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沙哥不經砸

夜色如墨，滂沱大雨飄飄洒洒，濺打在水面上茫茫一片，地上的積水順着低洼處流入波濤洶湧的大海，海浪拍擊著岸邊的礁石，發出隆隆的巨大聲響。

小洲島是界河上的一座小島，只有方圓百米不足，一旦漲潮，島上能立足的不過是數坪之地，即使以往渡界河的修者都不會在島上落腳。

嘩啦……海水掀起一蓬浪頭拍在岸邊的礁石，水中兩條黑色的事物順着浪頭衝上了岸邊，輕捷如煙地攀附在兩塊礁石上，就好像兩隻不幸被海水衝上岸的海星，不過……顯然不是海星。

大雨中，黑色的緊身夜行黑衣往下淌著水，眼睛在黑夜之下閃爍著銳利的寒芒，仿如兩頭覓食的猛獸，匍匐著向著小洲島的中部潛去。

小洲島中間有一座由石頭堆砌而成的石屋，與其說是石屋，還不如說是石頭堆砌的墳包，墳包的四周開了四個狗洞大小的洞口，從洞口看進去可以見到一燈如豆，淡藍色的火焰顯得極為陰森磣人。

這其實並不是墳包，而是鬼界中最常見的簡易居所，鬼族若是路宿野外，一般都會就地搭建這種居所來過夜，墳包四周有四個開口能監視四個方向的動靜，這種狗洞大小的開口對能夠氣化成鬼霧的鬼族來說就是大門。

此時墳包內正有四名鬼族擠在一塊，頂部位置掛着一個慘白的骷髏骨頭，藍色的焰火就是從骷髏骨頭中發出的，這是鬼族中常用的照明工具，燃料就是屍油。屍油燃燒起來氣味讓人作嘔，可是對於喜歡吸收污穢之氣的鬼族來說卻是無比受用，就好像人類喜歡檀香一樣。

這四名鬼族的實力都不算高，最強的也只是鬼長。顯然是鬼族佈置在島上的眼線暗樁，負責監視崇明洲人類軍隊的動向。

這場大雨已經下了一整天了，四名鬼族無聊地擠在墳包裏面有一搭沒一塔地聊著，狹窄的空間內充斥着難聞噁心的氣味。

雨水順着石縫滲下。坐的地方都是**的。十分之不好受！

「邪門啊，這大雨下了一天都沒停。老子屁股就沒幹過！」一名鬼族埋怨道。

坐在對面的鬼長咧嘴露出佈滿黑色麻點的牙齒，不懷好意地笑道：「卡索，你的屁股沒被干過，要不大家幫你開墾一下？」

其他兩名鬼族哈哈怪笑起來。卡索笑罵道：「放屁，老子是說屁股是濕的！」

鬼長笑道：「哦哦，還濕了，看來挺饑渴的！」

怪笑聲頓時又響起！

這無聊的工作能把人悶出鳥來，無論是鬼族士兵，還是人族士兵都有拿同伴開涮取笑的惡趣味，並不一定就是喜歡走旱道爆菊花的基佬。這種無聊無營養的開玩笑往往又是鬥毆的誘因。一群精力過剩的兵痞打架跟吃飯拉屎一樣平常。

此時被擠兌的這位鬼兵有點惱了，可是取笑他的卻是鬼長，只好忍氣吞聲了，站起來氣悶地道：「奶奶的。我出去看看！」

鬼長往他屁股上踹上一腳，取笑道：「去把屁股洗乾淨再回來！」

「洗乾淨點，最好把屎也拉乾淨！」另外兩位哈哈狂笑着補充道。

卡索化成一團鬼霧從「狗洞」中飛了出去，落在外面地面上恢復了實體，大雨劈頭淋下，打得臉頰都生痛。

「奶奶的，這賊老天撒他媽的尿就停不下來！」卡索罵罵咧咧的，忽然靈機一動，轉身掏出那又黑又粗的傢伙往墳包上撒尿，一道尿柱往洞口裏射了進去，一邊陰笑道：「丫的，老子讓你們喝尿……嘎！」

這貨正得意地狂笑，忽覺頸后一涼，笑聲嘎然而止，腦袋從身前滾落撞在「墳包」的石頭上滾出老遠，然後，無頭屍體下身射出的尿柱依然嘩啦啦地往墳包里噴射著。

「墳包」內被淋了一身的三名鬼族均是勃然大怒：「奶奶的，卡索那廝竟然敢撒尿射我們，必須的閹了！」

三名鬼族化成鬼霧分別從另外三個洞口沖了出去，準備教訓一頓卡索，不過三鬼剛衝出，兩道寒光一閃而來，兩名鬼族頓時被梟殺，剩下那名鬼長剛現出實體便發現卡索那貨竟然沒了腦袋，只剩無頭屍體柱在那往墳包里撒尿。

「這……！」鬼長還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然後……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兩名黑衣人冒着大雨悄無聲息地御空而去，半個時辰后，二十艏運兵船隆隆地越過小洲島的上空，船底法陣的璀璨的光芒將整座小島都照得亮如白晝，不過小洲島很快又陷入了無邊黑之中，大雨依舊滂沱，墳包內的骨髓屍油燈顯得更加之幽深了。

