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師徒相見,前往神山?!

045 師徒相見,前往神山?!

謝無咎說不分晝夜的趕路,果然就是不分晝夜,往南走了三日都未見雪勢減小,直至眼看快要到南煜王都雪勢才緩了,素來溫暖如春的南煜變作了銀裝素裹,一路走一路都看到南煜百姓在路邊祭拜天神酬謝此場大雪,沈蘇姀徹底的沉默下來,因為她知道今日的天黑時分便能到南煜王都,她不知道,在那裏等着她的會是什麼。

「終於見到太陽了!這幾日雪下得厲害,剛開始瞧著是個新鮮,看了三日多卻也委實是看煩了,咱們往南走還是好的,北邊的雪更大,短期內恐怕停不了。」

謝無咎這幾日自說自話習慣了,也不覺得這樣有什麼不好,對面的沈蘇姀看著書冊不理人,他便又道,「到了王都你就更難出去了,除非嬴縱來救你,可嬴縱來的結果你是知道的,哎,你們兩人也是太坎坷了些,我看着都覺得不容易。」

說着話便去將那小窗拉開,外頭飛著雪粒兒,遠山近野都是一片素白,可地上的雪卻積的不那麼厚,謝無咎一笑,「瑞雪兆豐年,看來明年的南煜會有個好收成。」

冷意從窗口透進來,沈蘇姀落在書冊之上的目光終於抬了抬。

窗外的風物已經完全的不同於大秦,一眼望去,能遮擋住自己視線的絕不算多,官道兩旁偶見民舍村落,房屋也和大秦所見的不一樣,這全然陌生的景緻讓沈蘇姀的心又往下沉了兩分,一時間無比的挂念起嬴縱來,她人不見了他是一定會生氣會發怒的,一怒之下,會不會的真的揮兵就往南煜王都打,這樣的天氣,每前進一步難上三分,再想後退,卻是要難上十分,大秦將士都覺得冬天對大秦有利,看到這樣的天氣恐怕也不會放在心上,可卻不知已一步步的落入了重華設下的陷阱,沒有人能想到南煜會大雪不斷!

人心都是朝着自己期望的那一面靠,每一次該後退之時都存着僥倖,大秦的將士們三日之前看到這樣的雪天或許會士氣昂揚的主戰,可是雪已經下了三四日,他們這會兒想必已經開始猶豫,可即便再猶豫他們也不會退卻,這天氣在南煜來說是異常的,每個人都會覺得再有一日大雪便會停,可偏偏,這雪只會越下越大!

沈蘇姀心中狠沉,隨即一想,她能想到的,嬴縱必定也能想到……

「何時能見到師父?他人在王宮?」

沈蘇姀問題剛一出口謝無咎就笑起來,「我就知道你忍不住!」

說着直起身子來坐好,「他尋常呢是不在王宮的,不過今次你到了,他應當會好好見你一面。」說着話,他又看着沈蘇姀眸色一定,「蘇蘇,你琢磨出什麼法子來了?」

沈蘇姀搖搖頭,「我眼下不過任人宰割。」

謝無咎眼底透出幾分憐惜,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你希望嬴縱來嗎?」

沈蘇姀默然未答,一瞬之後搖搖頭看向外頭的雪景,道,「馬上就要到王都了,和我講講南煜吧,你是皇帝,卻能多日不上朝,那南煜的朝政如何處理?」

謝無咎笑笑,「有時候我只需走走過場,若說處理政事,朝中自有衙門,定奪不了的還有內閣議論,需要皇帝決策的也不會到我這裏來,說起來,內閣之中都是你師父的人,無需皇帝決斷,所有的大事都是按照他的想法來的。」

沈蘇姀眯眸,「所有人都對他忠心耿耿?」

謝無咎眯眸搖頭,卻是未曾多言,反而告誡道,「蘇蘇,你不要強來,到時候……」

沈蘇姀定定看他一瞬,點頭,「好,我懂,你不為難我,我也不會為難你。」

謝無咎的眼神有些鬆口氣的意思,卻又有些無奈,看了沈蘇姀一陣嘆口氣,「你師父的厲害你還不完全知道,那人看起來白衣飄飄世外隱士的樣子,可那心思卻當真是……」

謝無咎話語未盡,可沈蘇姀並非對南煜的局勢半分不知道,偌大的南煜,若非是鐵血手腕又如何掌持的住,她眼下要去見的,哪裏還是她的師父……

她要見的是南煜的攝國帝師,是恨大秦入骨的南煜帝師!

