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五章 人生何處無八卦

第六百六十五章 人生何處無八卦

第六百六十五章人生何處無八卦

又是一個寒凄凄的夜晚過去,第二天一大早,迎着火紅的朝陽,我遠遠就看到了昨天那位年輕人的身影,靜靜站在法師公會門口。

也不知道是清早冰涼透心的空氣,還是公會門衛的銳利目光,讓這位尚帶着一絲稚氣,卻已經一腳踏入地頭蛇這個渾水行業的少年,雙手緊緊抱着,微蜷著身體瑟瑟發抖。

等靠近了一看,才發現對方身上已經被晨'露'打了個半濕,身上還沾著一些草屑,看來不止是在光明出現以前,他分明就是半夜就已經站在這裏等待了。

看在這股誠意上,似乎也不能太為難他了,我滿意的點了點頭,大步的跨了上去。

「大人……阿爾薩斯大人,我是吉列布,我在這裏。」

叫吉列布的青年,打着哆嗦,目光時不時的往向公會裏面,然後立刻又在守衛尖銳的質疑目光下,心驚膽戰的回了過去。

對於他們這些混跡在底層的地頭蛇來說,魔法公會就像傳說中的天堂花園一樣,住着一群強大而神秘的智者,就連守衛也是那麼的可怕,高不可攀,根本就不是自己這些人可以接近的。

事實上地頭蛇們也從來沒有接近過法師公會一公里之內,他們害怕那些神秘的法師們會突然一時心血來'潮',隔着幾千米突然將自己抓過去當活人實驗材料。

敬畏——這才是世人對法師公會的真正理解,哪像第一世界的營地,因為法拉這爆炸魔的關係,讓法師公會無論是神秘度還是形象都跌分不少,那的平民,至少不會像這裏的一樣如此敬畏法師公會的存在。

相對來說,第一世界營地的氣氛要比這裏融洽許多,阿卡拉在位高權重,具有無上威嚴的同時,也不失親民形象,很多平民小孩都會對路過的阿卡拉親切敬仰的叫上一聲阿卡拉'奶''奶',這是哈加絲所無法比擬的,她能讓冒險者對她親切的點頭,卻做不到讓所有平民都對她親切點頭。

吉列布已經有些後悔了,自己這張爛嘴,為什麼昨天要和對方一口約定在法師公會門口見面,這不是在找虐嗎?萬一對方來之前,自己先被哪個黑袍法師拎到實驗室里,那該怎麼辦?

吉列布想跑,但又不甘心這樣一大筆買賣泡湯,半夜就在這裏等候的他,不斷徘徊蹉跎著,抱蜷著身子,似乎這樣被法師發現的概率就會小一些,周圍的草地上,已經佈滿了他猶豫和害怕的腳印。

所幸,對方來了,來的比他想像中的要早很多,這讓吉列布更加確定,對方是一個溫和善良的冒險者,自己這次走運了。

「好了,別叫了,走吧。」

我暗暗翻了一個白眼,難道他就不怕這樣大聲一叫自己的名字——吉列布,就立刻被那些刷符文心切的冒險者,一個下意識的魔法砸過去嗎?

依然是昨天的餐館,依然是昨天那張三人大木桌,吉列布現在感覺不妙極了,這裏可是冒險者樂園,周圍都是強大的冒險者,他現在覺得自己就像一頭誤入狼群的小羊羔,周圍隨便掠過的一道銳利視線,就能讓他顫抖上個半天。

「咳咳,坐下吧,隨便吃點什麼。」

我咳嗽幾聲,指著對面的椅子說道,一時忘記了對方只是平民,來這種地方,壓力恐怕會很大吧。

在吉列布形同嚼蠟的僵硬動作下,早餐時間很快結束。

「那麼,東西帶來了嗎?」

我很無良的抹著嘴巴,無視對方現在像'迷'路的小羊羔般心驚膽戰的眼神,這樣開口問道。

「帶來了,帶來了。」

一提及正事,在金錢的魔力下,吉列布似乎鎮定了幾分,慌忙從掛在自己腰間的一個精緻的橢圓小麻布袋裏掏了起來,這可是冒險者平時裝寶石用的小袋,大概是有些破舊,被隨手扔了,然後被吉列布當寶一樣撿回去,平時都不捨得用。

