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8章.各方的表演(一).

第1048章.各方的表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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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趙俊臣與牛輔德結束了談話、匆匆趕往宮中覲見德慶皇帝的同時,七皇子朱和堅正在若有所思的讀著一封密信。

讀完了密信內容之後,朱和堅的臉上閃過了一絲冷笑。

另一邊,太監賈倫的表現很是默契,看到朱和堅的表變化之後,當即就點燃了一根燭火、捧到朱和堅的面前,朱和堅則是把手裏的密信送到燭火之上,又把燃燒的密信隨手丟到腳邊,靜靜看着信紙逐漸燒成灰燼。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朱和堅點頭笑道:「宗室之中,也並不全都是酒囊飯袋,至少朱和增的這次表現就很不錯!他一邊是暗中收集各位藩王的罪證送給了三哥,蠱惑三哥同時彈劾眾位藩王,另一邊又是竭力鼓動福王、讓他聯合各地宗室共同對抗三哥……呵呵,不過是一個無權繼承王位的王長子,卻可以左右逢源、兩邊通吃,把這潭水給徹底攪亂了。」

賈倫思索片刻之後,緩緩評價道:「這個福王長子朱和增……我總覺得他某些方面與七皇子你很相似。」

朱和堅坦然點頭道:「他與我的境遇很相近,他是無權繼承福王之位,我則是無權繼承江山大統,他的心機手段皆是不俗,這些年為福王府做了許多事,卻只能為福王世子做嫁衣,我也一樣,當初若不是我暗中配合母妃做了那麼多事,這儲君之位也輪不到三哥去坐,但我做了那麼多事,最終也只是為三哥做了嫁衣!與此同時,我們二人也都是飽受輕視,無論我們做了多少事,福王只會看重嫡世子,母妃也只會偏三哥,再加上我與他都是心有不甘、野心勃勃……相似的地方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也正因為如此,他當初代表福王進京覲見父皇的時候,我見到他之後的第一眼,就看出了他與我是一路人,這些年來也一直是暗中聯絡、秘密合作!咱們的諸項秘密開銷,大約有三成是來自於福王府,他私下裏動用了這麼多的銀子,卻一直都沒有讓福王察覺到任何跡象……而他這段時間的表現,更是出乎意料的出色,所有人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間,當真是不可小覷、不可小覷……」

朱和堅對於朱和增的評價可謂是極高,滿臉都是讚歎之意。

但賈倫一向最是了解朱和堅的秉,卻是馬上就看出了隱藏在朱和堅這一番盛讚之下的森然殺意。

毫無疑問,朱和增太過於出色的表現,反而是引發了朱和堅的忌憚。

越是發現朱和增各方面都與自己有些相似,朱和堅的殺意就愈是無法壓制。

畢竟,對於朱和增而言,事發展到了這一步,他已經同時獲得了太子朱和堉與七皇子朱和堅的雙重承諾,今後不論是朱和堉穩固了儲君之位順利繼承大統,還是朱和堅成功扳倒了朱和堉進而取而代之,都會全力保薦他繼承福王之位。

這樣一來,朱和增也就擁有了更多的選擇餘地,不再是只能寄望於朱和堅,今後既可以選擇出賣朱和堅、支持朱和堉;也可以選擇出賣朱和堉、支持朱和堅。

這般況下,任誰也不敢保證朱和增會選擇站在哪一邊——最重要的是,朱和增的手中也確實掌握著一些對於朱和堅很不利的證據,足以扭轉目前的奪嫡局勢。

正是因為朱和增與朱和堅二人太相似了,若是易地而處,朱和堅認為自己一定會滋生出更多的野心、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好處,也就愈發無法信任於朱和增了。

更何況,隨着朝廷局勢的不斷變化,朱和堅已經不再像是從前一般依賴朱和增的資金援助,在朱和堅的心目之中,這位福王長子超額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同時也失去了所有的利用價值,自然是可以過河拆橋、兔死狗烹了。

想明白了朱和堅的心思之後,賈倫卻是直奔主題,毫無遮掩的直接問道:「要不要除掉他?」

朱和堅也沒有隱藏自己的想法,緩緩道:「朱和增乃是三哥手裏最為關鍵的證人,若是朱和增這個時候突然暴斃,太子所收集的許多罪證都會失去根據,這潭水就會攪得更渾,三哥他到時候必然會認為朱和增的暴斃乃是藩王們所為,藩王們則會認為朱和增的突然死亡與太子脫不開關係,兩邊的矛盾就會更深……而且,朱和增死掉之後,咱們也可以減少一個變數……所以,無論如何,朱和增都不能留。」

