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主導局面 封海劃線

第一百二十二章 主導局面 封海劃線

余慈的言語不好懂,可對當事人來講,卻是直刺心底,整個人都是一激。

「豎子無禮!」

懷琛從嗓子眼兒里擠出這話,眼神凌厲,隔着遼闊海面,氣勢暴漲,顯然已經動怒。意念所至,海上風聲呼嘯,似成咒音,若斷若續。彷彿真有無形之惡鬼,藏身虛空之後,念頌咒文,漸成幽獄。

余慈還不怎地,金幢教、靈辰宗、百鍊門這邊,已經是如臨大敵。

雖說陳喬然、移星真君這邊也算是人多勢眾,可面對聲名赫赫的「四鬼」之一,眾人還真的心中沒底,不少人心裏頭,也是不住地埋怨: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外如是。

必須要說,帝天羅渡劫之時,雷劫清場做得太徹底了,稍微有點兒境界的,都給嚇得不敢冒頭,也就沒有「瞻仰」到當時懷琛陰溝裏翻船的狼狽模樣。

就算看到了又如何?「根本加持」本就是幾十劫都未必能看到一次的特殊事件,懷琛固然狼狽,數劫以來,打下的根基卻更有說服力。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

別看余慈把懷琛說得如何不堪,作為魔門東支的立宗元老,每一個人都是在屍山血海中搏殺出來,哪個人的腳底下都踩着至少二三十條長生中人的屍骨,真論戰力,包括陳喬然、移星真君在內,都是遠遠遜色——這份自覺他們還是有的。

到了劫法宗師的層次,同境界之間的差距,也能達到「天差地別」的程度。

或許,也就是具備更加輝煌戰績的余慈,才有與之平起平坐的資格。

這就是實力劃分的等階,也是最現實的分際。

此時此刻,因為余慈戳脊梁骨的一句話,直接引爆了懷琛的怒火,也就將事態驟然提升到「不講理」的層面。金幢教也好、靈辰宗也罷,還有百鍊門、三希堂,沒有人會強出頭,否則必將自取其辱。

很自然的,事態的主導權開始偏移。

也就兩句話的功夫,余慈的目標已經實現了一半。

完全不花什麼力氣,其實也沒什麼風險。

層次就是層次,差距就是差距,有些情況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兒。

在陳喬然、移星真君看來,「咒鬼」懷琛氣魄懾人,兇橫霸道,並不為錯。

因為以懷琛的修為境界、咒法手段,對他們來說,就是沉重壓力。心神受創又如何?純以咒法施為,依舊是高牆壁壘,無懈可擊。

可在余慈看來,懷琛此舉,不外乎惱羞成怒、虛張聲勢,至少心勢聚合,頗有瑕疵,比凌晨時分隔絕法則的森嚴法度,相去天壤。

帝天羅給他的心神創傷,似乎比想像中更嚴重。

以余慈在情緒神通上的造詣、在天魔染化上的造詣,任懷琛拿出千般手段,都可視若無物,直指他最虛弱處。

就像剛剛「三姓家奴」那句,余慈就是運用了情緒神通,在懷琛傷口中狠狠一攪,以至於他心神動搖,瀕臨失態。

如果余慈真想動手,以懷琛目前的狀態,再沒有宗門足夠的支持,百息之內,要麼魔染,要麼就重傷遁離,再沒有第三種可能。

這份把握和自信,自然而然合於神意,指向正與他摽勁兒的懷琛。

在他們這個層次,高下虛實,其實明晰得很。

懷琛氣勢飛揚,卻依舊抵不過對面莫名寒意,心中更是發虛。

至此哪還不知,余慈必是對事情內幕了解深透!

而且,必定是有攻伐心神的秘術……是了,前段時間還聽翟雀兒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從蘇雙鶴處得知,余慈曾經與楚原湘、武元辰這兩位一等一的神意攻伐宗師,相隔數十萬里,隔空對轟。

另外,其在洗玉湖上「真文道韻」級數的手段,也是直指人心,不假他求。

不妙,當真不妙……

自家知自家事,懷琛早上被攻破心防,確實是在近年來最虛弱的時候,留在這裏,既是賭一口氣,也是等著後援接手。

對付俱凈坊里那些「小宗小派」的所謂強者,沒什麼問題,真碰上行家——尤其是楚原湘、武元辰這種行家,說是「一觸即潰」,也沒什麼問題。

可話都出口了,怎麼也不可能再塞回去。

這可怎麼收場?

一時間,懷琛也只能是暗暗咬牙,只覺得對面聲色不動,卻把「上房抽梯」的手段,運用得爐火純青,偏偏他還腦門上火,自蹈險地。

非找個理由的話,只能說,早上帝天羅渾化大日真意與「根本加持」的一擊,帶給他的負面影響實在太大,以至於心神失守,靈智遇障。

人貴有自知之明。

當懷琛明白自家處境的時候,也就證明他真正清醒過來,至少在思維上恢復了正常狀態。

他馬上想到,如果從另一個角度看,余慈雖然知道裏面的門道兒,卻也沒有戳破虛實。

這裏面頗有學問!

