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七百二十六章 雙規
李毅心想，趙水泉同志是市委那邊的領導幹部，他有什麼大事，居然要跟我來彙報和商量？就算有什麼難疑之事，他也應該去找張正華吧？
「水泉同志，請坐。」李毅笑着起身，請他坐下。
趙水泉點點頭，一邊坐下來，一邊拿出一份材料遞給李毅。
李毅接過來，看了一遍，臉色也凝重起來。
趙水泉道：「李市長，這事情，關係到張書記的身邊人，還是請你做個主。」
李毅沉吟道：「這個王小鋒，平時表現得老老實實的，真是看不出來啊，手伸得這麼長！」
趙水泉道：「男人有權就變壞，能經受得權力考驗的，才是真丈夫。我看那個王秘書，平時就有些愛貪小便宜，不太地道。」
李毅道：「我想，這應該只是王小鋒同志個人的行為，是他仗着張書記的名聲，在外面斂財，與張書記應該無涉。」
趙水泉看了李毅一眼，緩緩說：「李市長，這個嘛，那就要先把王小鋒雙規之後，訊問他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了。你說，是嗎？」
他故意用的問詢語氣，也就是在向李毅試探，看看李毅的態度，在這個案子上，是查到王小鋒這裏打止呢？還是繼續查下去？
如果李毅想繼續查下去，那趙水泉就會動些真格的手段，逼得王小鋒開口。
反之，如果李毅並不想深究，那他就會點到為止。
這是為官者的深層次學問。
短短的一個問話，就盡顯趙水泉對李毅的忠心耿耿。
李毅暗自一笑，心裏很受用。
「我還是相信張書記的。」李毅緩緩說道：「我但願，這一切，全是王小鋒自己的個人所為。」
話說得並不明朗，但趙水泉卻聽懂了，他點了點頭，說：「我記起來了。這涉事的施工隊，好像就是之前承包烏坪寨景區的那支隊伍吧？那領頭的，還被刑拘了的。」
李毅道：「對，就是他們。」
趙水泉道：「烏坪寨工程之後，這支施工隊，就被王小鋒暗地裏掌控住了，然後，他利用職務之便，攬工程，交給這支施工隊去做。實際上。就是他賺到了承包費用。要不是這次某個建築工程出了事故，他還曝露不出來呢！」
「這次建築事故，傷亡如何？」李毅問。
「工程還在建，才完成了一半的工程量。就嘩啦一聲塌了。」趙水泉道：「壓死了兩個正在施工的民工，沒有其它傷亡。這兩個民工的家屬，找王小鋒索要賠償，但王小鋒仗着自己的權勢，不給他們多錢，只答應每個人一萬塊，死者家屬不依，一定要十萬塊，雙方爭執不下。這才鬧了起來，有人就寫了匿名信，把王小鋒給告了。」
李毅道：「這支施工隊的質量本就有問題！而且，他們習慣性的偷工減料，以次充好。不出問題才怪！哼，這個事情，一定要查個徹底，王小鋒事件，帶給我們很大的警省！我們三令五申，不準公職人員涉及到權力尋租和以權謀私，但王小鋒卻敢頂風作案！這種人，一定要嚴懲不貸！」
趙水泉道：「李市長放心，我們紀檢委知道怎麼做。這事情，關係到張書記的體面，我們還是等下班之後，再對王小鋒進行雙規吧？」
李毅道：「要的就是殺一儆百的效果。現在就去把他抓了！讓全市幹部都看清楚！不管他是誰，只要他敢違紀，我就敢抓他！」
趙水泉嘿嘿一笑：「好，那我這就帶人前去！」
李毅緩緩點頭。
趙水泉走後，李毅把田華喊了進來，對他說：「你起草一個文件，是關於黨風廉政建設方面的。其中一定要提到，越是領導的身邊人，越是領導信任的人，就越應該以身作則，不能心存僥倖，更不要自以為是，可以逍遙法外！」
田華一怔，心想張市長這話中有話啊！他應了一聲是。
李毅瞥了他一眼，說：「張書記的秘書，王小鋒，你熟悉吧？他因為違紀，馬上就要被雙規了！」
田華心頭巨震，明白李市長這是在敲山震虎呢！是在提醒自己，不要越雷池一步。
「李市長，我明白。」田華道：「您對我如此器重，我絕不會做有損你聲譽的事情。」
李毅說：「不是對不對得起我的問題，這是一個黨員幹部，應該具備的最基本的素養！這也是為人的基本素質！做官，先做人！就算有一天我不在你身邊，你也得堅守官德，不可欺心違紀。你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對得起黨和人民的重託。」
田華道：「是，我一定會謹記李市長教誨。」
李毅揮了揮手，讓他出去。
田華回味一想，李市長這話裏有話，他為什麼要說他不在我身邊呢？難道，李市長要調離了？還是想放我出去工作了？
此刻，趙水泉已經帶着人，趕到了市委。
