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回憶往事

第145章 回憶往事

雲府偏院,膳廳內--

收拾餐桌的管家,喝茶的雲皓軒父子,啃蘋果的端木旭,眸光時不時瞄向東面花窗。

花窗前,雲思瑤迎風而立,雙臂交抱,杏眸正凝視着廳外遠方,一片隨波逐流、命運顛簸的綠葉。

待到管家收拾完餐桌,端著碗筷退出膳廳,去往廚房清洗時,雲思瑤出聲了:「爹,說吧。」

不徐不疾的語速,淡柔如水的聲調,彷彿風平浪靜的湖面,不起一絲漣漪。

只是,喝茶的雲皓軒卻深知,這一刻的雲思瑤,心境與淡然音韻完全的相反,波瀾起伏。

茶杯緩落桌面,意味深長的瞅一眼雲隱華,雲皓軒宛如慈父似的,伸手揉了一揉端木旭後腦勺。

「九日,你先前不是說,想跟隱華哥哥切磋棋藝嗎?」

用餐前,愁腸百結的雲家父子,曾對弈排憂。

當時,一旁觀看的端木旭,被勾起了棋癮,嚷嚷着吃完早餐后,也要與雲隱華大戰三百個回合。

故此,雲皓軒話音落,吧唧啃一口蘋果的端木旭,當即笑望雲皓軒,腦袋點如小雞啄米。

雲隱華知道,關於來龍去脈,父親想單獨與妹妹說。

深領父意的雲隱華,將端木旭拉站起:「九日,那還等什麼?走,去雲隱哥哥卧房,咱們殺個天昏地暗!」

端木旭卻賴在了原地,一臉的猶豫:「可是,我想先聽伯伯講故事,然後再跟哥哥下棋。」

對於端木旭來說,但凡他沒聽過的,都是趣味故事。

所以,一根腸子通到底,腦筋鮮少轉彎的他,可不知雲家父子一唱一和,正是不想他聽「故事」。

嘴角微抽,雲隱華啟唇,哄騙單純少年。

「九日,我爹講的故事,一向乏味無趣,猶如催眠曲似的,令人聽不到一半就昏昏欲睡了。聽他講故事,哪有與哥哥下棋愜意?」

單純的端木旭,自然信以為真,一邊反客為主,拽著雲隱華離開膳廳,一邊發表感想。

「催眠曲?人家醒來沒多久,才不要又睡呢。不聽伯伯講故事了,九日跟哥哥下棋去。」

待啃蘋果的端木旭,拉着雲隱華遠去,雲皓軒這才收回笑送眼神。

椅間站起,雙眸幽望雲思瑤背影,雲皓軒抿了一抿唇,低語:「瑤兒,隨爹去書房談話吧?」

「嗯。」

雲家父女一前一後,踏出膳廳,去往了書房。

當沐浴燦爛金輝、秀髮隨風淺飛的雲思瑤,那靈韻十足的麗影,緩穿一座跨溪木橋時。

木橋不遠處,幾名清掃落葉的婢女,嘻笑聲一瞬間靜止,對雲思瑤獻上了如痴似醉的眼神。

形如彎虹的木橋上,嬌艷花瓣脫離細枝,似彩蝶般翩然起舞,與碧溪相映成畫,景色美不勝收。

但,如此詩意盎然的美景,雲家父女皆無心觀賞,二人很快遠離美景,進入了書房。

關好書房門窗,雲皓軒第一句話,是對雲思瑤道歉:「瑤兒,對不起,原諒爹前幾日的蠻橫。」

「爹,你不該對女兒道歉,更不該說自己蠻橫。」

搖了一搖頭,杏眸歉疚的望着雲皓軒,雲思瑤回:「是女兒眼拙心笨,不明白爹有苦難言。」

「瑤兒,其實--」

淚霧遮眸的雲皓軒,一邊移步南面牆壁處,一邊以幽沉嗓音緩語:「從現在開始,你應該喚喊我義父。」

櫻唇微啟,雲思瑤一字一句,發自肺腑:「生父不如養父,在瑤兒心中,你就是我的親爹。」

雲思瑤的肺腑之言,令動容萬分的雲皓軒,深吸了好幾口氣,方才抑制住豆大眼淚滑落。

隨即,雲皓軒手腕一揚,彎成鈎狀的食指,以五重三輕的動作兒,敲了一敲南面牆壁正中央。

牆壁裂開一條細縫,取出白絲帶紮成筒狀的捲軸,雲皓軒移步書桌處,解開白絲帶,將捲軸緩緩展開。

「瑤兒,捲軸中的女子,就是你的生母,過來看一看她吧?也讓她……看一看親生骨肉。」

移步雲皓軒身側,杏眸望向捲軸。

雲思瑤不得不承認,生母的花容月貌,確實美的不染塵埃,猶如天仙降世,足以令萬物陶醉。

只因,今晨起床,對鏡梳發的自己,將與生母一樣的容顏,映入眼帘的一剎那,也痴迷了半晌。

「瑤兒,你的生母,名叫納蘭瑤。當初,給你取名雲思瑤,便是寓意雲家對她的思憶。」

「西煌國現任君主,名叫納蘭錦。你的生母,是他的親皇姐。更具體來說,你的生母如果在世,那麼--」