一方面,戳破了也沒什麼意義。

既然是大宗,魔門東支自然也有超卓的厚臉皮,既定的方略不會因為所謂的「真實」而輕易改變。

另一方面,其中可操作的環節可是不少……

懷琛終究不是常人,兩三劫的時光不是白活的,心計和臉皮厚度都相當可觀,雖然心中氣勁兒已經泄了,可思維活躍程度又到了一個新層次。

他死盯着余慈,誰都以為,他隨時可能暴起,發出致命一擊。

可就那麼一瞬,風消音散,雨過天晴,這位整張臉都笑得皺起來:

「哈哈,淵虛天君先離塵,後上清,跳幫的手段高明,咱們也是彼此彼此……回頭可以多親近親近。」

難得他把兩個疊聲詞念得抑揚頓挫。似諷刺,又似在套近乎。

強辭奪理也好,不要麵皮也罷,氣勢雖是急墜,可相應的,其意圖心思都變得詭譎難明。

至少在不明就理的人們看來,就是如此。

沒有人是傻子,懷琛再怎麼掩飾,前倨後恭的實質是跑不掉的。

這至少也證明,懷琛,或者說他身後的魔門東支,不願意得罪余慈和他背後的上清后聖。

如此這般……裏面就有可操作的空間哪!

機緣巧合之下,兩邊想一塊兒去了。

特殊層面的情緒流動、意念走向,便在此刻「交匯」。

作為攪動這一切的關鍵人物,余慈自然心知肚明。

所以,余慈沒有選擇與懷琛繼續鬥嘴,只是微微一笑:

「親近?有機會的……不過,眼下『咒鬼』道友還欠我一個解釋。」

現在是表明各自態度的時候。

余慈伸出右手,攤開手,有一簇光焰,便在手心中燃燒。

細看去,所謂的「光焰」,其實是無數星芒的聚合,每一點星芒,都跳動不休,只被某種力量控制住,才像是燃燒的火焰,搖曳不休。

此時,海天之間,依舊有鈴音流動。

仔細觀察,「光焰」的跳動似乎和鈴音節奏密切相關。

這是玄上返照內明咒的外化。

此符籙虛置景星,鎮壓兩萬餘修士的心神,也等於是承擔了所有的外魔壓力,即使符法本身自有消卸之術,這份壓力也是驚人,搖曳的光焰,正是其表徵。

余慈心神真實承受的力量,則是數萬倍於此。

他還能言笑晏晏,是由絕對的實力打底的。

懷琛眼皮跳動,他被余慈視線盯住,心神便是搖晃不定,倒是和余慈掌心的「光焰」差相彷彿。

他知道自己狀態糟糕,此時和余慈對上,純粹是自討沒趣,當下繼續厚起麵皮:

「天君遠來是客,或不知此事淵源。本宗嫡傳東昌子,兩個時辰前,便在俱凈坊外圍遇刺身亡。我宗及時發覺,全力圍捕,卻還被兇手逃脫。

「事發地距離俱凈坊最後之下脫身,有理由認定,就是坊中有人包庇。為此,鬼鈴子師兄親下法旨,要坊市及相關各宗,立刻交人,還要硬頂,每日三次心鈴洗神,不信就逼不出來!」

看着余慈似笑非笑的臉色,懷琛臉上是有些發紅的。只他自己知道,他吐出這些話來有多難!

不過這般表態過後,余慈微妙的態度,也讓他進一步明確了剛剛的想法。

這位淵虛天君也是別有所求?

一念未絕,余慈便道:

「心鈴洗神,既不是你做來,何必多言。」

余慈沒給懷琛任何臉面,也不待懷琛做出反應,他身外氣機顯化,有弓弦崩崩之音,震動虛空,懾人魂魄。

懷琛雖然心神受創,不在狀態,可眼力還是有的。

余慈如此調運氣機,已成控弦之勢,蓄力待發,同時憑感應搜索源頭,一旦鎖定目標,隨時可以發出反擊。

懷琛所立之處,其實也是心鈴魔音傳繼的關鍵節點,可余慈絲毫不受所惑,已將其中法理看了個透,輕輕巧巧「放過」了,又順着更加隱晦的氣機牽繫,一路東指。

懷琛臉皮抽動一下,沒有做出反應。

一方面是力不從心;另一方面,他就不信了,遠在十餘萬里之外的宗門總壇秘陣發力,他淵虛天君就能發現,並干涉到。

就算是干涉到,以一人之力對撼一宗之力,想想那後果,就讓人期待!

