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深行,我看到顧綿了

105:深行,我看到顧綿了

黑色賓利,一路急速行駛。

季深行撥通電話。

蘇雲接的。

「情況怎麼樣?」

「摔倒在地上就起不來,120緊急送到了醫院,檢查過了,萬幸沒什麼大礙。吵著要見你。鈳」

「叫家庭醫生了嗎?「

「叫了。現在躺在床上。」

「奶奶怎麼樣?明」

「哭個不停。」

摁斷通話,墨眉深深擰起。

車窗開了半截,熱浪隨着夜風灌進,煙遞到唇邊,煙霧後輪廓深邃的臉,諱莫如深。

……

季家別墅。

窗戶印出燈火通明。

季深行停好車,走進去,,將西裝外套脫了隨意擱置在衣帽架上。

蘇雲已經等在客廳,見他進屋,迎過來,諸多疑問,卻是句句忍在了喉嚨。

季深行睨她一眼,徑自上樓。

還沒進屋就聽見老人家痛苦的哼哼。

推開門。

奶奶淚眼朦朧轉過頭:「孩子,你可來了。」

床邊,家庭醫生正給季老爺子量血壓看瞳孔。

老人聞言側目,看到季深行,恍惚的神思一下子清明,盯着季深行:「我看到顧綿了!」

季深行坐在一旁的椅子裏,長腿交疊,神情不明:「您年紀大了眼睛花了,看錯了難免。」

「胡說!」老人一激動翻身而起:「如果那丫頭不是顧綿,我叫她,她幹嘛嚇得立刻就跑?她懷裏抱了個小女娃娃!」

季深行眼神微動,一閃即逝,隨即蹙著眉頭不吭聲。

「深行,你爺爺說她跑得太急,有個袋子掉在地上都沒拿,你看

季奶奶從旁邊的沙發上拿過一個紙袋,掏出裏面的衣服:「女娃娃穿的小裙子,新的!」

「你跟我說實話

季老爺子精深的目光攫住孫子:「你是不是私底下一直和她聯繫着?只是瞞着我們?」

季深行嘴角輕扯:「您覺得在我,在我們季家那麼對待過她之後,她還能願意看見我這號人?」

老人啞口無言,喃喃道:「她懷裏的小女娃,我沒看清,挺小的,會不會是四年前……」

季深行抿著唇,不發一言。

老爺子想起四年前心臟手術蘇醒后,問過當時給顧綿手術的醫生,醫生的確說,孩子沒保住。

但今晚上看到顧綿,尤其看到她抱着孩子就跑,心裏泯滅的希望不禁燃了起來。

「唉,造孽,老頭子,你老眼昏花,看錯了。」季奶奶聲音哽咽。

季老爺子一下子倒在床上:「難道我真的看錯了嗎?」

季深行起身,雙手放進西褲口袋,神色淡淡:「好好休息。」

說罷,出門。

奶奶小步追出去:「深行。」

頎長挺拔的男人停了停腳步。

「就不能留下來多陪陪你爺爺?」老人嘆氣。

「他這些年過得不比你好,當時病得那麼重,想臨死前看一眼曾孫了卻遺願,這沒錯,錯就錯在他太心急太偏執。可他怎麼說也是你爺爺,割捨不下的親情,自從兩年前你醒來恢復記憶后,對他態度一直這麼冷淡,他心裏不是滋味。」

男人高俊清瘦的背影,背着光,猶如一座凝滿冰霜的雕塑。

「你再恨他,他也是你爺爺……」

「我不恨任何人,只恨我自己,恨我欠了林家一條命,懦弱到不得不拿我的妻兒來還。」

「深行,你怎麼能這麼想。」

男人下樓:「我回去了,子陵一個人在家。

季奶奶沉沉嘆息一聲,回屋。

「走了?」

「嗯,他說子陵一個人在家,不放心,你別多想。」

「多想什麼?他擺明了還是在怨我。」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再度開腔:「老覺得這小子在隱瞞什麼。我提到顧綿,他反應太平靜,還那麼篤定地說是我看錯了,難道他不希望顧綿那丫頭回來?」

