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顧綿,崢崢是我和你的孩子啊【1w+】

193:顧綿,崢崢是我和你的孩子啊【1w+】

白色奧迪停在季家別墅大門外。

車門打開,季深行穿了駝色呢大衣先下車。

扶著車門俯身,伸出一雙長臂,清冷疲憊的五官對着後座的車裏,有明顯的溫柔笑意鈐。

「來,上去見你媽媽,她很擔心你。洽」

皺皺小手環保一個稍大的精美的寵物龜的缸,露出幾個小牙齒,對他笑得很開心:「這個,謝謝老伯伯哦!」

「你喜歡,什麼都給你。」

季深行望着這個除了一頭捲毛,五官上實在看不出多少與顧綿相似的地方的小人兒,短暫一怔。

以前怎麼就沒往這方面想過呢?

不光是他,爺爺奶奶一家人都不曾有片刻遲疑過。

大概是這幸伙太討喜的緣故,突然冒出來的敘孫,爺爺奶奶示弱珍寶是理所當然。

抱着幸伙走上台階,客廳的門敞開着。

聽見皮鞋的腳步聲,季子陵放下玩具啃著棒棒糖蹦躂過來,「爸爸!」

季深行放下皺皺,摸了摸季子陵的柔軟的頭髮,蹙眉,「怎麼亂吃東西?」

季子陵身體還在恢復中。

「唔……綿綿給我的。」

季深行望向樓梯。

皺皺不搭理季子陵,抱着她得意的烏龜缸上樓,有好的東西,第一個要給媽咪看!

樓上。

季深行卧室。

從發現這份親子鑒定到現在季深行回來,這三十幾分鐘里,顧綿一步都每曾移動過。

就那樣,像棵麻木的樹一樣,心境和心情無法形容。

她連猜測都不想去猜測。

「媽咪!」

「媽咪,咦,媽咪捏?」

皺皺踮腳旋開兒童房的門,小腦袋湊近去。

顧綿猛地被女兒的聲音驚醒,嚇了一跳,手指過分用力攥緊手中紙張。

「媽咪呀媽咪?」

「我在這裏,皺皺回來了?」

顧綿走到卧室門口。

斜對面,皺皺捧著那個缸有些費力地朝她跑過來,獻寶的小模樣:「媽咪!」

「看,你不肯給我買的慢慢的家,老伯伯給我買了耶!好看不好看啦?」

顧綿視線掃了一眼那個精美的烏龜缸。

親了親女兒瘦白的小臉頰,單臂抱着幸伙:「他帶你去哪兒了?」

「我回來看她感冒還沒怎麼好,帶她去醫院看看。」

身側沙啞低沉的男聲。

顧綿注視皺皺,沒有扭頭,「寶貝,和子陵給慢慢換新家去,媽媽還有些事。」

「好噠!」

皺皺歡呼著,力氣小,抱不起缸了,沖樓下季子陵喊,讓他上來幫忙。

直到兩個幸伙把烏龜和烏龜缸都搬下樓,顧綿仍舊沒看季深行一眼。

樓道開着壁燈。

她在光線下的臉色和神情太不尋常。

季深行專註凝視她,視線掃到她附到身後的右手,蹙眉。

手指拿煙,朝她走過去兩步,目光深邃溫和,「找我有事?」

顧綿終於抬頭看他一眼。

匆匆一瞥,她注意到他面容比出差前更憔悴清瘦了。

她突然想起出院回來在季家住的第一個晚上,接到他的電話。

電話里,他的助手說什麼孩子,什麼親子鑒定……

顧綿轉身朝他的卧室里走。

季深行點煙的動作一頓,跟進去。

卧室里,剛才散落一地的他的行李箱她已經收拾好。

「關上門。」

顧綿背對季深行,聲音控制不住的顫抖!男人凝望她同時也在輕微戰慄的纖細雙肩,眉頭擰得深了些,但依言,關上了門。

「怎麼了?」

他朝她走過去,伸手要拉她的手,想把她拉轉身。

顧綿卻突然轉過了身,手躲開他的手,右手揚起那幾張揉的皺巴巴的a4紙張,甩到他的臉上鼻尖額頭!