「西煌國現任君主,就不是你的舅舅納蘭錦,而是你的生母。因為,西煌帝位,不論男女,身懷金蝶,不二人選。」

心中雖然已猜到,生母來頭鐵定不小。

可,雲皓軒敘述聲入耳,雲思瑤卻還是被生母來歷,那大到驚世的來歷,弄的一臉震撼。

「所謂金蝶,指的就是瑤兒額間,這一枚與生俱來的印記。金蝶印記最初身懷者,乃西煌國第一任君主。」

「每一任西煌帝,皆是金蝶印記者。每一任西煌帝,也只能育出一名金蝶印記者。身為金蝶印記者,不論男女,待到年滿二十,便將繼承帝位。」

「你的生母,就是金蝶印記者。如果不是芳華早逝,她也是西煌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女帝。」

「而,你的生母,為何會芳華早逝?芳華早逝的她,為何施展神功,封住你的金蝶印記?以及,你為何會成為我的女兒?這一切,得從十八年前說起--」

十八年前,如今的東崢太后,當時的東崢皇后,為了剷除眼中釘雲皓軒,暗地裏施毒手。

雲皓軒死裏逃生,可他身懷六甲的妻子,卻不幸被太后所派的殺手,一掌重擊後背。

那一掌,威力極其兇猛,不僅震碎了雲夫人肺腑,也震碎了雲夫人腹中,那八個月大的雙胞胎肺腑。

若非當時的東崢帝,調動了所有御醫,傾盡皇宮內無數珍貴的藥材,雲夫人早已一屍三命。

可,肺腑重創的雲夫人,儘管吞服了千百種珍貴的藥材,也只能暫時的,維持着虛弱氣息兒。

束手無策的御醫,給出的結果一樣:回天乏術,一個月之後,雲夫人與腹中雙胞胎,必氣絕命斷。

得知死劫難逃,雲夫人對丈夫說,想借這短暫的光陰,去往當初相遇的地方,重溫美好回憶。

一個月之後,妻兒必死。

雲皓軒的悲痛,豈是肝腸寸斷可形容?但,縱然再悲痛,愛妻臨終心愿,雲皓軒也會滿足。

於是--

雲皓軒駕着一輛馬車,帶着氣息虛弱的妻子,去往當初相遇的地方,東崢國京都外,一片美麗的櫻花林。

而,當雲皓軒抵達櫻花林,正要抱妻出車廂時,卻發現一株櫻花樹下,躺着一名年輕女子。

一名芳齡約莫十九,嘴角流淌鮮血,臉色蒼白,同樣身懷六甲,雖然昏睡不醒,卻美勝天仙的女子。

這一名女子,正是納蘭瑤。

雲家夫妻,一向心善,豈會見危不救呢?故此,雲皓軒將受傷的納蘭瑤,抱入了車廂。

至於雲夫人,則掏出一顆藥丸,讓丈夫喂納蘭瑤吞服。

那一顆藥丸,對雲夫人來說,其實極其的寶貴。只因,它不僅可療傷,更能令雲夫人續命。

如果給了納蘭瑤,雲夫人本就短暫的一個月壽命,將減少至十日。

但,雲夫人還是毫不猶豫,將藥丸給了納蘭瑤。

向來心善的雲夫人,深知死劫難逃。她認為,自己即便服下了藥丸,也只是多活二十天。

而,死劫難逃的她,多活二十天,少活二十天,又有什麼區別呢?

故此,與其糟蹋珍貴的藥材,倒不如將它讓出,助同樣身懷六甲,卻受內傷的金蝶女子療傷。

一刻鐘之後,納蘭瑤醒了,且內傷痊癒。

但,納蘭瑤的醒,以及內傷痊癒,並非藥丸產生效果,而是體內神功,自行療傷所致。

佛語有云,種善因結善果,雲家夫妻便是如此。

醒過來的納蘭瑤,得知雲皓軒身份,又得知肺腑重創的雲夫人,竟將續命藥丸讓給了自己。

她嫣然一笑,替雲夫人把起了脈。把脈完畢,納蘭瑤望着雲家夫妻,說了一段話兒。

「雲夫人,很抱歉,你的命我無法救。但,你腹中奄奄一息的男胎,我卻有辦法救。只是--」

「由於雙胞胎傷的太重了,我只能救其一。不過,被我救的那一個,出了娘胎之後,必如常人一樣健康。」

雙胞胎雖然只能救其一,可能替雲家留後,足以令雲夫人感激涕零,覺得祖上幾世積德了。

而,就在雲家夫妻開口,齊聲謝恩時。

納蘭瑤意味深長的一笑,緩語:「二位千萬別謝我,替你們救子,我可是需要回報的。」

納蘭瑤話音落,雲夫人連忙道:「恩人,若您能救活一子,令雲家有后,您要的回報,我夫君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我要的回報,就是--」