賈倫點了點頭,道:「這兩年以來,咱們也秘密收買了朱和增邊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人還算是朱和增的心腹,想要除掉他並不困難……要不要使用金剛石粉末?」

金剛石粉末這種殺人於無形的毒物,還會讓人臨死之前飽受病痛折磨,早已經變成了七皇子朱和堅與賈倫這主僕二人最喜歡的害人手段。

這半年以來,朝野間陸續有各式各樣的人物死於胃疾出血,全都是朱和堅與賈倫的手筆——畢竟,隨着七皇子朱和堅逐步走向幕前,曾經的許多事都必須要洗白,絕不能留下任何破綻,「殺人滅口」無疑是這種況下最有效的手段。

另一邊,朱和堅稍稍沉吟了片刻,卻是搖頭道:「這次就不要用金剛石粉末,這種東西雖然好用,但使用次數多了也會讓人察覺到跡象,而且它見效太慢了,我不想留着朱和增太長時間……還是想辦法讓他死於意外就好。」

賈倫的腦子裏有太多的害人手段,這個時候也完全不覺得為難,立刻答道:「我會立刻安排下去,半個月內就會見到結果。」

朱和堅滿意點頭,然後又問道:「對了,這段時間可有收到父皇那邊的消息?自從太子彈劾眾位藩王的奏疏送到京城之後,父皇他不僅是停了朝會,也完全不願意見任何人,即使是我這幾天想要覲見都被他給拒絕了……也不知道父皇這些天究竟在考慮些什麼,總覺得是一個變數!」

說到這裏,朱和堅不由是眉頭皺起。

賈倫搖頭道:「不清楚,咱們這段時間並沒有收到太詳細的報!這些天以來,陛下他就連後宮妃嬪也不見,一直是留在御書房過夜……自從李如安進入御書房辦差之後,咱們想要從御書房那邊收集消息就不大容易了,這個人很有些城府、心機也很敏銳,御書房裏所有人都被他盯得很緊,無論是收集報還是傳遞消息都變得非常困難……他如今還只是暫管御書房,再等到他正式成為御書房的管事太監之後,咱們想要從御書房收集消息就更困難了。」

朱和堅若有所思,道:「這樣看,這個人倒也算是一個人才,必須要儘快確認他的態度與立場,你向內廷傳個訊,我這幾天會尋機會與李如安見上一面,若是不能收為己用,這種人還是立刻除掉比較好。」

朱和堅的危險之處就在於這裏,他的心思手段過於狠毒與果決了——某人有可能會威脅到自己,那就暗中除掉;某人無法收為己用,那就直接殺掉;某人可能會暴露自己的秘密,那還是秘密滅口——總之,任何有可能擋路的人,他都會毫不猶豫的使用最為激烈的手段。

在朱和堅的眼中,這是最有效、最直接的手段。

但賈倫卻是很適應朱和堅的做事風格,依然是面無表的點頭答應。

說完了李如安的事,朱和堅再次陷入了沉思。

在朱和堅的眼中,李如安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李如安的事也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稍稍投入一些關注也就可以了。

現在的重點,還是德慶皇帝的態度,這才是至關重要的事!

在朱和堅的預想之中,太子朱和堉同時彈劾眾位藩王的事發生之後,德慶皇帝的態度必然是各打五十大板,一邊是藉著太子朱和堉所尋到的罪證,嚴懲眾位藩王,另一邊也會趁著眾位藩王反擊太子朱和堉的機會,正式的廢黜太子、變換儲君,而朱和堅也就可以取而代之、成為真正的儲君太子了。

然而,德慶皇帝這些天的表現,卻是太過於奇怪,就好似是陷入了莫大的糾結與矛盾之中,遲遲沒有表明態度,也就讓這件事增添了一些變數。

「父皇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又為何會有這般奇怪表現……總覺得,有什麼事被我忽略掉了……」

朱和堅喃喃自語道。

*

聖心難測。

自從德慶皇帝收到了太子朱和堉的彈劾奏疏之後,已經有連續四天時間沒有召開早朝了,也一直都沒有召集眾位朝廷重臣議事,還拒絕了所有人的覲見,就這樣一直躲在御書房之中,任誰也無法推測他這段時間的想法與心思。

無法猜透心思的德慶皇帝,顯然是最難對付的。

當趙俊臣趕到御書房外的時候,發現大部分內閣輔臣與六部尚書都已經到齊了,所有人都是表嚴肅,相互聚在一起低聲議論著。

見到趙俊臣現之後,工部尚書陳東祥與戶部尚書李成儒二人就匆匆走到了趙俊臣的邊。

這段時間以來,李成儒與趙俊臣的關係已是愈發緊密,對於趙俊臣的諸般指示也是不聲不響的積極配合,但他表面上並非是趙俊臣的朋黨,依然是太子朱和堉的擁簇,這個時候也是格外緊張。

