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他失憶了?

100:他失憶了?

那道熟悉入骨的低沉醇厚的聲音:「恩,檢查一下血清銅水平……」

聽在耳里,隔着四年的時間,如夢似幻。

彷彿感覺到她怔怔的注視,男人側目看過來。

顧綿腦子始終在飄忽狀態,喉嚨乾乾的似乎有點呼吸不過來。

但面上,已不復之前的蒼白,表現得很平靜鈳。

但當男人那雙長腿朝他們的方向邁過來,頎長身軀逐漸逼近時,顧綿到底是沒忍住,後退了兩步。

「季先生。」

同事王磊禮貌出聲閩。

「王警官。」男人淡笑。

王磊有點受寵若驚的喜悅:「沒想到季先生還記得我q年年初一起案件里……」

「是,我們有過合作。」

男人眉眼醇和,掃一眼王磊身邊的顧綿:「這位?」

「哦,小顧,警局新進的一員,很踏實肯乾的姑娘。」

王磊四十來歲,並不知悉顧綿已有小孩,加之顧綿的小圓臉,把她和警局其他未婚女警歸為一類。

男人又看了眼顧綿,眼神清冽無波,沖她淡淡點了下頭,算作打過招呼。

顧綿卻有些懵了。

他朝她看過來的眼神,和看陌生人的沒有兩樣,禮貌,疏淡,似乎她和大馬路上其他人沒有差別。

兩個有過過去的人,看對方的眼神,絕不會平靜。

但他現在,就跟初見她,完全不認得她一樣……

這是怎麼回事?

顧綿還沒來得及百感交集。

男人面目嚴肅,轉身往前走:「既然你們到了,抓緊時間,開始屍檢。」

「好的,季先生!」

來到驗屍房,並沒有小說和電影中的陰森恐怖氣息,實際上,光線發白,很明朗乾淨的地方。

諸多儀器設備擺在旁邊。

正中間的位置,是一張特製驗屍床,床上擺放着剛才運過來的受害者屍體,屍體上蓋着白布。

一切顯得莊嚴肅穆。

男人再進來時,身上已經套上白大褂。

記憶中熟悉的樣子,頎長挺拔的身形將白大褂截在膝蓋上方,可以看得出,他整個人削瘦了很多,但仍舊是天生的衣架子。

臉上帶着特製眼鏡。

透明鏡面反著室內很足的光線,致使眼鏡后那雙修長漆黑的眼眸,看不清。

顧綿和王磊站在一邊。

叫高尚的年輕小夥子拿着記錄本和筆。

男人掀開白布一角,翻起掛在受害者腳上的標籤,低沉肅穆的聲音:

「這裏是首席法醫季深行,這是我的助手高尚,驗屍對象為鄧佳佳,女性,年齡,二十七。」

帶着醫用塑膠手套的雙手,修長指節在屍體身上緩慢有度地搜索,一邊查看一邊開腔:「關於我們的受害者,基本資料。」

顧綿進入工作狀態,別的暫且放下。

立刻拿出小本:「受害者是a市人,市中心百盛大樓商場里的高級主管,目前單身,沒有交往對象……」

男人抬頭,隔着眼睛看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屍體上,拿起受害者的手看了看:「喜歡啃指甲。」

又掰開受害者的嘴:「有磨牙的習慣,又一緊張的跡象之一。」

「所以,她是個工作狂,壓力大?」顧綿下意識問了出來。

男人略一停頓,不開腔,但唇角,露出了淡淡的笑。

顧綿移開目光:「可以根據受害者腦部傷口推斷可能的兇器嗎?」

「急什麼。屍體是生前生活反應的具現,我看到的是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子,注重身材鍛煉,女為悅己者容,她的死和情殺有沒有關係?她有咬指甲磨牙的習慣,是個工作狂,是否在工作中樹敵?這些,都可以從屍體反應出來。」

男人清冷低醇的聲音。

顧綿注意到,他說話的方式和以前,不一樣,很嚴肅,很認真,倨傲冷漠。

她越發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只聽他繼續說:「她的頭骨凹陷壓入枕葉,沉陷v形凹陷,四周粘附諸多銹斑,兇器是重物,可能是鐵製品,一頭為鈍形,像是大號扳手或鎚子什麼的。」

說着,揭開白布,拿了手術刀,開始正式進行解剖。

受害者內臟各部分,都要拿到具體病理毒理部門進行檢測,結果一時也出不來。

王磊把顧綿叫出去。

「我根據季先生提供的線索和兇器的形容,去事發地點再看看,小顧,你留在這裏,等受害重胃容物的鑒定結果。」

「好。」

……

負責檢驗的法醫工作人員讓她在外面的長凳上等。

迎面走來身高腿長的男人。

白大褂已經脫掉。

白襯衫黑西褲,一身清冽乾淨,胸前掛着牌子,手裏拿着一杯咖啡。

往她這邊而來,目不斜視。

經過她身邊時,顧綿立刻站起來,嬌小的身軀,擋住男人的去路。

男人把咖啡從唇邊拿開,修眉蹙起,目光平平看着她,薄唇抿著,似在等她開腔。

顧綿仔細端詳面前這張臉,的確是四年前那張沒錯,雖然因為瘦削輪廓更加深邃立體。

她又大膽地往他那雙狹長的眼眸里看過去,看到了漆黑的,平靜。

顧綿盯着他,「季深行。」

「這裏的人都叫我季先生或季教授,直呼我名字,不夠禮貌,而且,你看起來比我小很多。」

顧綿皺眉,聲音僵硬:「你不記得我了?」

「我為什麼要花時間記住你,你是美女?」

「……」

這般倨傲冷冽還帶着點冷嘲的毒舌語氣,不是季深行說話的口氣。

顧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男人似乎已經不耐:「還有事?」

顧綿傻傻地怔在原地,望着他孑然離去的背影,不知道內心什麼滋味。

他難道……失憶了?真的不記得她了?