納蘭瑤掌心,貼向了自己的孕肚,聲音飽含苦澀。

「待我將腹內七個月大的女兒,提前產下之後,希望雲將軍視她如親骨肉,將她撫養成人。」

「恩人,您的心愿,皓軒必完成。只是,皓軒實在不明白,一個孩子,最希望有親娘陪伴,您為何不親自養育她呢?」

「實不相瞞,我其實命不久矣。雲將軍,你的為人,我早就有所耳聞。故此,我深信--」

凄幽一笑,納蘭瑤緩語:「將女兒交給你撫養,你一定會信守承諾,視她如親生骨肉。」

後來,雲皓軒駕着馬車,在納蘭瑤指引下,去了一間茅草屋。

茅草屋內,納蘭瑤施展神功,先令雲夫人提前生育,產下一名健康男嬰。那一名男嬰,便是長大成人的雲隱華。

雲夫人育子結束,納蘭瑤又施展神功,令自己提前生育,產下一名女嬰,也就是長大成人的雲思瑤。

十日之後,為丈夫留下血脈的雲夫人,含笑離世。

與結拜的義兄,埋葬了雲夫人,知道時辰已不多,還能活三日的納蘭瑤,將女兒交給義兄便離開了。

帶着一雙兒女回府,雲皓軒的解釋是:奇遇高人,醫術蓋世,令重傷離世的妻子,提前產下一雙健康兒女。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對於雲家兄妹,這奇迹般的生還,世人也沒懷疑,一致認為雲家祖上積德,福星高照。

直到,十八年之後--

「爹,你還沒有說,我娘為何會芳華早逝?以及她為何施展神功,封住我的金蝶印記呢?」

「櫻花林內,你娘至所以受傷昏迷,乃因前一夜,她不僅與千名北焰國侍衛交戰,更與聖水教教主端木翎交戰。」

「如果不是身懷六甲,以你娘的蓋世武功,對付千名北焰國侍衛,根本易如反掌。可惜,她是懷着七月大的你,與敵交戰。因此--」

「她雖解決了千名北焰侍衛,卻不幸動了胎氣。而,就在這時,聖水教的教主端木翎出現了。」

「端木翎的本領,其實遠遜你娘一大籌。但,你娘深知,一旦傾盡全力,與端木翎交戰,腹中胎兒將不保。」

「為了保住胎兒,你娘不敢動用全力。所以,她雖然令端木翎重傷而退,自己也中了端木翎一掌。端木翎那一掌,攜著最毒的聖水。」

「若非你娘擁有神功護體,被最毒聖水侵骨的她,當場就化為了血水。其實,你娘如果及時運轉神功,是可以逼出聖水毒的。但--」

「擔心還有敵人到來,退到櫻花林的她,沒有逼毒。因為,當時的她,胎氣大動,一旦運轉神功逼毒,必然流產。」

「為了保住骨肉,你娘放棄了生機,她只是運功,穩住了胎氣,然後昏迷在了櫻花樹下。」

「昏迷幾個時辰的她,直到爹抵達櫻花林,方才醒來。那個時候的她,胎氣雖然已穩固,卻無法將逼毒出體外了。」

「你娘很清楚,中了最毒的聖水,命不久矣。所以,當她獲悉爹身份,知道爹一諾千金,許下的承諾,必會信守。於是--」

一雙杏眸淺垂,雲思瑤道:「於是,她救了大哥。然後,提前將我產下,交給了爹養育。」

短暫的沉默,雲思瑤問:「爹,北焰國千名侍衛,以及聖水教教主端木翎,為何要置我娘於死地?」

「交戰時,你娘曾經問過,據敵人所說,皆是情惹的禍。你娘連遇敵人,全是因為一個人。那一個人,就是你的生父。」

「你的生父,名叫鳳傲天。他,乃北焰國上一任皇帝,也就是--」鳳離歡的父皇。瞅一眼雲思瑤,後面六個字,雲皓軒沒有說出口。

「千名侍衛,是奉了如今的北焰太后之令。而,北焰太后要殺你娘,端木翎也要殺你娘,全是因為嫉妒你娘,佔據了鳳傲天一顆心。」

雲皓軒話音入耳,雲思瑤冷冷一哼,聲音嘲諷十足。

「佔據鳳傲天一顆心?如果他真那麼的愛娘,娘被追殺,他在哪裏?如果他真那麼的愛娘,為何任由娘獨自飄零?」

嘆息一聲,雲皓軒道:「關於這一切,你娘沒主動說。而,我見她提及鳳傲天時,一臉的悲涼,也沒敢多問。」

抬指,拂了一拂額頭,雲思瑤又問:「爹,娘施展神功,封住我的金蝶印記,令我丑如鬼魅,又是為何緣故?」

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剋制內心恐懼,雲皓軒回:「因為一個人,一個對你娘愛到瘋狂、愛到變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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囂張邪帝腹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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