但他這個「小小的期待」,並沒有實現。

他沒有等來余慈與宗門秘陣的對抗,而是等來了讓他交接撤離的命令。

這是一個非常及時、準確的命令,懷琛明白,他留在這裏,只能是無限增加出醜的機率,心裏雖不甘願,卻也不好違背。

而此時,他的老搭檔,也已經現身。

海面上忽地薄霧,百裏海面,迷迷濛蒙,遮擋住了兩邊的視線,甚至連氣機感應都給隔絕。

等一陣風吹來,將霧氣吹得稀薄一些,陳喬然、移星真君等人就發現,「咒鬼」懷琛,連帶着兩個六欲天魔級別的魔門東支嫡傳,竟然是不見了。

停在他原來位置的,是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影,看不太真切。

倒不是來人故弄玄虛,而是一貫如此。

「『霧鬼』翟蒙。」

陳喬然只覺得牙根疼,一日連見「四鬼」之二,確實是運氣……厄運!

由此可見,魔門東支對今日之事的態度。

正琢磨的時候,海面上鈴音消歇,餘韻漸無,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風聲、濤聲驟然間顯然清晰起來,余慈手心中搖曳的「光焰」就此停止了晃動,還原為一個規整的光珠。

余慈點頭:「話事的來了。」

他說得也不為錯。

雖然「四鬼」並稱於世,可毫無疑問,內部還是有排名的。

鬼鈴子身為宗主,當之無愧排在第一位;其下就是「霧鬼」翟蒙,是主持宗門外事的首腦;再下才輪到「陰鬼」和「咒鬼」。

按照在宗門內的排序,現在的「霧鬼」翟蒙也能排在第三位,僅在鬼鈴子和耆老主祭之下,是真正主持宗門事務,能夠話事的高層。

可這位「高層」,對余慈的態度,卻是親近得很,當頭第一句就是:

「天君莫怪。不知天君在此,剛剛多有得罪,懷琛性子急,在此我先替他道個歉。」

便在金幢、靈辰諸宗修士愕然注視下,「霧鬼」翟蒙以平靜溫和的語調,和余慈交流:

「昨日宗主與天君隔空溝通,誠意相邀,到宮中做客,焉有今日又得罪的道理?實不知天君身在坊市,是搜集什麼材料么?東支還有幾分家業,樂意效勞。」

「霧鬼」翟蒙,是出了名的心計深沉,算人無數,可這份熱切,未免也太過了。

他的理由還挺充分:「聽我家雀兒講,當年在東華虛空,若不是天君,她怕是難以全身而退。翟家就這一隻血脈,蒙天君照應,我一家上下,銘感五內。」

是了,翟蒙乃是翟雀兒的親伯父,而剛剛死掉的東昌子,則是他的親傳弟子……

趙相山補充了相關信息,余慈微怔,便覺得海上的氣氛愈發地詭異起來。

這個氛圍,是余慈最需要的。

花花轎子眾人抬,不如此,余慈如何能超然於外,獲得主導權,影響攔海山周邊局勢走向?

「霧鬼」確實比「咒鬼」的腦子轉得快,他分明已經明白,余慈的真實目的。

當然,余慈更直接的目的,已經在心鈴魔音終止后達到了。

余慈輕吹口氣,光珠散為漫天螢火,隨即散去,玄上返照內明咒也就此收回。

和他「打過交道」的鬼鈴子,或許是周邊最知道他虛實的一個,有足夠的時間權衡,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翟蒙到此,大半也是來貫徹鬼鈴子的意志。

不過,聽到了東昌子與翟蒙的關係,余慈可不認為,對面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算了。

翟蒙的情緒和意念流向,他依稀能夠感覺到一點,同樣是蓄勢不發,綿里藏針。

所以,余慈給他機會。

「翟先生客氣,鬼鈴子宗主客氣,此事貴宗準備如何解決呢?」

「對天君,我們是尊重的。有天君在,對俱凈坊、洗玉盟各宗,我們秋毫無犯,天君亦可來去自如,無須滯留於此,信得過我東支便是。」

翟蒙說得擲地有聲,可隨即就是一個轉折:

「然而,宗門弟子不能白死,我的徒兒不能白死。自今日起,一日找不出兇手,洗玉盟修士,便不用出海了。自我所立之處,南北劃線,南至奇石灘,北至北海、東海交界冰線,有逾半步者,便是害我弟子之同黨,莫說翟某言之不預!

「翟某喪徒如喪親,如有什麼不得當的地方,望請天君見諒。」

說着,翟蒙向他躬身行禮,禮數做得周全。

余慈笑了笑:「好說,好說。」

翟蒙不再多言,又對他點點頭,隨即形影俱消。

這個時候,陳喬然忽然有些醒悟過來,察覺出味道不對了。

魔門東支和淵虛天君這麼「你情我願」,把他們這些宗門置於何地?