很快,這兩種草'葯'就被吉列布擺放到桌子上,我裝模作樣的拿起來,捏在手裏仔細瞧上幾眼,然後用鼻子聞上一聞。

事實上,對從未涉及這方面知識的我來說,大多數草'葯',除了顏'色'稍微有點差異之外,看上去和雜草也沒什麼區別。

看模樣,和臨走時阿卡拉給的圖示差不多,而且吉列布信心滿滿的樣子,應該沒什麼差,算了,確認的事情放到最後再做吧。

輕輕將兩味草'葯'放下,我看着吉列布,他的額頭上開始滲出更多的汗水,眼神有些彷徨,大概以為自己哪裏出錯了。

「不錯,但是我想知道,這些草'葯'在哪裏能找到,有多少?」我這樣問完以後,吉列布明顯鬆一口氣,隨後又小心翼翼起來。

「有很多,應該能滿足大人的需要,不過地點……」

說完,他'露'出為難的表情,畢竟如果對方重視的話,這也就涉及到商業秘密了,如果告訴對方,他直接去取,那這筆交易,自己一個零子也拿不到,所以,在金錢的吸引力下,就算是面對着冒險者這樣的大人物,他也要維護自己的利益。

「你不想說,那也罷,我給你兩種方案,一種是你告訴我地點,我付給你五千枚金幣,第二種是以後你定時定量給我草'葯',我和你收購。」

我看着吉列布,很容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然後無所謂的這樣說道,其實對方說不說,選擇哪種方案,對我來說都沒有關係,無論交易流程和形式如何,對我來說只要達到獲得足夠草'葯'的目的就行了,事關自己的寶貝妹妹,我從來不會在這種地方吝嗇。

五千枚金幣?!

有那麼一瞬間,吉列布處於靈魂出竅狀態,腦子空'盪''盪'的,什麼都沒有了。

五千枚金幣,對平民來說是什麼概念?就算是那些走出去一名冒險者的大家庭,也不可能一下子獲得如此巨額的財富。

對於吉列布來說,有了這五千枚金幣,他就可以脫離地頭蛇這個低賤的行業,安安穩穩的耕一塊地,養上一些牲畜,娶一兩個妻子,安安穩穩的過完這輩子了,如果經營的好的話,甚至子孫幾代都能富足無憂。

所以,這絕對是一個天大的誘'惑',看這位大人的模樣,也不像是個會欺騙自己這種低賤行業的平民的人,只要一口答應下來,只要一口答應下來的話……

吉列布緊握拳頭,上面的青筋勃起著,最後甚至滲出一絲血絲,由此可見他內心的激烈鬥爭。

「大人,大人……我……」

他感覺到口乾舌燥,這幾個字就彷彿已經抽幹了他體內所有水分,因為接下來的他的決定,一句不超過十個字的話,就可以決定他今後的人生如何,由不得不彷徨謹慎。

「我……我選擇第二種。」

最後,吉列布牙根一咬,這樣說道,這才發現渾身已經被汗水浸濕,虛脫般的嘆了一口氣,他心中空空如也,說不出的失落,五千枚金幣呀,足足可以裝滿一個木箱,就這樣從自己指縫裏擦過,如果還能再選擇一次的話,他不一定能再那麼疼快。

之所以選擇第二種方案,不是因為他信不過眼前這個冒險者,會一次給上這筆對冒險者來說都不菲的金錢,而是正因為相信對方。

他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很簡單,遠沒有想像中的複雜和計算,五千枚金幣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大到讓他這個沒什麼大夢想的平民,一時間不知所措,得到了這筆財富,自己一直為之奮鬥的目標就超額實現了,但是以後呢?自己就守着這些財富,混混沌沌的過完餘生?

