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換了人間
劫后重的李毅，沒有絲毫的欣喜，忽然感覺不對勁，瞅瞅自己的雙手，又摸摸自己的臉和身子。
身上衣服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套藍白相間的病號服。這不奇怪，奇怪的是，這個身體也不是他自己的！
一種強烈的恐懼感猛然襲來，從后脊梁骨處漫延至全身，壓抑得他失聲尖叫。
「啊――」
尖銳恐怖的男高音，穿透冷寂的醫院長廊，不似人間的聲音。
如果此時的李毅，眼裏滴進了牛眼淚，或者被道士用兩片柚子葉開了陰陽眼，一定能到，病房裏，除了他，還有兩個不是人的東西。
「我老黑，我們是不是送錯地方了？」
「沒有啊！白，你，這公文上面寫得清楚，李毅，南方省西州市人，沒錯啊！你再這人的靈魂烙印。」
「我。地址對了，姓名沒錯，重年份也沒錯，但死鬼李毅原藉雖是此地，可他家早就搬離了，你下面，現地址寫的是江南省江州市呢！」
「啊，原來是同名同姓！判官老爺硃筆批的是此人陽壽未盡，打回原形，重一回！現在倒，我們給他來了個異體重。這可如何是？你我兄弟回去如何交差？」
「先別急，我調出兩人資料來。嗯，死鬼李毅前可是財運不凡，後半輩子成就不，富貴半。這個人雖然也叫李毅，可是命運就差得太多，剛出就死了爹，家裏貧寒，老母親靠撿垃圾為，拉扯他長大，可恨的是這子不學，年紀，就是個惹禍精，成天打架泡妞，差點沒把他娘氣死，唉，還是個短命鬼，二十歲因這場車禍一命嗚呼！」
「啊！我們不是害了他？他可是為救人而死，這等稀罕物，別人間，便是天宮地府，只怕也難尋出幾個。投在這等人渣身上，太對不起他了吧？」
「嗯，要不，哥倆辛苦一下，把靈魂拉出來，重新送一次貨？」
「不行不行，凡人的靈魂受不了這般折騰，最多，我們再做一次弊，給他一點補償吧。」
「喔，不失為一個辦法，我這裏正有兩道運氣符，乾脆送給他算了。」
屋裏一金一紅兩道靈光一閃而逝。
「我這破衣兜里也有一道運氣符，還是唐伯虎登仙前送給我的，留在身邊也沒鬼用，一併給了他吧。」
一道粉紅的光線閃了一閃。
「你剛才送的是什麼運氣？」
「桃花運。你送的那兩個又是什麼？」
「一個是從朱元璋身上刮來的官運符，一個是從沈萬山身上煉成的財運符。」
「這麼來，這子算是因禍得福了？」
「走咧！回去向閻王老子交差去也。」
「慢，我施點法，在他腦里種一棵喚醒他今憶的種子。不然，他非因活亂套而進精神病院不可。」
一黑一白兩道若有若無的影子，一閃而沒。
一個護士快步進來，搶到李毅身前，左手扶他的肩，右手輕輕拍打他的背，柔聲安慰：「別怕，你的傷不重，大腿骨沒斷，治上半個月，就能恢復。還別，你的運氣真，兩輛車子相撞，十六個人，只有你被救了下來，其它人，當場就全死光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
護士很年輕，笑容很溫暖。這讓李毅感覺到了一絲真實。
兩輛車？輕傷？李毅迷惑地望着這個年輕的護士。
怪！真怪！真他妹的怪！
她身着粉紅色護士裝，身材頎長，秀挽在帽里，兩鬢青絲如碧，襯得一張嬌艷的臉，白嫩可人。
李毅神情古怪，突然抓她的手，使勁捏了捏，完了還不忘問她：「痛嗎？」
護士哎喲一驚，耳根通紅，慌忙抽手，退後兩步，摸著被抓痛的手臂，嗔怪地蹙眉：「你這人，怎麼這樣！」
李毅自知失態，卻並不解釋，他把床板擂得震天價響，可勁兒喊：「鏡子，我要鏡子！」
「你要鏡子？做什麼？」護士一臉愕然，繼而噫嘻而笑：「哦，你的臉啊，早被擠成車禍現場，整不回來了。」
若非手能動，剛才又摸過臉，李毅還真要被她嚇到，此刻卻沒心思跟她笑，陰沉着臉：「給我鏡子！」
「這麼蠻橫！現在可是你求我！」護士雖然有些不滿，卻似乎無法拒絕那個迷人的、帶着磁性的、含着命令的男音。
