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任務終止

?生存在深林底部的動物，視力已經退化得可以算作沒有，相比之下嗅覺以及聽覺卻得到充分的進化，凌晨身上的氣味以及他心臟跳動的聲音，根本無法逃過它們的鼻子耳朵。

兩隻表皮光滑得像泥鰍，長著六條腿，佈滿尖牙的嘴裏噴吐腐臭口氣的異獸，很容易地盯住了在黑暗中穿行的凌晨，並且選擇了一個恰當的時機，發起了攻擊。

凌晨第一時間感覺到危險逼近，單手抬起千鳥，沒有做出瞄準動作，對準某個方向直接扣動了扳機。一聲慘呼響起，子彈正中目標，然而異獸的頭蓋骨異常堅硬，千鳥射出的子彈嵌進骨頭裏，卻沒法對它產生更大的傷害，相反激起了它的凶性。槍聲雖然不大，但在過度靜謐的環境當中就顯得十分的響亮，凌晨只開了一槍，就放棄了使用。

冷兵器在此刻更加適合，對付兩隻智力低下的野獸，對視黑暗如同白晝的凌晨來說，顯然不必費太大的力氣，合金匕首一刀割破了它們喉嚨，瀰漫開的血腥氣吸引了半徑一公里的大部分食肉動物，同時讓凌晨暫時擺脫了糾纏。

在綠色三號星球，深藍的海洋和森林是最危險的地方，近十萬學員里，也僅僅是幾名運氣不好的學員被投放到了森林裏，除了受到特殊照顧的凌晨外，其餘的學員都配備了夜視儀。

凌晨與濃重的黑暗融為一體，行進的速度越來越快。他將千鳥背在身上，輕鬆避過從側邊飛撲而出的龐然大物，同時手裏的合金匕首準確地插入後者的胸腔，再次幹掉了一隻起碼比他大三倍的野獸。

這片森林的範圍不算太大，順着定位儀所指的方向，凌晨全速前行了數十公里后，終於抵達邊緣，穿出了森林。

原先的黑暗，被夜幕籠罩下的無垠草原所取代，兩盤圓月和巨大的紅色孿生星從魚鱗般的雲隙中閃出，瀰漫起朦朧的月光，像是升騰起來的一片淡淡的銀霧。遠處一條細細的河流，袒露在紅白相間的光芒下，遠遠看去，像一條發光的項鏈。

目所能及的盡頭，一道紅芒在草原里突兀地直貫天地，燃起的滾滾濃煙遮天蔽日。凌晨瞳孔里倒映着火光，皺着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毅然決定先趕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

光柱出現的地點，在地圖上是一處洛蘭人的大型村落，與凌晨任務目標所在的方向偏差不大，他在保存體力的前提下，略微思索后，將千鳥提在手上，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實戰軍訓中，如果在其他學員遇到危險時出手幫助，可以大幅度增加自己分數。相反的，若是見死不救或暗中加害，將面對的則是軍事法庭的無情審判。

綠色三號星球的氧氣濃度太高，植被太過茂盛，如果發生火災，除非是一場暴雨降臨，否則很難熄滅。頻發的地震和1.5噸重的戰鬥服，明顯地妨礙了凌晨的速度，當他趕到事發地點時，大火已經蔓延開數公里的範圍，中心處的光柱越發的黯淡，過不了多久就會熄滅。

空中漂浮着帶有餘溫的黑灰，一陣接一陣的熱浪撲面而來，讓凌晨無法再接近熊熊燃燒的火焰。他遠遠站在外圍，低着頭用千鳥細長的槍管，撥弄一條已經燒焦的斷臂。

八個指頭的手掌、兩個呈相反方向彎曲的關節、驚人的臂長，很明顯是屬於洛蘭人的。斷臂不遠處的地方，一截橢圓形烏黑的金屬殘片正冒着白煙，看樣子是某種武器的零件。

凌晨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正處於原始社會的洛蘭人，與先進的熱能武器聯繫到一起，可他十分清楚，黑漆漆的金屬，分明是空氣爆裂彈的核心部件。

「爆炸範圍之內沒有氧氣，負子狀態下沒有生物能夠存活，到底是怎麼回事？」凌晨低頭自言自語，心裏產生了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洛蘭人還停留在刀耕火種的生活狀態，為什麼會有空氣爆裂彈在村落中心爆炸？

按照聯合軍訓的協議，雙子星的學員將在面朝太陽的東半球執行任務，菲爾剋星的學員則在夜色籠罩下的西半球。若是任意兩名學員，想要在直徑超過一萬千米的綠色三號上碰面，幾率無疑小的可憐。

拋開腦中的疑惑，正在朝任務地點進發的凌晨，理所當然地沒有碰到任何的人，空中一隻將他當做了獵物的怪鳥，拍打着翅膀俯衝下來，卻被凌晨手上的千鳥一槍打穿了脖頸，撲騰掙扎著掉落到了遠方。

千鳥只配給了兩個彈夾、約莫一百五十發子彈，若是用完，凌晨將面臨與洛蘭人貼身肉搏的可能性，所以他必須儘可能的節省。

夜色漸濃，一座孤零零的破舊祭壇，突兀地矗立在蒼茫的草原上，凌晨遠遠地隱藏在膝高的草叢中，冷冷注視着十餘名僅用樹葉獸皮簡單遮掩身體、不停向中央的圖騰柱，匐身跪拜的洛蘭人。

洛蘭人與人類有五六分相似，身高大多超過兩米，臉上沒有眼瞼、鼻樑和嘴唇，巨大的呼吸孔和尖銳的牙齒裸露在外，看起來異常的猙獰可怖。手臂及其雙腿都比人類多出一一處關節，讓他們不僅能夠站立行走，也能像野獸般四腳落地快速奔跑。

整體還在處於刀耕火種，各個部落之間相互攻伐的洛蘭人，面對手拿現代武器的人類，只能是一群比較健壯的、待宰的羔羊而已。

圖騰柱是一塊被塗抹得五顏六色的圓木，也是凌晨最主要的任務目標，當他狠下心腸，正要開始一場不同物種之間的血腥屠殺時，戴在手腕上，用來接收任務的訊號接收器，代表危險的紅色緊急燈閃爍了起來，隨後響起一陣頗為焦急的說話聲：「緊急通知！請各位學員放棄任務，立即趕往避難所集合！再重複一遍，請各位學員放棄任務，立即趕往避難所集合，沒有指令不允許任何人離開！」

聽着通訊器里傳來的聲音，凌晨既慶幸又失望，他第一時間從草叢裏跳起來，背起千鳥躬著身子迅速撤退。

避難所修建在地下，在本土物種沒有任何察覺的情況下，每方圓五百公里的範圍修建了一個，不僅用作軍訓的保障所，也是科研人員研究綠色三號，找出最合適改造方法的實驗室。

耳邊狂風呼嘯，地面上的景物迅速飛退，凌晨望着夜空中不停閃爍的光亮，眉頭深皺，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