更重要的是,金幢教的位置在哪兒?

淵虛天君的圖謀,似乎不淺哪!

他有些擔憂,畢竟,金幢教北上,表面上是侵佔地盤,其實肩負着極其隱秘詭譎的任務。

如果純以金幢教的利益來看:金幢教大舉北上,打壓靈辰宗,強佔俱凈坊份額,雖然大半已經得手,但立足未穩,迎頭就碰上魔門東支這麼聲勢浩大地問罪,外不能抵禦卻敵,內不能團結一心,眼看就是個四分五裂的局面。

那時候,靈辰宗且不論,本來保持中立的三希堂、百鍊門跳了腳,背後的洗玉盟也不能坐視,作為打破平衡的「外來惡客」,金幢教理所當然地就要承受巨大的壓力,都可能給拋出去做犧牲品。

故而,照理說金幢教這邊有着平息事態的迫切需求。

可事情又不是這麼簡單。

陳喬然若單純只是金幢教的祖堂經師,此時大可冷眼旁觀。

淵虛天君想要主導權,就讓他拿去,只要能填平了魔門東支的怨氣就好,他們大可在後面悶聲發大財。

可是,為了既定的目標,這個主導權萬萬不能丟掉。他們本來在與靈辰宗的交鋒中,佔盡上風,進退自如,在周邊區域的佈置,都已經安排下去,正有條不紊地進行中。

哪想到先是魔門東支,后又是淵虛天君,將攔海山地界的局面,輕易玩弄於股掌之間。

前門拒虎,後門進狼,也就這麼回事兒了。

怎麼辦?

陳喬然心如油煎,可除他之外,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有人出頭,自然最好。

移星真君心神放鬆,一放鬆靈機便來:「今日之事,若無淵虛天君,勢必無法收拾,靈辰宗上下感激不盡。靈辰宗願推舉天君,全權處理東昌子一事,以還我宗門清白。」

不等陳喬然回神,移星真君緊接着就對百鍊門許奎道:「許大師,最近攔海山局勢糜爛,正是缺了一個主心骨,也缺了一個裁判。恰好淵虛天君到此,又是急公好義、行事正派,我願將近日礦場、坊市份額之事,一併交付天君評斷,你覺得怎樣?」

又扭頭看三希堂的護堂真人:「孫真人?」

與他話音同往的,是余慈似笑非笑的視線。

無論是許奎也好,孫真人也罷,本來就是中立的姿態,如何會因此和余慈對上?很快都點頭應允。

至於金幢教那邊,沒有人會對「過江強龍」有好感,自然視而不見。

陳喬然暗地裏咬牙切齒。

這移星真君,真是破罐子破摔,什麼異想天開的主意,都能想出來。

本來已經臨近敲定的事項,就此橫生變數。

他有心要反駁,余慈目光投過來,心頭一激,莫名就啞了。

只聽余慈道:「為坊市兩萬多無辜之人,我與魔門東支交涉,沒有問題。至於你們幾家的事務,我想不插手。然而……

他像是學「霧鬼」翟蒙,話鋒一轉:「如今事態複雜,魔門東支有借題發揮的意思,正要我們共御外侮。

「況且如今魔門東支封海,俱凈坊雖無人身傷害之虞,卻有存亡之危,輪不到計較那些私家利益。所以,某些人的某些小算盤都給我收起來。什麼礦場、份額,暫且壓后。事後有什麼問題,我親去問盟里如何決議,這樣如何?」

余慈說得光明正大,處處以大局為重,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陳喬然聽得心裏直沉下去,臉上又不能露出聲色,

和移星真君對視一眼,看他眼中跳躍的光彩,當即別過臉去,面無表情答道:

「聽憑天君吩咐。」

表了態,陳喬然緊接又道:「東支魔頭囂張,封住外海,等於是斷我等生路,以天君之意,該如何應對?」

話中不免有審視之意,終究還是帶出了情緒。

余慈說得輕描淡寫:

「此事已非你們幾個宗門、商家與他們的矛盾,而是洗玉盟與魔門的摩擦。自然要遵循舊例,由盟中定奪。我在此地鎮著,量鬼鈴子以下,也沒有人敢輕舉妄動。此時便給盟中傳訊,讓他們議個章程,是戰是和,再定奪不遲。」

余慈所言,出奇地老成持重,一點兒也沒有橫空架梁后的飛揚氣魄。

可越是這樣,越讓人無話可說。

至於一來一回,外海礦場開採不動造成的損失,此時也沒人敢提。

畢竟引爆洗玉盟和魔門東支衝突的罪名,誰都擔待不起。

自移星真君以下,靈辰宗、百鍊門、三希堂諸修士,都是應諾。

陳喬然也領着蔡鵠、陳恩表示贊同,可一顆心,卻是直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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