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0章 新出爐的說客

第2210章 新出爐的說客

第2210章新出爐的說客

王初一思索片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事雖然有風險,但是張天波起壞水的可能性不大――他黑了我,自己能有什麼好處?」

彭壽安一想也是:連陽等地已是澳洲人的控制區,官兵也無反攻的消息,張天波設陷坑了王初一也沒地領賞去,反而會遭到澳洲人的報復――他是本地有根有底的人,不可能把一家子都陪送進去。

不過這件事上他不說「沒什麼問題」,只談「風險很大」――萬一這張天波腦子抽抽了,自己可吃罪不起。

雖說王縣長判斷風險不大,但是謹慎起見,還是預先派人去二十里鋪周遭偵察了一番,確定沒有什麼異常情況,才正式答應了下來。

於是,張天波和王初一就在約定的日子在天王廟見面。張天波要求必須王初一本人來,且只能帶十人赴會。王初一全部答應。

當日王初一和彭壽安到得廟裏,從巳時一直等到午時已過,也不見張天波的人影。警衛班長有些心虛,不斷的派人出去打探情況。王初一也有些沉不住氣――莫非自己的計劃被泄露了,張天波不來上這個當?

彭壽安卻鎮定的多,他說張天波不出現,反而說明沒有危險。他之所以不出現,無非是是在暗中觀察,看王縣長是不是切實履約,以此來證明對方的誠意。

「……這也是老套路了。」彭壽安端坐在正殿的香案前,道,「這些混江湖的漢子心眼極多。招安的時候遲到不過是小菜一碟,還有提各種匪夷所思的要求的。不外乎試探上官的招安誠意罷了。當初下官在兩湖為官的時候,便奉上峰的命,招安一個大盜。凡事都已談妥,到了他進城受撫的日子,這大盜卻賴在城外五里處的一個村裏,說要吃飯,請縣裏給他送飯去。」

「哦?吃飯?」王初一來了興緻,「他進得城來,什麼飯不能吃,為什麼要在路上吃?」

「不過是拿喬作態罷了。」彭壽安笑道,「下官當時倒也不意外,當即叫人預備飯菜。沒想到他又派了一個人過來,說魚肉酒席一概不要,他要吃一碗鴨舌包的餛飩……」

「鴨舌多是骨頭,能吃的不過一張皮,如何包得了餛飩?」王初一有些不信,「就算勉強剔下來包,要多少鴨舌才夠?」

「倒也不多,不過百十條鴨舌而已。」彭壽安輕描淡寫道,「下官知道他的意思,便理解叫差役去各處搜羅,買了一百多隻鴨子來,宰殺取舌剔骨,硬是用這鴨舌包了一碗餛飩出來,又用鴨子熬了高湯,煨煮之後送去。」

王初一乍舌,他是窮苦人出身,從來沒想到官府招安強盜,還有這麼大的陣仗,手面如豪闊!

「……這碗餛飩送過去,這大盜連吃三個,當即放下碗。脫光上衣,披枷帶鎖的便進城受撫了。」彭壽安說起往事,不覺流露出得意的神情來,「後來下官問他為何要吃這麼一碗餛飩,他便說若是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官府便無誠意,他當下就會逃回山寨去了……」

王初一併不言語,心裏卻反感到了極點。雖說自古殺人放火受招安是常態,但是官府寧可花這麼大心力財力在招撫這些強盜惡人上,卻不肯在良民百姓身上花一點心思和錢財,也難怪大明的天下烽火四起,群盜洶洶了。

「這花銷不小吧。」王初一問道。

「花銷自然少不了。」彭壽安道,「左不過是縣裏的大戶倒霉罷了。倒是衙門裏的胥吏們得了好處,連着吃了幾天的鴨子!」

他們這般敘談,眼瞅著太陽已經過了中天,午時都快過去了。王初一正想問要不要再等下去,外面的警衛卻進來報告了:「張天波已到廟門口,求見縣長。」

王初一精神一振,老彭這個官油子還真有些道道,他問道:「他帶了幾個人?」

「單身一人。」

「周圍有沒有異常?」

警衛班長報告道:「剛才用望遠鏡看過了,沒有異常!」

「好,請他進來吧。」

正要起身相迎,彭壽安拽了下他的袖子,低聲道:「縣長,戲既要演,便要十分相像……」

王初一點點頭:「我知道。」

雙方都存着「演戲」的念頭,這場「招安」便充滿了古典式的氛圍。張天波亦是披枷帶鎖,散開發髻,如罪囚一般。一進天王廟正殿便跪下,口稱「有罪」。王初一也少不得親自開枷放鎖,誡勉了他一番。張天波自然「感激涕零」,表示願意「為大宋盡忠報效」。

