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2章 一點小意思
酒場如官場！或者說，對現時代的官場來說，酒文化是一種不可缺少的元素！
陳觀那麼聰明，自然是知道酒場是官場中人來往應酬的媒介，更知道許多事情就是在酒場上敲定的。△就拿他來說，如果不是在白家大院開業時的酒場上的出色表現，當時的市委書記沈全、市長於堔和明水縣委書記張德清，是不會對他有那麼深的印象的！
不過，今晚這場酒不好喝！
副市長聶洪波分管土地、城建，在副市長中，地位僅次於常務副市長夏懷明，下次調整很可能要進常委。
這都不重要，陳觀是省公安廳副廳長，和聶洪波平級，假以時日，就是什麼事請都不幹，熬也能熬過聶洪波！問題是聶洪波在這次公安局辦公大樓、公安小區劃撥土地上，確實是對古都市公安局夠支持、夠照顧，也給足了陳觀面子，人情在那裏放着呢！而且，公安局辦公大樓、公安小區的建設不可能一蹴而就，以後需要請聶洪波副市長協調的事情可能還多著呢！
冷盤早已上來了，服務員把酒瓶打開后，陳觀就開始招呼大家喝酒了。
陳觀多慮了。
聶洪波是副市長，不會在酒桌上直接對陳觀提出什麼要求的，他能把陳觀約來，能坐到場上，本身就是一種態度，那些具體事兒，建委主任餘生厚會和陳觀說的。
果然，輪到餘生厚敬酒的時候，餘生厚就又舊話重提，懇切地對陳觀說到：「陳廳長，我們纏着聶市長約你吃飯，目的你也看的很清楚，就是想請你考慮一下，照顧照顧咱建委系統的設計院和三個建築公司，把辦公大樓項目和公安小區項目交給我們干。你放心，咱市建系統的設計院水平還是不錯的，古都市的重大建設項目，基本上都出於他們之手。三個建築公司呢，基礎都很好，過去市裏的基建項目都是他們乾的。只是現在改革開放，建築市場放開了，出現了許多私營建築隊和建築公司，競爭激烈了，三個市建公司的壟斷局面才被打破了。不管怎麼說，整個古都市大的建設項目，還都是交給建委系統乾的。而且，建委系統從來都是以建設高質量建築物為目標，以讓市委市政府滿意和建設單位滿意為原則，所有建設項目全都保質保量完成！我想着，公安局辦公大樓是30層的地標性建築，對設計水平、施工水平的要求都很高。這個沒說的，從行業管理角度講，肯定得交給市建築設計院設計、交給市建一公司施工。公安小區呢，是市委、市政府領導和你陳廳長為公安幹警們辦的一件好事、實事，必須得保證質量，交給私營建築商也不是不行，但就怕他們偷工減料，影響建築質量。我想着既然辦好事，就得把好事辦好，還是交給建委系統干比較好。請陳廳長考慮！」
如果僅僅從古都建築市場考慮，不管怎麼說，建委系統肯定是龍頭老大。而且，把工程交給他們干有個好處，那就是都是國營單位，賬目規範，不存在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免得大樓建起、幹部倒下！唯一的缺點是，建委系統的市建公司，吃政策飯吃慣了，公司的工程管理費收的高，建築成本能不能降下來，就很難說了。
陳觀上午已經和王恩成商量了，怕市建築設計院的水平不行，準備實行公開招標呢！
陳觀就說：「余主任，我們上午剛確定，為了確保建築質量、確保質量搞上去、成本降下來，要面向全國招標，從設計到施工，全都公開招標！」
餘生厚一聽，楞了一下，很快就說：「陳廳長，面向全國招標，是趨勢，我們建委肯定大力支持。不過，外地公司到古都組織施工，多有不便，單位造價也高，總體算賬肯定是很貴的。能不能這樣，先讓市設計院搞個設計方案，出個效果圖，你看看，能行的話，就讓他們干。如果不行，你們提修改意見，讓他們根據你們的修改意見修改，一直修改到你們滿意為止！至於成本核算，你放心，嚴格按照國家預算定額標準走，不多收一分錢！你看怎麼樣？」
陳觀一聽，就笑了，覺得這餘生厚說得比唱的還好聽，設計方案行了，讓他們干；設計方案不行，讓他們修改，一直修改到滿意為止。橫豎都是讓建委系統干！
這個時候，聶洪波開口了，插話到：「陳廳長，古都市過去從沒有建過30層高的辦公大樓，也沒有建過純粹的小高層板樓小區。公安局的辦公大樓和公安小區，也是提升古都建築業水平的一個機會，我建議儘可能讓市建委建。通過這個工程，也讓建委系統開開眼界、鍛煉鍛煉隊伍，為下一步城市改造擴建，積累經驗！」
聶洪波是主管城建的副市長，說這樣的話也是從全局考慮的！
