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御書房內的陰謀(完).

第九百六十三章.御書房內的陰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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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慶皇帝眼見到「趙黨」的勢力越來越大之後,就一直想要分裂「趙黨」、離間趙俊臣的黨羽。

德慶皇帝最開始的目標是左蘭山,認為左蘭山畢竟是身為閣老之尊,必然是不願甘居趙俊臣之下,誰曾想左蘭山竟是一個毫無野心之輩,面對德慶皇帝的屢次暗示都是不動聲色,只裝作自己完全聽不懂德慶皇帝的深意,讓德慶皇帝頗是怒其不爭。

然後,德慶皇帝的目標也就轉向了詹善常。

當然,詹善常不論地位還是能力,皆是與左蘭山相差甚遠,德慶皇帝也不敢指望詹善常擁有分裂「趙黨」、與趙俊臣分庭抗禮的能力,德慶皇帝這一次只是想要把詹善常收為己用,讓詹善常成為自己埋伏在趙俊臣身邊的暗棋與眼線,隨時為自己彙報趙俊臣的一舉一動,某些關鍵時刻更是可以發揮巨大作用!

德慶皇帝選擇詹善常的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詹善常的能力與見識皆是尋常,並不被趙俊臣所重視,心中一定會有怨氣!

詹善常乃是率先投靠趙俊臣的朝廷大員,甚至還把自己的遠親、通政使童貫也拉到了趙俊臣的門下,趙俊臣當初扳倒前閣老溫觀良的時候,詹善常更是居功至偉、立下了汗馬功勞。

按理說,詹善常應該是「趙黨」內部舉足輕重、不可或缺的一員才對。

但實際上,最近這一年以來,詹善常在「趙黨」之中的地位已是逐漸邊緣化了。

近一年以來,「趙黨」的眾位核心成員紛紛是獲得了晉陞、被安排了油水十足的肥差——原刑部侍郎李立德被外放成為了山東布政使、陳東祥被晉陞成為了工部尚書、霍正源兼任了順天府尹、左蘭山更是高升成為了內閣輔臣!

卻唯有「趙黨」資歷最老的詹善常,只是從禮部侍郎變成了戶部侍郎,依然是三品官階,又因為他不善於理財算賬的緣故,在戶部之中也沒有多少實權,絕大多數時候都只是趙俊臣屁股後面的應聲蟲罷了。

至於詹善常的遠親童桓,更是留在通政使司的位置上,沒有任何晉陞跡象。

這般情況下,德慶皇帝認為詹善常一定是心有怨氣,只要是自己表現出收納之意、暗中鼓動一下,詹善常就一定會棄暗投明、改換門庭!

只可惜,德慶皇帝這一次依然是失算了。

詹善常雖然是不被趙俊臣所重視,心中也有許多怨氣,但讓他拋棄「趙黨」、轉投「帝黨」,詹善常還真是心中不大樂意。

廟堂各派系的官員,根本就無法體會到「趙黨」官員的愜意與快活!

趙俊臣組建了「趙黨」之後,就一直在利用「趙黨」勢力推動朝廷各項制度的變革!

最重要的是,趙俊臣每當是推動了一項變革之後,就會建立一家相對應的商行,趁機謀取了大量的利益!

這些商行,皆是有着「趙黨」成員們的大量參股!

這樣一來,不論是「川鹽開發」,又或是「商稅整改」,再或者是「農務改革」,皆是讓「趙黨」成員們撈到了無盡的好處,搶佔了利益大頭!

就在廟堂各派系的官員們為了一筆貪墨款項而心驚膽戰的時候,「趙黨」官員參股的各項生意已是遍佈於大江南北,就在廟堂各派系的官員們為了一筆賄賂而耗盡心機的時候,「趙黨」官員只需要坐在家中,就可以領到天量銀子的分紅!

時至今日,所有「趙黨」官員皆已是達成了共識——改革是一件好事!守舊是一件壞事!唯有大力改革朝廷積弊,才可以利國利民,才可以江山穩固,重點是他們自己也可以撈到大量油水!

從某方面而言,目前的「趙黨」已是可以改稱為「改革派」了!即是擁有統一的利益,也是擁有統一的理念!

這樣一來,「趙黨」與朝廷其餘各黨派,已經逐漸出現了本質上的不同!

但也正因為如此,「趙黨」官員們也就愈發無法背棄趙俊臣了。

就拿詹善常為例,他每個季度都可以領取到大量分紅,這些分紅有些是來自於「悅容坊」、有些是來自於「聯合船行」、還有一些是來自於川鹽,每年都會有數十萬兩的好處!

