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爆發

植物青澀的味道漫入我的鼻腔，頭大概是被風吹的時間長的緣故，可能又有沒有擦乾的水，一路上來，雖說很涼，但到了現在，卻是有點點微熱，而且缺氧了一般，看什麼都是無意識狀態下的。

因為路實在過於熟悉，幾乎我都沒有怎麼思考，晃晃悠悠就來到了班裏面，早上由於沒有老師在，炸得像加水的油一般，我好像一個透明人一般，走了進去，再坐到位子上，中途大概沒有一個人看我一眼，或是沒注意或是不在意。我也不怎麼想理他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位子上。

思考着該怎麼辦，書包似乎還在家裏。而且因為雷斯這個學校一般都要求學生住校的，我也如此住了一年多，但這幾天感覺越來越不對，無論那方面都如此，所以想請一星期假，但必須要編個好點的理由。

我感覺某個角落有陰冷的目光朝我射來，我以前都沒有那麼敏感，今天雖然昏昏沉沉的，發生的事卻格外地看得清，甚至連他們在交談時如何的口是心非都能看出。我隨着目光也看過去，我就猜到是她——柳雨。

事實上，她就是那個陷害我的女生，無緣無故被老師罵，無緣無故還受了處分，都是因為她，事後如何想都想不出我哪裏對不起她了。

我避之不諱，富有挑釁地看着她，我覺得現在似乎不像以前那麼軟弱了，好像我失去了什麼，現在竟然更加地沒有拘束，不怕任何人，有十足的信心做每件事。

她扭過頭，嘴角隱隱地露出一點點的笑，不再看我，和她的那群好朋友聊起天來，笑得桃花滿面，像一個假人一般，着實，我也對她們那種話題沒有什麼興趣，如果說以前還存有羨慕的話，現在就是以一個生在世上已經半百的人一樣，看他們無謂地談話。

「你作業能不能交？」一個女生跑過來問我拿作業。

「抱歉，我沒有帶。」

她便不理我，甚至是看都沒有看我轉身就走了，我知道柳雨這個人拉幫結夥不是一般厲害。問我要作業的女生似乎前幾個星期還和我很好，今天就這樣敵人一樣地對我，其實這時候我已經很委屈了，甚至想哭，這幾天的經歷以來，我比任何人都痛苦的多。但我相信，即使我現在如何得可憐楚楚，依舊會被當作笑話來看——一個很不好笑的笑話。

胃裏一陣空虛，自己翻騰起來，我也毫無辦法，腦子有點昏闕的跡象。想起來，今天早上恰好有晨跑，竟然不知道改如何應對，而想起一件件煩心的事，也更加地昏昏欲睡。

因為我像一個格格不入的釘子一般的存在的緣故，所以只能拿起書，一點沒有看進去地在看，來緩解尷尬。

不一會兒，就傳來晨跑的鈴聲，因為是階梯教室的緣故，一格格走下來格外地困難，特別是我現在這樣，只想往前傾倒，走的時候更是扶住了旁邊的桌子，走每一步都好像無數根針在刺扎着我。等到隊伍緩緩移動時，我才艱難地到了外面，跟上隊伍。我能夠聽到細小的譏諷聲，淚流在心裏，一言不發，像是沒聽到。其中便有我過往很好的朋友。

對於以前來說，這麼點的晨跑，即使不願意，至少有那種能力跑完，但現在看來就像遙不可及的星星一般，望着還在原地的隊伍，將要面臨幾圈的折磨，就一陣酸楚，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現在我想誰都沒有用，都離開了我，僅剩金銀聖，下落不明，讓我心裏燃起了一點點冬天的希望。

