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入魔,血色

152 入魔,血色

章節名:152入魔,血色

老頭子見他睜開眼睛,頓時大喜;「寶娃,你醒得正好!快快,那女娃娃好沒良心,非但把你搞丟,如今還打算食言而肥,不想娶你!」

寶湘被扶著站了起來,眼珠子一轉,目光定定落在雲意臉上,意味幽深莫測。

在水牢裏度日如年,曾數度頻臨死亡,還以為此生再也不可能見到她,誰想上天眷顧,竟然讓他可以活着走出那個鬼地方,而且,她還答應娶自己……

思緒流轉,卻聽得雲意溫吞笑道:「谷主,當初我只是答應娶寶湘,卻沒說過別的。這樣,我又怎麼算是食言而肥?若是谷主不肯,大可換個別的條件!」

「好狡猾的娃娃!」老頭子氣得吹鬍子瞪眼,一副要衝上前找雲意拚命的架勢,寶湘輕輕扯住他:「爺爺稍安勿躁。」眼眸轉向原夢齊和白靜然,掙扎著拜了拜:「寶湘見過父皇母后。」

「你有傷在身,何必多禮。」白靜然伸手虛扶了下,笑容溫和慈祥。對於寶湘,她還是有幾分喜歡的。誰人沒有心機,只要對小雲兒一片真心,她都支持。

原夢齊暗暗審視,微頷首:「少谷主放心,此事我必會給你個交代。不知,少谷主除此條件外,可還有別的要求?」言外之意,還是希望他可以換個條件。

在他看來,小雲兒的意願最重要,畢竟虧欠了她上十年,如今還要強迫她娶個不喜歡的男人,實在是有愧於心。

寶湘還沒做表示,老頭子已經暴怒非常,指著原夢齊:「皇上莫非也欺我神仙谷無人么?想過河拆橋,也得問問我老頭子同意與否!別忘了,你能醒來,全賴我老頭子!」

「谷主誤會了。」原夢齊好脾氣地笑了下,「若谷主堅持,未嘗不可。然而,若是谷主還有其他的需求,也可以提出來。不過,我想說的是,感情之事,勉強不得,婚姻大事事關少谷主的終身幸福,我希望谷主慎重考慮。」

「哼!勉強不勉強這由不得你們,這得我家寶娃說了算!但老頭子只強調一點,神仙谷的少谷主地位非比尋常,嫁給原雲意已是吃了大虧,若論分位,怎麼說也得是正妃!」

老頭子拂袖說道,滿臉不悅,態度強硬。

風息始終淡然,此刻見此情形,只看着寶湘,意味深長地問了句:「少谷主以為如何?」

看似輕飄飄一眼,卻莫名地令寶湘心頭一突,若他不答應後果會如何?

不自覺地尋找雲意的目光,那雙琉璃般的鳳目中,淡漠如水,不帶絲毫感情。

心頭猛地一揪,不禁狠狠握了下拳頭:誰說感情不可強求?他寶湘,偏卻要強求一回!

思及此,他斷然道:「若果真要按照先來後到排分位,那就、照着排吧!」

「寶娃!」老頭子怔了下,氣急敗壞地罵道:「你怎麼可以答應?枉費爺爺的一片苦心,你、你」

「爺爺息怒。是孫兒不好。」寶湘邊自責,邊虛弱地咳嗽了幾下,看起來搖搖欲墜,彷彿風一吹就倒。

老頭子看着他那孱弱的樣子,只能將一肚子氣生生憋了回去。狠狠頓足長嘆:「唉!」

「罷了,他日你可別後悔!」說着,扶着他:「還是先回去治好傷再說!」

「咳咳,爺爺~你看我這身子,不宜長途跋涉,還是在宮裏休養吧。還有,您老人家不是急着抱孫子么?這婚期,您看看是不是和皇上他們儘快定下來!」俗話說,夜長夢多,寶湘急不可耐地想定下自己的名分,也不避嫌,就當眾攛掇老頭子。

雲意撇了撇嘴,這廝着實有夠狡詐無恥的。想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寶公公,如今竟然可以委曲求全?他對自己當真情深若此?這點十分值得懷疑。

不過,不管他有什麼目的,想也翻不出什麼風浪來!

