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厚顏無恥

163厚顏無恥

錢啟武自然是百般不可置信,可在他質問出聲之前卻有另一個人比他搶先一步,聲音中滿是壓着的怒意。

「怎麼會是你!」

「為什麼不能是我?」

容恨水笑了笑,從柱子后輕描淡寫的走出來,經過錢熙雨時還刻意停了停,中年儒士的翩翩風度被刻意加了成之下,小姑娘都有些下意識的紅了臉,

錢老將軍瞧著不順眼,順手將她往身後拉了拉,嚴嚴實實的給遮住了。

這等成了精的狐狸可不能多瞧,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獵人順手一鍋端了。

錢孟起死死盯着容恨水,想起他先前主動來將劉宗詹的消息透露給他,此時哪還能不知道自己這壓根就是給他人作了嫁衣!

若非有了容恨水這個內應在,錢孟起如何能在韃靼大軍壓境的時候如此淡定?更別說還能坐視容居林被抓走了。

他只道這是容家的私怨,卻沒想到這壓根就是一場兩面討好的騙局!

「你好,你真好……」

想通此關節之後,錢孟起冷笑一聲,「容先生,先前倒是我小看了你。」

「過獎過獎。」容恨水笑道,「若非是錢小姐的鼎力相助,在下也不會知道大名鼎鼎的錢老將軍竟然被關在將軍府內。」

「在下別的本事沒有,可卻偏偏有那麼一顆仗義的心,如何能讓一位勞苦功高的老將軍就這麼活生生被關着?自然要來助一臂之力。」

錢家兄弟倆直聽得牙痒痒,此人如此厚顏無恥,完全是一個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可眼下偏偏他們還動不得他!

這樣的一個玩意也敢來他們面前耀武揚威,簡直是活膩歪了!

錢老將軍聞言倒是「呵呵」笑了起來,「倒要多虧容先生仗義相助,也才叫老朽知道,老朽那兩個不成器的逆子竟然為了爭權奪利,不惜將才戰勝了韃靼的大夏軍隊關在城門外對決!」

他說着說着便來了氣,順手拿過桌上的茶杯就朝着兩個兒子的方向兜頭蓋臉砸了過去,「兩個畜生!」

偏偏兩兄弟還壓根不敢躲,關東軍名義上的兩個將軍就這麼被兜頭澆了一碗滾燙的茶水,那茶杯砸在錢啟武頭上,立時碎成了幾瓣,其中一塊正扎入了錢啟武的額上,鮮血順着額頭往下流,和先前鼻尖上被擦掉肉結成的血疤凝在了一處,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兩兄弟敢怒不敢言,這其實才是錢老將軍平日裏同他們的相處模式,動輒得咎,非打即罵,拳腳相加是常事。

錢老將軍全部的疼愛似乎都留給了那個不能冠上自己女兒身份的私生女,錢家兄弟先前還強自壓着心頭的不快,可隨着後來錢老將軍發瘋,這沉下去的心思才一點點抬起來,所以才生了遠遠的把錢熙雨打發去選秀,眼不見為凈的心思。

可沒想到秀沒選成,到頭來還給自家引進來一條中山狼!

「讓先生見笑了,」錢老將軍砸了兩個兒子之後,這才沖容恨水點了點頭。

他分明一把年紀了,可眼下看起來竟然精力絲毫不遜於年輕人,而從方才在城牆上那一箭震懾群雄的能耐來看……虎父竟然生了這樣幾個犬子,還當真是家門不幸。

容恨水心中迅速轉過了幾個念頭,隨即對錢老將軍笑道,「這裏頭應當是有什麼誤會。」

「誤會?」錢啟武冷笑一聲,「還當真是好大的誤會!」

「孽子,閉嘴。」錢老將軍斥道。

錢啟武那麼大年紀的人,竟然還是只能乖乖屈服在父親的淫威之下,咬牙將接下去的話給吞了下去。

錢孟起過了最開始衝動的時期,眼下就在瞧著弟弟先去出頭當櫕子,也好看看到底容恨水是打算怎麼在他們面前圓過這個謊。

容恨水彷彿沒聽見錢家兄弟的冷嘲熱諷,依舊保持着微笑的儀態,「說來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先前在家弟還在赤峰城的時候,在下曾和錢將軍有過一面之緣。」

「家弟形狀無方,給錢將軍添了不少麻煩,在下在此替家弟向錢將軍請罪了。」

說完,他還當真朝着錢孟起長施一禮,錢孟起動也不動,竟然完全不閃不避,當真生受了容恨水的這個長揖。

錢老將軍冷眼瞧著,雖然做了個阻止的姿勢,可終究也沒動真格。

瞧到這裏容恨水哪能不明白,人家就算父子之間打罵可歸根到底還是一家,這都是做給他這個外人看的。

眼下有這麼個下馬威的機會,怕是錢家的人也打算瞧瞧他究竟有幾斤幾兩才是。

「我怎麼聽說,容居林和你可是有私怨,」錢孟起突然道,「可眼下瞧著容先生竟然親自來替他道歉,這個傳言似乎並不可信?」

「難不成,當時容先生來找我說是要對付容大人,這其中竟是有詐?」

有錢老將軍在,錢孟起自然不好再自稱本將軍,而本少將軍聽起來又着實太蠢,索性便直接用了「我」。

「在下怎敢欺騙錢將軍?」容恨水無辜道,「為了表示在下的誠意,在下還特意將家弟帶了過來。」

「只是因為家弟現在不太方便道歉,所以才代為行事。」

「老將軍,可否……」

容恨水還當真算得上是禮貌無比,動作之前還先詢問了主人。

錢老將軍點了點頭同意后,他這才揚聲喚道,「來人,將容大人『請』上來。」

容恨水話音剛落,便見有兩個僕役抬着樣物事進來,而當場上眾人看清楚那物事究竟是什麼之後,即便錢孟起是在戰場上見慣了生死的人,也禁不住下意識皺了皺眉,至於錢熙雨,早驚叫着面色慘白跑到一邊去嘔吐了起來。

