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七)

第28章 官近青雲與天通(七)

【昨天睡得早,今天早上起來趕。【^】~~早上碼字的狀態要比夜裏面的好,看看以後是不是改在早上更新。不過上班前還能再寫一點,中午再擠點時間,到晚上時可以再來一更。】

「二大王病狂?這一招可真是不像樣!」韓岡搖了搖頭,對趙顥毫無新意的做法給了一個很低的分數,「他是學高洋嗎?」

家丁愣著,他是不知道高洋到底是何方神聖。王安石則搖了搖頭,這個評語未免太刻毒了。

說是趙顥在學太宗長子楚王元佐都要好一點。趙元佐因為親眼看見他的叔叔和堂兄弟被太宗bi死,便得了心疾,發了瘋。他點火焚燒宮室,最後被廢為庶人。有元佐在前,二大王的病更容易讓人聯想到他身上。

「二大王是怎麼發的病?病症是什麼樣?」韓岡問著來報信的王府家丁,「是不是點火燒了府邸?」

家丁搖搖頭,「小人只是聽說了發了病,病成什麼樣子還不知道。」

「那就再去打探。」王安石立刻吩咐道。剛剛做了平章軍國重事,cao心的事也就一下多了起來。

韓岡則是想了片刻,卻從外面叫了一名自己身邊的元隨進來,吩咐道:「去雍王府men外候着,等御醫上men問診后,讓他們留一人守着府內,一人回報宮中,其他人全都到城南驛來。」

「yu昆你不去?」王安石看了人走後問韓岡。

「有什麼好去的?」韓岡冷笑道,「二大王既然發了心疾,病狂了,這件事肯定要稟報太后。難道還能攔著不成?」

韓岡知道自己就是登men問診,也分辨不出趙顥到底是不是發了瘋,但不論是真是假,最終的判定權可是在韓岡這位提舉厚生司兼太醫局的yao王弟子手上。

說你真病就真病,說裝病那就是裝病。

管他趙顥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況,真瘋也罷,假瘋也罷,只要將趙顥和高太后聯繫起來,大部分人都會往韓岡所希望看到的方向去聯想。

韓岡等了半個時辰,四名御醫全都照吩咐來了城南驛。先拜見了王安石,再拜見了韓岡,然後一個個老老實實的站着,bi得韓岡三請四邀,才敢戰戰兢兢的落座。

韓岡看看幾位屬下,也沒心思兜圈子:「雍王的心疾是真是假?」

幾名御醫你看我,我看你,去都不敢給王安石和韓岡一個準話,「二大王據傳發病後,就在院中luo身狂奔,誰都攔不住。好不容易讓人壓着才睡下去。到底是真是假,小人眼拙,當真看不出來。」

「那你們給雍王開的是什麼方子?」韓岡又問道。

「本來是準備開麻沸散,但正好要到學士來,所以就沒開,想先問一問學士的意見。」

「麻沸散?」韓岡微一皺眉,立刻問道:「是《華佗神方》,還是用曼陀羅的方子?」

麻沸散是韓岡在任職太醫局之後的一干成果之一。舊方整理自孫思邈編集的《華佗神方》,只是效驗不是那麼好,給需要動外科手術的病人服下后,還是照樣哭爹喊娘。而大量使用曼陀羅的另一張方子,則是毒的分界線不好掌握,暫時還處在用猴子和兔子來試驗的階段。

「是《華佗神方》裏的方子。」

韓岡搖搖頭,他就知道御醫們不敢開有危險的yao方,「那個方子又沒用,當不是華佗的真方。」

「那要不要用罌粟粟?服了之後,應該能讓雍王安靜一點。」

所謂的罌粟粟,自然就是鴉片,別稱阿芙蓉。是很不錯的止痛劑,也能在一些yao方中見到。只是並不是那麼常見,京城中也只有大yao房才有。

不過手挽太醫局、厚生司的大權,韓岡家裏倒是常用罌粟籽來做暖鍋調料,或是與胡麻hun在一起,做成胡麻餅,算是假公濟si了。

韓岡考慮了一陣,搖搖頭:「開些常見的鎮心理氣的方子就可以了,讓雍王府自行抓yao,免得出了事,被說成是天子不悌。」

幾名御醫鬆了一口氣。他們也怕出差錯。要是雍王有個什麼好歹,太后xing子起來,說不定他們就成了犧牲品。再怎麼說,太后終究還是太后,為了安撫她,皇帝和皇后不會捨不得幾名御醫。既然現在韓岡做了主,他們自然也願意在大樹下面乘涼。

