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章 英靈殿

卡蘿爾所要的領地雖然不大，但性質也是一樣。這塊土地無論是搶自永夜，還是帝國，最終想要獲得承認，還是要打過才行。帝國周邊那些依附的小國，國中至少得有中位神將座鎮方可。而那些行事更加獨立，對帝國半理不睬的小國，則均有上位神將。若是國中神將隕落，那麼這個小國往往會無聲無息地消亡。

盟約已定，接下來就該尋找所謂的英靈殿了。

峰頂其實不大，只有中央一道山嶺，其餘地方都是一馬平川。如果英靈殿存在，那就應該是在山嶺之中。

千夜與卡蘿爾互望一眼，飛向山嶺，但是在山嶺上尋找了一圈，只看到滿山土石。那排宛若骨刺的巨大石柱倒是很突兀，可是上面也都是岩土。

但是按指極王所說，地竜遺蛻就應該在此處。千夜想了想，提起東嶽，一劍刺向絕峰。東嶽刺岩石如穿腐土，一劍落處土石紛飛。但是劍峰只深入不到半米，就斬在什麼東西上，發出金屬敲擊之聲，再也斬不進去。

千夜心中一喜，東嶽揮動，將表面土石掃開，下方頓時露出一片銀色。他試着再用東嶽斬了幾下，直到出了全力，才在這片銀色基底上留下一道白痕。這材質非金非木，不知為何物。倒是卡蘿爾在這方面見識多些，伸手敲了敲，說：「應該就是虛空巨獸的遺骸了。這根石柱就是它的一節椎骨。」

看着這根宛如山峰般的石柱，千夜不禁無語。地竜若是活着，身軀豈不是要有上千米？不過和虛空巨獸混沌相比，地竜只能算是個小傢伙了。

確認了地竜遺蛻確實就在此處，千夜又將東嶽向地上用力一插，原力迸發，頓時土石紛飛，宛如十餘顆原力手雷同時爆炸。頃刻間，千夜所站之地就多出一個十米方圓、深達數米的大坑。可是坑底還是土石，沒有見到骨骼。

千夜起身，看着這座高達數百米的山嶺，不禁搖了搖頭，心知此路不通。山上的土石太多太厚了，想要清理乾淨恐怕上萬勞工也得幹上百年。千夜炸出的這個小坑根本不算什麼。

千夜又望向石殿，感覺如果有線索，應該就在那座石殿中了。

卡蘿爾也覺得清理土石不可行，於是和千夜一起重回石殿。石殿內陳設簡單，除了石台之外就只有四座永燃不熄的火盆。剛剛卡蘿爾沒有研究明白，又蹲到一座火盆前仔細研究。千夜則站到另一個火盆前，看了半天也沒看出究竟。

火盆約有一米多高，石頭製成，表面斑駁，還有少許破損脫落。即使在石殿內不見風雨，也避免不了虛空原力的侵蝕。但是它表面上那些紋路，怎麼看都不象是原力陣列。

千夜雙瞳泛起藍意，打開了真實視野，這一次就能看到空中有絲絲縷縷的虛空原力不斷匯聚到火盆上，成為火焰的燃料。火盆果然有玄機，千夜伸指在火盆上一彈，表面的石殼頓時破碎，露出一線銀光。

千夜將石殼再剝開一些，果然看到裏面都是銀色的地竜骨骼。這四座石盆原來是地竜骨骼所制。虛空巨獸不愧是世界寵兒，骨骼天然就具有吸納虛空原力的能力，就這一點來說，無論人族還是黑暗種族，本身要天資出眾，還得經過長久修鍊才能達到。

四座火盆都是如此，就只剩下石桌和四面牆壁了。

石桌上有一道淺淺痕迹，這是槍管長年放置於此、原力侵蝕所致。千夜伸手摸了摸痕迹，忽然感覺已身原力有被吸納的跡象。他心中一動，並未抗拒，反而將晨曦啟明的原力源源不絕的輸入石桌。

石桌宛若無底深淵，源源不絕的將千夜原力吸入，直到消耗過半時，眼前世界突然變幻，又出現了那片地天一色的茫茫天地。

指極王站在天地中央，孤寂卻高大著，氣勢直似充塞天地。這一次他轉過身，向千夜望了一眼，剎那間千夜感覺內外都被看了個通透，所有秘密都無法隱藏！

這種感覺如同冰水淋頭，寒意滲透到了骨子裏面，說不出的難受，而且還會本能地生起恐懼。而這只是指極王的一個幻影，或者說是留下的一點意念而已。

好在指極王只看了一眼，眼中光芒就徐徐斂去。他沖着千夜點了點頭，說：「你很好，原力能夠精純到這種程度，再進一步就是黎明原力的頂點了。帝國千年歷史上，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都不多，你有資格繼承我留下來的東西。」