所以,並不是他覺得第二種方案,長遠來說所獲得的金幣更多,僅僅只是對未來生活的彷徨和'迷'失,一種小平民式的本能,讓他選擇了第二種方案,可以理解,卻不是睿智下的選擇。

「很好,這樣的話……」

我沉思一會,記得阿卡拉的確說過,這種……那個……叫啥來着?特庫奴朴的草'葯',算上失敗幾率的話,一株可以製造一瓶分量,而另外一種……卡普瑪烏?大概一株半才能製造出一瓶分量。

我靠了,這草'葯'的名字能再正常一點,不要和舌頭過不去么?

又到了自己化身成為數學帝的時候了,要是此時三無公主在身邊,恐怕根本無需通過她那精密的大腦,直接就能脫口說出答案吧,她的腦子是變異品種,不能和普通人混為一談。

也就是說,萊娜現在一天需要一瓶的分量,就是一株那個特……特庫奴朴,一株半卡普……卡普馬拉?

算了,反正大概是這個名字就成了,按照一個月交易一次的量,再留些餘裕,那麼五十株卡普奴朴,八十株卡普……那個……那個……

咦咦——?!

咳咳,也就是說五十株第一種草'葯',八十株第二種草'葯',就夠了吧混蛋!別問我為什麼突然發火總之就是想發火呀混蛋!!全世界的'葯'師都給我去死吧混蛋!!!

當我將這個數量告訴吉列布的時候,他拍著胸膛,滿口的承諾。

「我是長期需要,你可不能為了短暫的得益,而泛濫採摘呀。」

我依然不放心的問了一遍,就怕這小夥子一時財'迷'心竅,而做出殺雞取卵的事情,就算是我這個草'葯'白痴,也知道草'葯'不能採摘過度,一片草'葯',在一定時間內只能採摘規定以內的數量,才能讓它們繼續生長下去。

「大人請放心,小的的父親以前也是個'葯'師,所以對這方面多少有些了解,不會做出蠢事的。」

吉列布很小心的答道。

「你父親是個'葯'師,那你現在怎麼……」

我遲疑看着吉列布,一般來說,哪怕是個三流'葯'師,也不會很貧窮才對呀。

「他在我小的時候,還沒能繼承下那點微薄的'葯'師知識,就已經死了。」沉默一會,吉列布說着,眼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漠然。

「那你算算,你現在擁有的'葯'田,一個月最多能採集多少?」

我並沒有因為吉列布的異常舉止而詢問下去,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特別是在被鮮血和死亡籠罩着的暗黑大陸。

「不影響'葯'田的情況下,八十株特庫奴朴,一百株卡普瑪烏。」'露'出專註的神情,吉列布幾乎沒怎麼考慮,便語句流暢的回答道。

果然不愧是'葯'師的兒子,這麼拗口的'葯'名都能一口氣念出來。

很好,幾乎是需求的兩倍了。

「那你以後就按照這個量交易吧,每個月。」我毫不掩飾自己的喜悅,一拍手心說道,反正是多多益善,我也不缺這個錢。

敲定一些具體事項以後,我站了起來。

「那麼,雖然不想懷疑你的判斷力,但你還太年輕,我得找個'葯'師最後確認一遍,才能安心下來。」

最後,我直截了當的這樣說道。

「大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吉列布用着相當平淡的語氣說着,眼睛一閃而過的悲哀卻還是被我發現了。

片刻之後,我們來到平民區一頂相當老舊的帳篷裏面。

這裏,就是我昨天提起那位,不顯山'露'水的一流'葯'師里,光一看就知道是傳說中的高人的老'葯'師的住所。

做出這樣的判斷,並不是空口無憑,或者是依靠男人的第六感之類的東西。

而是這位老'葯'師,給我的感覺,最是樸實無華,不像很多'葯'師那樣將自己和自己的職業裝扮的神神秘秘,而且,他身上那股濃烈的草'葯'味是瞞不了任何人的,我曾經在阿卡拉專門請來為萊娜研究'葯'劑的那些老'葯'師身上,也聞到過這種帶着清苦味道的草'葯'氣息。