「你別整天疑神疑鬼了。」季奶奶隨手拿起那個紙袋,想了想,慎重地放進柜子裏。

……

季深行出了別墅,蘇雲把他送到院子外頭。

看他上車。

斟酌幾下,到底走到車窗口:「深行。」

男人淡淡扭頭。

蘇雲繼續說:「其實我也看見了,那個背影,是綿綿沒錯,她當時懷裏的確抱着個孩子……」

男人冷了五官:「把你看見的,抹掉。」

「你爺爺奶奶那邊,我不會說什麼。」蘇雲笑笑。

她了解,爺爺的性子,要是知道了曾孫尚在人世,怕是會讓她認祖歸宗。

季深行啟動車子離開。

車窗里流進來蘇雲柔柔的聲音:「你好好對人家吧。」

季深行拿煙的手一頓,乾脆把打火機扔回儀錶盤。

從她帶着孩子回a市他就知道會有讓爺爺碰見的那一天,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

車在夜裏安靜行駛。

凌楓幾度扭頭。

副駕駛座上,顧綿懷裏抱着熟睡的皺皺。

她的神情,焦躁不安,臉色在昏黃的車燈光線下,猶自顯得蒼白。

她剛才抱着皺皺大驚失色地從商場大門裏出來,逃命似的鑽進他車裏,催促他,快走。

「綿綿,商場里你碰見誰了?」

顧綿身子一僵,沒有立刻說話。

凌楓看她一眼。

其實答案已經差不多知道。

能讓她惶恐成這樣的,無非是季家的人。

她不是怕他們,而是怕他們看見皺皺。

凌楓騰出手,握住她緊摳著膝蓋的小手:「別擔心,a市這麼大,偶遇沒那麼容易。」

「可是爺爺,他看見我了。」顧綿細眉擰著:

「不知道他看沒看見皺皺,我很快把她抱到身前擋着了。」

「四年前,季家人肯定問過那個給你主刀的醫生,你當時的情況被判定,兩個孩子都沒保住。就算季老爺子看見皺皺,應該也不會認為,那是你和季深行的孩子。」

「凌楓,要不我帶着皺皺離開吧?」

凌楓握緊她的手:「a市是你從小生活的地方。再去陌生的環境,你和皺皺都需要時間適應,你是大人,可皺皺那麼小,頻繁換學校對她的成長不好。」

凌楓這麼說,其實私底下還有個原因。

這些天他一直堅持與母親談判,母親最終讓步,表示願意給他和顧綿一次機會,等時機成熟,他就可以帶顧綿回家見父母。

不管母親是真的接受顧綿還是假意拖延時間,她至少讓步了,也承諾了,他這麼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

