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三章 殺透敵靈雲集處

枯屍零維中，楚雲升意識動蕩不安。

他曾經歷過許多次意識不穩，這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從他本體修鍊出問題后，就一直存在這個問題。

在發現氣泡世界后，這個問題出現的次數更加頻繁，程度也變得更加嚴重。

楚雲升能夠對抗它的辦法不是很多，回到本體是最為穩妥的方式，在本體中，只要沒有死亡，總會慢慢地穩定的下來。

處於本體之外，則極為困難。

三大族做了很多的分析，如果說意識的表徵形式是現實世界反應在時間軸上的實時連續的信息總和，那麼這一刻的意識應來自於上一刻的意識加上這一刻的信息所得。

從數學的角度上做特殊的假設，同一個生命，這一刻的意識與上一刻的意識因為所包含的信息合集產生了的變化，不能再完全相等，便應當不屬於同一個意識。

這個假設有違常理，但不妨礙三大族僅在假設上推想，於是，可以將這一刻意識看作是包含上一刻意識的更大合集，解決同一意識在延續性上的矛盾問題，但結果又得到更大的矛盾——

如果同一個生命在這一刻決定在自己下一刻是向上看或者向下看，不論最終選擇哪一個，它們在下一刻所獲得的對應在時間軸上的信息是絕對不同的，那麼將明顯產生的兩個無法再相互包含的信息合集體。

這時候，同一個生命便再度地分裂成兩個不同的意識。

現實中同一個生命無法做這樣的試驗，除非時間可以倒流。

為解決這個矛盾，又給它打了個新的補丁，認為生命在做出選擇的時候，實際上仍是由它以前所擁有的信息集合決定了它現在所會做出的選擇，即，上一刻宇宙決定下一刻宇宙。

然而宇宙從來不會這麼輕易地被決定，它一次微小的隨機抖動，便讓這個想法徹底破產。

回到楚雲升意識的不穩問題上，在氣泡世界中，無論他是否侵入了某個生命，一旦回到本體，帶回不了任何物理的信息，否則不容於宇宙本身。

但他又的確產生了對應的記憶，雖然這些記憶可以曲線解釋為是以他現有信息進行的重組，想像幻想臆想或者做夢都可以，但當對應在時間軸上的時候，它因為過於真實，總是會於他本來的意識產生衝突。

在氣泡世界中活動越是頻繁，這種衝突越是嚴重，表現出來的形式，便是意識的不穩。

但僅僅是這種不穩，按理說，極限情況下，也只能造成他成為一個「瘋子」，就像在頻繁進入節點中的生命常見的結果一樣，分不清真實與臆想等等，並不會讓他意識直接消亡。

同樣，進入節點的生命，也應當不能被殺死裏面。

但實際上，楚雲升在極度不穩的情況下感覺到了死亡威脅，那便說明不穩的問題不僅僅是意識所包含的信息與記憶衝突的問題。

楚雲升與三大族曾無法找到更進一步的原因，不過，後來逗號戰艦將這個問題單獨放在生命體上來重新試圖解決，假設意識不穩到一定程度導致在生命體中崩潰而形成死亡，那麼可以只在該生命體的這個「獨立模型」上考察死亡的原因——

它應當是由於受創而不穩的意識不能與生命體的零維維持平衡或與其對應的關係，從而產生崩潰，造成死亡。

嚴重的時候，意識可能都無法再回到零維，楚雲升一開始進入氣泡世界時，就曾遇到過這個問題，差點因此而直接死亡。

由此，至少可以窺見到意識不穩的其中一個更大原因：意識與零維所對應的關係受損。

這一結論符合楚雲升在多次入侵其他氣泡后，必定地會產生意識不穩的結果。

多次進入其他生命，便多次地對應上其他的零維，使得意識與零維對應關係變得越來越複雜，最終發生奔潰，即便僥倖在奔潰前回到自己的零維，也因為對應關係的複雜而無法徹底穩定下來仍舊導致死亡。

同時，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回到自己的本體后，意識會漸漸地穩定下來，它可能在尚未被楚雲升發現的地方修復或者恢復了自己意識與自己零維的對應關係的受損部分。

