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生離死別(一)

第一章 生離死別(一)

「各位乘客請注意,飛船已進入新蘇州內環航道,即將抵達新蘇州首府城市華龍市,請各位乘客做好下船準備。」清脆軟膩的嬌音在「祥和」號星際飛船中飄來盪去。

頭等艙內。

「哇!。。。。。哇!。。。。。哥哥壞。」一陣小女孩哭鬧聲突兀地在艙內響起,引得眾多乘客齊齊注目。

「文文!又調皮了?不準欺負妹妹,看我不打你。」一位中年婦女輕聲呵斥着在膝邊玩耍的小男孩。這中年婦邊呵斥邊作勢欲打,那喚作「文文」的小男孩卻好似一點兒都不害怕,咯咯笑着,奶聲奶氣地道:「好姨娘,別打,別打,文文好愛你,又乖得緊,你捨得打么?」這男孩約莫三四歲,長得眉清目秀,一雙大眼宛如星光燦亮,好似會說話般,骨碌、骨碌地轉個不停,靈動之極,顯是一個小機靈鬼。

文文嘴巴極甜,人又乖巧,女人手剛至男孩頭上便化打為撫,輕輕摩挲著,柔聲問道:「還記得姨娘怎麼教你的嗎?」文文笑嘻嘻地道:「記得。文文要保護妹妹,永遠永遠不讓她受到傷害。」那女人點點頭,愛憐地道:「你是哥哥,當然要保護妹妹,以後不準欺負她,更要保護妹妹不受別人欺負哦,明白嗎?」文文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隨即又咯咯笑問:「好姨娘,新蘇州好玩嗎?」那女人道:「那裏什麼都有,漂亮極啦,可好玩嘍。」說着,濃烈的思鄉之情油然而生。

這女人姓林,雙名月芳,華夏國民。她十八歲就隨父親遠離家鄉,前往大和帝國經商。時光如梭,忽忽二十又三年過往,當年離家的青春少女現已步入中年,思鄉心切,念及終究須落葉歸根,於是帶着一雙養子女返回祖國。

飛船抵達目的地,林月芳懷抱養女,一手牽養子,一手拖着旅行箱,隨客流緩緩步出宇宙飛船空港。貪婪地深深呼吸著迎面撲來的清風,這朝思暮想的熟悉味道讓她雙眼登時顯現一片濕潤,心想:「回家真好。」

隨手叫過一輛計程車,說了個地址,林月芳滿懷着激動心情踏上回家的路。

下得車來,「咦?」林月芳不禁詫異出聲,看看手中地址,再瞧瞧眼前這明顯不是所屬自家的高大建築,而是一家銀行,心想:「沒錯啊!是這裏啊。難道伯父已然搬家?怎麼也沒個消息傳來?」念及自己二十餘年未曾返鄉,家人真搬家了也說不一定,登時心慌意亂。她急忙快步走到銀行門前,問一名保全人員道:「請問您知道原來住在這裏的林家搬到哪裏去了嗎?」那保全人員搖搖頭,未再理會。

林月芳又接連詢問好些路人,都道不知,她這下才真正著慌起來,念及在數千萬人的陌生城市尋人不啻於大海撈針,登時又急又憂,心道:「這可如何是好?」沉思良久,終無所得,暗道:「乾脆去警局碰碰運氣吧。」她主意既定,便尋路人問過警局方位,徑直前往。才走幾步,便聽身後傳來呼喚聲,一人道:「這位大姐,您是在尋找林家嗎?」林月芳轉過身來,見出聲之人是一個清秀青年男子,約莫二十齣頭,這男子文質彬彬,言語禮貌,她不由心生好感,點點頭,問道:「是啊。你知道林家搬去哪裏了嗎?」那青年笑道:「您運氣真好。我家與林家是鄰居,因城區改造,我們兩家五年前就已搬至城西,我這正要回家,正好帶您去。」林月芳聞言大喜,說道:「太好啦。我長年在外工作,久未返家,竟不知家人已搬往它處,正着急呢。卻不料正好碰上你,真是太感謝了。」那青年道:「大姐無須客氣,我順路回家,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林月芳道:「應該謝的。」那青年道:「我的車就停在前面,您稍等,我取了車就送您回去。」林月芳點點頭,又連聲道謝。那青年客氣非常,和林月芳隨意寒暄幾句,便前去取車。

林月芳帶着兩小孩靜靜等待,心中暗喜運氣真好,想及即將返家,不由得欣喜不已。不一會,那青年駛車前來,接了林月芳母子三人,返家而去。一路上林月芳與那青年有說有笑,聊些家常,倒也愉快。那青年談吐幽默風趣,盡揀些近十年來家鄉變化的趣事來講,逗得林月芳母子三人咯咯笑個不停。

兩人聊了好一會,車越行越遠,漸漸駛出鬧市區,朝城邊開去。林月芳甫始還未覺得有異,后見車越開越遠,所過之地人煙稀疏,不覺頓生疑惑,心想:「我林家好歹也算大戶人家,怎會搬至這等偏僻之地?」她心中懷疑,不由就多了個心眼,不經意間試探道:「小兄弟,你家既與我家是鄰居,那你是王家還是李家的孩子啊?」那青年不疑有它,隨口道:「王家的,我叫王亮。大姐多年未返鄉,還記得老鄰居,真不容易。」