細碎的聲響,紙落了一地。

她砸過來沒有痛感,視線清明,季深行看到她蒼白臉上的空洞大眼裏,看他的樣子,完全的陌生。

他擰眉,低下疲憊的身軀,撿起那些白紙。

『親子鑒定報告』這幾個加黑的字讓季深行手腳動作凝滯。

抬頭去看她,目光在那一瞬是驚惶無措的,「顧綿……」

顧綿看着他,臉上沒有任何錶情。

他也不說話,說不出來,不知道怎麼說,從蘇黎世回來就和專家在醫院,太多太多的事情,忽略了行李箱。

她發現了親子鑒定,他和崢崢的親子鑒定。

顧綿看着他抿唇,從始至終沒有要解釋一句半字的樣子。

心是涼的,不會變的更涼。

她繞過他,走向門口,「在外面有了兒子,季家有了延續香火的男金孫,皺皺我可以帶走了。請你敢作敢當一點,等會兒爺爺奶奶回來,我們的事情,你說清楚,你不說,我只好拿這份親子鑒定給他們二老看。」

季深行深深閉目,想隱瞞,瞞不下去了。

顧綿手旋動門把要出去。

腰身倏地被一雙男人手臂禁錮住。

季深行從後面抱住了她。

身體貼著身體,曾經相愛的人彼此這樣取暖,如今卻只讓顧綿感覺到厭惡。

季深行不管她的掙扎,疲憊到再也撐不下去的五官深深埋進她白皙的脖頸里。

「綿綿,這個孩子不是別人的。」他最終說出來。

顧綿冷笑,「當然不是別人的,是你的。」

季深行鬆手,雙手按住她的肩,扳過她的身體,深邃泛紅的雙眸注視她冰冷的眼,他的神情隱忍沉痛。

「我不想告訴你,我也不想和你分開,你為什麼一定要逼我?最近我太累了,再多的打擊我能承受,可我承受不了你給的一丁點絕望。」

顧綿笑,把心中猜測說出來,「你說林妙妙在你想我求婚那天晚上才出現?鬼扯!這孩子多大了?你在和她苟且生下孩子時,有沒有想過我的絕望?」

「你認為這孩子是我和她的?」

季深行放開她纖瘦的肩,側過身,嘴角彎,眼裏痛,「如果是我和她的,倒好辦。」

他手指顫抖地點燃一根香煙,猛抽一口,捻滅。

「爺爺奶奶馬上回來,你跟我去別的地方,我都告訴你。」

做這個決定,季深行沒有考慮後果,因為顧綿誤會他要離開他的後果,比任何後果都嚴重。

他一手拿着行李箱,一手牽着麻木不仁的她,匆匆離開季家別墅。

…………

白色奧迪駛離季家別墅。

季深行開車,右手的時而麻木讓他把車速放到最慢。

顧綿坐在後座,閉上眼睛。

兩個人之間,只剩下沉默和疲憊。

路上,季深行給傅斯打電話,目光注視後視鏡里的她。

簡短几句,傅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好的,季先生,我會準備好嫂子和崢崢的親子鑒定,還有所有資料,送到哪裏?」

「河濱印象。」

季深行抿唇,掛斷電話。

…………

四十多分鐘的路,顧綿昏昏沉沉想了一路,腦海里卻抓不住任何思緒。

事到如今,季深行的事,沒有能讓她死去活來的了。

跟着他下車,來到熟悉的小棟別墅。

他開門,她跟在後面,盯着他修剪整齊的後腦勺,他走路的樣子,似乎都透著疲倦。

門開了,門口縫隙里堆放着一個文件紙袋。

季深行拾起,彎腰給她拿她的棉拖。

白色的偌大客廳,一段時間沒人住,還是乾淨整潔。

季深行上二樓。

顧綿穿着棉拖跟着走上去。

他們以前的卧室。

季深行開燈,拉上厚重的落地窗帘,遮擋四五點還殘存的戶外一點餘光。

他轉過身,見她呆立在門口,招手,「過來。」

拿過兩把椅子,擺成面對面,讓她坐下的同時,他也坐下。

顧綿坐下了,季深行挪動椅子朝她靠近,膝蓋抵住她的膝蓋。

他修長泛白的右手,握住了她的纖細的右手。

顧綿對他這系列的舉動沒有反應,視線盯着那個檔案紙袋。

季深行從裏面拿出來幾張a4紙張,沉沉嘆口氣,黑眸幽深地遞給她,「看吧。」

顧綿接過。

扉頁加黑的字:基因格dna親子鑒定結果。

不同的是,左邊第一排受測人客戶姓名那裏,寫的是她的名字!

