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雲見霧（一）

撥雲見霧（一）

四周皆是兵士把守，鳳清苓由人帶着向里走去，血腥濕寒之氣充斥在天牢的每個角落，越向里走，她就越心慌。窄小過道兩邊的罪犯，哀嚎不掉，刑具枷鎖冰涼的掛在牆上明晃晃的刺痛着她的眼，她不敢想、奈奈會如何，奈奈會不會害怕。

蘇玉卿看着看守的人，示意他打開門，守門的人自是有眼色的，見面前的二位都是來頭不小的角色，便恭敬的打開了鎖，反正這幾位又不可能劫獄。

奈奈看見鳳清苓笑容燦爛，一掃之前的陰霾，「郡主，你沒事吧。」

「傻丫頭，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擔心我。只要你沒事、我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鳳清苓眼神輕瞥，隔壁牢房的男子錦衣華服，背對着幾人，隱在一片黑暗之中，那間牢房的鎖鏈也沒鎖，鳳清苓挑眉，試探的開口「陵王爺？」

楚陵游牙一咬，見瞞不過去了，便悠悠的轉過身來，自然的跟鳳清苓打着招呼「咦、清萍郡主也在呀，好巧。」

他聽見奈奈要被打入天牢，一時擔心太過，便在奈奈關進來之前待進來了，畢竟天牢不比別處，總歸是怕她受了委屈。

「不知王爺在此是做什麼？」鳳清苓微笑着問道，目光在周圍遊離打轉，楚陵游什麼意圖？他怎麼會在這，那楚子離是不是也在這，他們三個不是一直像連體嬰兒一樣的么。

「本王覺著日子着實無聊的緊，便來天牢來體驗兩日生活、卻不想恰在此時碰見了郡主和小姑姑。」楚陵游依舊一副極其自然的語氣。

蘇玉卿一旁憋著笑，偏頭看向奈奈，鳳清苓眉頭一挑，有點難相信剛才聽到的話，不過既然他都說了，鳳清苓也只能接着他的話頭說下去，「那不知王爺覺得如何？」

「本王覺得甚好，在此清修冥想倒是讓本王覺得靈台一片清明。」

楚陵游話音一落，很合時宜的響起了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聲音經久不息，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估摸著是在用刑。楚陵游臉色頓時由紅變青，心下暗道：完了完了，奈奈不會以為他是變態吧。

「看不出、王爺好雅緻，。」

鳳清苓一臉黑線、覺得沒有必要說下去了。

「那王爺請繼續，清苓就不叨擾王爺清修。」

「奈奈昨天晚上我離開后發生了什麼，你且和我說說。」鳳清苓坐在草席上，支着手臂揉着頭，看着奈奈的嘴型和比劃手勢。

「你是說出門尋我的時候看見了林雪夢，然後遇上了黑衣人，你們打鬥了一番，然後他逃了，再然後禁軍便來了。誠然是有人要陷害我們，只是這手法未免太拙劣冒險了，不過這人必定是拿捏准了皇後娘娘的心態，不過一個婢女皇后定不會大動干戈，驚動六宮，犯事的人也不是重要的人，所以皇后便草草結了案，他一步一步都算準了，連我求情也算了進去。他又料定我一個不大受寵的郡主，便是皇后牽怒於我，離王聖上都不會太過在意，既便牽怒不到我，我也會無事惹上一身騷。從此更是不受待見，只怕要害我的人唯一沒想到是小玉你會為我求情。」

鳳清苓似乎已經有了些眉目，如今只要能揭開人證這一點，大約便能撥雲見霧了。蘇玉卿平日對破案辦案最是無感，尤其最是不愛聽梓安平日凱凱而談他們大理寺的懸案，以及他拐彎誇著自己。只是這次蘇玉卿很關心這個案子的細節和進展，因為關乎鳳清苓。

「小九、你覺得兇手會是誰。那個梓安總歸是難相處的，你若有什麼犯難，大可向林念風討論解惑。我聽旁人說林念風為人為人溫文爾雅、做事周到全面。」

遂一想錯了，梓安似乎從來沒有拐彎抹角誇他自己，向來都是直來直往的自誇。

「似乎知道、又似乎搞不清楚，不過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了。誠然、梓安的確看起來不太靠譜，不過似乎眾人口中皆誇的林念風林駙馬更加不靠譜。相處半日，這位少卿可是一直神遊天外，不曉得還以為他是中了邪了。誠然這年頭傳言是有多麼不靠譜。」傳言這東西，大抵沒有幾分可信度，鳳清苓腦中一閃而過楚子離的傳言，傳言他喜好男風。不由自主小眼神飄向了拚命側耳想要偷聽的楚陵游，楚子離和楚陵游之間莫不是斷袖情深。

蘇玉卿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誠然傳言不可信。

「對了、奈奈禁軍來了之後、你是如何脫身的。」

「楚子離？」鳳清苓見奈奈比劃和唇語，說是楚子離替她解了圍，聲音不禁飈高了一個音調。

奈奈乖巧內斂的點了點頭，順帶將楚子離的武功也不肆描述了一番，若和楚子離過招，奈奈想來只能是佔盡下風。

「六哥。」

鳳清苓暗叫不妙，耳邊已然響起了腳步聲，一步二步三步，將將好就停在了奈奈牢房門前。聽到楚陵游出聲，她便有些覺得不妙，待聽到身後獄卒恭敬跪拜道「小人參見離王殿下、雲華公主。」

鳳清苓有些膽怯，不曉得為什麼，有點害怕見到楚子離。他目光無害，可是那平淡如水的眸子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似乎每次見面都是以尷尬收場。

正打算恭敬有禮，風輕雲淡的行禮，問好。卻不想楚子離率先開了口，依舊是沒有半分情緒的話「不知郡主找本王有何事。」

鳳清苓心下尷尬，面上卻是鎮定自若的「是清苓失禮了，只是聽奈奈說起昨晚王爺替她解了圍，清苓一時訝異。不過清苓的確有兩個問題想要請教王爺和公主，還請王爺公主不要怪罪清苓出身蠻夷，不懂規矩。」

「蒽。」楚子離應道。

鳳清苓腹誹當真是惜字如金呀，她現在十分確定那日出現在她房裏罵她蠢女人的人絕對不會是楚子離，這個楚子離完全就是冰塊好嗎？

「王爺昨日為何會出現在御花園。」

楚子離眼皮抬了一下，望向鳳清苓一臉狐疑的目光，「你懷疑我。」

沒有解釋也沒有回答，平靜的開口，反問起了鳳清苓。

「王爺誤會了、清苓並無此意。」

「路過」

鳳清苓汗顏，遂問另一問題，「雲華公主深諳易容之術，不知易容之術究竟能有多像。」

楚雲華見鳳清苓問到她了，眼睛骨碌碌的看向楚子離，一癟嘴的說「若讓我仔細觀察一段時間，一模一樣都是可以的。怎麼你也想學么，還是你懷疑有人易容成她的模樣去殺人。這也不是不無可能啦，只是精通易容術的人似乎不多，尤其是像我這麼厲害的幾乎沒有。」

楚雲華的易容本事說來是小時候遇到的一個高人所授，說與她有緣便教授了她這易容的本事，不過到如今，楚雲華還是想不起那紅衣師父的樣貌，唯一只記得那師父穿一身紅衣，周身仙氣縈繞，額間一株紅蓮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