那是一口缸,缸中灌滿了半凝固的黑紅黏稠漿水,裏頭泡著一個人,那人的五官和四肢全被削掉,整個人被反背過來捆成弓形,眼、口、鼻全被線縫住,天靈蓋上還被開了個口子,能見到那裏頭一動一動的白色腦漿。

偏偏在這種情況下那人竟然還沒死,還能發出極為可怕的呻吟聲。他一動,被縫著的嘴登時裂了口子,能見着裏頭的舌頭也被齊根挖掉,正湧出腥臭的血來。

「家弟真是不乖,又把傷口弄裂了,」容恨水的聲音稱得上溫柔,他竟然從袖中取出針線,當場就這麼穿針引線,把那東西方才掙裂的傷口又縫了起來!

針線穿過皮肉的聲音簡直令人毛骨悚然,錢熙雨終於再也聽不下去,嘔吐著踉踉蹌蹌沖了出去。

「這……」錢啟武面色極為難看,伸手指著那口缸中已經不能稱之為人的東西,「這……這是容居林?」

那不是他的親弟弟,容恨水怎能如此喪心病狂,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

容恨水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笑得出來,「的確,此人正是家弟。諸位難道不覺得,他變成現在這樣比以前可是順眼多了?」

「既不會說話,也不會亂叫,聽不見外人的傳言,更不會長了腿和手亂跑,沒有比這樣的弟弟更貼心的了。」

「對了,為了保證能夠盡善盡美,他的每一處改造都是在下親力親為,為了讓他不死,這泡的葯里都是加了韃靼特殊的藥物的,」容恨水竟然像在展示自己的得意之作一般在錢家眾人面前一一徐徐道來,「這裏用的是雙面繡的針法……」

「這樣的弟弟,錢將軍不想要一個么?」

聞得此言,錢啟武登時激靈靈打了個寒戰,下意識就朝着自己的兄長看過去。

我的兄長不可能那麼變態!

「夠了。」錢孟起終於開了口,「容先生打算怎麼處置容居林那是你們自己的事,這等腌臢的東西就不要拿上來了。」

容恨水嘆了口氣,「這麼聽話的弟弟錢將軍竟然如此評價,當真讓在下很是傷心。」

不過他還是見好就收,將容居林給抬了下去,在抬下去時他還當真像個好兄長一般,對那上來抬的下人諄諄叮囑了許多注意事項,再滿是慈愛的摸了摸容居林的臉,後者就像個木偶一般全然沒有半點反應,可他卻反而笑得更溫柔了……

看到他的動作,在場諸人不由得又渾身冒起了厚厚一層雞皮疙瘩。

「如何,在下這誠意可夠?」

待到將容居林抬下去之後,容恨水這才不急不緩的反問。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沒想到當先竟然是錢老將軍開始鼓起了掌,「容先生如此能狠得下心,難怪能成就這一番事業。」

「老將軍謬讚。」容恨水謙虛道。

「容先生既然如此神通廣大,倒不如說說看,你究竟是如何將我父親給請到城樓上來的。」

錢孟起一發問,容恨水登時露出了一個絲毫不意外的表情,「在下就知道錢將軍一定會對此事多有疑慮。」

「不知錢將軍可還記得王剛和張桓之?」

「自然記得。」錢孟起道,「莫非王剛的死也和容先生有關?」

容恨水豎起一根食指搖了搖,「雖不中,卻也不遠了。」

他並沒有多賣關子,很快的就給出了解答。

「王剛的死是劉家的所作所為。」

「現在劉宗詹都死了,自然還不是由得你亂潑髒水,」錢啟武插話道,他被方才那一驚嚇,這會才緩過神來。

「在下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有證據的,」容恨水道,「張桓之早就已經投靠了劉家,先前劉宗詹被困在城外,使喚人去赤峰城內送消息尋找內應,想來那人應當早就被錢將軍給捉住了吧?」

錢孟起默認了此事。

錢啟武倒像是一隻獃頭鵝一般張著嘴「啊啊」了半天,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什麼都被蒙在鼓裏。

容恨水笑了,「那人要去找的人就是張桓之,錢將軍既然已經抓到了人,想必也已經審問的很清楚了。」

「至於張桓之一家被藏到了什麼地方,那恐怕只有問錢將軍自己才比較清楚。」

「那麼,容先生又是如何對劉家的事情知道的這般清楚?」錢孟起追問道,「我又如何能相信,這不是你和劉家合夥設下的局?」

「劉宗詹都被錢老將軍一箭射死,難道在下還能選擇旁的?」容恨水笑道,「在下又是從劉家陣營叛逃,天下之大,怕也無處能有容某的容身之所了。」

「那我們又為何要冒着被太後母族所仇視的風險收留你?」錢孟起冷笑一聲。

「此話差矣,殺了劉宗詹的人乃是錢老將軍,和在下何干?在下可是早就和韃靼一起亡命天涯了。」

「容恨水這個人,早在十數年前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容恨水緩緩的勾起唇角,「更別說,在下和諸位還有共同的對手。」

「錢老將軍,你說是還是不是?」

錢孟起還想說什麼,被錢老將軍抬手止住。

「那容先生有何求?」錢老將軍氣定神閑道。

「無他,只願加入關東軍,為老將軍效犬馬之勞。」

容恨水恭恭敬敬撩起前襟,跪在了錢老將軍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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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攻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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