同樣的,受測子女那一欄里沒有標註名字。

逐漸顫抖的視線往下,掃到右下角鑒定結果:母子關係可能性99.9999%

「……」

什麼……意思?

顧綿震驚地抬頭看季深行。

季深行表情不變,五官晦暗裏變得更加深邃,右手緊緊握牢她已經開始抖動的右手。

顧綿左手手指發抖,紙張在她手裏變得發皺。

她騰地站起身,疑惑不解卻又驚恐的目光盯着季深行,她的樣子很不安定,心跳那麼快,快跳出了身體,茫然地一切那麼無措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季深行,這個時候你別開我玩笑,我會死的!」

他眼眸愛哀傷,在她進一步失控落淚前抱住了她。

顧綿就在他懷裏抖。

他也顫抖不穩的聲音落在她受了驚嚇的耳畔,「他叫崢崢,顧綿,他是我們的孩子啊。」

「不是……四年前我雙胞胎失去了一個,只留下了皺皺……怎麼可能呢?我和你這四年沒再生過孩子……」

「你聽我說。」

季深行雙臂固定住不斷打顫的她。

「是莫靳南和林妙妙,這件事很複雜。」

他給她擦眼淚。

真的到了不得不說的這一刻,他反倒鎮定了,直擔心她,真的不忍心說出殘酷的事實,她在他手裏,受過的苦已經太多太多。

「莫靳南當年和我和妙妙,我們在一個班,他從小生活環境扭曲,造成他性格扭曲,他深愛妙妙,那時候我和妙妙感情很好,這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他,加上後來,你父親綁架了我和妙妙,妙妙發生了那樣的事,他把恨加在我和你頭上,還有,你父親和你母親曾合夥折磨死他的母親,恨上加恨,他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個變態,惡魔。」

顧綿手指擰住他的西裝衣襟。

「妙妙在那場事故中並沒有死,是後來住院一場火災里,莫靳南救了她,她卧病很長時間,五年前徹底醒過來,後來,得知我娶了你,你是顧北中的女兒,也許就是那時候,讓她變成了今天這幅人不人鬼不貴的模樣。」

季深行深喘一口。

繼續說,「四年前你離開我,帶着剩下的寶寶遠走國外,你和凌楓都不知道,妙妙也在蘇黎世。」

「這場陰謀莫靳南蓄謀太久,那時我在手術台上,生死未卜,而你懷着孩子,凌楓並不能一直陪在你身邊,讓他們有了可趁之機。那個負責給你產檢和接生的大鬍子醫生,你還記得嗎?」

顧綿點頭。

「他是莫靳南一早安排的,並不是好人。」

顧綿不可置信:「怎麼會?」那時候她並不寬裕,多虧那個醫生,很多檢查的費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都給她行了方便……

「你在產房,凌楓和藍雙在外面等著,並不知道,你把孩子生下來后,莫靳南和妙妙把孩子換掉了……」

「……什麼?!」顧綿怎麼能夠相信?

季深行舔了舔乾澀的薄唇,喉嚨堵塞地說不下去。

顧綿雙腿不穩,半個身體往地上跌,季深行及時抱住她。

一連串的震驚如同一個一個悶雷,打得她連痛都感覺不到了,她雙手捂住臉,一顆心都在發冷發寒,「不可能啊,皺皺長的那麼像你,她也繼承了我的一頭捲髮的……」

這就是莫靳南最讓人膽寒的地方。

「北方醫院有個規定,所有健康男性醫生,為充盈jing子庫,需要定期捐jing,那時候我還沒和你結婚,未婚男醫生

是必須捐,和你結婚後我曾找過jing子庫讓他們把我所捐的銷毀,現在想,北方醫院大概早就有莫靳南的人,我不知道莫靳南是怎麼找的一個同樣是捲髮的女人……具體過程我還沒查清楚……」

「天啊……」顧綿面如枯槁,痛哭中,根本無法接受這個從他嘴裏出來的事實。

怎麼可能呢?

皺皺和她那麼親,從小帶在身邊,怎麼可能不是她的寶貝?

