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百七十八章 投名狀

這一次，換做對方沉默了許久。

寒靈主不着急於它的回應，抓緊時間讓降臨點處於暫時的失效狀態，以防止左旋其他靈主蜂擁而來。

偷襲成功后它就會一直留在這裏，直到楚雲升前來匯合，不再返回降臨點。

再進彩虹橋就是等抓或者等死，左旋的其他靈主一定會在裏面等着它。

但寒靈主放走了那個自稱楊以續的人類，此人來歷涉及楚雲升另外一隊部下的任務，它不想多管閑事。

不過還留在本行星系內的人類就沒那麼好的運氣了，在楚雲升前來匯合前，這些人類都將被關押在飛船里，與外界完全隔絕。

寒靈主做過很久的神使，對降臨點非常的熟悉，加上執行異點星系任務時獲得過一定的神國信息，很快便以隔絕神國所佈置的記憶體等方式使之原途徑失效，天文尺度上的短時間內，左旋其他靈主不會找到新的降臨途徑到達這裏。

除此之外，它還以自己作為神使時累積下的經驗與所知，做了一些類似堵塞降臨點方式的工作，雖然不一定能完全起到真正堵塞的作用，但也能延緩一些時間。

它一系列措施做的行雲流水，再次證明了內賊的可怕。

許久后，本行星系原左旋靈主嘆息道：「事情已遠超我所能理解的範圍。」

寒靈主在處理其他事情的時候，雖不急於它的反應，但也一直沒有放鬆對它的監視，隨即道：「在見到神性的那一刻，已無法猜到老神尊的目的了。」

對方沒有質疑寒靈主是否真的見到了神性，因為沒有必要，如今緊繃的形勢下，稍稍選錯一步就是萬劫不復的結局，這個結局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有自己背後的勢力，如果不是真的見到了神性，在特使帶來的消息面前，寒靈主的確沒有理由再堅持下去。

它認同了寒靈主的這句話：「是啊，老神尊到底想要做什麼呢，老神尊完全有能力管控神位的問題，但卻沒有，可若說神位在老神尊的安排中不重要，為何神儲現在又出現神性，它既未破靈，又未正位，神性何來。」

寒靈主毫不客氣地道：「你我以前不過都是初靈，不要說猜測老神尊的目的，就是神性到底是怎麼回事都不知道，何來可以論證神性的來源？我不想欺瞞你，因為我仍希望你更旗易幟，所以我可以告訴你，我在見到神性時，神儲的表現出乎我的意料，它對神性極為忌憚。」

對方明顯地楞了一下，然後喃喃自語般地道：「神性向來只有神尊才有，所有記錄都是這麼說的，神儲不為神尊，何來神性，這與神性到底是怎麼回事沒有關係，它不能憑白而來。

靈法規制第61項通則，時空徑跡目錄下第293條中，我記得有一段記載涉及神性——既定範圍時空中最小可控間隔變數值減去宇宙最小時空尺度常數后，其差值約等於該既定打擊所限範圍內時空慣性系參數總值，乘以內蘊性質下打擊者自身擾動量，再除以該打擊者靈蘊以61項通則規定的標準形式所賦宏值。

靈蘊以此賦值越大，時空徑跡可控間隔越小，越接近於最小極限，當其賦值達到無窮大時，等式左邊之差值則無限接近於零，可控時間間隔無限接近於最小尺度常數，逼近極限。

在這裏，293條末尾有一段未被刪除的奇怪註釋：神性下打擊者自身內蘊擾動量存在趨於無窮小的可能性，非適用神性情況，但該公式普遍適用於非神性存在範圍。

因為向來只有神尊才會顯露神性，所以該估算公式於左旋一直通用並被熟知，而這段註釋很少被注意到。

這是神國諸多我們可知的規制中，唯一明確且正式記載神性作用的地方，以此，若神儲擁有神性，存在使得內蘊性質下自身擾動無限小的可能性，但其自身又非破靈，不為神尊，仍為靈或靈以下形式生命，這有根本衝突。

神性若使其內蘊性質擾動到無限小，那只有一種可能，它在現在的生命層次下就必須是一個死人。

只有死人才能滿足它既有神性卻又是靈及以下生命形式這兩個條件下，存在內蘊性質下自身擾動無限小的可能。

所以，神儲存在神性，它應該已經死了。」

寒靈主聞言愕然，想不到對方僅憑藉它說見到了神儲有神性，只依靠靈法通則中的一條註釋，就能推斷出如此驚世駭俗的結論。

但若細想起來，也並非沒有可能，它上位失控，三靈移植時，它就死活無法移植到楚雲升本體上，雖然寒靈主事後仍不知道原因，但若用楚雲升是死人來解釋，似乎也能解釋得通。

當然，解釋得通，不一定是答案。

不過不妨礙以此解釋推測下去，然後，寒靈主便得到一個更可怕的結果，楚雲升從本體移植到它的靈體上，照此理論，乃是從死人向活人移植，而竟然成功了！

成功之後，神性便詭異地出現了。

那楚雲升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寒靈主感覺自己正在接近一個非常非常危險的世界，它並沒有準備好也沒有那個能力去接近這個危險的世界。

它忽然想到了左旋中一個神秘勢力的傳聞，道：「你難道來自三克艦？你所言所行很像傳聞中的三克艦靈。」

對方依舊很平靜地說：「是，但我們並不是瘋子，也並不神秘，我們只是很少出現在已知的地方，因為那裏已沒有新的信息。」

寒靈主見它承認了便說道：「難怪你這麼遲未上位，恐怕不僅僅是神儲要來的原因，據說三克艦靈要上位一定要做好萬全非上位本身所需的其他準備，以在上位過程中得到極致數量的信息，否則寧可不上，這是你們的風格，窮究每一個細節。」

