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三十五章 可靠的人選

快速戰艦從第九顆牢籠星所在行星系邊緣掠過，寒靈主不負所望地帶回了星球上面的星圖，繼續飛往第十顆牢籠星。

星空的靜謐已到了全艦上下都感覺到不安的程度，卓爾人從愔靈主那邊抽調了一半回來，與雷一起不斷地監測星空，小心翼翼地航行。

愔靈主暫時地減小了對阿里修鍊的關注，將目光重新投向安靜的星空。

楚雲升也停止了對傷勢的恢復，多次進入氣泡世界打探情況。

就連火蟲也有所警覺，不斷地與楚雲升聯繫。

彷彿預感強烈到極限往往就會成為現實一樣，在前往第十顆牢籠星的路途中，預感終究成了現實。

起初，只是航線偏差，這是在星際長距航行中的正常現象。

處於高速運動中，尤其是高加速度的狀態下，外部的時空始終是難以精準計算的，星光像是跳躍的點一樣變得難以連續，加速度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都將致使對外部慣性系的觀測與定位產生巨大的誤差。

誤差越積越多，常常導致最終達到的目的地與原計劃的目的地相差很遠。

航行的速度越快，加速度階段越長，誤差便越大。

新艦每一次與楚雲升匯合，都需要楚雲升通過氣泡世界來回校準位置，否則就要頻繁地減速，回到與周圍時空一樣低速慣性系中去重新定位。

期間，漫長的加速與減速所浪費的時間，浪費的資源，不計其數。

若只是天文上稍短一段距離的航行，情況還好一些，發現偏差進行調整的代價尚且在可接受的範圍，若是橫跨一個又一個恆星系，經過一個又一個小暗域，偏差有時能夠讓飛船的生命再無任何調整的想法，實在是沒法調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新神國的眾靈，即便擁有靈蘊可以加速航行，也遠遲於阿里到達降臨點星系，而那一次，還是因為有着偽霸使用了戰爭機器，產生大規模爆髮式的輻射，定位起來容易了很多。

就這樣，它們可能也走錯了很多路。

星空中，除了一顆顆看起來極為渺小的星體，無邊無際的空曠永遠才是主宰，然而無遮無擋，沒有任何阻攔彎道，始終看得見目的地，卻相反與神奇地，永遠不可能直接航行過去的。

比起地面的航線，星際航線要複雜到無以復加的地方，除非只是低速航行，且還在行星系內或者周圍蠕動而已。

沒有生命能夠繪製出宇宙中所有星體的變化規律圖，那等同於如了解宇宙本身一樣不可能。

無數的星體不可完全預測的運動變化，導致宇宙引力不可完全預測的不斷進行變化，接着又導致時空不可完全預測地持續變化，最終，便導致航線也無法準確下來。

不同於地面，星際之中出發點與目的地，永遠不可能擁有一條穩定航線，它永遠都在不可測的變化。

不要說生命控制的飛船，就是那些遨遊在星空的星體，它們大概也不知道自己未來要飛向何方，目的地又在哪裏？

然而星空生命們為了提高航行精度，避免因誤差而造成不可挽回的「走錯路」，想盡了一切辦法。

宇宙膜定位技術，便是掠命艦靈主交換給楚雲升的一項極有價值的技術，它在定位上的價值遠超在戰爭中的價值。

依靠這項技術，新艦走錯路的幾率大大下降，而裝備了部分這項技術的快速戰艦等一系列由新艦製造的飛船，對航線的精準調整能力都高於無這項技術的其他星空生命。

阿里的飛船若不是擁有這項技術，他一個人加上一艘很小的飛船，幾乎不可能再能準確地回來，即便他在星空中能看到降臨點星系，甚至還能接受到來自那裏的信號，但是看到卻走不到，越走越錯，最終不知道會走到哪裏去。

除非新艦去找他。

快速戰艦在離開偽霸大本營星系時，被戥注入了完備的新艦所知的宇宙膜定位技術。

在這個技術使用上面，與新艦相比，差距在於快速戰艦本體以及人員配置上遠不如新艦。

前往第十顆牢籠星的路上，越來越多越頻繁的航線偏差下，快速戰艦終於「迷路」了。

在此之前，雷與卓爾人根據膜定位技術極為努力地調整了很多次，但最終卻仍然難以挽回地失去了路徑。

卓爾人很快給了楚雲升一份緊急報告。

報告中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低速航行，一個是擁有全部的宇宙膜的空間震動機制原理。

宇宙製造了大尺度上的物理迷宮，卻又給了一個最簡單的解決方案——低速航行。

只要速度慢，加速度小，對外部慣性系的測量就會精準很多，哪怕是初入星空的種族，只要慢慢航行，不斷地在低速中根據目的地坐標變化調整自己的航向，那麼，理論上，總有一天能夠極為精準到達的目的地！