「季深行,太扯了,這不可能的,我是皺皺的媽,如果她和我沒有血緣關係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皺皺瘦不是因為她發育不好,是早產,莫靳南為了讓她和我們的孩子同一時間生下來,大概用了不知道什麼手段讓那個女人早產,孩子一生下來就抱到你身邊,你怎麼發現得了?」

「……那,我們的孩子呢?」顧綿扯著季深行的衣服,泣不成聲。

季深行眼眸里氤氳的霧氣,根本不敢看她。

「我問你,我們的孩子呢?」

或許,其實顧綿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季深行抿唇,艱難開口:「被莫靳南和妙妙抱走了,妙妙帶在身邊,取名崢崢。」

顧綿涼涼的笑了,眼淚熬著嘴角那份蒼白無比的笑容,「所以,莫靳南和林妙妙是要我嘗盡被玩到死的苦痛,讓我帶一個不是我孩子的孩子,而親生的卻被他們帶着,讓我成為一個笑話,他們在等着我知道真相的那一天如何給他們一個最滿意的崩潰?」

「目的,是讓你和我痛不欲生。」季深行斂目,眼底一片灰燼。

他笑一下,「目的的確達到了,崢崢生下來就生病,血液系統的疾病,他體內自帶m病毒……」

「m病毒?」

顧綿突然想起前陣子子陵也是被注射m病毒,而那病毒,本來是要注射到皺皺體內的……

季深行點頭,「崢崢的病,目前知道的只有一種治療辦法,換血,皺皺是唯一和崢崢匹配的。」

「所以,莫靳南之前處心積慮接近皺皺就是想……」

「嗯,給皺皺注射m一定量的病毒,皺皺的血液才能順利在崢崢體內融合,達到治療效果。」

顧綿望着季深行連日來疲倦蒼白勞心勞神的模樣,忽然明白了這些天他在幹什麼了。

她想起那天和他攤牌,他說同意她走,卻要留下皺皺……

怎麼會這樣?

她不能接受孩子被林妙妙養到三歲的事實,更不能接受,皺皺她不是自己女兒的事實。

季深行就那麼望着她眼淚決堤,一滴一滴打落在他的手背,濕了他半截手臂。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我做錯了什麼?皺皺又做錯了什麼?季深行,這個世界太可怕……我的孩子,我沒有見過一面,從生下來就沒見過一面,我傻傻的全心全意把皺皺當成自己的孩子,從未懷疑,季深行,為什麼是這樣,林妙妙為什麼那麼恨我?嗚嗚……」

她雙手在捂著心口,低頭,瘦瘦的身體蜷縮在地上,在他懷裏,顫抖著哭泣,聲嘶力竭。

他可以想像,此刻她的心裏在承受一場怎樣的煉獄。

她在哭,他不比她好過,一分一秒都像在凌遲。

一直決定瞞着不告訴她,就是因為皺皺,她太愛皺皺,怎麼能夠接受?

時間就這樣靜止。

她哭得岔了氣,暈了過去。

季深行眼眸濕潤,雙手深深捂一把臉,打橫抱起她,把她放到床上。

這點驚動又驚醒了她。

顧綿在床上,雙目空洞血紅,手指顫抖的在床邊緣,指甲死死的摳著床單,閉上眼,埋進枕頭裏的呼吸和她的眼淚決堤,崩潰,苦澀的液體靜默無聲的滑過鼻樑和嘴唇,濡濕滿臉,滿世界。

