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臨清.

第三百章.臨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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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州,南巡船隊駐留了一晚上,但並沒有停留太久,第二天清晨就再次南下。

然後,又在德慶皇帝的催促下,船隊將航行速度提升到了最快,但因為船隊龐大、人員眾多、儀仗規矩也非常複雜、還時常有各地官員迎駕的緣故,在走走停停之下,即使是最快的速度,也並不比尋常旅人快多少。

就這樣,在南巡第三天,船隊到達天津;在南巡第五天,船隊到達滄州;在南巡第七天,則是到達了德州。

等到了南巡第八天下午,德慶皇帝的御駕終於離開了北直隸的範圍,來到了山東境內的東昌府,臨清州。

這一天,時間已是到了農曆的三月初十。

很顯然,德慶皇帝一路上都在掐算著時間進度,眼看着按照這般速度,大約在三月中旬就可以到達江蘇,並在三月底之前就可以到達揚州,於是德慶皇帝的心情也不再那麼急迫。

事實上,到達了山東境內之後,德慶皇帝突然間善心大發,竟然一改往常的態度,成為了寬待臣子、體恤民力的聖明皇帝,察覺到了這段時間以來船工們的幸苦疲憊、以及伴駕大臣們的煩悶無聊,表示要要在臨清州駐留兩天,這即是讓船工們歇息一下、也是讓伴駕大臣們緩解心情。

德慶皇帝的這般決定,自然是讓一眾伴駕大臣以及船工們高呼「萬歲聖明」。

但趙俊臣卻知道,德慶皇帝之所以這麼做,只是因為這些日子以來,他同樣在龍船中呆煩了——沿途的運河風景雖然優美,但時間長了卻也同樣會看膩——更何況,臨清身為千年古鎮。近百年來又因為漕運興盛而迅速崛起,成為明朝最大的城市之一,素有「富庶甲齊郡」、「繁華壓兩京」、「南有蘇杭,北有臨張」的美譽,其中鳳凰坡的美景更是人所共知,再加上時間充裕,所以德慶皇帝自然是產生了遊玩的興緻,如此才會在臨清州暫歇。

至於德慶皇帝所說的「體恤群臣與眾船工之勞苦,朕實不忍心。姑且停留兩日」云云,皆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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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上面一張嘴,下面跑斷腿」。在南巡期間,趙俊臣就是負責跑腿的。

趙俊臣雖然不是禮部官員,但他最是了解德慶皇帝的喜好,為了討取德慶皇帝的歡心也向來是不惜金銀,如此在德慶皇帝的示意下,這南巡一路上的日常安排,就漸漸成為了趙俊臣的工作。

所以,自從南巡開始以來。趙俊臣就頗是忙碌,並時常在德慶皇帝身邊伴駕。

如今,因為德慶皇帝的旨意。趙俊臣也是帶着一眾禮部官員,乘着快船提前一步來到了臨清州,準備臨清州的迎駕事宜,並考察臨清州的準備工作。

……

卻說趙俊臣乘着快船來到了臨清州碼頭,抬眼看去,只見一切事宜皆已經準備妥當,碼頭周圍的船隻都已經離開,碼頭附近的閑雜人等也皆已經被驅散。碼頭上更是氣氛隆重,鋪了黃土、灑了清水、周圍佈滿了黃幔圍帳,一眾山東官員,自山東巡撫陸遠安以下,也皆是在碼頭上恭候着。

當趙俊臣走下快船、並登上碼頭,一眾山東官員已是快速迎上,還未靠近,為首之人就已是呼喚道:「山東巡撫陸遠安。帶領山東境內大小官員人等,見過趙大人!」

趙俊臣知道,此人就是李立德今後的頂頭上司了,自己在山東的佈局究竟能否成功,也很大程度上要看此人的態度。於是細細打量,卻見陸遠安約是五旬的年紀。但精神矍鑠、紅光滿面,氣質之間頗是儒雅,眼神亦是精明深邃,顯然並不是一個容易對付的人。

打量之間,趙俊臣亦是快步走到陸遠安身前,拱手示意后,笑道:「陸巡撫,許久未見,身體可還安好?」

陸遠安也笑道:「是啊,與趙大人上次見面,還是兩年前我回京城述職的時候,記得趙大人當初年紀輕輕,便已是戶部侍郎,當時老夫還驚奇了許久,沒曾想兩年不見,趙大人已是高升為戶部尚書,當真是前途無量。」

趙俊臣哈哈一笑,又說道:「陸巡撫過譽了,只是陛下抬舉我罷了,自從成為戶部尚書之後,我一直是如履薄冰、兢兢業業,唯恐辜負了陛下的信任、捅出什麼紕漏,只覺得心神疲憊,哪裏還敢想什麼前途……」

說話間,趙俊臣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陸遠安,又看了一眼陸遠安身後的山東境內大小官員,卻是提醒道:「不過,陸巡撫今日帶領着山東眾官員,親自來到臨清州迎接聖駕,似乎有些不妥,要知道,陛下南巡之前,曾下了一道聖旨,稱南巡期間,各地官員不可擅離職守,不可興師動眾,更不可為了迎接聖駕而耽誤了本職工作,如今陸巡撫以及山東一眾官員,為了迎接聖駕,卻是擅自離開了濟南,丟下了本職工作,雖說是拳拳忠君之心,但畢竟是違背了旨意,接下來難免會受到陛下責備。」

話雖然這麼說,但趙俊臣的表情並不嚴肅,事實上,對於德慶皇帝那份看似冠冕堂皇的旨意,也並沒有多少官員放在心上。

其他不說,自從南巡開始之後,北直隸的上下官員一個個皆是興師動眾、大動干戈,在各自的轄區內全程伴駕不說,還有許多官員竟是越境迎駕,為了討好德慶皇帝,一個個皆是費盡心思,其中又有幾個還記得自己身為父母官的本職?

