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破案」.

第一百一十九章.「破案」.

其實,西廠的人員上下,都是由趙俊臣親自選調的,尤其是西廠上層的這些掌事、領班、司房們,這些日子以來趙俊臣早已是一一見過,雖不能說是彼此知根知底,但也算是相互熟悉。

所以,趙俊臣這次來西廠衙門,所謂「訓示」,也不過是走走場面、說些冠冕堂皇的話罷了。

卻說在「訓示」結束之後,魏槐又帶着趙俊臣來到廠督的辦公房間。

趙俊臣進入房間之後,也不客氣,自在主位坐下,打量間笑道:「這兒竟是比本官在戶部衙門的辦公房件還要大些,可惜本官還管着戶部與內庫,精力牽扯下,怕是不能常用。」

魏槐讓人把自己推到趙俊臣身前,平靜的恭聲說道:「大人您身為西廠廠督,自然需要有廠督的氣派,無關乎常不常用,就算是擺樣子,至少也有擺樣子的用處。」

另一邊,趙俊臣也沒有反駁,只是沖着周圍的西廠掌事、領班們揚了揚手,那些人自是明白趙俊臣的意思,向趙俊臣恭敬的行禮之後,紛紛離去了。

待房中只剩下趙俊臣與魏槐后,趙俊臣打量了魏槐幾眼后,突然一笑,說道:「如今你來到西廠,換了位置,可否習慣?」

魏槐神色淡然,說道:「廠督大人無需擔心,西廠雖然新建,但職權畢竟與錦衣衛相似,只是權勢大了些罷了,沒什麼不習慣的。」

趙俊臣點了點頭,說道:「不過,西廠的事情,本官日後怕是沒有精力多管,畢竟外朝有許多事也離不開本官,而今西廠新建,必然會招來周圍敵視打壓,西廠的四位掌班千戶,八位領班副千戶,我又大都不知根底,更有內廷司禮監安插進來的人手,唯有你是本官心腹,今後這一切都要靠你了。」

魏槐依舊神色不變,只是淡聲說道:「只要大人信任卑職,卑職必會為大人盡心辦事,絕不會讓大人您失望就是。」

趙俊臣又是點頭,然後神色變得嚴肅了一些,緩聲說道:「今日早朝上生的事情,想來你也知道了,如今西廠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公示於眾了,但陛下卻也給咱們安排了一件麻煩事。就是那何明滅門案,從今天開始,卻是要咱們西廠與外朝三法司一同負責了,不過這麼多天了,外朝的三法司依然是一無所獲,依本官看來,這案子恐怕當真是沒留下任何線索,不好辦啊。」

魏槐一笑,笑容很冷,卻問道:「大人您是擔心,若是西廠無法偵破此案,會成為別人攻擊咱們西廠的理由?」

趙俊臣搖了搖頭,說道:「這倒不至於,這件案子,來的突然,又線索隱晦,外朝三法司,內朝的錦衣衛與東廠,都是沒法偵破,誰也沒法指責誰。所以,即使咱們西廠同樣沒有進展,旁人也沒法說些什麼,只是陛下如今對西廠的支持力度很大,想來在心中亦是頗為寄望,而西廠又是因為何明滅門案而重建,若是最終咱們一無所獲,陛下那邊怕是會不好交代。」

其實,趙俊臣一直覺得這件案子與七皇子朱和堅有關,但畢竟抓不住證據,也沒法向人明說。

而且,考慮到自己如今與七皇子朱和堅的目的一致,就算是趙俊臣真的能找到證據,怕也會想辦法幫着朱和堅擦乾淨屁股,而不是以此來破案。

也正因為如此,趙俊臣才覺得這個任務難辦。即必須要迅偵破案件,又不願牽扯到真正的幕後主謀,可謂是左右為難。

魏槐卻再次笑了,但笑容也變得更加陰冷了:「大人的心情,卑職自是明白,西廠身為陛下的親信衙門,大人身為陛下的寵信大臣,陛下對咱們的印象,可謂極為重要,直接關係到咱們西廠今後的權勢如何。」

說到這裏,魏槐話鋒一轉,卻問道:「不過,大人,依您看來,這件案子究竟是真的偵破,還是假的偵破,當真重要?」

「哦?」聽魏槐這麼說,趙俊臣似乎想到了什麼,不由饒有興趣:「怎麼說?」

魏槐的神情,變得前所未有的陰鷙,緩緩說道:「大人,依卑職看來,這何明滅門案,緊要之處,不外乎有三。其一,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快破案;何明是赴任的太子太師,如今竟是在北直隸境內遭人滅了滿門,這件事在朝野之間,影響太大太壞,唯有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儘快破案,才能儘可能的降低這件案子的影響,並向世人昭示朝廷的力量,震懾不臣之人,順便,西廠也能藉著破案而站穩腳跟,得到陛下更多重視。」

