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我的小愛沒那麼蠢

耳邊都是哭聲。

一槍斃命，武警執行死刑，要求槍法的準確率極高，基本不給罪犯痛苦。

舒小愛躺在那裏，兩腿抻平，胸前大片血漬。

她的周圍被圍滿了人，龍曉晨雙目赤紅，深深地看她最後一眼，站起來閉上了眼。

兩行清淚無聲的流了下來，然後快速的朝着大門口走去。

宋母看着舒小愛緊閉的臉，泣不成聲，仰天悲泣，回首孩子的一生，她不配成為親生母親。

幕母哭的最凶，舒母和寶兒也沒例外。

幕旭堯攙扶起舒父，「叔叔，我們將她帶回家吧。」

舒父擔憂，「會讓我們帶回家嗎？」

「沒事，人都死了，大不了，讓他們再確認就是了。」幕旭堯聲音哽咽，彎身，將舒小愛橫著抱了起來。

她的手耷拉了下來，宋母趕緊扶著，鍾御琛腳步頓住，看着從自己身旁經過的舒小愛，這一眼，他看的最仔細，因為，一眼，便是一輩子。

幾個武警上來攔截，「你們不能將她帶走。」

幕旭堯語氣還算冷靜，「請你們確認她是否死亡，將子/彈從她的心臟里拿出來，我們再走也不遲。」

幾個武警面面相覷。

商量了一下再次請示了上級。

正好警局的局長和徐正都在上級的辦公室里，不僅僅他們倆，就連南莫如也在，聽見武警稟告幕旭堯的話，局長便說道，「人既然……已經沒了，就按照他說的做吧。」

上級乾咳一聲，「嗯哼，既然他說了讓我們再確認死亡，並且也同意讓子/彈從她的心臟里取出來，那就按照她說的做就是了，畢竟也不能死而復生不是？」

南莫如開口，「她有天賦，又是幕老太太唯一的徒弟，但是，像我們這種巫師，死後都是不能投胎的，也就是從她死的那一刻起，就魂飛湮滅了，所以，這個世上不會再有她的輪迴了，至於屍體，不過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給她的家人就是了。」

「嗯，南婆婆說的有道理，就這樣吧。」

武警迅速的出去復命了。

鍾御琛在門口聽到了南莫如的話，心裏堵得快要窒息。

他站在那裏，沒有進去。

武警出來后，便將舒小愛送到了法醫那裏，將子/彈從舒小愛的心臟里取了出來，並且肯定的確認她已經死亡了。

幕旭堯捧起她的臉，深深地印了一吻，然後將自己的西服外套，蒙住了她的頭，抱起她，雙眼空洞無半點神采。

一行人出了大門。

門外果然又是很多媒體，抓拍到了舒小愛胸前的血衣，但是，在武警的護送下，媒體們沒辦法靠近。

大家上了車，媒體們採訪了武警，在武警這裏得到了死亡確認。

又是一個新的頭條。

網上可謂是得到了一群小婊砸的熱烈慶賀，喜大普奔議論紛紛。

就差放煙花了。

以除掉舒小愛這個殺人犯喜樂無窮。

當局長和徐正外帶南莫如從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便看見鍾御琛靠在牆邊，蹲在那裏，目光看着地面，像是靈魂被抽走了一般。

局長有些詫異，徐正正是臉色變了又變。

倒是南莫如開口了，「我想她不會怪你的，畢竟，她殺的是你爸爸，鐵證如山，你也不必自責，換成任何人都有可能這麼做。」

鍾御琛站起來，看着他們，「鐵證如山？呵……我從來沒覺得她會殺我父親。」

局長和徐正面面相覷，「徐隊長給你打電話，不是你說的可以親口指控她的嗎？」

鍾御琛幽深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色，「局長和徐隊長和小愛一起工作那麼長時間，如何不知她是什麼樣的人，五年前，她瘋的時候，多少人認為她就是瘋了，我把她送進了精神病院，那個時候，我是真的以為她瘋了，後來我便知道我錯了，錯的離譜，你們不也知道了嗎？」

局長乾咳一聲，他承認，鍾御琛的話沒錯。

「這樣的錯誤我怎麼可能犯第二次，一模一樣又怎麼樣，一樣的聲音又怎麼樣，在那個舒小愛動手下毒又給我爸一刀的時候，就暴露了，她不是舒小愛的事實，我的小愛，沒那麼愚蠢。」他看着他們，眸子冷清至極，「這件事情，我會親手調查清楚，結果出來的那一天，所有負責這個案子的人，我都要他們付出同樣的代價，最好準備吧。」

