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0】夢中的回憶（13）

一雙眼睛看着她，「你為他付出了一切，為了他落到了這步境地，原本，你是可以成為天上的百花仙子，一切都好好的，你卻……」

不等他說完，景芊芊便開口，「我不後悔，我從來都不會後悔，事至於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冥夜皺着眉頭，「你到現在都不肯服軟嗎？」

「服軟？」景芊芊苦笑，「服軟能讓我的夫君回來嗎？能讓我不再受到責罰嗎？如果服軟可以這樣，我願意。」

冥夜閉上眼，見她到了現在都不肯回頭，便不再多說，「帶走！」

身後的天兵天將立刻上前將景芊芊給帶走了，冥夜回去復命。

凌霄殿內。

天帝依舊那般姿勢坐在上面，看見景芊芊，冷哼道，「可算是抓着你了，景芊芊，朕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大的膽子！」

景芊芊仰起臉，「都是被你逼的。」

天帝嗤之以鼻，「嘴還是這麼硬，等會看朕如何處置你。」

「你是天帝，你愛如何處置誰就愛處置，誰敢反駁你半句，只是，我想說，天帝你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做不要臉的事情，還不許別人將計就計了？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景芊芊，將白玉給朕交出來。」

「我早就藏好在別處了，豈會隨身攜帶這麼危險？」景芊芊看着他，「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想找到，門都沒有。」

「嫦娥，去給朕搜她的身。」

「小仙遵命。」嫦娥仙子靠近她，搜了一遍，全部都找了，沒找到。

「回稟陛下，小仙並未在她身上找到。」

「冥夜！」天帝再也不想看見景芊芊，「你負責，將她給我處置了，魂飛魄散！白玉既然你藏着就藏着好了！」

這樣的處置方式交給他，冥夜雖然不願，卻也不能違背。

「是，屬下遵命。」

於是，景芊芊被拖到了水靈山腳下。

「芊芊，將白玉交出來，我去向陛下求情，會饒你一命的。」冥夜聲音嘶啞，「乖，不要任性。」

「我沒任性。」景芊芊淚眼模糊，「我死也不會交給你們的，你們這麼傷害了我最愛的男人，我恨你們，我恨死你們了！」

冥夜冷靜處之，「既便怨恨，又能如何？連命都沒有了，何談別的，我們師徒一場，我不想看到你落的這個下場，芊芊，到現在你都不悔悟嗎？」

「我說過了，我不會後悔的。」

「一定要這麼倔強嗎？」他看着天兵正在挖墳墓，便說，「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景芊芊不語，她眼睛紅腫，不再發一言。

