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問心路

衛老卻不焦急，道：「無須心急，此地孤懸虛空，他怎麼都逃不掉。我們先休息一下，恢復狀態后再行探索。」

眾人都無異議，靜坐休息。片刻之後，有所恢復的衛老、卡蘿爾等人就向山峰進發，安道夫則帶着數名戰士留守巨門，以防蟲潮突然出現。

和地下世界的危險重重相比，孤島不光景色秀美，而且安靜得出奇，甚至讓人覺得它實在是太安靜了，靜得讓人心慌。是以當那震動全島的心跳再次響起時，那些身經百戰的戰士都被驚得失聲驚呼。

衛老卻臉有喜色，道：「看來那東西就在這裏了。」

「究竟是什麼，到現在還不能說嗎？」卡蘿爾道。

「等到了就知道了。」衛老依舊不肯明說。

卡蘿爾面帶冷笑，也不多問，靜靜跟着隊伍向前。

眾人很快來到森林邊緣，繼續向絕峰前進。衛老不疾不徐地走着，似乎根本不急於探索。卡蘿爾居然也不再飛行，落在地上，老老實實地走路。

雖然衛老和卡蘿爾都沒說原因，不過凱末爾看到他們的樣子，也打消了飛起來看看的想法。兩個神將級的人物都在地上走，他貿然飛起來，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此刻千夜已經到了絕峰腳下。從這裏向上望去，山峰比看起來的還要險峻，而且高度也遠遠超出預期，頂端完全隱沒在雲霧深處，少說也有千米。

這座孤島上的空間十分奇特，許多地方都有違常理。無論森林還是絕峰，千夜都隱隱感覺到空間有扭曲跡象。只是關於空間結構的知識實在過於高深，還不是現在的千夜所能領悟。即使神將，大多數也只是對空間一知半解。

孤島上種種特異之處，不象是天然形成，倒似是人為之作。可要真是有人佈置，那佈置之人的手段實可謂驚天動地。

走到絕峰前，千夜眼前景物突然變幻，原本筆直豎立的絕壁上，竟然出現了一條山道，盤旋向上，直通雲霧深處。

這和巨門有些相似，雖然千夜只是向前跨了一步，但是已經身處不同空間。當山道出現時，整個絕峰驟然擴張，大了何止十倍。

如此異象，讓千夜也有些猶豫。峰頂上不知有什麼危險，但可想而知，一旦真有危險，絕不是現在的千夜所能抵擋。

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這就是無謂的冒險。最好的辦法是等衛老、卡蘿爾等先行探路，然而絕峰下無處隱藏，再回頭一看，森林中樹冠搖曳，衛老等人已是離得不遠。現在折返，很有可能被當場截住。卡蘿爾戰力驚人，而衛老手段詭異，誰也不知道他的口袋裏究竟還藏着多少古制信封，回頭等於死路一條。

千夜一咬牙，踏上了山道。帝國軍部和他實有深仇大敢，軍部想要的東西，那千夜就要去搶。

登上第一階台階時，千夜眼前景物再次變幻，上方數十米外就隱沒在濃濃雲霧中。此地的雲霧和東海的霧氣有些相似，對感知的屏蔽異常強大，以千夜的感知，也只不過能夠深入十餘米。在遠的地方，就是一片模糊。

當站在山道之時，千夜終於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峰頂的生命氣息。這倒不是千夜的感知有多強大，而是那生命氣息實在太過龐大，赫然超過萬米方圓，幾乎遮蔽了天空！若說它是深海，千夜自身的生命力就只是一汪池塘。那震動孤島的心跳，就是發自峰頂。

千夜略一遲疑，就舉步向上。若峰頂盤踞的就是傳說中的地竜，那麼千夜即打不過，也逃不掉。既然已經走到了這裏，那麼一線生機，就在於地竜不會關注他這隻小蟲子。到時千夜隱藏在地竜旁邊，安靜等候衛老和卡蘿爾的到來。地竜再如何託大，也不會容許神將輕易接近。

衛老手段神秘，也就罷了。卡蘿爾卻是滿身電火，想隱藏也隱藏不了。就算他們真有辦法隱匿氣息，千夜也會出手偷襲，逼得他們動手。到時候地竜蘇醒，在神將和千夜之間會關注哪一方，不言而喻。

往上走了一段，千夜忽然發現身體沉重少許。他微微一驚，反查已身，發現在峰頂恐怖生命能量的影響下，自身生機活力都在本能地萎縮，就象弱小獸類在遇到凶獸時，會被嚇得全身癱軟一樣。但是在這種生命能量的壓制下，肌體都會逐漸壞死。如果抵抗不住壓制，真會死人。

再向上走了幾階，壓力越加明顯，千夜不得不加快血核脈動，才能激發身體生機，不在氣息壓迫下萎縮。千夜心下有些駭然，這才登了十幾級而已，論高度僅僅數米。這要是接近峰頂，壓力又該大到什麼程度？