她扁了扁嘴唇，伸手掏出一面圓鏡，遞給李毅，打趣道：「放心吧，就你那被豬親過的臉，還是有很多恐龍爭着倒追的。」
「我若真毀了容，就綁架你做老婆！叫你羅嗦個沒完！」李毅一邊唬她，一邊接過鏡子。
鏡子裏面是張年輕得過分的臉，稜角分明，線條流暢，劍眉星目，薄唇直鼻，英氣逼人。用一句流行的話，哥這臉，真不是一般的英俊啊！
李毅撫摸著這張臉，像個極度變態的自戀狂，自我感覺良地道：「我怎麼覺得，這子長得有點……有點像那個香港大明星啊。」
護士劈手來奪鏡子，撲哧而笑：「你這個人，不出還有點阿q精神，都傷成這個熊樣了，還不忘把妹妹。你還是省點心吧，我啊，有男朋友了！」
李毅並不回話，只是獃獃出神。他心裏正處於劇烈的震驚中，因為他明白，鏡子裏的那張臉，並不是屬於他！病床上這個身體，也並不屬於他！自己那副臭皮囊，多半在車禍中支離破碎了！
「?！」破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圓鏡摔成了粉碎。原來是李毅握得太緊，護士用力一扯之下，兩相里一滑，就掉地上了。
護士哼了一聲，去拿掃帚來掃。
李毅還在沉思，這是怎麼回事？重？穿越？饒是李毅前世在絡里混得人精也似，對這些早已見怪不怪，但一旦真實在自己身上，一時間還是無法接受。
為什麼不是重？而是靈魂易體？鳩佔鵲巢？佔用了一個陌人的身體？這人又是誰？是個什麼人？
我是誰？
護士見李毅突然獃獃愣，還以為剛才所傷害到了他，咬咬嘴唇，鼓起勇氣道：「其實，我騙你呢，我還在衛校讀書，現在在實習中，還沒男朋友呢。」完，羞怯的低下了頭。
李毅仿若未聞，半天才回過神來，苦笑道：「對不起，摔了你的鏡子，以後再還你吧。對了，你怎麼稱呼？」
護士輕聲道：「夏菲。夏天的夏，芳菲的菲。你，是叫李毅吧？」見李毅表現出驚詫的表情，笑着解釋：「你送進來后，是我護理的你，我過你的身份證。對了，你的隨身東西，都收在你的枕頭下面。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夏菲話沒透，也沒敢透，她護理他時，脫光了他的衣服！這可是她平第一次，見男人的那個東西。完，羞澀低頭，匆匆走了出去。
李毅吃驚，是為自己的名字，想不到，重之後，自己還是叫李毅。只不知，這個李毅，究竟是個什麼人，出了車禍，也不見親人來探視，也許是還沒來得及通知吧？
畢竟前世耳濡目染太多，對這種事也沒太多驚駭，穿越也罷，附身也，只要能重活一回，那就比什麼都強！雖然這個身體並不是自己的，但思想，靈魂，是自己的！這便足夠了！
活着，真***的，爽啊！
李毅眉頭一舒，嘴角漾起一抹微笑。他不知道自己的笑有多邪惡，幸虧夏菲出去得早，若是此刻見了，非認定他是流氓不可！
忽然一陣頭痛欲裂，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睡夢中，李毅夢見了自己的前世今，兩個李毅的活，在他腦海里漸漸融成一團……
「李毅！李毅！」
幾聲低低的輕柔的呼喚將李毅從夢鄉拉回。恍惚間，他竟分不清自己是哪個李毅，只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夢，夢見了另外一個人的活，這個人也叫李毅。
緩緩睜開眼睛，到一張熟悉的孩子的臉，帶着七分關切三分擔心，美麗的雙眸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李毅，像是前世的憶，卻是如此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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