對於婚期什麼的,雲意表示不感興趣。因此,也不參與,自由原夢齊夫婦與老頭子商量。

事後,當聽說婚期就定在三天之後,她後悔得差點吐血。而且,據說兩位老人家迫不及待開枝散葉什麼的,要她乾脆把臨淵等人也一併娶了,待得日後登基為帝,再予以冊封。

也就是說,成婚當天,將會有四個新郎官。四個?雲意光是想想就覺得好凌亂!

她頭大如斗,幾位長輩卻興緻勃勃地操辦起了婚事的一應事宜。事已至此,雲意乾脆拋開這些,和臨淵等人將朝野內外的勢力梳理了一遍,一面學習處理政事,一面為將來登基做好準備。

三天轉眼即過。婚禮前夜,下起了瀟瀟秋雨。

雲意剛洗了澡,正坐在窗下緩緩擦拭著濕漉漉的頭髮,她盯着搖曳的燈火,心神有些恍惚。

明天要娶親……還有父皇和母后在身邊……一切都圓滿得有些不真實,讓她開始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窗外風雨瀟瀟,隱約傳來琴聲幽咽,雲意不禁想起了華殤。想起他那哀婉悲涼的胡琴,還有那孤寂蕭瑟的身影,心頭泛起一絲酸澀。

也不知他如今怎樣了?她有派人前往龍延尋找華殤,只是一直沒有消息傳回。待此間大局一定,她打算親自回去看看。

思緒重重,雲意只覺有些窒悶,隨手推開窗戶,攜着涼意的雨絲一下子飄了進來,瞬間模糊了眼眸。

一抹清影,驀然闖入眼帘,雲意不禁一怔:「畫樓?」

雨幕中,沈畫樓靜立窗前,也不知站了多久,衣服都已濕透,發梢不斷滴著水,雨水模糊了他的神情,一雙憂傷的眼,卻格外真切地映入她的眼眸。

畫樓也不由地驚怔,顯是有些猝不及防,他只是,想偷偷來看她一眼,不想她會突然推開窗子,恰好撞個正著。現在,該如何解釋?

遲疑間,卻見她伸出手來,驀然將自己拉着,驀然用力一提,身子一輕,回神時,已身在屋內。

「嘭」窗子被重重合上,畫樓驚了下,眼前驀然一黑,卻的一塊毛巾蓋了下來……

「該死的,沈畫樓,你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差么?居然還淋雨!」雲意一面粗魯地給他擦乾頭髮,一面咬牙罵道。

毛巾阻隔了她的神情,畫樓屏息,靜靜站着,心底的藩籬瞬間崩潰,眼底柔情盡溢,這一刻,他想放縱自己。

驀然,眼前一亮,毛巾被揭開,他臉上極致的柔情未及收斂,恰恰落入雲意的眼中,她不禁愣住。

畫樓呼吸微滯,漸漸收斂了眼底的溫柔與眷戀,卻見雲意若無其事地轉身,扯了一件寬鬆的衣袍:「換件衣裳吧,省得着涼。」

她這般雲淡風輕的反應,讓畫樓不禁感到一陣黯然。

他微垂眼睫,看着手中輕軟的水紅色袍子,上面依稀還有她的味道,輕聲道:「不必。我這就回去。」

雲意倏然回頭,目光犀利盯着他:「那你來這裏,卻是為何?不是要見我?與我說話?師父,難道,這次我又自作多情了么?」

她不是傻子,他那點若即若離的情愫,她看得分明。每每想要忽略,他卻又冒出來,提醒她這一點。

這次,她非得要個答案,絕不容許他逃避。

聞言,畫樓不禁捏緊了手中衣衫,他清冷無言,蝶翼般的睫毛輕輕顫動,卻泄露他此刻的心緒。

「沈畫樓!」雲意目光一閃,上前一步,驀然挑起他的下巴,微涼的指尖掠過他的唇,在他震驚的眼神中狠狠地吻了下去。

粗暴而冰涼的吻,卻在畫樓心底掀起了驚濤駭浪。他渾身僵直,腦子裏一片空白。

雲意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冰涼的唇肆意輾轉,手指在他後頸處輕輕游移,激起他一陣深深的顫慄。

