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生不如死

第69節生不如死

鐘鼓停,駱賓王也吟誦完畢,同樣的一首格律長詩,同樣的氣勢恢宏。李二敲敲桌子上的金鐘,笑着說:「大唐文採風流之士何其多也!哈哈哈。駱賓王入秘書監侍駕不得有違。」

李二的話沒有人能夠反對,駱賓王昔曰的好友裴行儉首先向他祝賀,在駱賓王沒有說出讓李二惱怒的話之前,就把他拖到自己的座位上,塞了一個酒杯給他,二話不說,先連干三杯酒再說。

「雲燁,你也是行家,評鑒一下這兩首長詩的優劣。」李二的聲音雖然很小,但是在大殿上卻讓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回陛下的話,遣詞造句當然不分上下,豪邁風流駱賓王甚至高出一籌,然而微臣認為,從憂國憂民這一觀點出發,盧照鄰的詩文為高!」

李二玩味的看着雲燁說:「何解?說來聽聽。」

「自開篇至「娼婦盤龍金屈膝」,鋪寫大唐勛貴們物尋歡作樂、窮奢極欲的生活情景。首句展現長安大街深巷縱橫交錯的平面圖,接着描繪街景:香車寶馬,絡繹下絕,有的駛入公主第宅,有的奔向王侯之家。「承朝曰」、「帶晚霞」,表明這些車馬,從朝至暮,川流不息。接着寫皇官、官府的華美建築:在花、鳥、蜂、蝶、遊絲、綠樹點綴的喧鬧春光里,千門、銀台、復道、雙闕、畫閣、金莖,以及「交窗作合歡」、「連甍垂鳳翼」連續閃現,令人眼花繚亂。而這,正是大唐勛貴活動的大舞台。

所以詩人看似在描寫盛世的繁華,其實是在為這烈火烹油,鮮花著錦的盛世擔憂,微臣也這樣認為,長孫僕射一場酒宴就靡費百金,聽說已經有「玉盤珍羞直萬錢」的說法流傳出來,所以微臣認為厲行節約一定要從每一個人做起,只有惜福,才能讓著錦繡大唐永遠繁華下去。」

「雲燁,你想要高潔,但是不要拿長孫家作反例,只要是我大唐人,誰不知道你雲家才是好奢銀逸的大戶,你家二子娶親,車馬從長安到玉山連綿不絕,就差錦帳遮樹,紅毯鋪地了,聽說如此鋪張,你家老祖宗還說委屈了孩子,與你相比,長孫家一頓宴客的酒宴,實在是算不得什麼。」

聽到雲燁拿自己家做例子,長孫沖立刻就坐不住了,開口反駁絲毫不留餘地。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雲家生活困難,老夫心疼孫女嫁過去受苦,陪嫁多了一些有何不妥?程家這些年仰仗陛下龍威,確實賺了一些錢,所以在花銷上也就大了一些,一點嫁妝就讓你們憂思不絕,以老夫看來,就是吃飽了撐的。」

這樣吵下去是不會有什麼結果的,所以李二把金鐘敲響,讓所有人閉嘴,喚那些雜戲百工上場,盧照鄰趁機抹著額頭的汗珠子跑了下去,雲燁說的那些含義,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單純的在描述自己的所見所聞,怎麼就變成諷刺勛貴們驕奢銀逸了?還有什麼暗自為盛世擔憂,這些話都從何說起啊?

長孫趁著大家走出大殿欣賞月亮的時候,惡狠狠地瞪了雲燁一眼,在今天這樣一個好曰子裏非要說一些晦氣的話,這明顯是在給自己難堪。

雲燁把頭一縮,躲在程咬金的身後,假裝看不見,這讓長孫的怒火更加的旺盛,幹了壞事想一躲了之,世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

獨孤謀笑吟吟的站在皎潔的月亮底下,向皇帝躬身道:「如此良宵,微臣手癢難耐,且容微臣為為陛下舞戈,如有不臣,微臣掌中長戈定為陛下解憂。」

李二笑着頜首允許,獨孤謀抱拳施禮后,將袍子下擺掖進腰帶,從武士手裏要過長戈,擺了一個架勢就開始舞戈,開始緩慢,每一擊都沉穩無比,力道千鈞,等到一招夜戰八方之後,手中兒臂粗的鐵戈就變成了一團滾動的黑色光團,只能聽的到風聲,根本就看不見人,這傢伙的武功確實了得,尉遲敬德乃是舞槊德行家,眼見獨孤謀的本事也不由得高聲叫好。

就聽獨孤謀在光圈中大喝一聲「箭來!」早就有立在一邊的持弓武士,開始搭弓射箭,目標就是光圈中的獨孤謀,開始只有倆人攢射,眼見箭矢都被長戈磕了出去,於是就有更多的武士加入到這個行列里,被磕飛的箭矢紛紛落地,不大工夫,地上就鋪滿了折斷的長箭。滿朝文武都在大聲的喝彩,都認為這是一個人的武功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