越是臨近南煜王都官道便越是寬敞平坦,這馬車便也走的更快,不得不說謝無咎並非一無是處的,除了那早前的雷石火炮,這馬車也叫沈蘇姀有些心驚,前進的速度在加快,日落時分沈蘇姀便看到了傳說之中的南煜帝都。

遠遠地沈蘇姀便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城池坐落在一望無際的平原之上,那城池拔地而起,青灰色的城牆堅實而高大,比起君臨而言也絲毫不遜色,城牆之上蒼藍的戰旗烈烈飄揚,大大的「煜」字鐵畫銀鈎,身着藍甲的士兵們嚴陣以待的守在城牆之上,隔得這樣遠沈蘇姀也能感受到帝都的威嚴與貴胄,三十年前南煜戰敗於秦,從那以後南煜便偏安在這大陸之南,以至於叫人們遺忘了南煜也曾是個欲圖天下的富庶之地,而這無人問津的三十年,顯然給了南煜最佳的韜光養晦的機會,沈蘇姀淺吸口氣,心又往下墜了兩分!

沈蘇姀那晚失去了意識,醒來之後發現這馬車的前後不過百人,渾似個商隊,可到了益州之後,這商隊卻倏然增派了五千兵馬護送,簡直就不再以商隊的身份做掩飾,一路行來,可謂是暢通無阻,且一路皆有好酒好食獻上,謝無咎雖然沒有掌握皇帝的實權,可是卻真真的的享受着皇帝的富貴,連帶着她除了整日坐在車中略有窒悶之外也沒旁的不舒適。

太陽一點點的落下地平線,馬車也愈發的靠近了那城門。

臨近城門,沈蘇姀赫然看到數千著藍甲的騎兵立在門外,除此之外,更有宮女太監許多,這些人著宮服,就那麼站在雪地之中,看樣子已經站了許久。

待謝無咎的馬車走近,外頭的騎兵宮人們轟然而跪,齊齊口呼萬歲!

馬車停了下來,車門被敲了幾下,謝無咎在裏頭懶懶的應了一聲,那車門就被打開了,一個大太監模樣的人站在外頭,低着頭目光並未看向車內,口中十分恭敬的道,「陛下,小人恭迎陛下回宮,請陛下下車到前面乘坐御輦。」

微微一頓,那人又道,「主上在宮中等著陛下。」

沈蘇姀眉頭微皺,謝無咎看了沈蘇姀一眼冷哼一聲,「齊康,我這馬車裏頭坐的好好的去王輦做什麼?我不換地方,就這麼走吧,回宮!」

謝無咎的拒絕似乎在齊康的意料之中,他恭敬的彎身行禮,而後便將車門關了上,外頭響起低低的說話聲,片刻之後馬車又開始走了起來。

沈蘇姀看謝無咎一眼,謝無咎便笑嘻嘻道,「我怕你一人不好受。」

沈蘇姀唇角微動心說自己沒什麼不好受的,可看到謝無咎還算純粹的笑意到底忍了住,她不再說話,只拉開那小窗去瞧外頭的景緻,城門之下是一片開闊的原野,此刻那城門的正門大開,給了謝無咎這個傀儡皇帝該有的尊榮,守城的將士們早早就跪地迎接,馬車走近,將士們頭也未敢抬一下,車中光線忽然一暗,進城了!