她的崩潰,來的這樣安靜。

瘦削的背脊,在季深行的手指下劇烈顫抖。

疼。

疼痛在兩個人之間無聲蔓延。

季深行眼裏漆黑中通紅的一片,凝視她的眼眸里,有和她一樣的悲痛。

找不到緩解這份悲痛的任何方法,只能陪伴彼此,一起經歷,消化,直到不得不接受。

他點燃一根煙,寂寞中抽的消無聲息,在煙味里,他坐在床邊,挨着她,輕輕拍着她的背脊,不能夠讓她安定,那麼也讓她感受他的體溫,獲得一點點支撐力。

不對她說出真相,怕看見她崩潰發瘋的樣子,說出來了,他心裏卻著着實實的鬆懈了。

說出來,兩個人共同面對,其實好過他一個人痛苦煎熬。

季深行關了燈,她哭着睡了過去,他守着她,他在床邊抽煙,一根接一根,不要命了的抽。

攜帶香煙氣息的手指輕輕扳過她埋在枕頭裏的臉,那張臉此刻過分蒼白,沒有一丁點血色。

他柔憐地蜷曲手指,撫乾眼角的淚痕。

堅持救崢崢的理由,是她千辛萬苦為他生下了這樣一個孩子,不管是生病還是健康,都是他們的血脈,這和皺皺是不是她所生毫無關係。

…………

中途奶奶的電話過來。

季深行立刻按了靜音,走到露台那邊接聽。

奶奶無非是問他和顧綿去了哪裏,季深行溫和扯了個理由搪塞過去,奶奶並為起疑心。

又對他叮囑注意身體的話,絮叨很久才掛斷。

季深行又打給蘇雲的手機,拜託蘇雲,照顧好家裏的兩個孩子。

…………

回房探了探顧綿的額頭,有點發燒,情緒奔潰所致。

家裏沒有葯,他下樓用布包了點冰,拿上去給她敷上。

敷了額頭,又移到她哭腫成兩個包的眼睛上。

顧綿中途斷斷續續囈語了幾次,喉嚨干燒,嘴唇乾燥起皮,季深行用水沾濕著給她灌進去。

晚上十一點,她醒過來。

完全像生過一場大病,頭痛欲裂,一時間想不起所有事。

看到他端著清粥進來,才想起之前的一切,眼神又變得空洞。

季深行舀了一勺粥,顧綿撐著身體坐在床頭,輕飄飄搖頭。

「知道你沒有胃口,我也一樣,孩子病著,我們不能倒下。」

顧綿紅腫的眼睛更紅:「你說他叫崢崢?」

季深行看着她。

「季深行,你是不是在騙我?我不相信皺皺不是我生的,一點都不相信……」

季深行皺眉,不比她好過,真的。

「之前傅斯拿過來的那個紙袋裏有我前幾天偷偷給你們做的鑒定,但我覺得,你現在不要看。」

顧綿望一眼椅子上的文件紙袋,眼淚悄無聲息掉下來。

「他病的很重?」她又問,哭聲里責備自己,「皺皺生病的痛苦我經歷過,他那麼小,我卻不在他身邊,讓他一個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孤孤單單,我的孩子……」

季深行放下勺子抱住她,「不是你的錯,我的錯,我當年如果沒有招惹莫靳南,如果我保護好了妙妙,這一切不會發生……」

顧綿枕在他懷裏,感受這他胸膛的起伏,怎麼能怪他?是爸爸,雖然爸爸是拿錢辦事,可辦得是傷天害理的事!

上一輩的恩怨延續給他們,又從他們身上延續到了無辜的孩子身上。

「季深行,你也很痛是不是?林妙妙變成現在這樣,你在自責,你心裏更不好過,對不起,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綿綿,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你,可我希望你堅強,和我一起面對,一切苦難都會過去。」

彼此坦誠,彼此支撐。

…………

深夜十二點,顧綿決定跟着季深行去醫院看看崢崢。

車行駛在安靜的冬日之夜。

傅斯開車。

季深行和顧綿坐在後座,手緊緊握在一起,彼此都需要依靠。

顧綿緊張,心情複雜,更多的是陌生,對崢崢素未謀面的陌生。

雖然不是她的錯,可對崢崢,她有身為母親的太多愧疚。

她也在想皺皺,不會因為知道皺皺的身份而在心裏立刻疏遠。

那是她一手帶大的孩子,有沒有血緣,沒那麼重要。

…………

抵達北方醫院。

季深行陪她在車裏坐了好一會兒,等到她鼓起勇氣下車,他才跟着下去。

來到兒童病區。

剛好主治今晚值班,從崢崢病房裏出來。

看到季深行,中年主治醫生走過來。

季深行微微頷首,眉目凝重的嚴肅,「今天情況怎麼樣?」

主治醫生微笑,「沒想到的好轉,昨天營養點滴停了一天,眼看着心跳都變慢,哪裏曉得,今天這孩子又能攝取了,

這不,晚上九點給重新打上的,只有維持住了基本的生命機能,其他治療程序才能繼續。」

季深行按著眉宇,五官又片刻鬆緩。

握著顧綿的手,狠狠地緊了緊。

顧綿尚且還不完全了解崢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進病房之前,季深行停了一下,翻身過來,眼眸認真溫和,「心情怎麼樣?」