林月芳聞言登時渾身冷汗直冒,心知不妙,遇見了壞人,急思脫身之策。原來林家乃是華龍城大戶人家,家業豐厚,所住之地也為高檔住宅區,左近只有黃、陳兩家鄰居。她剛才出言試探,故意將黃、陳兩家說成王、李二家,如這青年真是自家鄰居,則定姓黃或陳,但這青年卻順口答為是王家子弟,其中必有貓膩。林月芳隨父經商多年,經歷許多商海浮沉,見過不知多少爾虞我詐,自是精明之人,不過她初回祖國,欣喜不已,又思家心切,因此才不小心上了當。

這時她已反應過來上了賊車,心知此行兇險,心突突亂跳,臉色「唰」的一下,白了下來。那自稱為王亮的青年見她忽然神色不正,雖不知自己哪裏出錯,但亦知已露馬腳,於是加大油門,車速驟然提升,飛馳而去。林月芳急切之間哪裏想得出脫身之法?自顧着急,卻又無可奈何,忽地心中一動,說道:「小兄弟,我內急得緊,你停下車,我先尋個廁所方便。」王亮笑道:「這附近沒有廁所,大姐別急,暫且忍耐下,馬上就到家啦。」

計被識破,林月芳更是焦急,忙拉車門,卻已被鎖死。不過,即便車門未鎖死,她也不敢帶着兩個孩子跳下正高速行駛的汽車。一時間,驚慌、憤怒、恐懼。。。。。等多種心情紛至沓來,湧上心頭,林月芳恐慌不已,不禁驚呼出聲:「快停車!快停車!」說着去搶方向盤。「啪!」的一聲脆響,王亮狠狠地扇了林月芳一記耳光,先前的俊雅風範早已不見,狠厲地喝道:「臭娘們,再敢亂動,一槍打死你家這小雜種。」說着,左手控制車行方向,右手至懷中摸出一支老式手槍,指向那叫文文的小男孩。

一記狠狠的耳光打得林月芳暈頭轉向,又見那壞人要傷害孩子,登時嚇得傻住,再也不敢亂動,緊抱住文文,哀求道:「你想要什麼都給你,千萬別傷害我的孩子。」王亮笑道:「這就對咯。放心,只要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們。但如你敢輕舉妄動,別怪老子不講情面,大下通殺。」林月芳連連點頭,不敢再言語,生怕惹怒壞人,連累到孩子。

文文自幼便非常機靈,膽大異常,見剛才還和藹可親的叔叔突然變得一臉狠厲,不但掌摑自家姨娘,還摸出一支槍指向自己,這時也已知眼前這叔叔是壞人,不過他卻不像普通孩子般大哭大鬧,而是將頭埋進姨娘懷中,做出一副害怕之極的模樣。而那小女孩不過兩三歲年紀,早已在姨娘懷中熟睡,根本不知兇險就在眼前。

王亮見這母子三人都怔怔呆住,想來是被嚇怕了,不禁得意,原本有些緊張的心也放鬆下來,收回槍,放於駕駛台上,專心開車。又行了一會,來到一處廢棄建築工地,車速漸緩,既而停了下來,想來已到目的地。王亮正要招呼母子三人下車,忽聞那文文異常驚訝地問道:「咦?姨娘,跟在我們後面那輛閃著紅燈的車是什麼車啊?那紅燈閃閃的,好漂亮啊!那就是警車嗎?」王亮聞言大驚,急急轉頭朝後看去,後面卻哪裏有車的影子?正自納悶,文文忽地撲到他身上,高聲喊道:「姨娘!姨娘!快拿槍!快拿槍!」

林月芳和王亮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麼文文突然莫名其妙地說後面有車,齊急急搶槍。一人回身搶,一人側手拿,王亮已是慢了一步,再兼之文文撲向王亮時,張開一雙小手,擋住了他的視線,那槍卻是被林月芳搶先拿住,指向王亮,王亮登時舉起雙手,連聲求道:「大姐,別開槍,別開槍。小弟該死,被鬼迷了心竅,您就饒了我吧!小弟再也不敢啦。」

林月芳出自大戶人家,經常入山遊獵,對槍械並不陌生,這時一槍在手,一家三口逃脫大難,不由得欣喜不已,右手持槍,左手緊抱女兒,「啵、啵、啵」,伏低身去狠狠親了文文三口,贊道:「我的乖兒子,小機靈鬼,真聰明!」文文俏皮地對王亮做了個鬼臉,笑嘻嘻地道:「不是文文聰明,是這個壞人太傻啦!」林月芳笑道:「我的乖兒子是天下間最聰明的人,這壞人就是再聰明,也得被你騙。」隨即又怒聲呵斥王亮道:「快滾下車!難道還要我請你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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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斗英雄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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