楚雲升不知道是不是與零維中的那些分叉線有關，他至今也不能控制與了解那些分叉線。

唯有過的經歷，便是用黑氣強行打通過其中之一，後來便不敢再亂試。

如果這個猜測是正確的話，由於它又是基於自己意識與自出生時便存在的零維對應關係，「不可見」，如同基礎的屬性，便很容易地又牽扯到意識的原我本我之類的問題。

否則的話，不應當需要回到本體才能穩定意識，在被侵入的生命體零維中，一樣可以藉助該生命的零維與自己意識之間的新對應關係穩定下來。

當然，真的能成功的話，是不是會成為了另外一個人，就不得而知了。

楚雲升與逗號戰艦最新的進展，便是用已經成為他所有的靈體成功地漸漸穩定住了意識，而且，在進入光暈前，雖然還沒有完全穩定下來，但也沒有變成「另外一個人」。

這一最新進展的成果再次印合上了前面的猜測，楚雲升靈體中的零維是空泡，意識與它對應的關係，是由本體直接移植而來的。

只是由於楚雲升自身的多種原因，本體並未被愔靈主佔據，仍然保留了原樣。

而且，在他意識在靈體中恢復時，他也隱約地感覺到意識的第三限極即將要成功達到了，越來越多的跡象證明了這個猜測。

迫於光暈內的情況緊急，楚雲升中斷了意識在靈體中的恢復。

現在，由於光暈內自然死亡而產生靈魂出竅的「經歷」，被黑氣強行切斷後，意識再度陷入極度的不穩。

如果仍用這一猜測來解釋，也能解釋得了許多地方。

楚雲升不相信真的存在靈魂出竅，他的感知視線離開自己的戰體，的確觀察到更多的地方，最終更在視線拉伸中竟看到了光暈內的全貌，原因只能是一個——他感知世界所基於的生命體已經不是他的戰體，必定是另外一個感知可以覆蓋全光暈的「生命體」。

他「出竅」時所看到的一切不是某種信息記錄那麼簡單，在時間倒流前，他甚至看到了岐沉等人最新的實時行動。

因此，他的意識必定嵌入了一個感知可以覆蓋全光暈的「生命體」零維中。

他無法判斷這個「生命體」是死的還是活的，放在以前，他會認為它一定是活物，但是在發現與進入枯屍后，便有了另外一種可能。

這裏的枯屍竟能夠維持零維存在，相當的詭異。

楚雲升由此推測自己此時意識極度不穩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因意識「出竅」而嵌入對應上某個感知覆蓋全光暈的零維，它非常的強大，與意識建立的對應關係遠比他自己原有的要強大得多，在被黑氣強行切斷這些關係后，楚雲升意識便立即陷入巨大的錯亂之中，以至瞬間地達到極度不穩。

一時之間回不去本體，他只能借用枯屍中的零維試着穩定意識，但根據之前的猜測，枯屍零維不可能真正修復意識真正受損地方，它只能加強它的零維與楚雲升意識所對應的新關係。

朝着這個方向，楚雲升試着獲得暫時的「穩定」，即在枯屍狀態下的穩定。

雖然當他離開這個枯屍后，原來極度不穩的問題依舊。

但他必須非常的小心，如果讓枯屍零維與自己意識對應徹底佔據上風與統治地位，抹殺或完全覆蓋掉他原來的對應關係，那麼他不但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本體與靈體，就連他自己還是不是他自己都不好說了。

這又牽扯到另外一個問題，也正是楚雲升要來這裏所要解決的問題，即生與死的問題。

如果他不是自己了，那麼原來的他死了嗎？如果算是死了，他新的自己算不算是重新出生呢？

他新的自己與原來死掉的他，又有什麼區別呢？

在靈體中恢復意識不穩的時候，楚雲升感覺到第三限級正在前進，而他曾經在尋找汲直循時，越來越清晰地覺得第三限級的方向與生死有關，此時，便再次應合上他與逗號戰艦最新進展下的猜測。

當一個猜測多次被驗證，那麼它很可能非常接近正確的結論，而一旦被證明為正確，那麼反過來，它立即可以運用到數不清的實戰之中，大放光彩。

雖然它還不能成為真正的理論，那可能需要楚雲升真正達到第三限級后清晰其中的關係才可以得到，但接下來，很快會出現一個最新最好的驗證與運用點，也是楚雲升與三大族一直關注的地方。