城外是白茫茫一片的雪野,寂靜的只剩下風雪的呼號聲,可一進了城,撲面而來的卻是帝都的繁華熱鬧,一色的南國建築精奇雅緻,雕樑畫棟的亭台樓閣從城門口開始一路延綿到了看不到盡頭之處,沈蘇姀去過許多地方,南煜的帝都她還是第一次來,比她想像之中更為繁華更為恢弘,是和大秦完全不同的風光霽月。

「到王宮還有一會兒,你別緊張。」

謝無咎在旁勸慰,沈蘇姀彎了彎唇,「這裏很繁華。」

謝無咎一笑,「南煜山勢平坦沃野千里,雖然兵力不夠強悍,國庫卻還算充盈,老百姓也還算安居樂業,繁華是繁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長久下去。」

說着瞥了沈蘇姀一眼,沈蘇姀眸色定定的看過去,道,「其實這就好比一個生的極美卻沒有自保之力的女子,美貌會引來別人的佔有之心,若無法自保,便極有可能成為別人的附屬,你是南煜的皇帝,你既然明白這個道理,便應該讓南煜擁有自保之力。」

謝無咎無奈蹙眉,看着沈蘇姀義正言辭的樣子直搖頭,「第一,這個國家由不得我做主,第二,蘇蘇你難道就真的希望南煜強大嗎?南煜的確沃野千里,可等他強大起來之後,他會覬覦大秦的遼闊疆土,會覬覦大秦的礦藏和強兵悍馬……」

沈蘇姀微笑不語,轉而去看外頭的街景,街市之間的南煜人大都骨架纖細矮小,眉宇之間也透著一股子溫婉靈秀,街市之上許多書院茶肆,許多年輕人手執書捲來回期間,不過才剛入城,沈蘇姀已看到了這個國度的特別之處來,她笑笑,「這樣的水土長出來的人,恐怕駕馭不了大秦的強兵悍馬,一時的征服,不過更能激起秦人的血性。」

謝無咎眉頭未抬,點頭,「重文輕武的確是南煜的死穴。」

他好似想到了什麼,末了只搖頭笑笑,「不過,文人也不能小覷。」

沈蘇姀倒是並未反駁,忽的一抬眼,看到了街市盡頭,和所有國家的王宮一樣,南煜的王宮也將奢華貴胄用到了極致,她眯了眯眸子,收回目光坐回了遠處。

謝無咎看出去,語氣微沉,「要到了,我陪你去見他。」

沈蘇姀彎了彎唇,倒是不曾拒絕。

一時之間兩人都再無話,馬車緩緩地行進,直將那些街市之上的熱鬧都拋在了腦後,某一刻,隊伍最前方忽然響起了一道鳴金之聲,繼而便聽到沉重冰冷的宮門開合聲,那聲音森森的滑過沈蘇姀的心頭,她離重華又近了幾分!

宮道悠長,和大秦一般寂靜無聲,慢行了一刻鐘,馬車忽然悠悠一停,車門外響起腳步聲,還是早前那齊康在外道,「陛下,您眼下是……」

謝無咎看了沈蘇姀一眼,道,「去見你家主上。」

車外默了默,齊康恭聲,「是,這就去滄瀾宮。」

馬車再度走起來,沈蘇姀眸光微垂,滄瀾宮……滄瀾……

「滄瀾宮本是不存在的,後來被改成了這個名字。」

謝無咎解釋一句,沈蘇姀心底又怎會不懂,嘆了口氣,這列國紛爭,終究還是為情而起。

又走了半刻鐘,馬車再度停下,齊康在外道,「陛下,到了,主上在此地等著您。」

微微一頓,齊康又道,「蘇姑娘,也請您下車,主上要見您。」

——蘇姑娘?!

沈蘇姀心底冷笑一下,在車門打開的時候當先走了下去,沈蘇姀渾身無力,走路的時候腳下有些發虛,再加上做了幾日的車,腳觸地之時還有些不適,齊康在旁看到,手一揮召來兩個侍女,二人上前將沈蘇姀扶著,沈蘇姀未曾推拒!