那般動人滋味,令他心蕩神移,情不自禁想要回應她,沉淪在她冰涼的溫柔中。那般心悸的感覺,連心臟都似乎無法負荷。

直到她放開他,畫樓猶自感覺身在夢中,他眼神迷離,蒼白的唇上泛著淡淡的誘人的水光,微微顫抖著,聲音破碎而飄忽:「雲兒……」

雲意卻邪魅地挑了挑眼角:「師父,剛才、你動情了!」

畫樓一震,如夢初醒,目光定格在她臉上,那淡漠的神色、無所謂的態度,深深刺痛他的心,素來淺淡的眼底漸漸浮上一抹沉痛。

雲意卻視若無睹,冷淡道:「師父若無事,請回吧。明天就是我的大喜之日,我得早些休息,養足精神!」

畫樓心頭大慟,不禁按住心口,獃獃看着她。好半晌,才擠出一字:「好。」

失魂落魄般轉身,走了幾步,驀然回首,她神色清冷,倚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直視他:「師父還有何事?」

畫樓從袖袋裏摸出一個錦囊,走過去,遞給她:「若有需要,請打開它。或許會對你有所幫助。」靜了下,艱澀地道了句:「就當是、為師送給你的新婚賀禮。」說完,狼狽地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那一句「新婚賀禮」每一字都似用盡了他的力氣,畫樓腳步踉蹌,直出了未央宮,跌跌撞撞走入大雨中……

雲意目送他離開,許久才低頭看向手中的錦囊,素色的錦囊,氤氳著淡淡的梨花香氣,她捏了捏,也無從分辨裏頭是什麼東西,最終沒有打開,只是默默收起來。

翌日天已放晴,長空萬里,秋高氣爽,端的好天氣。

皇宮中,張燈結綵,一派喜慶。

本來皇女大婚,禮儀十分繁瑣,場面也十分隆重。然而,幾位長輩商量著辦個別開生面的婚禮,便依照民間娶親之力操辦這次婚事。還說是待日後雲意登基為帝時,再依照祖制祭拜天地,進行盛大的冊封儀式,昭告天下。

滿朝文武皆是賓客,婚禮場面也十分熱鬧。鼓樂喧天,鮮花鋪錦,人聲鼎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四位容貌絕色,風情各異的新郎官並排站在一起,可謂賞心悅目,風景獨絕,惹來不少艷羨的目光。

天璇大陸強者為尊,女子娶夫民間亦不少見,因此,雲意身為皇女,將來的皇位繼承人,娶幾個夫婿也便顯得理所當然。

在眾人的恭賀聲中,雲意看着眼前四個風華各異的男子,只覺得恍惚如夢。

「過來,爺爺給個禮物!」老頭子笑得合不攏嘴,招手讓雲意和寶湘上前。

白靜然也微笑着道:「母后和父皇也準備了禮物,都過來!」

風息等人相視一眼,極富默契地上前去,跪拜道:「拜見父皇、母后。」

「好、好,好孩子都起來吧!」白靜然將他們一一扶起來,含笑打量著,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

沈畫樓坐在席間,見此情形,只覺得苦澀不已。目光微轉,落在臨淵身上,卻不想一眼對上一雙血紅的眼眸,不禁一驚,腦子還沒轉過彎,人已經飛身上前

雲意等人正笑呵呵地接着禮物,臨淵也滿含期待地等著父皇賜予的祝福,就在這個滿是幸福的瞬間,驀然被人大力推開,一下子推出好遠。

錯愕的神情中,看見一襲白衣的畫樓被一掌擊落,狠狠摔在地上,而剛才還言笑晏晏的原夢齊正獰笑着再次出掌,血紅的眼眸彷彿蘊含着吞噬一切的瘋狂與邪異。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不過瞬息,畫樓的心口被原夢齊一掌印下,口中驀然噴出一道血箭。

這一幕,讓臨淵心膽俱裂,他伸出手,厲聲大喝:「不」

那漫天的血紅,讓雲意心中絞痛不已,然而情勢不容許她悲傷,因為原夢齊竟然對身邊的白靜然伸出了魔掌。

「啊~」呆愣的賓客頓時回過神,不知是誰驚叫了一聲,整個婚禮頓時混亂起來。

「父皇!」將白靜然推到一邊,雲意迎上原夢齊,「嘭」地一聲,對掌之間,父女二人各退一步。雲意暗暗心驚,父皇的功力甚至比從前還要強悍許多……

「云云,我來!」風息縱身而上,素手輕撥,清靈如水的琴聲從指尖流淌而出,讓瘋狂的原夢齊不禁神色一晃。

子幽和寶湘等人也圍了上去,將原夢齊困在其中。

「憑爾等也想困住我?哈哈哈,不自量力!」原夢齊仰天大笑,身子一綳,頭上的束髮頓時散開,長發狂舞,襯得他的神態愈發瘋狂。

血紅的眼,環視眾人,如視螻蟻。

「夢齊,你醒醒!」白靜然憂切低喚,含淚地看着他,原夢齊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便再不看他。那冷酷無情的一眼,讓白靜然心如刀割。

