到的。」謝習倫又說了一句,但他緊繃的俊臉並沒有因此而松馳下來。「也許她還在柯爺的住宅里。」他看向謝老爺子,「爺爺。」他叫了聲,欲言又止。這個時候,他希望爺爺能出面幫他。

謝老爺子點點頭,問:「小倫,你跟那丫頭是認真的嗎?」

他嚴肅地點着頭。「爺爺,我很認真。」

謝老爺子摸摸光光的頭,緩緩地說:「我們謝家雖然不適宜干涉毒梟的事,但如果是我們謝家的未來媳婦被某位毒梟囚禁起來,我們出面向他要人,他不交出人的話,謝家出面幫警方對付這位毒梟,大家都不會有異議。不過前提是,你得確定丫頭是否真的在柯正東手裏。」

老爺子的話無疑讓他吃了顆定心丸,謝習倫緊繃的臉稍稍舒展了些。「爺爺,等他一從泰國回來,我和雄就去探他的口風。」

謝老爺子沉思了一下點點頭。「嗯,就讓慧丫頭先去探探虛實,不行的話就由我出面跟他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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