身後謝無咎也下了馬車,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環視這宮殿一圈哼了一聲,「這地方百年未見一變,沒意思沒意思!蘇蘇,我們走!」

兩人十步之外便是一層層的階梯,階梯之上高高佇立着一座宮殿,正是那滄瀾宮,這宮閣似乎在整個宮闈的最高處,連那飛檐斗拱都是分外的奢貴,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謝無咎在前走着,沈蘇姀由著那二人扶著跟了上去。

一層層的邁上階梯,越是靠近那宮門越是能感受到那股子沁人心脾的冷意,這宮殿看起來華貴無比,可卻沒有什麼人氣兒,一看便知尋常時候是空着的。

登上階梯走到那宮門口,竟然不見什麼侍衛,只有一個老太監站在宮門口,沈蘇姀起先未曾注意,可等那太監朝他們行禮之時她卻猛地發現那人的面孔竟然是那般熟悉!

竟然是北魏的大太監齊永興!

「陛下,蘇姑娘,裏面請。」

齊永興很是恭敬,那張臉仍然沒什麼波瀾,謝無咎不認識這人也不在意,抬腳便走了進去,沈蘇姀卻停了停,上下看了齊永興一眼,語聲平靜。

「看樣子,拓跋昀大勢已去。」

齊永興不曾抬眸,只彎了彎腰,「姑娘所料不錯。」

沈蘇姀再不多言,從齊永興弓著的身子前走過,跟着謝無咎的步伐入了大殿。

空蕩蕩的殿閣萬分華麗,卻是沒有人,謝無咎從殿中穿過徑直到了後堂,沈蘇姀便也跟了上去,後面不再那般華貴,卻是曲徑迴繞的亭台樓閣,而最讓沈蘇姀驚訝的是那在薄雪之中仍然盛開的之間都亮起了宮燈,謝無咎見時辰不早不打算多留,只安慰道,「你剛來,先歇著,有什麼事等明日再說,我住在主殿,就在那邊!」

謝無咎指了指方向,沈蘇姀點頭表示記下。

謝無咎又看着沈蘇姀身後的兩個丫頭,道,「你們留下侍候蘇姑娘,不得怠慢。」

那二人連忙應聲,謝無咎一笑,帶着齊康走了出去!

宮女太監呼啦啦的離開,整個東殿便只剩下了沈蘇姀和那兩個宮女三人,沈蘇姀不急着進屋子,只站在門口瞧著庭院之中的寒梅。

「奴婢綠翹。」

「奴婢紅綢。」

「拜見姑娘——」

宮女二人見禮,沈蘇姀揮了揮手令二人起身。

此二人面容上乘,年紀和沈蘇姀相近,行事氣度都有些不同,沈蘇姀只看了她們兩眼便打消了利用二人的念頭,重華的安排,必定滴水不漏。

沈蘇姀心底有些戚戚,想來想去發現整個後宮能幫她似乎只有謝無咎。

天上還在落雪,卻並不大,北邊不知道如何了,嬴縱此刻又在哪裏?

心底生出愁思,沈蘇姀再沒別的興緻,轉身入了屋子,也沒細看這屋子的佈置便去沐浴更衣,綠翹和紅袖本要貼身伺候,沈蘇姀不過皺了皺眉二人便極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沈蘇姀愈發覺得這二人不簡單,待沐浴出來便發現晚膳已經備好。

「你們的主子是誰?」

沈蘇姀問的平靜,那二人對視一眼,叫綠翹的站出來道,「眼下自然是姑娘您。」

沈蘇姀笑笑,「你們的主子是滄瀾宮的那位?」

這二人面色一變,似乎「滄瀾宮」是個十分叫人畏怕的所在。

沈蘇姀無需他們回答也看了個明白,便道,「我這幾日天天都能見到滄瀾宮的那位嗎?」

這二人便不語,紅綢道,「奴婢們只是下人,不知主子的安排。」

沈蘇姀掃了他們一眼不再多問,待用完了晚膳便道,「將我的斗篷拿來,我要出去走走。」

綠翹毫不猶豫的給沈蘇姀拿來斗篷,又給沈蘇姀繫上之後便走出了屋子,院子裏的紅梅開得正好,夜間幽香更濃,沈蘇姀順着那小道朝梅林之中走去,彎彎繞繞的走了一會兒便到了一處側門,那側門不知通向何處,卻是上鎖的,沈蘇姀轉了個方向,又去了正門,到了正門,正要邁步出去,旁里卻閃出兩道黑影將她攔了住。

「夜色深了,姑娘還請好好歇息。」

沈蘇姀不置可否的轉身,再沒了亂走的心思,這處東殿本來也極大,眼下卻只是將主院給了她,側門鎖了,正門又不讓出去,可真是和牢籠無異了。

沈蘇姀忽然想起重華所言的給她一月時間試試……可試一月之後呢?