對方不否認道：「這並沒有錯，宇宙的完美從來都是體現在細節之中，但我們現在沒有必要討論彼此對宇宙認知的分歧，我仍想見神儲，不知是否可以。」

寒靈主一直是個奇特的靈，奇特就奇特在對方几乎都能說服了它，但一旦涉及立場，它瞬間就做到像是什麼都沒聽到過一樣，立即令人吐血地回到原點，冷聲道：「可以，更旗易幟，便如你所願。」

對方隨即平靜道：「神儲如果真的已經是死人，我便更旗，我相信三克艦也會，但說是更旗其實已經不準確，因為在我看來，神儲是死人的意義，已經大於神國所可知的部分，我這樣的答覆，你是否滿意？縱然我現在答應你更旗，後面再反悔的話，對你們又有何益？」

寒靈主立即道：「你說的沒錯，但那是基於我們想要真正得到你全力加入的前提下的道理，而現在，我們只需要一個形式而已，你現在更旗，和我一起向星空進行一次靈蘊散射，完成本次平叛效果，至於你以後反悔還是不反悔，對我對神儲都沒有意義。

實際上，我從未見過神儲有心並投入精力設法拉攏眾靈，它的野心不在以靈抗靈，它的野心一開始就是以宏掣靈。

在我來之前，它已經獲得了關鍵的一步。

不久后它必定勢如破竹，剿滅叛靈，你很快就會見到。」

對方思索片刻道：「原來是這樣，那麼，開始吧，你需要向那些方向散射？」

寒靈主早有計劃：「不着急，你先離開行星系，在外面上位，成功后再進行散射。」

對方道：「可以，但我需要星系內一些生命與它們的飛船，以供上位時觀測需要。」

寒靈主對此沒什麼顧慮，對方要逃，短時間內的速度靠那些飛船還不如靠靈蘊加速，時間長的話，對方已經在它控制的異點星系打擊下灰飛煙滅了。

它很爽快地給了對方所需要的生命與飛船，送對方出行星系。

等它一走，寒靈主還需要做一些佈置。

如果楚雲升因懷疑它而遲疑不來，或者因為其他突發的事情耽誤了時間，它萬一守不住這裏，該逃還是要逃的。

退路要在前面想要。

尤其是逃走後怎樣給楚雲升留下找到自己的線索，否則航行誤差的問題仍會困擾它。

寒靈主處理這些事情的時候，被它強制關押在一艘飛船中的人類數次想要聯繫上它，都被它以不回應而拒絕了。

它本就是個不想說話便什麼都不說的靈。

今天為了第一次平叛效果，它已經說得夠多了。

為了防止那些人類再騷擾它，它直接將那艘飛船與外界聯繫全部屏蔽。

它也沒去搜索那些人類思維，那是楚雲升到來后的工作，它盡量避免牽扯到第六紀與楚雲升的事情之中。

寒靈主很快做完基本的佈置，接着開始造艦。

卓爾人曾給它一艘飛得慢的飛船，讓它乘坐這艘飛船離開新式戰艦前往它自己的任務星系，有意思的是，它按照卓爾人和楚雲升的規定乘坐飛船，直到進入任務星系，不去碰飛船，不加速，不離船，等到飛船進入星系后不久，它便接受到一道卓爾人遠離它任務星系時發來的許多信息。

其中就有造艦的程序。

以供它完成偷襲任務后發生緊急情況逃離所用。

速度是該艦設計的最大特色，遠比它那艘飛得慢飛船要先進。

寒靈主沒興趣研究造艦的工藝與流程，它將造艦信息剔除出來，從「被逼投降」的星系內一眾星空種族中，隨便選了一個看起來技術最好的種族，讓它們去完成這項工作。

看着它們獲得卓爾人造艦信息后欣喜若狂的樣子，寒靈主同意了它們唯一的要求，未來將會帶走它們的種子，因為它們知道寒靈主為了保密，造艦結束之時，就是它們被滅亡之時。

這是靈控制下戰爭世界常見規則。

寒靈主才懶得告訴它們，按照楚雲升那邊新艦的規定，它們自身才是新艦所需要的資源。

讓它們全族在快樂並絕望着好了，寒靈主沒有義務去體會它們那點可憐的世界。

好人讓楚雲升來做好了，如果它們能活到楚雲升到達的時候。

該異點星系原靈主已到達星系之外，做好了準備，通知寒靈主，它要開始上位了。

寒靈主一邊戒備，一邊集中精力觀察，它想看看對方上位時，是否會出現它曾出現的情況？

對方也需要它以靈的角度來觀察，並告訴它需要的觀察方法。

三克艦靈果然不放過任何一個可利用的地方，所有細節都充分使用。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對方再度向寒靈主發來信號：「即將開始了，倒計時……」

星空的另外一邊，早已遠離寒靈主任務星系的新式逗號戰艦，正默默地航行。

愔靈主仍在做着它的老工作——擦除航行痕迹。

它要等到楚雲升與寒靈主匯合后，苜苒隊伍被派出的時候，才能體驗到寒靈主被俘的狀態。

戰艦裏面，卓爾人已經從它這裏全部撤走，一個不留，楚雲升那邊，正在抓緊時間對捕捉到的目標樣本做解析。

它有一種不知是好還是壞的預感，這搜戰艦，以及這艘戰艦背後被它們稱之為新艦的星艦，所正在進行的工作，也許真的會顛覆它的世界。

但它百無聊賴坐在機械重複的擦除工作，戰艦漸漸地深入了暗域。

楚雲升忽然聯繫上它：「我要在暗域再試一次老神尊戰法，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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