他帶來的幾個人，守在外面田華的辦公室里，趙水泉一個人進了張正華的辦公室。
「張書記。」趙水泉單刀直入：「你的秘書王小鋒同志，涉嫌嚴重違紀，經查證屬實，現在要依法依紀，對他進行雙規處理。請你配合我們的工作。」
張正華臉上閃過一抹憤怒！
先不管王小鋒是個什麼玩意，哪怕他是一條狗，那也是我張正華養的一條狗，你趙水泉同志，說打就要打了？你事先有沒有徵得我的同意？
「王小鋒？不會吧？他平時挺老實的一個人。」張正華不悅的說：「是不是有人誣陷他？」
趙水泉道：「舉報材料在這裏，請張書記過目。我們也只是依法辦事，還請張書記原諒。因為事涉你的身邊人，我們在調查過程中，就沒有向你彙報了。」
張正華快速看了那幾些材料幾眼，冷笑道：「好啊，很好啊！在你水泉書記眼裏，我張某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人！」
趙水泉皺起眉頭，但還是表情嚴肅而淡定，說道：「張書記要是這麼說，那我還真的受不起。我只不過是在依紀檢委的辦事章程在工作，如果因此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只能深表歉意。但我絕對沒有懷疑你的意思。」
張正華的臉色稍微緩和下來，說道：「除此之外，王小鋒還有其它違紀行為嗎？」
趙水泉道：「暫時還沒有接到其它舉報。要等雙規之後，王小鋒會不會向組織坦白了。」
張正華板着臉，說道：「我向來律己甚嚴，沒有想到，我身邊的人，卻這麼大膽，敢以權謀私！水泉書記，在這個事情上，我是絕對支持你們紀檢委的，請你們依法，履行雙規程序吧！我無話可說！」
趙水泉點點頭，說：「多謝張書記對我們紀檢委工作的理解和重視。那我先出去了。」
張正華陰沉着臉，輕微的點了下頭。
外邊的王小鋒，隱約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因為趙水泉書記，來張正華辦公室的次數很多，但每次都是一個人獨自前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帶了幾個手下一起來的。
這些紀檢委的辦事人員，王小鋒也並不陌生，他們都穿着一本正經的服裝，毫不起眼，但當你仔細看時，就會看出他們臉上存在的煞氣！
這些人，是紀檢委專門執行雙規任務的同志！
他們來到這裏，是為了誰？
不會是沖着張書記來的吧？
張書記是市委常委、市委書記，位高權重，就算違紀了，也該由省紀檢委下來人承辦和雙規，輪不到這些小魚小蝦。
那——王小鋒不敢往下面想了。
他眼珠子一轉，站起身來，笑道：「幾位慢坐，我上個洗手間。」
一個黑衣人伸出手來，攔住了王小鋒的去路，說道：「王秘書，你還是稍等一下，等趙書記出來再說。」
「笑話！」王小鋒故意板起臉來：「我上我的洗手間，跟趙書記有什麼關係？我可真的要拉出來了啊！你別攔着我。」
「對不起，你暫時不能離開這裏。」黑衣人語氣很堅決，不容人反對。
「你！」王小鋒表面上輕鬆，心裏已經割肉一般在流血了！
是的，一定是了，他們就是沖着我王小鋒來的！
他故作鎮定，說：「行，那就等趙書記出來吧，我倒要問問趙書記，憑什麼不讓我上洗手間。」
他步履艱難的挪回到座椅上，想坐下去，卻感覺雙腿發直，一直在打顫，彎不下去了！
任憑他如何使勁，如何用力，那雙腿，就是不聽使喚，僵硬，直直的，彎不下去。
「嘭！」門開了。
這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響，此刻在王小鋒耳朵里聽來，卻有如爆炸聲。
趙水泉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木然的看着王小鋒，冷冷的說：「王小鋒同志，你涉嫌嚴重違紀，經查屬實，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我們會在指點的時間裏，在指定的地點，對你的問題，進行徹查。」
王小鋒呼吸急促，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倒是他的雙腿，忽然之間好了，像脆脆的枯枝，忽然一折，他便倒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