沈蘇姀心中有些不安,隨即乾脆到內室睡下,連日來夜間也要趕路,她沒有內力護體,眼下身體早已累極,再加上心中憂思過重,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愁就睡了過去!

夢中是許多人的臉,父親的,母親的,姐姐們的,步天騎將士的,嬴縱的,嬴策的,嬴湛的,香書的,連朱瑞、寧天流等人都出來露了個面,夢境瑣碎,斷斷續續的在沈蘇姀腦子裏鬧騰了一晚上,每一個人都出現,可每一個人都消失的極快!

翌日醒來之時天色已經大亮,沈蘇姀一夜未曾安睡面色有些蒼白,洗漱穿衣,剛用完早膳謝無咎便到了她這處,他手中拿着一封奏摺,一入門便以一種邀功的口吻道,「蘇蘇,我給你拿好東西來了,你說你要怎麼謝我才好?」

沈蘇姀看到那奏摺便知道是嬴縱的消息,心中一動便道,「你說怎麼謝就怎麼謝!」

謝無咎摸摸鼻子,「沒誠意!」

說着將那奏摺扔到了沈蘇姀手裏,自己則大搖大擺的落座,又指揮綠翹為他沏茶,口中道,「這奏摺是我偷拿出來的,你瞧瞧吧,嬴縱眼下還在禹州呢!他們兩日之前本來發動了對康州進攻,不過康州的抵抗也還算厲害,又知道益州有駐軍,秦軍便放棄了,這兩日北邊的雪委實太大,估摸著秦軍也有些耗不下去了。」

沈蘇姀看完奏摺,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看了看手中的奏摺,又看看謝無咎,道,「你不是說你不處理政事的,這奏摺為何在你手中?」

謝無咎無奈苦笑,「便是不處理,樣子也要裝一裝,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好端端的跑到北邊去督戰呢?每日都要去御書房,可真不是人乾的事兒!」

說着看向沈蘇姀手中的奏摺,「郭將軍說這麼大的雪秦軍的輜重和援兵已經來不了了,不如直接將秦軍困個半月為好,內閣那群老臣爭得不行,我和郭將軍說了幾句好話便將摺子透出來了,反正最後還是那人一句話定奪!」

沈蘇姀低頭一看,上摺子的正是一個姓郭的兵部副將。

「這位郭將軍又是誰?」

謝無咎無所謂這些,見沈蘇姀問便道,「郭毅你知道吧?就是死在郴州的那個,我說的這個郭將軍叫郭維,是郭毅的二房堂叔,這位三十年前和滄瀾帝上過戰場,後來入了內閣就沒出來過,不過他是武將,比不得文臣會玩弄權術,只在軍事上說話,偏生這些年南煜沒什麼戰事,他就只是掛了個虛職,直到這次才重新參政。」