哪怕是看似毫無利益的「農務改革」計劃,趙俊臣也組建了相應的商行,很快就會出現盈利,到時候詹善常的每季分紅也就能再多一筆!

趙俊臣心中藏着無數的改革計劃,今後的好處也只會是越來越多。

最重要的是,詹善常也不是無功受祿、白拿分紅!每當是趙俊臣推動這些改革的時候,詹善常也是出了不少力氣,每當是趙俊臣創建商行之際,詹善常更是投入了大量的真金白銀!

所以,一旦是趙俊臣垮台了,詹善常不僅會丟掉每季度的大量分紅,他的諸般心血與投入也將會盡數付諸於流水!

這般情況之下,「趙黨」官員與趙俊臣已經緊緊綁在了一起,形成了利益共同體,絕不會輕易背棄!

詹善常也是這樣,哪怕是心中有些怨氣,認為趙俊臣虧待了自己,但除非是事情發展到了迫不得已之際,他依然是不願意輕易背棄趙俊臣!

只可惜,因為德慶皇帝的意志,詹善常很快失去了所有的選擇餘地!

*

德慶皇帝的目標轉向了詹善常之後,很快就向詹善常暗示了自己的態度。

然而,最開始的時候,詹善常的態度就像是左蘭山一樣,完全沒有回應德慶皇帝的暗示,只是假裝自己沒有看懂德慶皇帝的意思。

見到詹善常的這般態度,德慶皇帝頓時是勃然大怒,只覺得詹善常藐視皇權、不識抬舉!

左蘭山終究是一位閣老,德慶皇帝對付他的時候也會有些顧忌,但詹善常只是區區一名侍郎,趙俊臣遠在千里之外也無法為他撐腰,所以德慶皇帝想要對付詹善常實在是太簡單了!

趁著朝廷各派系紛紛是攻訐「趙黨」的機會,德慶皇帝很快就罷免了詹善常的官職。

若只是如此的話,詹善常倒也不會太過擔心,只會急切等待趙俊臣返回京城之後為自己做主。

但很快的,詹善常就發現事情有些不對頭了,他被罷免了官職之後,朝廷的御史們依舊是不願意放過他,每天早朝上還是彈劾不斷,罪名也是一項比一項嚴重!

就在今天上午,德慶皇帝突然下旨,禁止詹善常離開自己的府邸,並且是下令東廠出手調查詹善常這些年來的罪行。

這般情況發展下去,只怕是還不等趙俊臣返回京城,詹善常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見到德慶皇帝的這般態度之後,詹善常頓時就被嚇跑了膽子!

他雖然是捨不得「趙黨」的利益,但相較於自身性命與家族前途而言,這些好處利益也就不算什麼了。

於是,糾結著一上午時間之後,詹善常終於是下定了決心,入宮求見德慶皇帝。

只可惜,詹善常進宮覲見的時機也有不巧,正好是遇到了德慶皇帝與七皇子朱和堅的談話。

德慶皇帝與七皇子朱和堅的這場談話,關係到大明江山的傳承、儲君太子的更替,自然是不容許他人打擾。

於是,詹善常就一直跪在外面,苦苦等候着德慶皇帝的召見。

苦苦等待之際,詹善常還以為德慶皇帝已經徹底放棄了自己,所以才會遲遲沒有召見自己,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當詹善常進入御書房的時候,可謂是兩股顫顫、滿頭冷汗,臉上毫無血色。

詹善常的這般表現,即是因為跪了太久身體不適,也是因為心中惶恐、被德慶皇帝給嚇壞了。

見到德慶皇帝之後,詹善常頓時是行了大禮、五體投地,顫聲說道:「罪臣詹善常,拜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德慶皇帝用眼角瞄了詹善常一眼,表情間閃過了一絲不屑,問道:「你這個時候入宮見朕,可是因為你已經想明白自己的今後立場了?」

詹善常連連點頭,表現出一副態度堅定的模樣,大聲說道:「身為陛下的臣子,自然是永遠效忠於陛下!也只會效忠於陛下一人!」

德慶皇帝的臉上多了一絲笑意,點頭道:「身為臣子,自然是要效忠於皇帝……多麼簡單的道理,但就是有人想不明白!若是百官們都有你這樣的覺悟,朕治理天下的時候也會輕鬆得多!」

見到德慶皇帝的這般態度,詹善常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之餘,又連忙說道:「還請陛下吩咐!從今往後,您讓臣如何做,臣就會如何做!」

德慶皇帝想了一下詹善常的能力與心智,卻是輕輕搖頭道:「朕不需要你特意改變什麼,你從前如何做、今後依然是如何做!這一次,朝廷各派系趁著趙俊臣離開京城的機會,皆是大肆攻訐於『趙黨』,『趙黨』也是損失慘重,等到趙俊臣返回京城之後,必然會設法挽回一切……你如今固然是丟了戶部侍郎的官位,但你是『趙黨』的老人了,趙俊臣到時候必然會全力維護於你,朕到時候也會暗中配合,讓你官復原職!