所以,快步趕到了趙俊臣的面前之後,李成儒就搶先問道:「趙閣老,你說陛下他這次召見咱們,可是為了太子彈劾眾位藩王的事?陛下他……應該會站在太子這一邊吧?畢竟,陛下他對於藩王們的不滿由來已久,太子他這次固然是鬧得大了一些,但畢竟也是為君分憂啊……」

陳東祥則是低聲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為了太子與藩王們的這場官司!我收到一些消息,說是藩王們的奏疏今天已經抵送京城了,但除了陛下本人之外,目前還沒有任何人看過這些奏疏的內容,陛下這次召見咱們,應該就是為了這件事。」

聽到陳東祥的說法,趙俊臣不由是有些意外,沒想到陳東祥也在內廷之中收買了眼線,而且這個眼線的層級似乎還不低,可以接觸到一定的內幕消息。

自從左蘭山外放到山西擔任巡撫之後,不論資歷還是官位,陳東祥都已經成為「趙黨」在京城之中的第二號人物,他不似左蘭山一般韜光養晦、善於配合,他的野心更大、手段也更為積極主動,卻也不知道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

念頭轉動之餘,趙俊臣向李成儒說道:「陳尚書所言沒錯,陛下這次召見我等,十有**就是為了太子與藩王的事!至於陛下他這次會不會支持太子,就很難說了……

若是今天之前,我是傾向於陛下他會各打五十大板,一方面是拿着太子他尋到的罪證,廢黜掉幾位罪行最嚴重的藩王、趁機削弱宗室勢力,另一方面也會利用太子他辦事不利的理由、進一步打擊太子的威望、甚至是直接更換儲君……但陛下他這段時間的表現太過於奇怪了,我現在也不敢輕易做出定論……

不過,藩王們的奏疏同一時間呈送到陛下面前,這就意味着宗室們已經暗中合作、想要聯手向陛下施壓,這種手段卻是過猶不及了,無疑是冒犯了陛下的天威,以陛下他的子,反而會激起心中傲氣、絕不會輕易向宗室們妥協,也可能會選擇力保太子……」

說到這裏,趙俊臣不由是輕輕搖頭,表示自己的這些看法都只是推測罷了,不敢保證成真。

德慶皇帝無疑是心高氣傲的,總認為自己可以輕易掌控一切,這也讓他很少會有真正認真的時候,像是周尚景、趙俊臣等人也經常是利用德慶皇帝的這種傲慢心態為自己爭取好處,但如今的事涉及到太子與宗室,德慶皇帝毫無疑問是完全認真了起來,他開始思索一些更為深層的事,也不似從前一般容易被猜透心思了。

所以,趙俊臣的此時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凝重。

趙俊臣抬頭看去,發現自己並不是孤例,如今不論是一向老謀深算的內閣首輔周尚景,還是「帝黨」核心成員兵部尚書王壽,都像是自己一般神凝重,顯然他們也都無法猜透德慶皇帝的心思,也並沒有準備好應對之策。

接下來,趙俊臣與陳東祥、李成儒二人又商議了幾句,但還不等他們討論出具體的結論,就見到閣老程遠道匆匆趕到了御書房外。

程遠道趕到這裏之後,內閣眾位輔臣與六部眾位尚書也就全部到齊了。

很快的,一名青年太監輕輕推門走出了御書房,細聲細語的說道:「咱家名叫李如安,從今往後就要留在御書房辦差了!眾位大人皆是經常出入御書房的朝廷重臣,咱家也必然會與眾位大人時常照面,若是咱家今後若是有哪些地方不小心冒犯了各位,希望各位大人能夠體諒一二……

現在,就請眾位大人隨我進入御書房面聖吧……對了,容咱家多嘴一句,陛下他這些天的心很不好,還望各位大人覲見的時候千萬要小心一些。」

聽到李如安的這一番話,眾位大臣不由皆是深深打量了他一眼,只覺得這個年輕太監不簡單。

尤其是那一句「若是咱家今後若是有哪些地方不小心冒犯了各位,希望各位大人能夠體諒一二」,頗有些意味深長,似乎是在暗示眾位大臣今後再也不能輕易從御書房內部打探消息了。

另一邊,李如安卻是沒有理會眾位大臣的反應,只是率先轉返回了御書房內,至始至終都沒有多看趙俊臣一眼。

……

因為兩會的事,前些天事很多,今天開始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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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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