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血系認主

顧君期朝空中伸出了手。

那光塊閃爍了幾下，突然凌空飛來劃破了顧君期的手指。「嘶——」顧君期抽了一口涼氣，只見那光塊沾了他的血，突然光芒大盛。等光芒褪去，顧君期才發覺這是一塊令牌，呈細長的菱形。棱面的上半部分是白色，下半部分是黑色，中間是金色。

令牌上佈滿了繁複的花紋，尊貴而莊嚴。它慢慢地落在他的手心，顧君期彷彿聽到了一聲來自遠古的呼喚——「吾兒，珺傾……」

珺……傾，那聲呼喚是如此親切，讓顧君期幾乎要哭出來，那是從靈魂深處傳來的契合和同源之感，讓他整個靈魂都震蕩著。

「你是父皇的寶貝，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那溫和而威嚴的聲音在顧君期的耳邊揮之不去。他的面前彷彿出現了一雙金色的溫情眼眸……顧君期顫抖着手，想要去觸碰，那雙眼卻在手指接觸時消失了，就像是破滅的泡影，消散得無影無蹤……

連一絲漣漪都沒有留下。

「父皇！」顧君期努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在這個十四歲少年的軀殼裏，但他畢竟是個二十多歲的大人。他不能哭，至少現在不能。

神芒過後，大家都睜開了眼，本就都道行極高，也能從剛剛的聲音里聽出發生了什麼，見少主眼圈紅腫強忍着淚水的樣子，心中都既憐憫又不忍。於是一大群人都用到了顧君期身邊又哄又勸，紅袖體貼地遞上了絲帕，兩位長老也語重心長地囑咐了幾句。

顧君期聽了一會兒，揉了揉發紅的眼圈，婉言謝絕了幾個女修母性泛濫的安慰提議，感謝了兩位長老的同時讓大家繼續宴會不必擔心自己。

於是眾人才回到座位上，舞姬們又進了場，奏起絲竹之樂。顧君期看着大殿中那正長袖翩然的紅衣舞姬，她正在一群粉衣舞姬中起舞，那舞姿極美，說是翩若驚鴻，宛若游龍也是不為過，看過的男人都難免不動心。見到顧君期投來的目光，那舞姬先是低頭嫵媚一笑，隨後更加賣力地跳了起來，衣袖翻飛，凌空在圍成一圈的舞女們頭上旋轉，腰若細柳，眉若新月，大紅的舞衣襯得她更加妖嬈。

「妖精。」顧君期對上舞姬的笑容，嘴角輕勾。

子衿見狀輕皺眉頭，沒有任何人知道顧君期的身體是縮小了的。現在的顧君期在他眼裏只是個十四歲的孩子，他看到他面上在笑，眼底卻是沒有笑的。少主，這麼多年沒有一個親人陪伴獨自長大，很辛苦吧，會很寂寞的吧。子衿想，當年他遇到天機運算元之前，也是這般孑然一身……看向顧君期的目光不禁帶了幾分悲哀和憐惜。

然而顧君期此時腦袋裏想的卻是那個小魔女——歐陽淼淼。看到這個紅衣舞姬，他恍然記起，淼淼就是極喜歡穿紅衣的，尤愛紅色的禮服，最喜歡穿着它們跳舞……目光更帶了幾分痴醉。

感覺到右手傳來的袖子拉扯感，顧君期猛然清醒，眼裏一片清明。自己剛剛在想什麼？！

看向拉扯自己袖子的子衿，顧君期迅速調整情緒，淡笑道：「子衿，怎麼了？」「你……」子衿的眼神暗了暗，嗓音輕柔地試探著問：「是，想陛下了嗎？」

顧君期看了看子衿，並未回答。沒錯，那從靈魂上傳來的親密感揮之不去，那，就是他真正的父親，傳說中的神族之皇——耀德陛下！關於他的身世和諸闕雲閣的來歷子，衿在來的路上已經給他講了個大概。

子衿當他默認了，伸出手來握住他的手。感受到溫熱的觸感，顧君期都有些詫異，雖然才見面不久，但是這個溫和如玉的男子卻已給了他太多驚喜——他的氣質，他的風韻，他的……體貼。

顧君期笑着抽出自己的手，說：「放心子衿，我還沒那麼脆弱，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他們的動作很微小，下面幾乎看不到。但是這一切卻被身後的冷焰納入眼中，深藍的眸子沉了沉，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