沈蘇姀點點頭將這郭維拋到腦後,轉而問,「他可是日日都在宮中?」

謝無咎正喝着茶,聞言搖了搖頭,「並非如此。」

沈蘇姀眯眸,「別的時間是去……神山?」

謝無咎「噗嗤」一聲噴出一口茶水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你怎麼知道?」

沈蘇姀抿唇不語,謝無咎便將目光落在了綠翹和紅綢的身上,綠翹和紅綢面色一變,連忙搖頭,沈蘇姀揮揮手,「你們出去吧,我和你們的陛下說。」

那二人起初不願,沈蘇姀眸色幽幽的看了她們一眼才讓她們走出去。

室內一靜,沈蘇姀又問謝無咎,「你前次說南煜女帝不生不死,那南煜女帝眼下成了活死人?這麼多年師父一直守着她?去北海尋玉也是為了她?」

謝無咎看沈蘇姀已經知道的不少,便點頭,「我也未曾親見,可女帝若是死了他去找那玉又有什麼用呢,因此我猜或許是還有那麼一口氣在。」

沈蘇姀又皺眉,「可有恢復的希望?」

謝無咎搖頭,「這個我不知,可這麼多年他試過的法子不少,都未有成效。」

沈蘇姀眯眸,「那神山在何處?」

謝無咎眉心一跳,「你要做什麼?那神山乃是南煜皇室的宗廟所在,眼下更是守衛森嚴,尋常連個蒼蠅都飛不進去,宮人們多靠近一分都會沒命!」

眉頭一皺,沈蘇姀敏銳的問,「那神山在宮中?」

謝無咎心知自己說漏了嘴,只拱手作揖,「算我求你,那地方不能去!你眼下連這院子都出不了,你去神山又有什麼用?你別胡來……」

沈蘇姀失笑,「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也知道我現在出不了院子。」

謝無咎嘆口氣,看着沈蘇姀的眼神卻還是十分不放心,留了小半日便有人來請謝無咎,謝無咎只得先走,沈蘇姀本以為這第二日重華會見她,可沒想到一整日也沒什麼動靜,東殿之中安靜的出奇,她的心底卻更加煎熬,因為從第二日開始,連謝無咎的人影都不見了,謝無咎不來,她便沒法子得到嬴縱的消息,整個人都要被逼瘋!

三日之後,沈蘇姀忽然想要制香,她先去收集雪水,又去采了梅花,一日之後便做好了香泥,那有模有樣的制香功夫讓綠翹和紅綢放下心來,她們更怕她沒事做整日裏琢磨著怎麼離開這地方,沈蘇姀做好了香丸分別送給她二人,倒也算和二人親近了兩分,綠翹和紅綢雖然時時都監視與她,可到底是有求必應照顧的十分盡心。

這一日一早,沈蘇姀看着剛采來的梅花嘆了口氣,將那花籃一放便呆坐着不再動彈,綠翹和紅綢見狀都有些不安,綠翹便上前道,「姑娘,這花瓣不好嗎?那我們重新去……」

沈蘇姀搖頭,「怎會不好,只是整日都是這一樣的香味都沒意思了。」

說着抬眸四看,「南煜宮廷沒有用香的習慣?」

綠翹忙道,「有的,只是這裏並未安置。」

沈蘇姀目光微亮,「可否給我些別的香粉?」

綠翹有些猶豫,沈蘇姀嘆口氣,「哪怕是成品的別的香也好啊?我近來晚間總是睡不安寧,若是有能凝神靜心的香便是再好不過了!」

綠翹和紅綢對視一眼,綠翹便道,「奴婢可以試着去給姑娘問問。」

沈蘇姀鬆口氣,「好,多謝了……」

得了這個答覆,沈蘇姀倒也不顯得十分沉鬱,午間小睡了一會兒,下午的時候綠翹便給她拿來了各種各樣的上等成品香,沈蘇姀歡喜接下,當即在屋子裏點了上,當夜沈蘇姀睡得十分安穩,到了第二日,卻還是不見謝無咎的影子!

沈蘇姀心底委實着急了,待問綠翹二人,她們卻都是一問三不知,沈蘇姀愈發焦躁,夜裏半晌都睡不着,那凝神的香被她點了一大把才好些,也不知怎地,那香分明點在內室靠里,可守在內室門口的綠翹和紅綢也被那香熏的有些昏昏欲睡了,這院中她二人負責監視,自然不能倒下,綠翹見紅綢實在支持不住了便叫她先去歇下,獨獨自己守在入口處。

夜色已深,內室之中只有沈蘇姀綿長的呼吸聲。

某一刻,忽然響起「咚」的一聲,床上的沈蘇姀睜開眼,拿開鼻端打濕了的手帕,掀開床幃便見綠翹不省人事的倒在了內室入口,她連忙下地穿衣,去到隔間搜羅出一身綠翹的宮女服換上,再將髮髻換了個樣式,又待了片刻,確定綠翹不會醒來之後才從窗欞處跳了出去!