招安完畢,一行人回到縣城。彭壽安便直接找他談招安馮海蛟和孫大彪的事情。一來時間不等人,二來也可以藉此按張天波的心――這種突如其來的招安難免會讓人疑神疑鬼。

張天波聽完老上司的話,面上頓時露出了為難的表情,道:「彭老爺!這馮海蛟和孫大彪的確是小的的把兄弟。不過他們都是綠林好漢,又是一方的豪強。小的去遊說無妨,能不能讓他們歸順大宋,就不是小的敢打包票的事情了。」

「我哪裏要你打包票。」彭壽安知道他的意思,自古招安就是一種買賣,雙方要各自出價,然後便是一個漫長的討價還價的過程。張天波既去遊說,也得有個條件帶去才行。

這個條件卻不好說,一來澳洲人和明國政體不同,二來也算是「前無古人」。這個招安條件怎麼給才合適,才能讓他們相信的卻是個難題。

他和王初一商議再三,決定按照真實的招安流程,先開低價,讓匪首信以為真,逐步還價。雖然來來往往耗費時間,卻比較真實。容易讓匪首喪失警惕性。

「縣長說了,只要他們願意受撫,縣裏可免他們過去的罪過,家產全部保全。他們手下兄弟的性命和財產也保無礙。另外,還讓他們就任當地的保長――只是他們手中的隊伍都要解散」

這個條件算是中平,按照以往的慣例來說,不苛刻,也說不上優待。張天波當即道:「即如此,小的去走一遭便是!」

「你此行去遊說,要悄悄行事,莫要聲張。可明白?」

「小的明白!」張天波應道。

「這是縣長賞賜你五十銀元,先予你安家――事成之後,重重有賞。」

「多謝老爺栽培!」張天波一臉受寵若驚的表情,顧不上「澳洲禮節」,立刻跪下磕了一個頭。

張天波馬不停蹄,先去李雙快那裏,磕頭謝了師祖的照應,又送了一份厚禮。李雙快聞聽他當了個「隊長」,眉頭微微一皺,道:「這澳洲的差事着實弄不明白。不過既委了你,便要做出個樣子來。澳洲人這麼着急的要你出山,莫非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要你辦?」

「師祖真是神機妙算。」張天波點頭道,「澳洲人是要我去招撫孫、馮兩位把兄。」

「難怪這麼着急,」李雙快閉目笑道,「陽山縣裏,論交情,也只有你能做這件事了。」

「師祖說得是。」張天波有些得意,「澳洲人這事催的很急――要我即刻動身。我想着這事事體重大,還想和師祖來商議商議。」

李雙快道:「這事原是你自個的事,拉扯我做什麼。你辦得到,便給澳洲人辦,辦不到,設法搪塞便是。」

張天波陪笑道:「我雖是外姓,到底也是拜過師父的人。所謂師徒如父子。這事說起來頗大,萬一有個閃失,兩邊我都得罪不起。還得請師祖幫着把一把脈。」

李雙快沉吟片刻,低聲文道:「你是誠心要為澳洲人辦事呢,還是只是應付眼前一時,還想有長遠的打算?這話你可仔細琢磨著,別急着答。」

張天波思索片刻,小聲道:「師祖!我們當差的,不管誰來當縣令,只要不礙著兄弟們發財的,自然都是用心當差的――是大明還是大宋,並不打緊。」

「你倒是滑頭!」李雙快喉嚨里咳咳兩聲,吐出了一口痰,「還沒當上官兒,便想着腳踩兩條船了。」

「師祖見笑,不是徒孫滑頭,實在是徒孫就是這麼想得。反正不論大明還是大宋,都得有人當差辦事不是?」

「話說得不錯,不過澳洲人初來乍到,本性未露。聽聞他們對我們這些吃衙門飯的人很不客氣,殺了不少人。何況我們當快手捕吏的哪個屁股是乾淨的?你眼下為他們當差自然要效力,可也當得太着力了――當心日後他們翻臉不認人。」

「是,謹遵師祖的教誨。」張天波點頭道。

「你去找你那兩個把兄弟,不要以偵緝隊長的身份,也不要秉著為澳洲人當差的念頭。就當兄弟重逢,到了他們那裏,你們兄弟之間先將此事好好商議一番――不論澳洲人的招安是真是假,你們三人之間先議論妥當了,遇到什麼事情都不用怕了。」李雙快悠悠道,「澳洲人和咱們不同,你得防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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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更新:第七卷-廣州治理篇411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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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高啟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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