轉身，身影蕭條。

南莫如喃喃自語，「看來，新的仇恨又增加了。」

局長嘆氣一聲，「我們就算也相信小愛，那又能怎麼樣，做決定的不是我們啊，就好比老闆和打工的一樣，我們也是打工的，做不了主啊！」

***

舒小愛的屍體被幕旭堯抱進了幕家。

千詩詩正在家裏看電視，直播的便是舒小愛被槍斃的消息，以及得到武警的確認，還有聲稱法醫已經鑒定過，子/彈也從心臟里取出的消息。

幕旭堯和眾人一起進來便看到的這一幕，千詩詩邊看着電視邊在客廳跳舞，這一幕幸災樂禍落在眾人的眼裏，怒火中燒。

幕母上前一把將電視給關了，低吼，「滾樓上去。」

千詩詩看着自己的老公抱着舒小愛，脫口質疑道，「難道沒死成？」

幕旭堯冷著聲看着她，「滾。」

「我就問問，你幹什麼用這種要殺人的目光看我，你是我老公，抱着別的女人像話嗎？」千詩詩順溜的說了出來，然後趁著幕旭堯的怒火還沒迸發出來，順着樓梯上樓。

不過她站在二樓的欄桿處還是沒忍住往下看。

舒小愛胸前的血跡以及她一動不動的神態，千詩詩至少是看在眼裏了，以及聽幕旭堯親口安排管家去準備上好的棺木。

一定要最好的。

千詩詩這才放下了，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客廳里氣氛凝固了。

眾人坐在那裏，誰也不說話。

舒父縱然再悲傷欲絕，也曉得自己女兒的屍首不能埋在幕家的墳地里。

「別置辦棺材了，我啊，等下租車將小愛拉回去，就埋在我家的院子裏，這樣，她……她就能一直陪着我了。」

舒母理解舒父的做法，但還是覺得不妥，「老公，我們給小愛準備一塊好墓地，離咱家近的，埋在家裏的院子裏，怪嚇人的。」

舒父反駁道，「我的女兒，嚇什麼，她活着的時候不也對你挺好，都喊你媽了，你還害怕她？自己的孩子，埋在別的地方，我還不放心，最近老是發生盜屍案，給死人配婚，你要不願意，我將她安置別處，在旁邊弄個棚子，我就天天睡在那裏。」

舒母連忙解釋，「看你急了，我沒那意思，好好好，就埋在咱家院子裏，聽你的。」

宋母聽到舒父的話，心裏有點膈應，小愛居然喊后媽喊媽了……

她喊自己，自己還打她。

自己真是不稱職的母親。

如今孩子沒了，想再聽她喊一聲，想鄭重的給她道個歉，都沒機會了。

幕旭堯開口，「既然叔叔你決定了，我現在就派人開車，我們一起過去，親自給她下葬。」

孫丹丹一句話都不想說，但還是說道，「一起吧，送大姐最後一程。」

江小咪揉着眼睛嗯道，「你們先去，我去給大家買一身好衣服好鞋子拿着。」

孫丹丹拉住她的手，「我們一起去買，讓叔叔嬸嬸先回去。」

舒父感慨，「小愛有你們這樣的朋友，也是她的福氣。」

殊不知，就在她們不遠處的舒小愛早已淚流滿面。

***

孫丹丹和江小咪一起開車去了高檔的服裝店。

花了十六萬給舒小愛買了一件白色的長裙，到腿腳的，她們倆知道，她最適合穿白色的長裙了。

又給買了全新的小衣，襪子。

還有一頂黑色長假髮。

這才開車往舒父家趕。

到家裏的時候，孫丹丹和江小咪以及舒母宋母幕母一起將舒小愛弄進了浴室。

給舒小愛洗澡換衣。

她換下來的血跡衣服，還在滴血。

換好衣服。

重新抬着出去，孫丹丹拿出化妝品，給她上妝，更美了。

黑色的假髮戴上，她靜靜躺在棺材裏的模樣，真美。

孫丹丹掏出手機，連拍了她的幾張照片，寶貝著將手機放進包里。

院子裏已經被看風水的看過，雇傭了幾個年輕力壯的青年人挖墳口。

當棺材被放下去的時候，江小咪大哭，「大姐，我不相信你已經魂飛魄散，你若泉下有知，請你今晚給我們託夢，大姐啊！你聽到了嗎？」

聲聲淚下，他們哭，舒小愛陪着他們一起哭。

冥夜輕輕碰了碰她，她回頭，看到門口，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裏，手裏牽着鍾西徇。

他的淚眼婆沙，舒小愛看見了。

鍾西徇鬆開他的手，跑到正在填土的墳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轉身重新衝出了門外。

鍾御琛轉身追了。

舒小愛站在那裏，雙眼獃滯，甚至看到鍾西徇的時候，她都沒覺得有以前的激動了。

大概人死了心，什麼都不在乎了吧。

「今晚十二點，我將你的屍身從你的墳墓里拿出來，你進去，過了十二個小時，你就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