她要的香都有助眠的成分,每一種香的藥性也都不同,隨意將香味混合,有的會沒有藥效,有的則會效果加倍,沈蘇姀熟知香道,自然能悄無聲息制出迷藥來!

從窗口跳下,沈蘇姀極力不讓自己發出響聲,沿着牆根一路朝梅林走去,無星無月的夜色成了她最好的掩護,她用不了內力,只有矯健的動作還保有三分真味,然而這需要體力,雖然重華幫她消弭了那腿腳發軟的酸弱,可她身上的藥性還未除,到了那鎖著的側門之前時她已是累的滿頭大汗,從袖中摸出一截短短的筒簽,那是她用制香的香筷連着幾日磨出來的,她彎下身子,將那筒簽往鎖孔之中幾探,沒多時便聽見「咔噠」一聲響!

沈蘇姀小心翼翼的將鎖扣打開,將那側門推開一條縫鑽出去,又回手將那鎖門的鐵鏈弄得松垮之後再將鎖扣扣上,這樣旁人就不會發現那門被打開過!

做好這一切,沈蘇姀轉身沒入了夜色之中。

走出了東殿,可她知道自己還在乾坤宮中,沈蘇姀想也未想的朝正殿的方向潛行過去,可還未走出幾步她便發現東殿之外的景緻已大有不同!

前幾日她去東殿的時候曾路過許多地方,彼時的乾坤宮還只是一座尋常的宮殿而已,而今日,她赫然發現東殿之外的所有殿閣都被掛上了大紅色的綢緞,那樣灼目的顏色,似乎只有在辦喜事的時候才會如此裝扮,沈蘇姀眉頭一揚,謝無咎要大婚了?

這想法帶着幾分戲謔,沈蘇姀並未多做停留的朝乾坤宮的正門而去,她的速度已經夠快,卻禁不住那藥性發作,每走幾步便有些腿腳發軟,再加上她對這宮闈也只有上一次的那點兒了解,不由得走了許多彎路,小半個時辰之後,沈蘇姀有些腦袋發暈的停在了一處廂房之外,還未歇過氣來,忽然聽到身後響起腳步聲,沈蘇姀心中一動,趕忙朝前面的拐角處走,身影往那拐角處一避躲了進去,不多時探身一看,竟差點被宮中侍衛撞個正著!

她眼下沒有功夫,被當做亂闖的刺客殺了也有可能!

見那侍衛隊走遠,沈蘇姀正鬆口氣之時忽然覺得哪裏不對勁,渾身寒毛一豎,沈蘇姀一轉身便對上一張十分慘白的臉,那臉距離她只有一步之遙,瞬時讓沈蘇姀心口一涼!

「還道你在哪裏,原來是躲到這裏來了!快和咱家走!」

是個太監,還是個面白若鬼的太監,那太監後退一步,看着沈蘇姀的目光十分不耐煩!

未被識破沈蘇姀微微鬆了口氣,可聽着這不着邊際的話她卻不知道怎麼辦,且眼前這太監身上的衣服竟然和下午的齊康是一個顏色圖案,顯然等級頗高!再看他適才悄無聲息的靠近,赫然是個內家高手,沈蘇姀心中「噔噔」直跳,手心更是滲出了寒意!

沈蘇姀不知自己被錯認成了誰便不敢亂接話,只低眉順眼的站直了身子。

那太監冷哼一聲,「被選中就別逃,逃也逃不了,神山不吃人,和咱家走吧!」

神山?這是要去神山?!

沈蘇姀心中震驚,那太監卻已轉身順着眼前這條暗巷往前走!

沈蘇姀適才只以為那前面的巷道是一條死路才選擇躲在此處,可這會兒再瞧卻發現那暗巷似乎是通往某處的,她腳下生出了寒意,額角更是溢出了冷汗,可見前頭那太監已面色不善的停步看過來,她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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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鋒芒之一品佞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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