西星城。

星辰洲位於界海附近的一座小城，以往是兩界修者穿越洲界的必經之城，不過現在已經被鬼族佔領了，死氣沉沉的城坊鬼氣瀰漫。大雨中的西星城外儘是光禿禿的枯樹，地上寸草不生，城坊四周可見一團團的鬼霧冒雨游弋警戒。

滂汰大雨洗滌天底下的污濁，同時也掩蓋了潛伏的獵人。

六團鬼霧各相距十幾米繞過山樑，陰冷的鬼識來回地搜索著一切可以藏匿敵人的角落，可是，當六團鬼霧轉過了山樑後面卻再也沒有轉出來，憑空消失在雨霧之中。

鬼王綽是一名尉級實力的鬼族，名字中間帶個「王」字，因為他有鬼王家族的血統，雖然是八輩都打不著，七繞八拐在牽上的關係，但並不妨礙他老爹給他起個帶「王」的名字。

不過，鬼族是一個以實力為尊的種族，實力強大者愛尊重，實力弱小者，即使你是王族血脈又如何，除非你是嫡親的王族，否則放個屁還是跟名字沒「王」的一般響。鬼王綽實力不算差，但也絕不算強，免強撈了個巡邏衛隊頭目噹噹，今晚正是他所率領的衛隊警戒。

城牆上一建築內，鬼王綽盯着窗外的雨幕，血紅的雙眸疑色越來越濃，因為他發覺外面巡邏的弟兄好像越來越少，這是錯覺么？

正在此時，一支巡羅小組從視線中掠過，鬼王綽的目光跟着他們繞過山樑，可是等了許久也沒見再繞出來。鬼王綽心中升起一股不安，轉頭對旁邊的隊副道：「鬼麻七的巡羅小組轉過那座山樑后很久都沒有出來，你帶幾位弟兄去查一下！」

外面雨橫風狂，這位隊副顯然是不太情願，笑道：「那幫傢伙應該是偷懶，找了個山洞避雨耍樂子去了，這雨都下了一天一夜，就讓弟兄們喘口氣吧！」

鬼王綽面色一沉，厲聲質問：「崇明洲那邊的楚軍磨刀霍霍，隨時有可能來攻，要是出了問題是不是你負責？」

隊副打了個寒顫，陪笑道：「頭兒別介，屬下馬上去！」說完揮手便招呼幾名弟兄向屋外走去，不過剛走了幾步便停住了，神色怪異地看着門口。

鬼王綽剛想開罵，不過馬上又止住，同樣神色怪異地看着門口處。

外面大雨滂沱，雨水順着瓦沿像一串串斷線的珍珠，而門口的台檐階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名粉雕玉砌般的小女童，扎著兩束衝天小馬尾，一身黃色的小裙子，黑漆漆的眼睛撲閃著，粉嫩嫩的可愛。

這大雨黑夜中，門外突然出現一位女童，身上還乾淨凈的，半點都沒有被雨水沾濕，那情形說不出的古怪。

鬼王綽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厲聲喝道：「你是誰，怎麼來到這裏的？」

這城頭可是戒備最森嚴的地方，這小女娃能無聲無息地出現在這裏，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小女童歪著腦袋道：「你說什麼呀，木聽懂！」

「小家人，你到底是什麼人？跑來這裏幹什麼？」鬼王綽換用人類語言道。

小女童這此聽懂了，咧嘴可愛地笑起來，揚起小拳頭道：「我來打你們的！」

屋內眾鬼族相視一眼，有的甚至怪笑出聲，隊副走到小女孩跟前，捏著拳頭伸到小女童的鼻尖，用蹩腳的人族語言道：「小皮孩，知道沙哥大的拳頭是怎麼煉蛆來的毛？」

眾鬼族哄的一聲笑了，隊副的拳頭幾乎比那小屁孩的臉還要大。

小女童茫然地搖了搖頭，稚氣地問：「沙哥怎麼煉呢？」

隊副獰笑着道：「就是砸你們人類的腦袋，一拳砸下……嘭的碎掉，砸多了拳頭就大啦！」

小女童似懂懂地點了點頭：「哦，這麼簡單，那我試試！」說着很搞笑地一躍而起，小拳頭就擂向隊副的天靈蓋，她的動作很笨拙，在眾鬼族眼中連只蟻恐怕都砸不死。

可是……嘭的一聲，小女童的手還沒碰到隊副的天靈獸，隊副的頭便像西瓜一樣爆碎開來，一直爆到邊脖子都沒有了，噁心的碎塊濺得四散。

小女童甩了甩小拳頭，搖頭道：「真不經打，人家還沒碰到就碎了！」

噗通，那名隊副的無頭屍體這才轟然墜地。

鬼王綽等都傻了眼，屋內死一般的寂靜，從小女童躍起到隊副倒地，只是呼吸之間，這……

「殺掉她！」鬼王綽先反應過來，手中黑光一閃便多了一把鬼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