「學士還有什麼吩咐?」一名御醫問道。

韓岡想了想,又道:「讓雍王府給二大王找一間避光、避風且安靜的屋子,牆壁都釘上棉hua和軟木,讓人好生服shi著,以防二大王自殘。」

另一名御醫又問:「這樣就行了?」

「還能怎麼辦?」韓岡搖頭嘆氣,「一服清涼散易開,二大王想要的至聖丹怎麼給他開?」

劉子儀三入yu堂,卻不得入兩府。老來稱病,自稱是虛熱上攻。xing格詼諧、愛謔人的石中立去探望他,便說開一服清涼散就夠了。當仁宗皇帝升了劉子儀為樞密副使,得到了一張只有宰執才能得賜的清涼傘,他的病也的確立刻就好了。

只是二大王趙顥要得可是清涼傘?他要的東西,怎麼也給不了他。韓岡的話明明白白的是誅心之言。幾名御醫哪個還敢多話,連忙拱手彎腰的告辭走了。

御醫們全都離開,一直在旁靜候的王安石皺眉道:「yu昆,你這話多半沒幾日就能傳遍京城。」

「或許吧。」韓岡攤攤手,「可那又有什麼辦法?二大王心不死,終歸是安定不下來。」

王安石問道:「萬一雍王當真發了病呢?」

韓岡笑了起來:「那他還會在乎區區虛名嗎?」

王安石倒不是為雍王說話,但韓岡連病人都不去看一眼,直接用上類似於栽贓的手法,讓他有些看不順眼。好歹他的這位nv婿還是厚生司和太醫局的主官,要是日後下面的醫官們都學着韓岡的模樣,誰還敢請他們上men?

但王安石也不好多說什麼,也只能搖搖頭了。一切都是趙顥自己做下的孽,落到現在這個下場。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

趙頵遲了一點才知道他二哥發瘋的事。

『脫光了衣服luan跑嗎?』

趙頵搖了搖頭。跟絕大多數人一樣,都認為趙顥這是裝瘋保命,好度過現在這個難關。

只是到底要不要去探望,卻讓他有些猶豫。不論真病假病,做兄弟的都該盡一盡人情。之前他剛剛將前來頒詔的藍元震送走。明天一早就要啟程出發,趕赴河北祁州的yao王祠為他的長兄祈福。如果要探望的話,只能是現在就去。可是眼下的局勢,卻讓趙頵很是為難。

左思右想,趙頵還是選擇了派人去探望一下,但再多的就沒有了。儘管他一向愛搜集yao房和yao材,府中的清客也多有深明醫理之輩,但現在可不是送醫送yao的時候。

「行李收拾好了嗎?」趙頵催問著下人。

不管怎麼說,比起趙顥登基的情況,侄兒繼位可是好太多了。至於趙顥最終會怎麼樣,卻哪裏還能管得了那麼多?

就是不知道保慈宮那邊會有什麼反應。

終究是親生的母親,就算身處嫌疑之地,趙頵也不免要為高太后擔上一份心。眺望着保慈宮的方向,他也只能盼望皇后不會做得太過分。

……………………

「此事當真?!」蜀國公主驚聲問道。

她身前的小黃men跪下來磕了一個頭,「奴婢不敢欺瞞公主,是聖人讓奴婢來稟報的。」

「是嗎?」蜀國公主愣了片刻,軟弱無力的揮了揮手,「你回去跟聖人復命吧。」

蜀國公主之前被向皇后請進宮中,受命來保慈宮勸解太后。誰能想到還沒有半點進展,更壞的消息卻又傳來了。

「怎麼會變成這樣。」蜀國公主嘆著氣,轉回她母親的寢殿。<g榻上的母親,已經有幾個時辰沒有動彈,要不是身邊就有陳衍和幾名親信宮nv照看,蜀國公主甚至都不敢離開半步。

『怎麼會變成這樣。』在心中不停的哀嘆著,蜀國公主走近了榻邊。

高太后此時已是心灰若死。儘管沒人敢對她說外面有什麼樣的流言,但她怎麼可能會猜不到。那些恨不得天家自相殘殺,好從中漁利的jian佞,怎麼可能會不去宣揚他們的功勞?

一想到韓岡那個jian賊正得意的享受着世人的讚頌,高太后就恨得咬牙切齒。

明明什麼事都不會有,偏偏有此等小人興風作lang。難道她就是那種能坐視兒子bi嫂殺侄的糊塗老fu?就算在疼愛二哥,也不會在皇位上偏袒什麼。還不是照樣要安安穩穩的讓佣哥兒即位。

就是有這等jian佞,讓天家的母子離心。王安石、韓岡,看看用得都是些什麼人!!

在黑暗中,她聽見了nv兒的腳步聲,高太后睜開眼,外間的聲音他也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一點:「二哥怎麼了?」

蜀國公主的呼吸停了一下,本還準備瞞上一段時間,想不到母親竟然聽到了。她吞吞吐吐的說着,「二哥……二哥一時犯了心疾。」

「瘋了是吧?」高太后的聲音冷靜得沒有一絲動搖,「瘋了還不如死了的好。賜他一杯鴆酒好了。去問問宋用臣,御yao院裏應該有。」

片刻之後,高太后的話傳到了福寧宮,傳到了向皇后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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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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