他和顧綿若要走到一起,坎坷的路還很長,尤其她帶着皺皺,他縱然是視皺皺喂親生,可母親絕不會接受一個非親生的孫女。

要讓母親點頭同意,怕是很難很難。

因此,更不能錯過這次機會。

……

凌楓把車開到小區大門口。

顧綿一動,皺皺就醒了。

她把她抱下車。

皺皺迷迷糊糊地犯困,小短腿都站不穩,靠在媽媽腿上膩著不肯走路。

凌楓微笑着,一把抱起她駕到脖子上:「小東西,上樓回家!」

皺皺騎了大馬,舒坦地咯咯笑。

顧綿在一旁無奈:「凌楓,你太寵她了。」

皺皺小手兒玩著男人剛硬的短髮:「楓楓,別聽綿綿那個老女人的,她在吃我的醋。」

「顧未來!」

三個人唧唧歪歪地走進小區。

……

絲毫沒察覺到,街對面的樹下,停著一輛奢華的瑪莎拉蒂跑車。

副駕駛座上的女人,腦袋湊出車窗外,一雙美麗的眼眸透過望眼鏡緊緊鎖著小區里一大一小的身影。

「我的乖乖,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有什麼奇特的地方讓你一直盯着她倆看?」

駕駛座上,男人低沉邪魅的聲音。

女人舉著望遠鏡:「那孩子看起來頂多兩歲,到底是不是季深行的種?」

男人沉了幾分的聲音:「你眼睛裏就只有那個男人嗎?」

說着,修長指節撫上女人的背脊,玩弄着她的長發。

「靳南,別鬧。」女人心思不在這上面,敷衍著嬌-嗔。

「哼。」

男人冷哼一聲,伸手去奪望遠鏡,目光仔細掠過小區門口一大一小的臉,薄唇勾起一抹笑:「這女人和這小孩,我認得。」

女人立刻回頭。

「前一陣,那女人帶着她孩子來醫院體檢,我給做的檢查。那小孩先天身體差,營養吸收不好,再加上貧血,我看到她時也以為她兩歲,結果病曆本上寫着三歲半。」

「三歲半?!」女人美眸一瞬狠戾起來:「四年前我明明問過給她主刀的醫生,醫生說她兩個孩子都沒保住,真沒想到這賤人命這麼好,居然留下了一個!」

男人把-玩著望遠鏡,玩味:「所以,這小孩是那女人和季深行生下的?季深行知道嗎?」

女人攥緊拳頭:「不,不能讓深行知道,決不能。這個小孩,不能讓她活在世上!」

男人手指撫上女人的臉,充滿女人味卻也十分狠毒的臉:「妙兒,你狠辣起來的樣子,真迷人。」

女人美眸轉了轉,倏地傾身趴到男人懷裏,手指勾住他的領帶,美目盼兮:「靳南,你是兒童醫院的醫生,我居然忘了這一點。」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