可以說,這些官員一個個皆是違背了德慶皇帝的旨意,然而又因為他們皆是把德慶皇帝給伺候舒服了,表現出了一副「忠君之心」,所以德慶皇帝也僅只是不輕不重的斥責了幾句罷了,然而與這幾句斥責相比。能夠在德慶皇帝心中留下一個好印象,自然更加重要。

事實上,德慶皇帝的這道旨意,也只是為了敷衍清流罷了,或許德慶皇帝自己都不甚在意。

也可以想像,在德慶皇帝今後南巡期間,各地官員們皆是會興師動眾、擅離職守、全程伴駕、甚至是越境迎駕,就像是如今的山東巡撫陸遠安以及山東境內大小官員一般。

對於這般情況,趙俊臣非常了解。在這個時候,雖然必須要提醒陸遠安幾句,但也只是官面上的功夫罷了,並不認真。

顯然,陸遠安也了解這些情況,在聽到趙俊臣的提醒后,雖然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但眼神依舊平靜,只是嘆息道:「還望趙大人了解,我等山東大小官員。這次一同來到臨清迎接聖駕,絕非是無視陛下的旨意,只是聽聞陛下來到山東境內之後。心中興奮莫名,一心想要目睹聖顏,實在不願意錯過這次機會,這全是我等的耿耿忠心啊!更何況,我等身為人臣,為陛下鞍前馬後,本就是職責所在,此處亦是山東境內。也不算是擅離職守,關於這些情況,還請趙大人一定要在陛下面前提及幾句。」

趙俊臣嘆息道:「原來如此,這些話我會向陛下提及的,想來陛下見到陸巡撫以及山東眾官員如此赤誠的忠君之心,也不會有太多怪罪,不過一些斥責是免不了的,還望陸巡撫做好心理準備。」

陸遠安連連點頭。口中諸般稱謝,自是不提。

接着,趙俊臣卻是話鋒一轉,換了一副嚴肅面容,又說道:「我雖然乘着快船先行一步。但陛下馬上就要駕臨,所以咱們也是閑話少提。先辦公事吧!還望陸巡撫能夠告知於我,臨清州迎接聖駕的諸般事宜是否都已經準備妥當?還有,陛下接下來要在臨清州暫住兩日,陛下用來歇腳的行宮是否已經收拾好了?」

說話間,趙俊臣又看了一眼陸遠安身後的山東眾官員,再次問道:「還有,誰是臨清州知府?陛下駕臨臨清州,這件事非同小可,這裏是臨清州的轄區,我還需要親自向臨清州知府詢問情況,如此才可以知根知底、了解詳細。」

聽到趙俊臣的詢問,場上卻是突然一靜!

接着,包括陸遠安在內,所有的山東官員皆是面露尷尬之色,然後齊齊向著隊尾處的一名官員看去。

這名官員,穿着知府官服,年紀約四十上下,身材瘦長,雖然五官端正,但嘴角處的兩撇鼠須卻破壞了整體形象,此時在眾人的注視下,更是冷汗直流、面色恐慌、身體打顫。

看情況,這人就應該是臨清州的知府了,只是不知他此時為何會這般慌亂緊張。

難不成,迎駕事宜竟是出了什麼紕漏?

趙俊臣覺得事情似乎有些微妙,於是眉頭一皺,再次問道:「怎麼?沒人回答本官的問題嗎?究竟誰是臨清州知府?上前回話!」

說話間,趙俊臣向著那名知府看去。

果然,在趙俊臣注視之間,這名知府兩股顫顫的出列,步伐慌亂的來到趙俊臣面前,接着「撲通」一聲跪下,顫聲說道:「下、下官臨清州知府張繼之,拜、拜見趙大人……」

眼見這人連話也說不清楚,趙俊臣面色一沉,打斷道:「陛下馬上就到了,我也沒時間在這裏聽你磕巴,把話說清楚,先撿緊要的說!這臨清州的迎駕事宜,是否安排妥當?陛下的行宮,又是否準備好了?」

然而,在趙俊臣的追問下,此人在答話之間,卻是愈加的慌亂,也愈加的磕磕巴巴,答道:「回、回趙大人,諸般迎駕事宜,下、下官皆已是準備妥當,只、只是……」

眼見趙俊臣的神色漸漸有些不耐煩了,一旁的山東巡撫陸遠安嘆息一聲,卻是接過話題,說道:「趙大人,迎駕的諸般準備,在我等山東官員的幫忙下,皆已是準備妥當,只是陛下的歇腳行宮,卻是出了一些紕漏,還好我與一眾同僚們已經商議出了辦法彌補,只是還望趙大人看在老夫我的面子上,幫着遮掩一二,今後必有厚報!」

趙俊臣眉頭一挑,面色嚴肅了起來。

他明白德慶皇帝對於此次南巡究竟抱着多麼大的期望,所以也明白德慶皇帝在此期間若是遇到掃興的事情之後,又會是多麼的震怒!

如今,聽陸遠安的意思,竟是行宮出現了問題,雖然已是有了補救措施,但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趙俊臣也不敢輕視,於是肅聲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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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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