看起來很美好，然而實行起來，幾乎毫無可行性。

那麼慢的速度，飛出一個行星系都要好多年，若要飛出一個恆星系，在飛船內部時空沒有明顯變慢的情況下，船內時間幾乎與整個航行時間相差不多。

可以想像，以光速橫穿一個恆星系都需要以百萬乃至千萬個地球年為基本單位來計算，遠比光速低的慢速航行，或許還要乘上千倍萬倍的數字，最終消耗的時間，都可以跟宇宙比壽命了。

那樣的航行不是絕望的，是根本不現實的。

就如快速戰艦眼下的情況，如果低速航行到第十顆牢籠星，那麼基本上全艦也沒人能活下來了。

去了還有什麼意義？

卓爾人的報告中只列舉了理論上的辦法，真正能解決的現實辦法，只有第二個。

但那是掠命艦才有的技術，新艦都沒有，別說快速戰艦了。

當初，掠命艦靈主說，不能交換給楚雲升這項技術的原因，是楚雲升的飛船沒法儲存的下這項技術。

一開始，包括電，也不能確定掠命艦靈主說的是真是假，更不要說楚雲升了，隨着新艦後來技術不斷進步，對膜定位技術的不斷成熟，才越來越覺得對方說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而到了今天，通過從對愔靈主進行不斷的宏領域下試驗，快速戰艦已經能夠確定，對方竟真的沒有說謊。

單位體積，或者單位時空中，能夠容納的信息總量一直具有技術上限。

烏怒人對此最有研究，它們為了獲得最大最多的信息保存，為了追求單位時空中信息總量存儲上限，不惜將弄出來的假黑洞搬來進行嘗試。

將存儲信息的物質與能量極限壓縮，最終一定是坍塌向黑洞方向，烏怒人在此試驗上是失敗的，雖然得到了副作用的另外一個效果，但原本目的沒有達到。

極限壓縮造成時空結構的不穩定，沒辦法安全與長期保存信息，只能獲得一個遇見小烏怒人時那個臨時隱蔽信息的假黑洞。

也許只有宇宙自己才能完美地使用黑洞保存宇宙的信息。

烏怒人的失敗，意味着在宏科技以下的極限技術中，單位時空的信息總量被限制了，那麼即便製造出一個如恆星一樣巨大的飛船，全部用來存儲信息，可能也沒辦法裝得下一個膜空間震動機制原理！

就像地球上，一個信息時代的存儲容器，便可以容納下一整個巨大的紙質圖書館。

而在紙質書本前，還有竹書，更遠還有骨文，牆畫，信息容納效率更低。

在星空中，這種技術導致的信息總量存儲差距更加誇張，到了烏怒人的程度，已遠遠不是信息存儲介質的問題了。

在對愔靈主的研究實驗中，基於三大族人員嚴重不足，循規蹈矩的3961，首選選定了對一個種族文明而言具有最基本意義的信息容納效率方向，而不是許多生命認為的武器或者其他什麼技術。

也因此而迅速地獲得了雷的全力支持，烏怒人天生喜愛涉及信息的一切。

快速戰艦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突破也誕生於此，也是第一個真正現實的宏技術初步的運用。

信息存儲爆炸！

在靈的宏賦值下，單位時空中，烏怒人奮鬥了無數歲月的難題——可以容納的信息總量上限被輕鬆地突破，不但突破，更彷彿從小水管一下子衝進入了大江大河！

一個新的世界大門在信息存儲方向上被打開。

而它帶來的好處，雖然現在還只是這一項，就已經足以讓快速戰艦「脫胎換骨」。

卓爾人已經在根據這項基本的宏運用成果，開始對快速戰艦以及它們的生命體進行新的改造。

一旦改造完成，原先遠遠不如新艦的快速戰艦，首先將在信息容納總量上，大舉反超新艦，並可以肯定地能夠將新艦遠遠地拋在身後。

而在此基礎上，尤其是卓爾人生命體改造也完畢后，更大的信息總量，更強的信息處理能力，便意味着更加強大與恐怖的計算能力。

由此為起點，快速戰艦在各個方面反超新艦幾乎是可以預見的事情，而且會很快很迅速地完成這個過程！

如果，新艦那邊的浮尊者沒有誕靈成功的話，結果一定是這樣。

不過浮尊者誕靈若成功的話，楚雲升也猜不到電會選擇哪個方向快速突破。

3961是個極為穩重的卓爾人，它選擇了這個最基本的突破點，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考量，那就是火蟲。