最重要的是,這位老'葯'師在營地真的是相當出名,不過脾氣也有些怪,一般會對病人提出各種奇怪的報酬,所以一般來說,不是相當難治的病的話,平民都不大願意找這老'葯'師治,但這並不妨礙所有人對老'葯'師的評價。

「又是你呀,我昨天不是說過,我這沒有那兩味草'葯'嗎?」

我掀開了帳篷大門,一頭鑽了入去,外面的吉列布咬咬牙,也跟着一起進入,剛剛走進,眼睛還不大適應裏面的昏暗視線,就聽到一把蒼老的聲音的發言。

我口中那位老'葯'師,正用着他那雙看似乾枯,卻相當靈敏的老手,分調著十多種草'葯'的分量,聽到聲音回過頭,一看是我,立刻瞪大眼睛說道。

似乎察覺到我後面跟着一個人,他的目光往後看去,突然微微一愣,'露'出以外的神'色'。

「吉列布,是你這小娃呀,來,坐下再說吧。」

似乎是因為吉列布的關係,老'葯'師的口氣溫和了一些,似乎又帶了一點惋惜,聯想到吉列布說過他那死去的父親也曾是一名'葯'師,現在想來,這裏面恐怕多少有一些故事吧。

「我就直截了當和你說了吧,雖然你未必能聽明白。」

老'葯'師嚴重缺乏敬畏冒險者意識的這樣不客氣對我說道,但還是各自為我們兩個泡了一杯清苦的'葯'茶。

「卡普瑪烏,還有庫特奴朴這兩種草'葯',很是奇特,蒲公英你們見過吧,它們的衍生形式,和蒲公英有些相似,但這兩種草'葯'就是有個臭脾氣,除非是它們的種子,自然飄落下來,紮根在地,並承認這塊土地,否則絕對養不活,這也就杜絕了移植栽培的可能'性'。」

淡淡啜了一口茶,老'葯'師繼續說道。

「如果僅僅是這些,或許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但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兩種草'葯'的'葯'用價值不大,你想想,這樣還會有哪個'葯'師去動腦筋,千辛萬苦的去栽培一些無用的東西?」

站了起來,蹉跎幾步,老'葯'師突然說道。

「你的病人,應該是先天'性'心臟……咳咳,說這些你大概也不懂,也就是說,她天生體質虛弱,是這樣沒錯吧。」

雖然對於老'葯'師的藐視,心裏有點不爽,但是聽到他逐一將萊娜的病症敘述出來,無一不是正確,我卻瞬間忘記了那點不愉快,取而代之的是震驚。

「你也別太看得起我了,要用到這兩種草'葯',大概也就是那病了,稍微有一點常識的'葯'師都知道。」

老'葯'師有些自嘲的說道,但如果將他這番話當真了聽,那我就真是傻子了,他口中所說的「稍微有一點常識的'葯'師」,估計至少也都是阿卡拉請回來那些的水準吧。

這才是高人呀。

「不過,那兩味草'葯'我已經找到了。」見老'葯'師終於停下話頭,我才開口說道。

「……」

很顯然,才說了一大通話以驗證兩味草'葯'難尋的老'葯'師,此時心情很是有點納悶,感情自己剛剛白當一回小丑了。

不過,他的目光突然望向吉列布,從疑'惑',轉而恍然,而後恍惚,不由自主的喃喃起來。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桑吉,你……」

「吉列布,那兩塊'葯'田,你還沒有毀掉么?」他突然這樣突兀的對着吉列布問道。

吉列布沒有回答,也沒有正視老'葯'師的目光,低着頭緊咬牙根,隱隱的淚花自眼眶浮現。「孩子,委屈你了。」老'葯'師一個長嘆,無限感慨的說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終於憋不住出聲問道,兩人一來一往,無不在挑逗着我內心那屢八卦之魂。

大概也不是什麼秘密,在吉列布沒有阻止的情況下,老'葯'師用着平緩的語氣,向我敘說了一段感人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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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破壞神之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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