這段時間的折騰,對你而言未必就是一件壞事!官復原職之後,你一定要備上一份厚禮、向趙俊臣表達謝意,表現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趁機進一步拉近雙方關係!你這次丟掉官職,終究是因為趙俊臣的緣故,趙俊臣見你不僅是沒有任何怨氣,反而是送上厚禮相謝,一定會愈加重用於你,然後……」

說到這裏,德慶皇帝拉長了聲音。

詹善常則是馬上介面道:「然後,臣將會幫着陛下監視趙俊臣,向陛下詳細稟報趙俊臣今後的一舉一動!」

德慶皇帝輕輕點頭,然後又說道:「你也不必親自進宮稟報,朕的紫禁城有太多人盯着,你若是頻繁出入的話,很快就會讓趙俊臣察覺異常……這樣吧,你今後可以把你收集的消息告訴你的府中管事李厚德……朕也不瞞你,李厚德是東廠的人。」

聽到德慶皇帝的說法,詹善常眼中閃過了一絲驚駭!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府里的一名管事,竟然是德慶皇帝的眼線!

這個李厚德,已經進入詹府三年有餘了,這些年來也不知暗中收集了多少消息!

想到這裏,詹善常心中愈加敬畏德慶皇帝的手段,連忙是再次垂首道:「臣、臣明白了!」

*

卻說,經過了這次御書房的見面之後,接下來的幾天時間,御史們針對詹善常的彈劾也就逐步減少了,德慶皇帝也撤掉了廠衛針對詹善常的稽查。

然而,朝廷各派系針對「趙黨」的攻訐依然是沒有間斷,幾乎每天都有「趙黨」官員遭到罷官免職。

趙俊臣也知道這般情況,所以他啟程離開了花馬池營之後,就一路快馬加鞭的向著京城方向趕去。

不過是五天時間之後,趙俊臣已經走了一半路程,再次抵達了山西境內的太原城。

抵達太原城之後,趙俊臣就決定要歇息一下,這一方面是因為前幾日的趕路確實是讓所有人皆是疲憊不堪,另一方面也是因為趙俊臣想要趁機見一見張勳的族人!

安南伯鄭家與朝廷之間的關係非常尷尬,不僅是朝廷忌憚鄭家,鄭家也有些排斥朝廷。

所以,趙俊臣若是直接與鄭家接觸的話,必然是事倍功半,就想要通過張勳的關係與鄭家搭上線。

所以,趙俊臣就想要見一見張勳的族人,想要尋找一位合適的搭線人,幫着趙俊臣與鄭家拉近關係。

抵達了太原城之後,不談晉商與山西官場的隆重迎接,趙俊臣當晚就在張勳的安排下,見到了張勳的所有成年後輩。

然而,與張勳的這些後輩談話之後,趙俊臣卻是有些失望。

張勳固然是一個無能的貪官,但他的家教卻是非常嚴謹,所以張勳的這些後輩族人大都是循規蹈矩之輩,不僅是缺乏膽魄,也同樣是缺乏應變!

這個搭線之人的重要性自然是不言而喻,只要是這個人能夠討取安南伯鄭芝龍的歡心,趙俊臣與鄭家的合作必將是可以順利許多。

根據張勳的說法,鄭芝龍逐漸老邁之後,卻是愈加喜歡後輩年輕人,但他依然沒有擺脫當年的海賊作派,他所喜歡的年輕人,要不是就是那種性格堅毅、無所畏懼的勇士,要不就是那種善變討巧、性格樂觀的機靈之輩。

簡而言之,就是鄭芝龍年輕時候的樣子。

可惜,張勳的後輩族人皆是不符合這些標準。

而正在趙俊臣感到為難之際,卻是心中一動。

然後,趙俊臣把目光轉向了自己身邊的許慶彥。

他突然發現,不論是性格堅毅、無所畏懼的勇士,還是善變討巧、性格樂觀的機靈之輩,這種人自己身邊都有!

其中,善變討巧、性格樂觀的機靈之輩,無疑就是許慶彥了!

想到這裏,趙俊臣突然開口問道:「慶彥,你對於張勳怎麼看?」

許慶彥毫不在意的說道:「快死之人,有什麼好看的,你看山西境內的官員與商賈,都已經不把他當回事了!」

趙俊臣點了點頭,卻是話鋒一轉,又說道:「那麼,我讓你把他認作乾爹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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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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