冬天跑步也更難受，我緊緊地跟在隊伍的後面，沉重地呼吸著少有的氧氣，喉嚨發乾，腿上更是增加了幾倍的重量一般，怎麼拖也拖不起來，看到老師架着手的樣子，沉重的感覺慢慢卸掉幾分，但等看不到老師時，又格外地疲倦起來。每一次震動，帶動全身肌肉、細胞，都好像會散發出去一點，到最後真的快要昏過去了，卻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讓我完整地跑完了，想起來真的不可思議。

雖然有隊伍，但是不妨有些人成群結隊在一起聊天，而我卻是孤零零一個人，手不知道該如何放，腳也不知道該怎麼踏，才不顯得蕭條。

「你褲子進沙子了嗎？」一個男生對我說，也就是上個星期曾說過喜歡我的，他的話語中沒有任何的諷刺的味道，而是真真切切的關心。我不由升起一陣暖暖的感覺。

轉過來想想不對，趕緊對他說：「沒什麼，沒什麼。」

就一瘸一瘸地走上了樓梯，沉重地繼續坐在凳子上。

大概剛才的話也被柳雨聽到了，路過的時候人面桃花地問我：「呦，你褲子裏還放沙子啊？」

我沒理她，假裝沒聽到，翻閱著書籍。

我偷偷看了一眼褲腳，蓋的嚴嚴實實的，心裏放心了幾分。

「怎麼？別裝沒聽到。」她的聲音大了幾分，她就是這麼一個人，喜歡主動挑釁別人，可能不需要什麼原因，這時候也很配合地幾個女生一起盯着我看。

我迫於形勢，對她說：「沒，昨天去沙地里玩了而已。」一句話中沒有任何起伏，冷冷地回答她的話。

「哦？是嗎？」她的話里藏機，聽上去意義頗多，我由於在看書，雖然說是沒有看進去一點，但也沒有看到她在幹嘛。

她迅速地撩開我的褲腳，這時候我心裏一驚，周圍都是吸冷氣的聲音。連柳雨自己都睜大了惶恐的眼睛，霎時又有一幫人圍過來。皆是同樣的表情。

我的腿如同一個粗細分明的破舊小石柱一般。

「天哪，我看到了什麼。」幾秒后，有人發出嚇人的感嘆，聲音都有些發抖，我不知道這時候改怎麼處理，只能惡狠狠地看着柳雨，卻看她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盯着我的腿看。

「你是惡魔嗎？怎麼會這樣，太嚇人了。」柳雨依舊睜大她的眼睛，沒有看我，只是一個人念叨一般。

我無法做什麼，馬上把褲子弄下去，但至少，這麼幾秒鐘時間，已經有足夠的人看到，也有足夠的人會把這件事宣傳到學校。

還是她最先冷靜下來，又是一副不變的諷刺意味，只不過對我有些些恐懼，大概也不是對我。對我說：「呵呵，怎麼會有這麼恐怖的事，發生在我們班裏，你知道剛我看到了什麼嗎？一條人的腿竟然像粗糙的牆柱一般。」

周圍的人也開始用鄙夷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只知道我現在極度氣憤，這幾天的怨氣都要爆發出來一般。

剎那間，戾氣衝天，我也沒有了任何感覺，只是想昏睡過去。我能感受到我處在一個黑色的空間里，轉眼又清醒過來，那個男生也是很恐懼地看着我，問我：「怎麼回事啊？」

這時候預備的鈴聲響了起來，也就是表示即將要上課了，那個曾罵過我的老師也走進來，看着這麼多人圍在一起，大喊道：「別圍在一起，上課了要，知道不知道……還有那個，蘇研呢，到哪裏去了，叫她來找我，要不要讀書了，這種人幹嘛，真是，作業也沒有，成績也沒有，想幹嘛，退學算了……」大概她以為我不在，說得再難聽也無所謂。

後面嘀嘀咕咕我沒聽到，因為我感覺一片黑暗重新籠罩了我，我瞬間失去了控制，眼前出現的是爸爸媽媽、金銀聖、柳雨、那群壞醫生、老師所有人好的不好的畫面……

「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