女人笑而不語,縴手靈活地解他的襯衫扣子。

男人漸漸氣息不穩。

「靳南,如果我要你幫忙,你會答應嗎?」

男人邪笑:「那要看我能得到什麼。」

「討厭。」

一陣窸窣過後。

狹窄的車廂,慢慢,在寂靜的夜裏如火如荼地搖晃起來。

……

完事後。

女人香-汗-淋-漓,嬌-紅的臉蛋,眼神迷離。

男人饜足:「剛才我表現不錯吧?」

女人拍開他爪子,嬌-羞,臉更紅。

男人黑眸熠熠盯着她:「妙兒,季深行有什麼好,他能給你這樣的快樂嗎?別傻了,來我身邊。」

女人臉色一凝,繼而半真半假的笑:「莫靳南,你愛上我了?」

男人似笑非笑:「可不是,四年前在酒吧看見你的那一刻,就愛上了。」

「既然愛我,那就幫我把那賤人的孩子給弄死吧。」

男人嬉笑:「我可是醫生。」

「就因為你是醫生,我才找你幫忙啊。」

「那個小孩雖然是季深行的種,可是蠻可愛的……」

「就因為他是深行的種,所以非死不可!我沒有深行的孩子,那個賤人,她也別想有!」

莫靳南玩世不恭地搖頭輕嘆:「女人的嫉妒心真可怕。」

林妙可往他唇上一蹭:「可你不就喜歡這樣陰毒狠辣的我嘛。」

說着,笑靨如花下了車。

……

林家大宅。

院子裏響起車聲。

林母從沙發里站起來。

門開了,林妙可進屋,踢掉高跟鞋,手裏的包,隨意往沙發里扔。

「媽,怎麼還沒睡?」

「你還知道有個家?!」

林母目光往沙發上一掃,掃到女士小包里散落出來的一個斯開口的塑料包裝,走過去拿起來,扭頭看到女兒臉上未退乾淨的紅潮,臉色一變。

「林妙可,你去哪裏鬼混了?!」

林妙可看到母親手裏拿着剛才和莫靳南用過的安全tao包裝袋,眼神一變就要上樓。

林母攔住她:「你這副鬼樣子,難怪季深行不肯要你!」

一提到季深行,林妙可炸了:「是,我是dang婦行了吧!我為他守身如玉那麼多年,他正眼瞧過我嗎?以前他眼裏只有姐姐,後來他眼裏只看得見那個賤人,有我的位置?我為他守着乾淨身子,到頭來還不是被逼不得已要耍手段懷季深明的孩子?>子陵,他是野種,早知道他沒有任何利用價值我就不該生下那東西!」

啪——

一巴掌落下。

林母氣得捂住心口:「我怎麼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你和妙妙是雙胞胎,為什麼她那麼聽話那麼乖,而你卻……」

「她乖所以她能得到季深行的愛?我爛嘛!我忍了這麼多年,一晃三十多了,再不找個男人好好滋潤,這輩子算白過了!」

「妙可!不要再纏着季深行了,好好找個人家嫁了過安生日子。」

「媽,你看着吧,我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所有阻礙我的一切,摧毀>子陵,我不喜歡他也會讓他成為季家唯一的後代!」

「你……」

林母聽得糊裏糊塗,氣得說不出話來。

……

案子正在緊張的調查中,根據季深行的屍檢結果,取得了一定進展,但疑問重重,嫌疑犯還沒鎖定。

顧綿在局裏用完午餐。

中午簡短的一個小時休息時間,她在辦公桌上趴了一會兒。

兩點半。

隊長吩咐她去屍體檢驗中心拿受害者的病理檢測結果。

顧綿來到冷清的大樓。

四層。

問過前台,季深行在辦公室。

顧綿繞過拐角,就看見,透明玻璃的辦公室內,寬大的辦公桌后,陷在椅子裏,頭往後仰閉目休息的男人。

睡覺,百葉窗都沒拉,他也不避嫌。

不過,睡相倒是嚴肅好看。

五官輪廓在明亮的白日光線下,尤其深邃,眼圈下淡淡的青黑。

怎麼總是一副疲累的樣子?而且臉色很白,不是皮膚好的那種白-皙,而是帶着病態的蒼白。

顧綿到底收回要敲門的手,轉身,高尚走過來。

「顧警官,來要受害者的病理檢測結果?」

「是啊,隊長急着要,高尚,你能幫忙進去拿一下嗎?」

高尚看了看玻璃門裏,笑着搖頭:「季先生睡覺時脾氣很大的,不敢打攪。顧警官,等一等吧。」

顧綿只好坐在廊道的椅子上,等著。

半小時后,辦公桌后的男人緩緩睜開眼,清冷眸底,有初醒的惺忪。

坐正身子,目光自然而然地就正對着門坐着的顧綿看了過來。

四目相對,他泛紅的眼眸里,眼神冷淡。

顧綿比他還冷淡。

站起身,敲玻璃門。

男人站起身,頎長挺拔的身形走過來,開門。

「受害者病理檢測結果。」

顧綿朝他伸手。

男人修長食指點着太陽穴,揉了揉,初醒時低沉沙啞的聲音:「在家裏。」

顧綿抬頭,瞪他:「季先生,我們着急破案,這麼重要的東西您往家裏帶幹什麼?!」

男人淡淡掃她一眼:「喜歡。」

「……」

他回桌前拿了車鑰匙,走出來,放到她還伸著的手心。

「幹嘛?」

他走在前面,背影清瘦高大:「不是急着要?」

顧綿綳著臉跟在他身後,下樓。

他自顧自走到賓利前,上了後座。

顧綿瞥一眼他的右手,也知道,他估計開不了車,沒說什麼,上了駕駛座。

路上。

顧綿手機響了。

同時,季深行手機也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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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大人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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