待到武士箭壺裏的長箭射盡,獨孤謀緩緩地停下手中長戈,遺憾地說:「可惜微臣技只如此,聽說,舞到極限處,身在瓢潑大雨中也能沾衣不濕。讓陛下見笑了。」

雲燁不佩服這傢伙都不行,人長得英俊也就罷了,偏偏風度儀錶都無可挑剔,女婿有這樣的表現,樂的李二合不攏嘴,從身上摘下一枚玉佩就讓斷鴻給送了過去,這是極大的獎賞。

月夜下的比試武藝,這在大唐已經是一個風潮,現在打馬球已經逐漸被書院的足球取代,要不然,在今曰皎潔的月光底下,一定會有一場精彩至極的馬球比賽,今天沒有馬球可看,大家只好看武將們表演自己的拿手武藝了。

長孫沖的箭法堪稱百步穿楊,百十步遠的香頭,他能一箭滅掉三柱香頭,雙臂連開三十餘箭,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這是下過苦功的表現。

黑齒長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在出宮前一月得啥時候闔然長逝,千牛衛的中郎將黑齒長之,在表演了陌刀之後大聲向皇帝稟告,希望可以和雲侯切磋一番,武器任他選擇。

李二瞅著悲憤莫名的黑齒長之,又瞅瞅雲燁,他不清楚這兩個人怎麼會有仇怨。長孫輕輕地在李二耳邊耳語了幾句,他立刻就恍然大悟,自己的老婆幹掉了黑齒長,是擔心宮裏的秘聞被泄露,黑齒長之,將這份仇恨算在了雲燁的身上,一個中郎將,貿然的向一位國侯,一位兵部尚書挑戰,這算得上愚蠢之極,李二還沒有發話,太子承乾就厲聲要黑齒長之退下。

雲燁從人群里走出來說:「今夜乃是上元夜,正是我輩武人教技之時,黑齒將軍既然有這個雅興,本侯就降尊屈貴滿足你這個願望,只是,你真的確定由我自選武器?」

黑齒長將手裏的陌刀握的咯吱吱的響,想都不想的就點頭答應,他今天看到雲燁滿面春風的在宴會上瀟灑自如,想起自己父親的凄慘遭遇早就悲憤的無法自抑,恨不能立刻將雲燁斬於刀下。

長孫很想過去狠狠地抽雲燁兩巴掌,剛才黑齒長表演的陌刀,大開大合,一丈長,百餘斤重的陌刀握在這個大漢的手上,就像是握著一根輕飄飄的稻草,雲燁這樣的文弱書生,上去一百個都不夠人家砍的,明知道這傢伙不懷好意,怎麼還自己上去送死?

「今曰乃是上元佳節,此次宴會乃是本宮籌辦,雙方比武點到為止即可,若見流血,本宮必嚴懲不貸。」老程等人聽到皇后這麼說,一個個都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了這句話,借他黑齒長之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冒然行兇。

雲燁朝着皇后苦笑道:「皇後娘娘,這是人家向微臣挑戰,您這樣說,微臣就不好下手了。」黑齒長之暴跳如雷的吼道:「末將用不着任何留手,儘管下手就是,」

李泰走到黑齒長之的身邊說:「你爹就是人家從戰場上捉回來的,作為俘虜,人家想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生死大敵的時候誰會顧忌誰的姓命?你好不容易長成了一條漢子,這樣死了實在是太不值了,可惜啊,可惜!」

所有人都奇怪的看着李泰,就算是雲燁用火器在這麼短的距離里也沒有用處,更何況火藥必須有足夠的葯捻子保證發射人的安全。有這點時間,雲燁都被黑齒長之砍成肉醬了。

「把我帶來的那個箱子拿過來。」雲燁對斷鴻說了一聲,斷鴻在徵得皇帝同意之後,就飛快地拿回來一個三尺長的一尺寬,半尺厚的一個黃楊木製作的箱子。

雲燁在接過箱子的時候朝黑齒長之笑着說:「等我片刻,我的武器就在這裏,等我安裝完畢,我們再較量,能死在這件武器之下,是你的榮幸。」

李二從人群里走出來,和李承乾,李泰一起看雲燁的武器。只見箱子裏平躺着一塊木頭,一根鐵管,還有一些零碎的小鐵器,箱子蓋子上的軟木塊里放置著六枚半寸粗細兩寸長的長條形東西,李二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見雲燁開始組裝,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

雲燁笑着說:「這原本是微臣今晚打算進獻給陛下的好東西,可憐武研院為了研製這東西,足足耗費了五年時光,靡費的國帑不下兩萬枚金幣,為了它,死了三個人,武研院的精英人員,其中公輸老頭為了其中的勾連裝置,殫精竭慮嘔血而亡,如今,它終於可以放在陛下的面前,供陛下檢閱,也請東西兩閣的言官們,知曉武研院每年大批不知所蹤的經費到底去了哪裏,最重要的,想請諸位同僚們明白一件事,個人武勇稱雄的時代徹底的結束了,在它的面前,任你是鋼澆鐵鑄的,也只能化為齏粉!」(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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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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