顧綿捂著心口深呼吸,「還可以。」

「嗯,稍微做點心理準備,他的樣子,你可能……」

「我知道。」顧綿搶斷,想像過病重孩子的模樣。

可那仍舊只是她的想像。

在季深行推開門,在她走進去看到病床上的小人兒時,她還是嚇到了。

崢崢瘦弱程度的樣子,蒼白的比她手掌還小的臉蛋,讓她第一眼看到時是感到害怕的。

「怎麼會是這樣……」她哭着,走向病床,每一步都灌了鉛,手指顫抖的不敢觸碰他瘦小身體的任何一部分,怕一碰會碎,「他怎麼會瘦成這樣?」

顧綿淚眼朦朧地反轉身看季深行。

能給她什麼回答?看着崢崢這幅樣子,每一次,他心裏也在難過。

「你握着他的手。」

季深行走過去,從被子底下撈出崢崢的小手,那是比皺皺更慘白的手,細細的手指像幾個月的嬰兒一樣,對着光,是透明的。

顧綿小心翼翼,顫抖握住,不敢動。

「別怕,不會一碰就碎。」季深行笑,給她搬凳子,她坐在崢崢旁邊,右手想去摸摸他的小腦袋,推掉布帽才發現,他光溜溜的頭。

季深行解釋,「之前做過化療。」

「化療?!」在顧綿的認知里,是絕症才需要做化療。

季深行按著眉頭,斂目。

他逐漸在給她透露崢崢的病情,她一刻比一刻更心碎的反應,他不忍心看。

「他究竟生了什麼樣的病?」顧綿呢喃,手小心摩挲他的小手,總是止不住眼淚。

季深行無奈上前,從身後抱住她的肩,「別哭了,孩子能聽到。」

「天哪,他究竟過的什麼樣的日子,空缺的三年,我沒有在他身邊,他還那麼小……」

他只能安慰:「你現在不是在他身邊了嗎?別哭,今後你會一直在他身邊。」

顧綿哭着,眼淚打在崢崢白得透明的小手指上。

忽然的,顧綿感受到手心裏的小指頭動了動。

她猛地抬眼看過去,崢崢長長的睫毛在顫。

「季深行,他是不是要醒了?!」顧綿這一刻,萬分緊張。

兩個人眼看着,崢崢緩緩而艱難地睜開了眼睛。

崢崢睜開了那張慘白小臉上顯得過分大的眼睛,黑黑的瞳仁,眼窩很深,眉骨突出,很像季深行。

「崢崢?」顧綿帶着喜悅,小心翼翼地喊。

崢崢轉過來小腦袋,烏黑大眼睛裏憔悴無神,小嘴兒蠕動,季深行伸手摘掉他大喊呼吸罩。

顧綿這才看到,他秀氣的小鼻子,嘴唇的形狀,下唇飽滿,這些是像她的!

她喜極而泣,搖了搖他的小手,「崢崢。」

幸伙嘴巴在動,顧綿漸漸聽清楚,他在喊媽咪!

「季深行,你聽見了嗎?他喊我媽媽!太不可思議了,他都沒見過我。」

顧綿沉浸在喜悅里,並沒看見身後季深行晦澀難懂的目光。

「崢崢,我是媽咪,崢崢,我的好崢崢,媽咪對不起你,讓你生下來就一身的病,這麼這麼久才來找你,媽咪錯了……」

她說着說着又哭。

崢崢也哭了,大概身體里痛,小臉哭得皺皺的,小手在她手裏細細掙扎,嘴唇不斷喊媽咪,目光也開始在房間里四處看。

顧綿疑惑不解。

啪嗒——

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

高跟鞋踩進來的聲音。

季深行回頭,寒惻逼人的目光讓來人止住了腳步。

林妙妙提着精緻的包包,錯愕地看着坐在椅子上背對她的顧綿。

「深行,你怎麼帶她來?」

「出去!」季深行眉間全是冰冷的戾氣。

「可我……」

崢崢看到了林妙妙,小手更用力地從顧綿手裏搖,目光追逐林妙妙,聲音都大了些,「媽咪,嗚哇……」

顧綿回頭,看到林妙妙。

林妙妙與哭得雙目紅腫的她對視。

「媽咪……」崢崢孱弱的聲音在喊,哭得有些聲嘶力竭。

林妙妙小跑到床的另一側,摸崢崢的小腦袋,拿起他的小手親了親,開口就是流利的法語。

崢崢眼淚止住,雙手懸空,要抱抱的姿勢,小臉上綻放出笑容。

顧綿看着這一切,錯愕,身體慢慢的一點一點在發冷。

林妙妙俯身在床邊,安撫崢崢,同時眼角餘光朝顧綿有力地掃了過來,嘴角的笑容,不遮掩的燦爛著。

————————————————————————

第一更萬更。

這個真相不知道和大家想的有木有出入?

季堅持要救崢崢,大家現在知道原因了吧。

昨天太晚回來木更新,所以昨天的今天補上,待會兒還有一更。 ({看書堂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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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大人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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