陳觀想了想，回答說公開招標的原則不能變，最起碼，市建築設計院和三個市建公司通過招標，能夠學習外地大建築商的先進理念和施工管理經驗，開開眼界。以後房地產市場放開后，市建築設計院和三個市建公司都得在競爭中求生存、求發展，僅僅靠政策扶持，是不可能發展壯大的！這樣，先讓市建築設計院搞個設計方案，出個效果圖，我們看看，再研究研究！
這話聽起來有點模稜兩可，但已經是陳觀的底線了。因為陳觀辦事喜歡公開公平公正，而且，在他心裏，國營建築公司和私營建築公司沒有什麼太大區別，那都是古都市的建築公司，都是要照章納稅的！
當然，主管城建的市長聶洪波都開口了，那面子陳觀還必須得給。因此，他才說讓市建築設計院先做設計，他們再研究研究。
這個時候，陳觀心裏還產生了個想法，那就是明天晚上的飯局比今天還難對付。市委副書記兼紀委書記王廣義約他吃飯，十有**可能真的象孫擁軍說的那樣，是為他兒子王心明的房地產公司說項的，也是想干公安局辦公大樓和公安小區工程的。這事兒還很不好拒絕！
在陳觀想來，公安局辦公大樓和公安小區肯定是不能交給王心明的房地產公司乾的，因為他是二道販子，攬下工程后，轉身就轉包給別的建築商了，坐地抽取百分之八的回扣，根本不可能管工程質量之類的事情的。
如果把市公安局辦公大樓和公安小區工程交給市建委系統的市建公司的話，確實是拒絕王廣義的實實在在的理由！
陳觀到古都上任這都兩個月了，餘生厚雖然和他打交道少，但陳觀名氣大，他在明水縣的所作所為早就在古都傳開了，餘生厚也算的對陳觀有些了解。知道陳觀在周里鄉小城鎮建設中搞了五公開，搞了村賬鄉管，謀事幹事都是君子坦蕩蕩，不藏私的！
餘生厚就開始給陳觀敬酒了，說陳觀到古都上任后，他還沒有請陳觀吃過飯呢。今天這頓不算，回頭他要領着建委領導班子和公安局領導班子一起吃飯，比一比看哪一家的酒量大！
陳觀喜歡餘生厚這種為下屬企業跑項目、攬工程的勁頭，因為他也是那種人！
端起酒杯，陳觀很爽快地和餘生厚碰了一杯！
這頓飯吃的還是很有氣氛的！
吃完飯，送走聶洪波后，王恩成才告訴陳觀說，市建築設計院把帳結了！
回到市委招待所后，陳觀洗了個澡，拿起電話剛和澹臺明月說了幾句話，就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開門一看，是剛才在酒桌上一起喝酒的市建築設計院院長馮自然，手裏拿了個檔案袋，對陳觀說：「陳廳長，打擾你休息了。我們的初步設計方案已經出來了，請你多批評指正。」
市公安局給市委市政府打的報告，就是市建築設計院幫助搞的。他們的初步設計方案現在已經出來了，一點都不奇怪。陳觀也沒有多想，接過了檔案袋，嘴裏說到：「好，我先看看！你進來坐一會兒！」
馮自然說太晚了，不能影響陳廳長休息，先走了。等陳廳長看完了，再給他打電話聯繫。
陳觀手裏還拿着手機呢，就「嗯」了一聲，朝馮自然點點頭，讓他走了。
新婚燕爾的澹臺明月，心裏對陳觀的情意就象春天細雨時山間的山嵐，濃的連雨絲都打不斷、分不開，在電話里和陳觀卿卿我我，啰啰嗦嗦，嘴就不停。
好不容易掛斷了澹臺明月的電話，陳觀順手就拿起了馮自然送來的檔案袋，解開封口的線繩一看，暈，裏面竟然是整整齊齊一摞一摞的嶄新的人民幣！
這是第一次有人給陳觀送錢！
陳觀一下就惱了，拿起手機，翻到吃飯時存上的馮自然的電話，就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一打就通，陳觀的聲音冷冷的：「馮院長，請你馬上返回來把檔案袋拿走！」
能當市建築設計院院長，馮自然肯定是學工民建專業的知識分子！
馮自然在電話里期期艾艾地說：「陳廳長，一點小意思，請你收下！」
陳觀根本就不和他廢話，冷冷地說到：「限你10分鐘內返回來！你如果不把東西拿走，我現在就打電話通知局紀委書記蘇紅躍過來取，明天一上班就上交市紀委。到時候是什麼後果，你自己想清楚！」
馮自然被陳觀嚇住了，還在電話里啰嗦：「陳廳長，現在建築行業都這樣做，請你收下吧！」
陳觀哪裏會聽馮自然啰嗦，冷冰冰的語氣聽起來有點不善：「我開始看錶計時。10分鐘趕不到，後果自負！」
馮自然徹底慌了，慌忙說他馬上返回，求陳廳長大人大量，不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