很快，墓穴已經挖好了，棺材也很快被放了進去。

時間彷彿定格了這裏。

冥夜看着她，語氣里幾乎帶着祈求，「芊芊……」

景芊芊閉上眼，淚水長流，開口，「我不會後悔的，死也不後悔。」

「閻王，陛下還等着我們回去復命呢，開始吧。」

冥夜緊緊地捏着手，雙手運氣，嘴裏快速的念著咒語，很快，一團無形的波流便覆蓋住了景芊芊，他用自己的雙手，親自將她的元魂給打散了。

無數的晶子分散到天空裏，景芊芊的身子痛極了。

她身子晃了晃，連着吐了很多血。

臉色白的透明，嘴唇泛著青紫，眼神渙散。

有天兵天將按着她，給灌了慢性劇毒。

隨後，扔進了棺木里。

她的目光望着上空，冥夜站在那裏，他們的目光最後對視。

幾秒后，棺木瞬間合上，有土落在了她的棺木上，一下又一下。

從頭髮里拿出那塊白玉，她親了親，淚水長流：蕭耐，我愛你，我們始終都在一起。

低聲后，那白玉瞬間被她給吞了。

一隻手抓着棺木，指甲給劈了，掉落了一截……

她知道自己被魂飛魄散后是不可能再轉世了。

但她，依然想抱有希望。

在這麼短暫的條件下，託夢給了朝陽公主。

留下一句話：來生，一定要殺了冥夜……還有天帝。

只是最後那四個字，並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她香消玉殞了。

在她的墳墓上，有一道白衫安靜的坐在那裏，所有的天兵天將都先回去復命了，只有他一個人未走。

她的元魂晶子被他給收在了黑玉里，連同她的魂魄。

這樣做一旦被天帝知道，是要被懲罰的，但是，冥夜並不想讓她永遠的消失，也許，他做的虧欠她太多。

這麼近的距離，他和她卻再也無法說話。

她為了一個蕭耐，毀滅了自己的一生。

卻連連聲稱自己不會後悔。

冥夜剛準備起身，天空中突然飄下了鵝毛大雪。

此時的季節，根本不可能下這麼大的雪。

他看着墳墓上很快便飄了一層層的白色，雪花太美，美得震撼人心。

腳步抬起，雪花飄落的聲音，在正常人的耳朵里幾乎是聽不見的，但是在他的耳朵里卻好像響起了景芊芊空靈的聲音，就像是以前一樣。

「師父，芊芊給你唱首歌吧？」

「師父，芊芊覺得你穿黑色的衣服比較好看，白色太仙了……」

「師父，芊芊喜歡看見你笑，你怎麼老不笑啊……」

「師父，芊芊跟你住在一起，會不會招惹別人說閑話啊？」

他看着她問，「別家師父徒兒不也一樣。」

「可是，芊芊跟師父是住在一個屋檐下呢，別家的都是相隔很遠，以前芊芊跟你也是相隔很遠，但現在，西山我們就是住在一起了啊，當然卧室不一樣嘛……」

「那你說，能會被說什麼閑話啊？」

她托著腮，笑嘻嘻的說，「會不會說我是你的小娘子啊？」

他嗔怪，「胡說八道……」

「就知道師父會這麼說，我開玩笑呢……」

冥夜望着前面的路，走到一個轉角口，轉頭，眼睛出現了幻覺，他好像看見景芊芊站在自己的墳前，沖他擺手。

有冰冷的液體從眼角滑落，他伸出手一觸摸，是淚。

認識冥夜的人都知道，他親手處決了他昔日的徒兒景芊芊以後，再也沒穿過白袍，眾人都以為，他是當上了陰間的閻王，為了配合自己職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為了曾經她說，他穿上黑袍好看……

也許是私心，冥夜偷偷釋放一部分出景芊芊的魂魄和元魂，讓其重新投胎為人。

只是為了這只是景芊芊的一部分，投生新的人，是沒有任何以往的記憶和法力的。

在人間輪迴了二十五載。

每一世，冥夜便見證了她在人間的悲觀離合。

但每一世，她都是孤苦終老，沒有男人。

直至二十六世，是她的最後一世，投胎為名舒小愛。

他才慌了。

迫不及待的在舒小愛投胎后，冥夜也藉此渡劫去投胎，卻投錯了地方，未能在小時候就和她相見。

他以為直至渡劫完成後都不能見到她，卻不想，在他渡劫快完成的時候，在封水村和她相見了。

她的模樣雖然變了，他卻還是在後面認出了她來。

當知道這一世自己又來晚了，她已經有了鍾御琛，那一刻，他氣的無比發狂。

後來進一步得知，當時的白玉被景芊芊吞咽，她的血滲透到了白玉裏面，從而變成了血玉。

成為了鍾家的傳家寶。

血玉到底發現了舒小愛就是投胎為人的景芊芊，連帶着因為他讓舒小愛的父親死而復生，給了他九百電鞭的處罰。

並未也告訴了他，血玉在舒小愛和鍾御琛手裏是完全可以被解封的，要求他必須阻斷他們在一起。

冥夜自然義不容辭，他也並不希望舒小愛和鍾御琛在一起，更不希望被封印的蕭耐出來，無論哪一個，他都不希望。

誰知道，最終，血玉還是在他們齊心協力之下被解封了。

蕭耐的靈魂被釋放了出來。

舒小愛剩下的靈魂和元魂歸位，從黑玉里解壓出來，回到她本身上面。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二千年以前。

天帝和冥夜以及打壓魔族人的種族都害怕了起來，要知道，二千年前，若是沒有嫦娥演變成景芊芊，蕭耐是不可能被鎮壓的。

現在還想用以前的法子，是不可能的了。

置身於這場漫長的回憶里的舒小愛，似乎在大熒幕前親眼看到了從開頭到結局的整個過程。

景芊芊的痛她則痛，景芊芊的開心她則開心，景芊芊的淚流她也一向如此，因為景芊芊就是二千多年的她啊。

長夢一曲結束。

景芊芊是她舒小愛，冥夜依舊是冥夜，不同的是蕭耐……

舒小愛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白色，她的口鼻上戴着氧氣罩。

手上扎著點滴，醫療儀器的聲音滴滴滴的在這麼安靜的病房裏響起。

她恍然若神的轉過頭，和一雙熟悉的眼睛對視。

淚不知怎麼的，又流了下來。

鍾御琛拿着手絹輕輕地給她擦拭著，柔聲的說，「醒了？」

舒小愛伸出另一個沒掛針的手一把將氧氣罩給摘了，啟唇開口，「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鍾御琛將床微微搖起不少，說道，「我知道，只是，不知道，你的夢裏都有誰。」

她語氣微顫，「很多，很多，唯獨沒有你，御琛，血玉封印解開了吧，他呢？蕭耐呢？我要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