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夜已深，所有人都已入眠，周圍很靜，唯有窗外沙沙的風聲在嘆息著。

「皇上駕到——」寢宮外，一聲尖銳嘹亮的聲音闖入。

這聲音就好像午夜凶鈴，讓沒防備的蒼傾染嚇的坐了起來，睜大雙眼警惕的環視了四周，沒有人。

蒼傾染以為是做了噩夢，但那真切的嗓音的確訴說了他的存在。

蒼傾染不管其他，繼續躺下——萬事皆小，睡覺至上。

但在回憶起那聲音的內容時，蒼傾染輕嘆一聲，無奈的爬了起來。皇上，皇上居然在半夜的時候來了。

「參見皇上。」蒼傾染規規矩矩的行了個大禮，在低頭的瞬間狠狠地翻了個白眼，這叫無聲的抗議。

「愛妃氣色不錯，很有生氣」陌逝離優雅的喝茶。

「呵呵。」蒼傾染連客氣的謝謝都不想說了。是啊，我是【氣】色很好，而且不但很有生氣，而且很生氣。

「不知皇上深夜來訪有何貴幹？」

「隨朕走便知。」

他們來到了哪兒？蒼傾染不知道。

她對着皇宮不甚熟悉，只知道他們走了很久，接着面前就出現了好多花。

「花？」這大半夜的，就是為了來賞花？

「曇花。」陌逝離似是在糾正蒼傾染，也似乎是在呼喚。

「皇上深夜到此只是為了欣賞曇花？可真是好雅興。」蒼傾染造作的一笑。

陌逝離笑而不語，找了片乾淨的草地坐了下來，優雅的好似貴族王子。哦不對，他本來就是貴族。

陌逝離看了蒼傾染一下，示意她坐下。

蒼傾染倒也不扭捏，老老實實的坐下。

不知道等了多長時間，只知道真的是好久好久，就到蒼傾染哈欠打了一個又一個，在如此靜謐的環境之下，顯得格外突兀。

每打一個哈欠，蒼傾染就對着陌逝離抱歉地笑笑，覺得有些尷尬。但次數多了蒼傾染也就不再覺得不好意思了。

不過說來這陌逝離也不錯，沒有橫眉立眼的看蒼傾染，甚至連白眼都沒給一個，溫柔的笑着，宛如謙謙君子一般。這倒讓蒼傾染覺得，這樣的帝王其實也不錯。

想着，蒼傾染就越是覺着眼前男子順眼多了，抬起頭，對他憨憨的一笑。

如此的傻笑，愣愣的晃進了他的眼，卻沒有晃入他的心——這樣的女子，他見多了。心機頗深。

身旁男子的不屑，蒼傾染沒有察覺到，到時眼尖的發現了其中一朵曇花的花筒慢慢翹起——要開花了。

她心中有些小激動，畢竟是第一次看見曇花開放。不敢大聲說話，她只是輕輕地碰了碰陌逝離的袖子，示意他去看。

花筒慢慢向上翹起，外衣也張開了，這一朵開了，然後又是一朵。

難怪古人云「曇花一現可傾城，美人一顧可傾國」。這曇花一現真的是太美了，看的蒼傾染都痴了，嘴裏喃喃道，「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是的，蒼傾染對曇花的印象，只限於這個美麗的小故事，這個永遠都無法磨滅的小故事。

「你懂花？」這樣的認知，讓陌逝離有些好奇。

蒼傾染搖搖頭，她不懂，也許一輩子都懂不了。

「喜歡嗎？」陌逝離問。

「很美。」但言外之意便是不喜歡。

「為何不喜歡？」他當然是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這是一個帝王的本領。

「不值得。」蒼傾染頓了頓，「用盡全力綻開，卻在一二個時辰便凋落。即便那過程再美麗，也始終等不到那個人來看，這又怎麼會值得？」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陌逝離就自然而然的當成了蒼傾染在後悔。

後悔當初那麼傻愛上了他，付出真心最終卻只是為籠囚花。

她後悔了？

「呵呵。」陌逝離低笑出聲，把目光從曇花轉向她，「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臣妾愚昧，不知皇上何出此言。」

「大宴上的一展身手，古箏旁的大聊戰事，這些是無意所為，還是你爭寵的手段？」陌逝離從蒼傾染的頭上卸下了一支簪子，邪魅的挑起一縷青絲。

「既然皇上如此認為，又何必來問？」蒼傾染冷冷出聲。她知道這皇宮險惡，所以她並不怪陌逝離。只是她厭惡這種不信任的感覺，厭惡這種輕佻的動作。

「不過愛妃知道爭寵也是好的，免得落下個帝后不合的話柄。你說呢？」

「是。」即便是肯定的回答，也不代表蒼傾染在認同。

夜色如墨，他彷彿來自於地獄的鬼魅，微微一抬手，便讓這世界一撼，一襲月光打在他身上，更襯得他的妖冶。

「天色不早了，臣妾先回了。」翩翩公子和地獄鬼魅，這轉變實在太大，蒼傾染接受不了。

陌逝離點頭應允，繼續看着這相繼開放的曇花。

她說，曇花一現，只為韋陀。

她說，不值得。

她是真的後悔了吧，還是在引起自己的注意？

這皇宮太混亂，他不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答案。

他只知道，每一個人都不單純，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