不過衛老等人已經走出森林，來到峰下。現在想要退後，已是不可能。千夜咬牙，繼續向上攀登。

「是他！他在那裏！」卡蘿爾眼力最佳，一眼就看到了千夜。此刻千夜正在絕峰上向上攀登，距離地面不過數十米。

這個距離，對於神將而言實是觸手可及，卡蘿爾一鞭揮出，電火化蛇，就向千夜射去。身在半山，千夜避無可避，惟一生路就是主動跳下來，自行送到卡蘿爾面前。

千夜回頭一看，見數道電蛇飛射而來，也是一驚。不過他一咬牙，取出東嶽，準備硬接卡蘿爾一擊。卡蘿爾早就在和岩晶巨鱷之戰中受創，實力大降，硬接的話也不是沒有機會。

電蛇飛到中途，忽然一陣扭曲，隨即以詭異的軌跡飛向四面八方，轟射到絕峰山體上。但詭異的是，有一條電蛇明明射在千夜腳下，炸得山石迸碎，但是煙塵過後，千夜腳下的山道依舊是好好的，根本沒有損毀。

千夜一怔，隨即想起自己走時山峰和登上台階時，先後兩次感覺到空間變動，看來自登上山峰時起，雙方就不是身處同一空間。一念及此，他頓時心下一安，加快腳步，開始登山。

攻擊失手，卡蘿爾也是大感意外，隨即惱羞成怒，喝道：「我就不信，還奈何不了你這個小輩！」

她雷鞭上電火匯聚，從鞭梢延伸十米，威勢驚人。

衛老忽然道：「等等，這裏空間有異。我們和他實際上不是處於同一個空間，或者有一層差異。不要浪費原力了，如果不和他身處同一層空間，再怎麼攻擊也打不到他。」

「不在同一空間？」卡蘿爾一怔。空間級別的偉跡，實際上已經超越了神將級別。雖然卡蘿爾身為神將，可是中立之地畢竟貧瘠荒蕪，與傳承悠久的帝國不可同日而語。是以她也所知不多，在這方面眼光遠不如衛老。

「那現在怎麼辦？難道任由他上去？」

衛老眯着眼睛，看着不斷向上攀登的千夜，說：「我們也上去。只要追上了他，自然就能把他拿下。」

「那還等什麼？！」卡蘿爾咬牙切齒，已是急不可耐。不過再怎麼急切，見識過地下空間的詭異后，她也不敢擅自行動，事事要聽衛老指令。這裏兇險實是無以復加，若無衛老，根本用不着地竜出手，僅僅是那頭岩晶巨鱷就能要了她的性命。

衛老凝視千夜身影，直到他繞過山峰，消失在另一面，才說：「我們可以上去了。」

卡蘿爾強忍着追問的慾望，跟隨衛老登上山峰。前後兩次的空間變幻，頓時令她臉色微變，囂張不再，代之以凝重。如果這座絕峰上的手段也是人為，那佈置此地之人一身神通可謂驚天動地，動動手指就能捏死她。

沿着台階走了幾步，衛老開口解惑：「果如老夫所料，此峰佈置手段半是天成，半是人為，玄妙處實是鬼斧神工。我等此刻和千夜仍是不在同一層空間，也即是說，就算我們與他擦肩而過，也根本無從下手。」

卡蘿爾愕然，「那怎麼辦？」

衛老淡淡一笑，道：「此路兇險，在於有進無退。一旦退後，就有可能遇到重重空間，運氣好還能走得出來，運氣不好就有可能永遠在無盡空間內繞圈子。所以想要脫身，就只有向上。」

「可是上面有什麼？」卡蘿爾望着峰頂，眼中有一絲緊張。此刻她登上階梯，就感覺到了峰頂那恐怖之極的生命氣息。

「當然是地竜。」

「地竜？！過去送死嗎？」卡蘿爾大驚。她此來只是想追殺千夜，同時看看能不能入手一滴地竜之血。再如何狂妄，她也不會以為自己能夠挑戰地竜。這種級別的虛空巨獸，接近就是死。

「自然不會送死。或者原本是送死的，經過那位佈置之後，死局也變成生地。我們能到峰頂，自有好處。」說到這裏，衛老呵呵一笑，「老夫此行，可不是為了送死而來的。」

「究竟有什麼好處？你若是不說，那我可就不走了。」卡蘿爾終於失去了耐心。

「最大的好處，於帝國霸業有用，但於你等就沒什麼用了，所以知道不知道，都沒什麼差別。到時候見到了，你自然明白。當然，如果助老夫取得了那樣東西，那麼帝國軍部自然不會虧待你。帝國雖大，始終求才若渴，以卡蘿爾閣下的修為，想要在帝國裂土封候，也非難事。」

裂土封候這四個字，頓時讓卡蘿爾心動不已。不過她仍有所顧慮，說：「如此一來，豈不是要聽帝國調遣？我現在在霜雷神廟過得自由自在，何必要受約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