……

季深行一路走,越走,步子越急。

連番撞到好幾個人都不自知,直到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進去,關門。

拿着咖啡的手,指骨綳白。

一把將咖啡扔進垃圾桶。

雙手扶著寬大的辦公桌,低頭斂目,很久很久。

剛才,差點就沒受住她的審視。

四年過去,她的眼神銳利了很多,她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學會了不動聲色。她,儼然不再是當年那個傻傻天真的小女孩。

她看着他的目光,有試探,有疑問,更有小心掩飾的滄海桑田。

那裏面,分不出愛和恨。

……

凌楓從家裏出來。

蘇秀掩面低泣,母親大發脾氣,甩出一摞摞顧綿和皺皺的照片,很多張里,有他,或站在她倆旁邊微笑,或抱着皺皺親昵無間。

「小楓,你要逼死媽媽就去給這個女人養孩子!這個女人太厲害,那麼多年前我鑿鑿切切警告過她,讓她滾出你的視線,沒想到她手段還挺厲害!把你的心勾走了這麼多年,你三十了,還單身,她卻結婚了,孩子都有了,小楓,做人不能這樣傻!你再這樣下去,就是逼我對這對母女動手!」

母親在商場上雷厲風行慣了,是個鐵腕女強人。

凌楓知道,這番話,已經算是母親斟酌過後的客氣言辭了。

心事重重開車,回到警局。

他還在上牆分局,和顧綿所在的分局,隔得有點遠。

一進辦公室就聽見幾個年輕女孩嘰嘰喳喳說着什麼。

聽完,臉色頓時凝重。

拿了車鑰匙就往顧綿那邊趕。

……

屍體檢驗中心。

五樓辦公室。

身形修長的男人臨窗而立。

從這裏可以將公-安-局一覽無餘。

公-安-局門口,有車停下,高大峻挺的男人下車,身穿警服的嬌-小女人從樓上下來,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寵溺地將她散落在耳邊的發,捋到耳後。

兩人相視而笑。

一起上了車。

直到視線中的車變成再也看不見的小點,臨窗而立的男人,這才收回目光。

撥通電話:「傅斯,今晚上照樣給我盯緊了,他要是十點鐘還不離開她的家,通知我。」

那頭嗤笑:「季先生,怎麼,又打算來個非-法-性-交易?不怕警察同志把你這個報假案的抓走?你放任前妻和其他男人來往,又在背地裏諸多干預,吃醋吃得發狂,還幕後派人盯梢,這實在不是君子之舉……」

「不想要加薪了?」

「傲慢的季先生,說不得。」

……

車上。

氣氛安靜。

顧綿一手支著車窗,遙看窗外風景。

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但心裏亂極了。她想過,如果他還活着,無數種碰面的可能性,他或許會一如既往冷冷的,會悲喜交加,會心存愧疚不敢面對她,可沒想到,他乾脆是,忘了她。

「你們,碰到了?」

凌楓突然的開腔,打斷顧綿神遊。

知道他問得是誰,點點頭。

凌楓修長的手,緊了緊方向盤:「藍雙和我商量好的,只要你不問,我們絕不說他的消息。」

「綿綿,你既然帶着皺皺回國,應該考慮過和他碰面的問題。」

顧綿點頭。

「具體情況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兩年前才徹底醒來,傷勢太重,不知道他怎麼用兩年時間讓自己恢復到現在這個樣子的。的確不容易,手廢掉,不能再拿手術刀,對醫學又天賦異稟,所以才轉行做法醫吧。只是,他一直負責疑難大案,全國各地的跑,我以為,短期內,你們不會遇見。」

顧綿絞緊雙手,「他好像,不記得我了。」

「是,我聽藍雙說,他誰也不記得了。包括衛川。」

……

晚上。

顧綿考慮許久,撥打一個電話。

衛川一杯酒下肚,接起:「喂。」

「衛川,季深行失憶了?我今天下午碰到他,他完全不認識我的樣子……」

衛川一口酒梗在喉嚨,這時,旁邊人修長筆直的腿,鋥亮的手工皮鞋,不急不緩地朝他踢了過來。

衛川抬頭,對上那雙深沉如墨的修長眼眸,眼眸里,警告意味濃烈。

靠!大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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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狡猾的季叔灑了一張大大的網……

晚上還有一更。

你們想讓皺皺和季家誰先碰面?留言告訴我~ ({看書堂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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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大人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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