「沈畫樓!」凄厲的呼喊,讓她不禁轉過臉,只見臨淵正扶抱着畫樓,一臉悲痛欲絕,「醒醒!我不准你死!沈畫樓……哥哥……」

畫樓臉色青灰,幾乎沒有生氣,白靜然心口一窒,驀然湧上一股深深的歉疚。

是她的錯。她早就知道夢齊有入魔之兆,卻心存僥倖,沒有告訴眾人。甚至於昨夜夢齊失去神智差點掐死自己,到了那個地步,她依稀抱着一線希望……若是她早點與雲意他們商量,也許不會發生今日之慘劇。

是她的錯……

白靜然定了定神,拋開心中的自責,看看與雲意等人斗在一處的原夢齊,連忙跑到臨淵身邊,從身上摸出一粒晶瑩剔透的藥丸,看了看,掰開畫樓的嘴,塞了進去。

臨淵抬頭看了她一眼,沒有作聲。他知道,皇室素來有自己的保命秘葯,他已用內力護住哥哥的心脈,但願這葯能保住哥哥一命。

然而,他終究要失望了。因為畫樓已經沒有吞咽的意識……「哥哥?」他顫聲低喚,畫樓紋絲不動。

白靜然捂住嘴,看着他懷裏閉目不言的畫樓,不禁悲從中來,淚如雨下。

「父皇,你醒醒!我的小雲兒啊!」雲意幾人合力之下,原夢齊已經受傷,卻是越來越兇猛,神態越來越瘋狂。

雲意等人顧忌他的身份,難免束手束腳,面對越戰越強的原夢齊頓覺一陣無力。

不是打不過,只是怕傷害了他。

老頭子在旁耐不住了,大吼道:「別管這麼多,先拿下他再說。只要不死,老夫都能把他救活。若再這樣下去,只怕越加難以制服他。」

說着,已使出了八分功力……

「叮」打鬥中,有什麼跌落在地,雲意隨意一瞥,竟是昨夜畫樓給的錦囊。心念一動,神差鬼使般拾起來,打開來,裏面竟然還有兩個錦囊。

打開其中一個,只見一枚晶瑩剔透的冰針,不禁一喜。這是蜀山的定魂針,具體效用不詳,她卻見過師祖用來對付走火入魔的弟子……

不及多想,她捻起定魂針,飛身撲向原夢齊,拼着被打一掌的危險,終於將針成功刺入原夢齊的眉心。

瘋狂的原夢齊僵滯了片刻,終於「嘭」地一聲栽倒。

眾人不由地鬆了口氣,白靜然飛快地跑過來,小心翼翼地扶起他,滿臉擔憂:「夢齊?夢齊?」

雲意道;「母后別擔心。這定魂針只是暫時壓制父皇的魔性。並不會對他造成傷害。」

白靜然點點頭,正欲說點什麼,卻聽得臨淵一聲大喝;「你是誰?放開我哥哥!」

眾人聞言一驚,忙扭頭望去,臨淵正與一個童顏鶴髮的老者對峙,老者懷裏抱着的,正是奄奄一息的沈畫樓。

「師祖?!」雲意又驚又喜,起身大步走了過去,卻見老頭子黑白分明的鬍子一動,抱着畫樓徑自轉身,瞬間飛掠出了大殿。

「師祖!」雲意大驚,追了出去。

「放下畫樓!」

老者低頭看看幾乎已經沒氣的畫樓,不禁長生嘆道:「他逆天而行,本該有此一劫。這是,死劫。你確定要留下他么?」

雲意的心陡然一沉,眼底掠過一絲傷痛。逆天而行,為的正是她。此劫本是因她而起……

見她如此,老者不由嘆道:「痴兒!」足下一點,人已至數里之外,蒼老的嗓音遙遙傳來:「若蜀山也救不了他,這世間再無人可救他。丫頭放心,若他還活着,定然會下山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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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暴女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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