即是靈生命經由降臨點降臨后零維以及意識的問題。

靈生命降臨時是否連同零維一起降臨，一直困擾楚雲升與三大族。

使用逗號戰艦如今最新的研究進展，不但可以再度驗證該猜測，也可以反過來以此為尺子「測量」靈生命到底如何降臨。

想到這裏，楚雲升心中漸漸終於清晰起眼前更為緊迫與重要的事情——與左旋眾靈之戰到底怎麼打的問題。

不論是他，還是逗號戰艦，實際上一直都不清楚這一戰到底要怎麼打，變數太多，對手又太強，尤其是可能存在頂級靈，在常規辦法下，那根本就沒法打。

楚雲升不能在準備作戰計劃的時候，掩耳盜鈴地將更強的左旋之靈心存僥倖地忽略掉，也不能寄希望於新神國也能有同樣強大的靈與之平衡，幻想新神國的某個強大靈生命在某個地方攔截住左旋的強大靈生命，使得對方無法干涉這裏的戰爭。

或者，幻想其他勢力的強大生命阻止了左旋的強大生命，抱有這樣的幻想除了僅僅是臆想之外，以後恐怕也就再沒有幻想的機會了——因為一定會被直接打死了。

當初，他與新艦若這樣去幻想幽暗戰艦，現在就沒有現在了，早成星際塵埃了。

既然不能寄希望於幻想，就只能寄希望於在這裏的宏突破，基於寒靈主上位時通過多年的積累而獲得的成功與希望，利用生與死的角度，獲得一次突破。

但如何突破，突破后如何用於此戰，都仍然一直模糊。

直到現在，楚雲升才漸漸地清晰起來，在大量的積累與成果中選擇適用於本次需要的部分出來，並連貫一通，便有了一條清晰的線路與方向。

以解決意識不穩而積累下來的該最新猜測為切入點，引導本次突破，一旦成功，再反向通過該猜測，轉化其為一次大規模的基礎攻擊，從意識層次一次性癱瘓左旋眾靈。

第一次的使用未必會成熟，如果在正常的星空之中，可能效果也未必太好，但在這裏，這個戰場上，它有着一個幾乎完美的條件——左旋眾靈基本由降臨而來，變成了該攻擊最好的靶子。

楚雲升不期望一戰而完敗左旋眾靈，他的目標僅僅是打成爛仗，一旦成功癱瘓左旋眾靈，使其集體陷入意識混亂，後面再打常規之戰便容易多了。

因此，找到田有力就更加的重要，猶如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楚雲升一邊藉著穩定意識的時間思考生路，一邊藉助即將達到的第三限級小心翼翼地控制這種穩定，以防其建立的新對應關係佔據一切。

同時，在通過這種特殊辦法恢復意識穩定的時候，第三限級也有相應的反應，但比起在靈體中恢復，這種反應混亂得多，彷彿找不到準確的方向。

漸漸地，第三限級彷彿一道牆，將枯屍中新建的意識穩定與楚雲升原本的極度不穩隔離開來，只是，因為它還未完全達到，又是在枯屍中反應，這道牆並不那麼牢固，時不時地這裏倒一塊，那麼塌一方，或者，牆面晃來晃去，不是這裏多一點，就是那裏少一點。

楚雲升索性把第一限級與第二限級也用上，死死提醒自己，牆一側極度不穩的一面為自己之真的同時，讓另外一側枯屍中新穩定關係不斷地確認外界世界為真，以防止它的混亂。

數管齊下，他終於漸漸地在極高精度上維持出走鋼絲般的新平衡。

這一方法下，難點從意識穩定轉向了多點平衡，原來的極度不穩被暫時屏蔽在一側，最重要是被保護起來，不被抹掉或者覆蓋，而另外一側，枯屍中的新對應關係建立反而迅速很多，只是到達與維持兩者的平衡非常難。

楚雲升依靠多年的探索積累，耗費了很大的精力，成功達到這一平衡，便可以再次行動。

他的目標仍然是尋找田有力，短暫地適應了枯屍，就要繼續快速地穿梭迷霧。

但是，就在他達到平衡點后，他經由枯屍的感知彷彿多出了一種視線，發現一個幽靈般的影子正在接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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