它認為火蟲具有一種獨特的宏賦值，在靈蘊消失后依然存在，而中，火蟲的信息容納與計算能力都強於新艦，而這還是三禁的火蟲被限制了的結果。

有火蟲的例子和參照物，3961選擇這個方向突破的成功率就會大大增加，運用起來的速度也會大大加快。

3961一直期待着新艦那邊的浮尊者也能誕靈成功，那樣的話，如果與快速戰艦選擇了不同的突破方向，將來匯合時，一定將出現在大規模技術運用層次上的巨大飛躍。

然而，它也同樣擔心，在這種巨大飛躍獲得的價值收穫下，大家都將集體狂熱地沖向五序所擔心的另外一條路，再也無法回頭。

這並不是杞人憂天的事情，僅僅是快速戰艦在愔靈主身上獲得的信息容納突破，就像餓了很久的人，終於可以毫無擔心地衣食無憂了，面對精彩紛呈的新世界，極難再回頭去過以前的那種苦日子。

就連3961這樣經典穩重的卓爾人，在第一個突破獲得飛躍式的成果后，都差點有些動搖了。

但它同樣也無法忽視宏運用后帶來的巨大好處，將來再遇到掠命艦那樣的機會，便不會再出現因為無法容納天文的信息量而被逼無奈放棄的遺憾。

後面，只要愔靈主還在戰艦，還會有很多的突破，很多跨越式突破，3961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到什麼時候。

它在給楚雲升的一份報告中，誠實地寫到：它可能堅持不到宏科技被從原理上真正突破的時候。

它甚至告訴楚雲升，它希望將來在這件事上，新艦有一次巨大的分裂，這意味着有人還沒有放棄原有的想法，還沒有背叛原來的自己。

但它無力解決這個問題，報告給楚雲升是它最大的努力了。

楚雲升最終如何處理與協同，它也不知道。

失敗與成功的含義也會變得複雜，分裂了，算是失敗還是成功？沒有分裂，一起走入這條運用之路，算是成功還是失敗？

沒有人知道。

3961暫時還不需要面對這個問題，它上面還有楚雲升，而楚雲升也沒有到煩惱這個問題的時候，更不要說它了。

它現在最大的問題還是如何精準定位快速戰艦。

星空可以肯定出現了新的變化，否則依靠新艦的膜空間定位技術，不能誤差越來越大，以至於最終根本沒辦法航行到第十顆牢籠星。

總是朝着預定的方向飛行，飛著飛著就發現偏離了，調整了許多次也沒用，彷彿在一個巨大而看不見的迷宮中兜圈子。

快速戰艦的迷路也解開了為什麼周圍星空越來越安靜的部分原因了，不可能其他人都死絕了，也不可能所有生命都有地方可以躲，那些地方畢竟是少數星系才有，並且，也只有少部分生命才有那裏的位置。

許多連投靠這些少部分生命資格都沒有的弱小星空種族，它們也不一定全都被殺死了，更可能是像快速戰艦一樣，徹底地迷路了。

在無法預測的物理世界攪動下，整個星空彷彿成了一個在高速運動狀態下看不見實形的迷宮。

於是，很神奇地將星空分為兩個世界，一個低速中的如常世界，一個高速中的迷宮世界。

對此，卓爾人認為可以有很多種解讀方式，其中一種，便是高速世界的路被堵死了。

大家只能活在低速世界，然後，低速世界中的時間可以殺死一切技術手段沒有殺死的任何東西。

當然，這種堵死的定義只是一個形象的說法，快速戰艦依然可以加速到高速世界中，但沒有了任何意義，因為哪裏也到去不了，目標永遠在誤差的丟失中亂飛，於星空迷宮中亂轉而已，等同於無用行為，最終還是等死。

楚雲升看完3961的報告，不知怎麼地就想起了當初在地球上的迷霧之城，那一次也是九死一生，最終都到了裝死的地步。

殤也給他傳遞來信息，火蟲現有的體系無法找到出路。

三禁限制了它們的體系程度，現在的狀態正好是楚雲升對火蟲所了解過的程度，再多就沒有了，被三禁嚴格地限制了。

靠火蟲也沒法於迷宮中飛行了，原本從牢籠星弄來的星圖是最簡單的一個可行辦法，但還缺少近十個，無法完整起來，也就沒辦法在動態的迷宮中找到一個合格的動態解。

星圖便可能是這個動態解，每一個星圖便可能是其中的一個參數。

沒有星圖得到的解，不要說去第十顆牢籠星，就是與新艦匯合都成了奢望。

原地不動，等待3961它們研究出完整的膜空間震動機制也是不可行，別說3961隻有一個陣列，就是將來與新艦匯合，這種技術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獲得的。

楚雲升考慮一小會，找來雷：「通知寒靈主，讓它也來想辦法，它比誰都想活下來，我去找愔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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