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前塵一夢

第017章、前塵一夢

縱使是夢，我亦願觸碰；縱然夢醒，我亦願淪陷。

———題記

雨，漸漸停了。一道彩虹劃過天際。為原本便清澈的天空更添了一份絢麗。和煦的陽光照在一間殘破的草屋旁，使原本荒廢的小屋多了一份生氣。

屋內的女子靜靜的躺着，面容恬靜而安詳，微微捲曲的睫毛垂在白凈的臉上，煞是甜美。小家碧玉的溫婉氣質，雖不驚艷，倒也柔美。

身旁的男子靜坐着，複雜的眼神中看不出思緒。

突然，身邊有了些動靜，只見女子不自覺的抿了抿唇，好黏膩，只是這味道為何如此熟悉？

「醒了？」男子柔聲道。他還是第一次，這般溫柔。

」嗯……」女子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猛地一怔，反應過來，獃獃的望着男子。真的，還是他嗎？「你真的是洛斐然？」

男子亦抿了抿唇，不答，反問：「很狼狽是不是？」

夜婉凝搖了搖頭，道：「只是，沒想到罷了。」

「也許，我真的不適合當神醫的。」洛斐然將目光移向屋外，一條望不見盡頭的石子路。

「公子，你做得很好了。又為何不能讓自己輕鬆些？」不知為何，她還是喜歡叫他「公子」，總覺得「神醫」太遙不可及。

洛斐然想了想，道：「我這一生，從未想過要輕鬆的活着。」

夜婉凝反問：「那等老了呢？你難道不希望承歡膝下，兒孫滿堂？」

「不知道。」他的聲音略低了些。他的一生，不會老。他也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也從來沒有人問過他這個問題。註定不會經歷的事，他有什麼資格去思考？

「哦。」夜婉凝略微失望的應了一聲，又道：「這裏是哪裏？」

「不知道。」

「啊？那我們要怎麼回去？」

「不知道。」

大哥，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突然感覺和他無法溝通？

「那你怎麼過來的？」

「亂走。」

「咳。」夜婉凝很慶幸洛斐然說得不再是不知道了。不過這回答，好像也差不多……

「你給我服的是什麼葯？這味道怎麼那麼怪？」雖有淡淡的葯香，但似乎不是任何一種。這是，這種荒郊野嶺，似乎也找不到什麼草藥。

「我的血。」洛斐然面無表情的說道。

「咳咳咳……」夜婉凝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怎麼她以前沒發現他是那麼語出驚人？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咕嚕……」夜婉凝望了望自己的肚子，歉意一笑。她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肚子難免也有些餓了。望了望一旁靜若處子的洛斐然，不由汗顏：這傢伙吃什麼長大的？一天一夜不吃東西竟然還做的那麼穩？難怪那麼清瘦了，也不懂得對自己好些。

見夜婉凝望着自己，洛斐然不好意思的側過頭去，道：「姑娘要是餓了便自己想辦法吧，在下可不會做飯。」

看出來了，這般貴公子的模樣，進廚房還不被煙嗆死？沒把廚房燒了便不錯了。夜婉凝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只能靠她自力更生了。只是，貌似她也不怎麼會……

「公子不餓嗎？」就算他不會做，總會吃吧？

「果脯而已。」若是一具行屍走肉，吃什麼，怎麼吃，都沒什麼分別，不過是讓自己活下去的一直方式。

「嗯？」他的話，似乎另有深意。為何每次，都覺得他眼裏有份化不去的憂傷？

「沒什麼，姑娘若想尋些吃食，不遠處有條河，可去那裏打些魚。在下，便不相陪了。」

「哦。」夜婉凝應了聲，在四處尋了根樹枝。看來，只有她出馬了，總不見得讓文弱公子去插魚吧？危險性也太強了！冒不起這個險！

撿了根較為結實的樹枝，撩起衣袖。荒郊野嶺，條件太差，便只能這樣了。

夜婉凝剛要離去，似是想起了什麼，轉身望向洛斐然，問道：「公子有魚餌嗎？」總要找些好東西，把魚引來吧？好歹讓魚吃的飽飽的，否則她也不好意思下肚。

洛斐然搖了搖頭，道：「在下有些麻醉散，姑娘要麼？」原本，是用來對付他的。今日才發現，自己對他如此不屑。

「這……還是不用了。」夜婉凝深刻的感到自己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解毒救人這種事找絕世神醫是絕無不妥，可插魚做飯似乎和他半點搭不上任何關係……

看來這樣死馬當活馬醫了，亂插一氣，希望運氣好點，能有些收穫。

望着夜婉凝離去的背影，洛斐然不盡一笑。何時，才能像她這般隨心所欲，隨性而行，不受身份的糾葛，不受身邊事物的牽絆，只為自己而活？這輩子，怕是不可能了。

只是今日，他似乎碰觸到一些特別的感覺。在這個荒郊野嶺，他不再是什麼絕世神醫，她也不會喚他「神醫」，一聲聲「公子」好似他只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這樣的感覺，很溫暖。

只是，他也很清楚，那不過是場夢，夢醒了，他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絕世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