趙俊臣點了點頭,示意魏槐繼續說下去。

「其二,則是辦案從重從嚴;敢犯下這般大案,主謀者來頭必是不小,所以,咱們也唯有抓出一兩個大有來頭的人物,才能讓朝中百官服氣,讓陛下安心。也唯有從嚴辦理,才能夠讓陛下挽回顏面,再添威嚴,並讓群臣明白咱們西廠的權勢。」

趙俊臣依舊點頭,神色間若有所思。

而說到這裏,魏槐卻是陰沉一笑,雙眼微眯,繼續說道:「至於其三,則是最重要的,就是案子要辦的符合陛下的心意,最終被查出的主謀之人,必須是陛下心中早有不滿的人,也唯有這樣,陛下才會認可結果,這案子也才能迅結案不添是非。」

趙俊臣眉頭微皺,問道:「所以?」

魏槐冷聲答道:「所以,這件案子最緊要之處,也就是這…,而只要滿足了這…,既能讓陛下安心,還能安定朝野之心,穩定局勢,又能讓咱們西廠站穩腳跟,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咱們最終抓到的主謀,究竟是真是假,究竟是真的有罪還是被人冤枉,又有何區別?至於真正的犯案者是誰,先把案子結了,讓對方放鬆警惕,之後再慢慢查就是了。」

趙俊臣沉吟道:「你是說,先找個夠分量的人抓來頂罪?咱們這位陛下英明睿智,怕是瞞不過啊。」

魏槐卻冷笑道:「大人多慮了,以卑職想來,陛下此時的心思,恐怕和卑職是一樣的,未必會在意真正的元兇是誰。」

趙俊臣先是一愣,但轉念一想,以他對德慶皇帝的了解,此時德慶皇帝的想法,還真的有可能會是這樣的——若是案子遲遲沒有進展,那麼相比較抓住真正元兇,儘快的穩定局勢、威懾朝野、降低影響,對德慶皇帝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猶豫了一下后,趙俊臣悠悠一聲嘆息,問道:「你們廠衛從前就是這麼辦案的?」

魏槐神色間閃過一絲複雜,然後又恢復了一貫的陰沉平靜,只是緩緩說道:「很多時候,對廠衛而言,相比較偵破案件,揣摩陛下心意才最是重要。」

沉默片刻后,趙俊臣的神色也變得平靜了下來,問道:「那麼,由誰來當這個替罪羊,你心中可有了人選?」

「河中恭安王,大人以為如何?」

趙俊臣聽到這個稱號后,微微一愣,但轉瞬間已是心中瞭然。

河中恭安王,不是別人,正是德慶皇帝的親弟弟。

不過,雖然是德慶皇帝的親弟弟,但若是牽扯到皇位之爭,那德慶皇帝與他之間,也就沒有絲毫兄弟情誼可言了。

事實上,恭安王一向都是德慶皇帝的一塊心病,在德慶皇帝登基之前,朝中上下,擁護恭安王的聲音勢力也是不容小覷,而恭安王本身,對於皇位也是虎視眈眈,與德慶皇帝明爭暗鬥了不少年。

只是,等到德慶皇帝登基之後,這恭安王總算是安分了下來,但也只是表情情況,趙俊臣在朝中這些年來,時有聽聞恭安王暗中勾結朝中大臣、或者私下培養死士的傳聞,只是恭安王做的隱蔽,卻一直沒能讓德慶皇帝抓住把柄。

事實上,恭安王的王號本來不是如此,而是「榮懿王」,只是在德慶皇帝登基后,沒過多久就為他更改了封號,變成了如今的「恭安王」,這件事的本身,就說明了德慶皇帝對自己的這位親弟弟的態度——你若是恭順安分的當一個閑散王爺,朕就讓你平安一生,否則就別怪朕不顧兄弟情誼了。

而這位恭安王,正是符合魏槐之前所提的那…緊要之處:能儘快結案以便平息影響,身份貴重可以服眾百官,而且還是一個德慶皇帝早就有心想要對付的人。

見趙俊臣皺眉暗思,魏槐卻以為趙俊臣是在猶豫,卻繼續說道:「大人可是擔心那恭安王是陛下親皇弟的事情?大人多慮了,覬覦皇位的親弟弟,在陛下眼中,怕是比仇人還要更加可恨,又哪裏會顧慮到兄弟情誼?這般情況,看看如今中都鳳陽的宗府監獄里關押著多少皇親就知道了。咱們把這件事牽扯到恭安王身上,陛下他只會安心寬心,卻絕不會與咱們為難的。更何況,那個恭安王本身也不是什麼賢明王爺,先不說他結黨**的事情,這些年來他在封地也做了不少傷天害理的荒唐事,大人您也大可不必為此而心懷愧疚。」

趙俊臣搖了搖頭,卻也沒有說明自己的真正心思,只是嘆息一聲,說道:「好吧,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了,做的乾淨些,別讓人抓住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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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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