千夜試着問：「姬前輩，您是說那根槍管嗎？我已經拿到了。現在我能力有限，將來一定會為她配齊配得上她的部件，再現一指把名槍。」

指極王淡淡一笑，道：「在失敗的那一刻，其實她的靈魂就已經消失了，只是我還放不下而已。若是無魂，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成為名槍。是以將來有望登頂的，只有你身內的原初之翼。我留下的東西，部件配得再強大，也不過是原初之翼的載體而已。」

千夜這下大吃一驚，原初之翼是他最大的秘密，亦是無數次反敗為勝的底牌。它神秘莫測，根本沒有實體，直到現在千夜也弄不明白它的原理。要不是每日它都在吸納黑暗原力，千夜有時甚至會感覺它只是個幻影，並不存在。

沒想到指極王只是隨意看了一眼，就發現了這個秘密。

千夜忽然想起，自己當日曾見過張伯謙和林熙棠。義父現在原力修為到了何種境界，無人知曉。因為身具大衍天機訣，於天機一道幾已立於當世之巔的緣故，旁人連探測林熙棠的實力都作不到。想要知曉他的境界，惟有一戰。

但張伯謙可是實實在在的天王，而且天資之高，未來有超越指極王，成就人族第一人之望。如果指極王留下的一點意念都能夠看穿千夜，那當時張伯謙怎會看不透千夜？

指極王此時一聲嘆息，說：「當年我在域外虛空探索時，偶然機會下遇到了黑翼君王留下的一點意念投影。當時我年少氣盛，與他隔空交了交手。後來曾聽他講過原初之翼的設想，沒想到今日見到了實物。煉槍失敗后，我方才明白，原初之翼是何等天才的構想。」

指極王神色有些黯然，隨即目光穿透虛幻，落在了那具引擎上，淡然一笑，道：「這麼多年過去，沒想到那些人還不死心，倒真是給他們搞出了這個東西來。你也是為了英靈殿而來嗎？」

千夜老實道：「其實我還不知道英靈殿是什麼。這具引擎也是從軍部的人手裏奪過來的。」

指極王點了點頭，道：「還算誠實。也罷，既然當年造出了這麼個東西，總歸是要出世的，命中注定如此，我又何必多事？英靈殿交到你的手上，總好過落在軍部那些手裏。但你需要記得，日後必要之時，當以英靈殿之力守護人族。」

千夜敏銳地抓住了一點：「守護人族，而不是帝國？」

指極王抬手一指，彷彿指點着整個世界，「世間何其大，中立之地，帝國和永夜哪裏沒有人族？帝國所據之地，不過世界小小一角而已。帝國可以更替，而人族不能覆亡。只要人族還在，這個帝國消亡了，還會有下一個帝國重新興起。」

這番話如果是在帝國內說出，就是大逆不道。指極王亦是帝室血脈，卻沒想到會有這等見解。

「時間無多，我就帶你看看英靈殿究竟為何物。」

說罷，指極王抬手一揮，眼前景物再度變幻，現出石殿。指極王當先走入，千夜急忙跟上。石殿內，卡蘿爾還在角落裏研究着火盆，對指極王和千夜視而不見。

指極王徑自向牆壁走去，石桌自行移開，石壁上則多了道門戶，現出一條幽深通道。

指極王和千夜沿着通道一路前行，片刻後來到一個巨大空間中。這個空間是由一副巨大骨架支撐起來的，外面覆蓋着層層岩石。空間中已經搭起了一些基本結構，鋪就了幾層甲板，但是顯然大部分都沒有完工，似乎浩大工程剛開了個頭，所有工人就都銷聲匿跡了。

一眼望去，光是這個空間就長達千米，高和寬各超過百米，堪稱恢宏。而看基礎工程的樣子，竟是真的要修建一艘戰艦。以帝國國力，這也是浩大工程。這艘浮空戰艦的規模遠遠超過帝國最大的母船級浮空戰艦，或許只有永夜幾位大君的座艦能夠與之相比。

在艦體前部中央，有一顆巨大的銀色心臟，正在緩緩脈動着。這顆心臟高達十米，如同一團蠕動着的銀色金屬，只是看到它，千夜就隱隱有窒息的感覺。

無數觸鬚一樣的銀絲從心臟中延伸出來，伸向四面八方，這些銀絲如同蛛網，將一塊塊建設板材和土石羅織在一起，構成了空間的雛形。

在心臟上，有一個明顯的凹陷缺口，邊緣異常光潔，顯然是人工切削而成。看它的大小，正適合放入那具引擎。

指極王故地重遊，頗有感慨，道：「當年我心灰意冷，遠離帝國，躲在中立之地建造這艘英靈殿。卻沒想到，後來出了那麼多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